經過整晚上的突擊複習，加上夏鳴不時的指點，天色微微發亮的時候，我總算是把整個單元的內容理出了個大概。
“一晚上坐在外面，你別到時候著涼了。”夏鳴對我說。
我頭也不抬，“我身體好得很。”
“要是生病了，你別跟別人說你是讀英語讀的。”
“我說我去網吧包夜的。”
“都一晚上了，你真不困？”夏鳴問。
“老師你要困了，你回去睡吧。”我邊寫邊說，“我也就快好了。”
“那行，那我走了。”夏鳴從台階上站起來，拍了下我的肩膀，“記著別耽誤上課，”
看得出來，他已經很疲憊。
之後的一上午，語文數學生物各一堂課，接著就是兩節連在一起的英語考試。
試卷的難度不大，90%以上的單詞我都看得懂，其余就是一些閱讀理解中生僻的詞語。然而，難度系數低的卷子就更容易分出高下，就我自己來講，填空改錯題中的很多時態、動詞的形式問題都很混亂，我只能憑著第六感覺去連猜帶蒙，反正盡量不留空白就行了。
下了課，課代表把答題卡收上去了，卷子還留在我們手中。由於是午休時間，班上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我一個人對照著英語書看了半天，除了一些確定答錯的，剩下還有一堆拿不定到底是對是錯。
不過夏鳴倒是沒有給我放水，我知道年級裏的卷子大部分都是他出的，但是昨夜他給我圈出的一些重點裏，只有很少一部分考到了，其余他都避開了。
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就餐時間已經快要結束了。我要了幾樣菜，一個人在靠窗的位子上吃著。
“先生，你寂寞嗎？渴望與人溝通嗎？需要熱情的服務與陪伴嗎？”怪腔怪調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我看也不看地哼了一聲，“找死吶？”
“太讓人傷心了，太太太讓人傷心了~”閔毅蹭到我面前，假裝要哭的樣子，“小季，我的小季季，你居然這樣對待我。”
“停，”我用筷子打了一下他伸向我盤中雞腿的魔爪，“不是跟你說過，什麼小季季，真難聽。”
“不叫就不叫。”他一個大鵬展翅，我一個海底撈月，晚了一步，雞腿還是被他搶走了。
“告訴你一個爆炸性的消息。”他用手抓著雞腿啃。
我賭氣夾菜，吃菜，不理他。
“喂！告訴你一個爆炸性的消息！”閔毅不滿地用手抬了抬我的盤子，然後說，“怎麼這麼重，跟痰盂似的。”
“我這不是多吃點，省得被炸你飛了麼？”我氣哼哼地說，然後反應過來，“喂！你這什麼修辭啊？”
“嘿嘿嘿嘿，”閔毅笑得奸詐地湊近我，“據可靠消息，後天學校要組織我們到江浦，去──學──農──”他拖長音調。
我看著他。
“完啦？”我問。
“完了。”他說。
“就這麼點過時的消息，就訛我一根雞腿？”我憤恨。
“靠，不是吧？”閔毅拉住我，“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我放下筷子，站起身。基於他那不恰當的比喻，飯我也沒胃口吃了。
一路走回教室，閔毅邊啃雞腿邊手腳並用地向我形容學農的美妙──其中大部分都是從學校的論壇上看來的。什麼比軍訓好玩一千倍啦，可以半夜不睡覺跑去騷擾女生啦，野炊啦，等等等等。
回到班上，果然看見人人都很興奮，幾個班委正趴在講台上商量著什麼。
看見我們，學習委員楊黎喊了一聲，“季天賜，你過來一下。”
我莫名其妙地和閔毅對望一眼，走過去。
“怎麼了？”我說。
“後天高一高二要去學農，你知道了吧？”她看著我。
我點點頭。
“是這樣，到最後一天的時候會有個篝火晚會，學校規定每個班都得出個節目，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你比較合適，怎麼樣，上去唱首歌吧？”
“我？”我嚇了一跳，連連搖手，“我不會唱歌。”
“可是杜彎彎不是說，你會吹薩克斯，還會彈吉他。”她懷疑地看著我。
“……”我一怔，想了起來，有一次和他們幾個去唱KTV，唱到興奮的時候，我的確是拿出幾樣樂器顯擺了一下。
“可是我……我真不會唱歌。”我實在不想幹這種事。
“要不這樣，閔毅，你來唱，季天賜給你伴奏。”楊黎沖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身邊的閔毅說。
“我？”閔毅大概是沒想到看熱鬧也能看出事來，趕緊推脫，“我沒，我，我不行，我五音不全的，不信你問季天賜。”他捅我。
我點頭，“真不騙你，他那嚎的，簡直不是人聽的。”
捅我的動作變成了掐我胳膊。
“那就假唱。”楊黎幹脆地說。
“假唱？”我和閔毅異口同聲。
“那哪兒行？”閔毅問。
“對啊。”我附和。
“春晚行，你們就不行？”楊黎不耐煩地說，“要不你就來一段吉他獨奏，或者薩克斯管獨奏，二選一。”
“獨奏獨奏，就是他了。”閔毅趕緊拿我當擋箭牌。
“憑什麼是我，班上就沒別人會樂器了？”我皺眉。
“他們學的要麼是鋼琴，要麼是古箏揚琴，搬都搬不過去。”楊黎看著我，似乎有些不高興，“季天賜，班裏難得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你要不肯的話，換別人就是了。”
她的話讓我微微低下頭，沈思了一會兒，我說，“那……好吧，我上。”
“太好了。”楊黎很高興，“總算能出一個跟別的班不一樣的節目。”
“先說好了，”我認為有必要提醒她一下，“我的理念是，重在攙和。參賽第一，比賽第二。”
“行了行了，”楊黎打斷我，“咱們班既然選擇了你，不就等於是選擇了‘重在參與’嗎？你放心，高一高二一共32個班，你只要保證進前30就行了。”
“楊黎，你將來的夢想是什麼？”閔毅問。
“夢想？”楊黎莫名其妙，“當個富婆啊。”
從一進高中開始，楊黎逢人就吹自己的目標是將來當個億萬富婆。據她說，她要終身為之奮鬥。
“我看你這輩子都成不了富婆，頂多一潑婦。”閔毅替我出氣。
“你說什麼？”楊黎大怒，舉起手邊的粉筆盒就朝他砸。
閔毅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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