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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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点缀着几缕微弱的乳白色火焰的黑暗中,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敲击声和摩擦声。
“呼——好了,这次该能打中……吧?”
他用稍微环视了一下周围,寻找着隐藏于黑暗之中某处的Assassin。当然,对方可是以暗杀为主要任务的“七翼之风”的秘密武器,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握她动向的。即使刚才自己的剑碰到了对方的钩子(大概是钩子吧,安罕斯看不见)也只是歪打正着。
证据就是,在安罕斯身上,已经穿了好几个洞,而且被压得扁扁的。
“——在这里吗!”
安罕斯出其不意地叫出声来,然后利用将剑挥向自己感觉到敌人气息所在。
一个白衣绿发的瘦削身子跳了出来,然而——
“呜噢!?”
砰的一下,从完全相反的方向——背后,他受到了本应该是不可能的猛烈一击,背部也随着这一击凹陷成粗大的爪形,身子也向着自己刚才攻击的方向飞了出去。
“呜!”
Assassin短短地吸了一口气,作出要以左拳击出的架势。而本来在她的右臂上的最前端——(伸长了!?)
她的手臂,宛如被过度拉拽了的衣服那样,细而长地延长伸展开来。当然,她的目标自然是自己的背后了——正当安罕斯这样想的时候,Assassin那与钝器般的右臂相反的,宛如桩子般锋利的左手手刀向前砍出。
这记快得无法抵挡的攻击,安罕斯的一只胳膊就被砍飞了起来。安罕斯忍耐着断臂带来的剧痛,为了拿回那把剑而飞扑了出来。这时,他另一只胳膊被Assassin粗壮而结实的右臂牢牢地抓住了,然后,以一股恐怖的劲力拉拽着,把他重重地摔到了一根柱子上。
“嘎……喝!”
那根用来装饰的柱子顷刻之间便被击得粉碎。接着,安罕斯猛烈地装上了这根柱子对面的墙壁。
这时,在安罕斯的眼前,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以野兽般的跳跃扑来。其体势为飞踢。
突然,传来咯锵的声响,他胸前的被压瘪到几乎要穿出洞来,发出刺耳的响声。安罕斯就像一下子被钉住在墙壁上一样,固定了一瞬间——“呜,嘎啊……”
然后,随着一阵呻吟声,他倒了下去。身上散发的乳白色的火粉如同象征着生命消逝一般纷纷飞舞散开。
“你就……不能体谅照顾一下……老人家吗……”
这时,已经倒下来的安罕斯趴在地板上,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本来,安罕斯就没有很强的力量,甚至好久没有亲临战斗了。与“七翼之风”中首屈一指的近战格斗高手交手,更是毫无优势,甚至可以说是自杀行为。就连曾经杀敌无数的双剑,除了刚才的碰撞以外也只是徒劳地瞎砍向空中而已。
在安罕斯前面,无声无息地站着一双脚。
“我讨厌像你这样的超越种……”
在战斗过程中完全没有过话的Assassin忿忿地开口说道。
安罕斯不由得对自己一副难看的样子自嘲般地笑了笑。他一边用被击瘪了的胸口维持着呼吸,一边回答道:
“嘿,死脑筋,别这么认真嘛……”
“……”
不知为何,Assassin保持了沉默。
正当安罕斯因为感到奇怪想要抬起头来时——
“啊!?”
Assassin那巨大右臂,从上方向他的脑袋狠狠地砸下。这几乎要将头击烂的打击,令他感到了一阵头晕眼花。而Assassin也不会缩回手臂,就那样对他说道:“身为我们的超越种同胞……现在又为了维护人类而舍弃生命的蠢货……”
“嘿嘿……”
被巨腕牢牢地压着的安罕斯笑了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Assassin嗅到了嘲讽的气味。她感到十分生气,问道:
“有什么好笑的?”
“你这家伙说的话,毫无道理可言……和你的主人,一模一样呢……”
“你说什么?”
这是想要通过挑拨寻找反击机会吗,Assassin在一瞬间这样警惕地考虑过,但看样子并不是。剑也在离他远远的位置上,此时此刻的“复仇剑士”只不过是被按在手掌下的小虫罢了
“你所说的反叛者……不正是你的主人吗?”
“!”
“由同伴变为敌人,由敌人变回同伴,这两者无论哪个都是反叛者,不是吗?为什么‘梦幻’他——”
发出了“滋滋”的声音,按着安罕斯的手掌更加用力了。
“我应该说过,不要再用那个称号称呼我的主人。”
Assassin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能够感受到她是在“尽量”。
安罕斯已不再隐瞒嘲笑之意,但还是继续说道:
“你们这帮家伙的主人,为何放弃了旗的使命,而作为‘魔王’领导着你们呢?”
她们血色穹苍的首领尤西斯,还有另一个称呼。
作为“旗”的,他的称号。
“……”
Assassin手掌向上抓住了他的盔甲身躯,并且紧握不放,但却并不能阻止安罕斯继续说下去。
“呜……他是疯狂了啊……先是憎恨魔族、然后被魔族迷住、又再爱着魔族……一个可悲的、人。”
“住……嘴!”
“呼、呼……真不凑巧、我是个爱说话的……家伙……玛蒂也经常这么说!?”
只听见“咔嚓”一声尖锐的声音,另一只手臂被折断了。
即使这样,安罕斯还是毫不动摇地面对那张写满不快的白色脸孔,说道:“——哈、哈哈哈,那家伙,将会以乱七八糟的名堂,拉着你们全部人……把你们的血色穹苍,带到人类所说的黄泉去,呐——”
“我叫你住嘴!”
Assassin为了打断他的话,把安罕斯扔了出去。
像被毁坏的玩偶一般,被压扁的“死徒”在房间的中央、一直滚落到石阶的底部。
面对已经不能够站起来的他,白衣绿发的女子以一种取胜后的得意洋洋的姿态说道:“要赴黄泉的,应该是你们这些混蛋!”
她的元帅正在完成的作战是完美无瑕的。她不得不进行夸耀,不得不得意洋洋的向这个口出妄言的家伙进行夸耀。从石阶的高处,居高临下地向滚落到底部的那个已经坏掉的死徒叫嚣着。这就是胜利,这就是她的军团胜利的姿态。
“军神Rider的‘王的军队’是坚不可摧的,Saber他们将会收拾掉疲惫的战神他们,那些杀害魔族的人类也将被我们铲平,最后就是实现我主人的‘壮举’,那样一切就结束了——这是我们血色穹苍的胜利!”
但是,得到的回应并不是悲叹的呻吟,而是不变的嘲讽。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
说什么也已经是白费。作出这样判断的Assassin飞身跳下石阶。她站在安罕斯的旁边,抡起作为最后一击的巨大的右腕。
同时,在那下面的安罕斯小声道。
“……真的能、取胜吗……”
在已达数十次的冲击中,凯尼希斯说道:
“再次发现,这样就有一百条。”
“在哪儿?”
面对一边纵横挥舞着双剑一边询问的修伊,凯尼希斯简洁明了的回答道:“右前方。”
此时,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路。从路的三岔口处的右端,的的确确延伸着他口中所说的“第一百条”。
那是月灵髓液——凯尼希斯悄悄向四面八方伸展而布下的陷阱机关。
即使是在战斗当中,战神还是可以毫无差错地命中目标。
“是那个吗……那是第几条伸展出去的月灵髓液?”
“五十五。”
凯尼希斯说道:
“能看见的似乎就只有那月灵髓液。但是,总感觉这里应该还有另外两根月灵髓液。看来,内部空间被做过许多处理。”
通过眼前这些在修伊穿梭于迷宫中时布下的月灵髓液,从立体结构上把握了“王的军队”的扩展形态。而这一切是以比一切都更宝贵的时间来换取的。
“总之,伸展出去的月灵髓液发生交汇的情况,这已经是第一百条了。我们现在应该可以说是万事俱备。”
“坚决行动。”
终于迎来了第一百条,迫不及待的战技无双,迅速甩出月灵髓液,把眼前所能看见的全部士兵都卷上了空中。
“嘿——道具列!”
修伊慌忙地使用了道具。下一刻,被卷在空中的魔族被无数道具贯穿而过,那些道具随即在空中发生爆炸,在爆炸的火焰消失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吓、吓我一跳……怎么了,真不像你……”
突然,修伊的右手被月灵髓液缠住,马上失去平衡。
“——哇?”
他被迫转了个圈落到地面上。然后,他就发现凯尼希斯站在了他的眼前。
“在下一批军团还没来到前,我们要赶快开始!”
他催促道。这并不是怕浪费时间,而是为了尽量节省修伊的体力消耗。对这种率直而毫不掩饰的体贴,修伊不由得产生了拥抱他的冲动。当然,他并没有采取那样的行动。
“开始反攻是吧……全面防御!”
各种防御性道具将他们层层包围。当然,这是为了防止敌方利用“王的军队”的空间变换对己方进行偷袭而组成的防御阵,是用来确保他们的行动不受打扰和妨碍的安全地带。
“我只希望你为接下来所做的事发一个誓,宣誓仪式。”
修伊想到凯尼希斯的事,还有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不禁战战兢兢问道:“……是Saber的事吗?”
这大概是他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一半理由吧——自恋的修伊不由得往里面加大了“自己的分量”——他觉得自己应该尽量想办法为他做点什么。但是,对Saber这个最强对手手下留情的话无异于自杀——
他突然向自己靠近——
“呀啊?”
“咚”的一声,被凯尼希斯的手一撞,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呀,你干什么!刚才这下,好痛……”
修伊捂住自己的头,差点站不稳脚,不过很快他就停止抱怨和抗议了。不,是被打断了。
因为凯尼希斯突然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此时竟然哭了起来。
“你……至少该考虑一下……自己在别人心里是怎样的……是怎样的重要……”
修伊一时无言以对,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错得多么过分。那并不是自恋,他并没有高估自己在凯尼希斯心中的分量,凯尼希斯之所以待在自己身边,其中一半的理由是因为自己。而这样的他,一直夹在自己这一半的理由跟另一半的理由之间,不断动摇着,苦恼着。修伊不禁惭愧不已,自己先前的想法,简直就是对这位独一无二的朋友的侮辱。
“……对不起。”
“真是对不起……”
修伊一如既往地,在这劈头盖脸压过来的不利状况之下,不予任何辩解,如往常一样,他打算用行动来解决。
修伊用两手将白色大衣大大地展开,同时优雅地单膝跪地,身体前倾。战士对贵族恳求道:“我发誓!”
凯尼希斯抬了一下头,他尽量使内心变得坚强起来……对这个独一无二的朋友,对这个接下来还要和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友,对这个分别在即的朋友……尽管如此,他依然坚定地说道:
“请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他依然没有放弃。
他没有放弃在接下来要面对的战斗,抓住那一丝的希望。
凯尼希斯没有把那种可能性寄托于神灵,而是向朋友恳求。
(然后,你一定会那样说吧——)
“我发誓。”
(你会说,‘但是,很不凑巧的是’……)
“但是,很不凑巧的是……”
扬起一副宣誓表情的脸,战士把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眼转向了贵族。
“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地活着啊。”
(——啊啊——)
凯尼希斯已经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脸上淌着的眼泪是怎样的一幅画面了。
只能在朦胧的眼泪中看到可说是刺眼的金色光芒。然后——
反击,开始了。之前伸展开来的长长的月灵髓液,沿着在两人先前在迷宫奔跑时布下的力量轨道,以爆炸性,那只能说是爆炸性的速度,迸射出“战神”的全部力量。
感觉到在自己的化身“王的军队”内部整个领域里,一股破坏性的巨大力量在一瞬间扩散开来,甚至在里面狂奔乱窜的元帅Rider,不由得惊愕万分。

就像意识到毒素已经渗透到各条血管里一般,脑海中闪过寒意、恐惧与毁灭的预感。
(这是!)
到现在为止已只能感觉到的“战神”的力量正在散开。正当他因为感到超越了普通旗分量的力量块而焦急时,那种力量块已经往全身各处散开了。
感觉到这个现象的意图和目的后,他的预感变成了确信。
(难道?)
他们是想一次破坏这个即使一部分被破坏,也能够在破坏的地方集中力量进行修复的“王的军队”。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通过巨大的力量和技巧进行的攻击。正因为如此才被称为宿敌的修伊•爱尔萨德——仅仅给予了自己一瞬的时间,来用于挽回他那可怕力量带来的后果。
(糟糕了!)
果然,他们并不是毫无目的地来回奔走。他们一定在奔走的期间布下了什么特别的机关。虽然自己不能清楚察知体内发生的情况也是造成这个后果的一个原因,不过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过于在意这个强敌,而过度地将警戒全集中在两人的身上——完全是失策。
(要解除吗?)
不。现在不能。如果匆匆忙忙地解除“王的军队”,就不能够对身在迷宫内的人们位置进行调整。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两人放在比Saber她们更接近主人的位置,那么血色穹苍建立世界新秩序的远大目标,就会全部结束。至少要让他耗费一点力量。
(主人,永别了。)
不过,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结果。
自己已经按照最初设想,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虽然没有赢得实现“壮举”所需的时间,实在是非常遗憾……不过,之后就只能拜托给那两人,拜托给主人了。
(你也一定要想方设法活下来啊,Assassin——)
正当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白衣绿发的女子身姿时——
蹲伏于魔域城的固有结界——“王的军队”,因为散在其内的修伊的大爆炸,在顷刻间化为齑粉飞散。
由于受到了过于巨大的晃动,就连Assassin也稍微乱了架势。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呜、哈哈,成功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脚下那安罕斯如发狂一般大笑起来。
(地震吗……不、在“王的军队”中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嗯?“王……的……军队”?)
安罕斯为什么笑——Assassin体会到其笑的含义之后,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把已经奄奄一息的“死徒”用巨大的右腕粗暴的抓了起来。
“你这家伙,到底知道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得到的回答非常简单。
“正如你感觉到的那样。”
“不可能!”
面对对手不死心的断言,安罕斯再一次明确地,如同为了避免传达错误一般说道:“‘王的军队’已经化为乌有啦。”
“你骗人——”
这下子,胜者和败者的角色逆转,表现在两人的表情上。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吗?为什么没有……人类别动队进来吗?是因为不想……被卷入这个‘王的军队’的破坏之中啊。”
“不可能。Rider的‘王的军队’是坚不可摧的!”
Assassin仍然面无表情地反驳着。只是她那抓着安罕斯的巨腕开始轻微的颤抖。
“你只要到外面去看看……就无论如何也会明白的了。‘军神’Rider,已经被‘战神’给歼灭啦。”
“你……骗人!!”
下个瞬间,她皱起眉头,抓着安罕斯的手里发生了爆炸。
“——呜!”
完全是不堪一击,安罕斯被炸成黑炭。
Assassin从房间中跑了出去。
为了用事实来否定那死不断气的家伙说的蠢话。血色穹苍引以为豪的军神Rider的“王的军队”,一直以来都是把捕获的敌人尽数粉碎,在外来的攻击下不动分毫,那样一个坚不可摧的固有结界。大概在数年前,他曾经说过一句自夸的话,虽然只有一次。
(——“哈哈,坚不可摧,这样说大概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既然会如此自负,就一定是事实,绝对是那样。
Assassin一个劲地寻找着他那巨大的身影,奔跑着。
“你还在吧,Rider?”
她跑到收藏雕像的仓库——
“我可不是因为担心你啊。”
她跑到了祭坛的旁边——
“虽然你总是畏畏缩缩……”
她来到了大殿之下——
“但是你是天下无敌的啊。”
她打开大门——
“Saber和Berserker,就算是Caster那家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啊!”
她走出了城郭——
“你无论被怎样欺负——”
她通过魔域城的出口。
“也总会在我们身边——”
——在Assassin的眼前,只有无尽的黑夜。
只有在风中浓雾笼罩之下,面向远处战场耸立的魔域城山峰。
除了这夜幕之下的景物外别无他物。
“王的军队”已经不存在了。
那个他不存在了。
“——啊、啊啊、啊……”
Assassin的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野兽一般的绝望号叫、恸哭声,在夜幕中的山峰间回响。
滚落在最深处的安罕斯,用断断续续的思维消磨着自己仅剩的一点时光。
(哎呀、哎呀……在人生最后的最后,是多么的波澜壮阔啊!)
年轻的时候天天跟人类和死徒战斗——不久后注意到人类和艺术的伟大——于是跟他们一起制作了数量众多的道具——然后隐居,从空中旁观着人世和“超越种”们的所作所为——以及,人生的最后。
(应该感谢,战神的……要是对这场战争一无所知而无忧无虑地活下去的话,我就……)
想起了人类的说法,笑着。
(……是的,我就没脸去黄泉见那家伙了……)
人类所说的黄泉,对“死徒”来说是个难以理解的那个概念。但安罕斯不由得充满憧憬地向往着。
(非常喜欢的那些家伙快乐逍遥过日子的地方,自己也能去那里加入他们吗……确实是,我真是痴心妄想呢!)
或者说,那正是自己最想要去的世界。
(啊……是啊。)
无意中,他想起了一件事。
想要没有任何妨碍,愉快地跟他们在一起……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我一直以来都在创造乐园……)
(不、我已经、创造出来了……不但创造了东西,还交了许多共同创造东西的朋友,许许多多……)
想起了在那些人里面,自己交往时间虽短关系最亲密的某个少女。
(只剩下你的事还未了结……都怪你中途丢下工作撒手而去,都怪你留下那依依不舍的传言,害得我遇到了那么多麻烦,还变成这副模样,嘿嘿。)
(不谙世事的……乖僻的少年……)
想起了那时候天真无邪地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不由得笑了出来。
(用你自己的眼睛,去了解她对你的思念,好好看看,你的无力导致的,结果,吧。)
仅仅对这样的思念表露出满足感——
(然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是很美好的……)
然后,安罕斯就此沉默。若没人理会的话,不出数小时,他的生命就会自然消散。
魔域城的“首塔”在经受一时的冲击之后,再次暴露于夜风之中。
“我的元帅啊……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中间鲜艳地燃烧着的青色火焰——尤西斯小声低语。
然后,魔王尤西斯,这个曾经是人类,称号为“梦幻”的“旗”,这个通过“食都”获得了强大“魔力”的血色穹苍的首领——
“开始吧……‘伪神之书’啊。”
正是进入了自己所倡导的“壮举”的实施阶段。
在牢笼中一动不动的少年并不知道他过去的好友安罕斯已经去世,只是耷拉着脑袋坐着。他的脸上,有一半已经被象征受到魔王意志支配的图纹所覆盖。
他和鸟笼所组成的道具——“伪神之书”,正慢慢往上升起。被Rider打开的门倾斜了过去并发出“叽”的一声。但是被囚禁的少年仍然对此视若无睹。
在浮起来的鸟笼下方,尤西斯那青色的火焰中,漂浮着一块金属板。
在那不受火焰所影响,看起来非常坚固的表面上刻了两行圣刻文字,后者说是看起来像古文般的细细的记号状文字。要是上了年纪的“超越种”的话只要看一眼就会明白的。这是有着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人会使用的形态和样式的古代魔术。
鸟笼和金属板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往上升起。
不久,中央炉的底座也缓缓升了起来。
在那里可以看到如同蓝宝石般的一具棺柩。那是里面封存着尤西斯的某种力量——能切断事物与外界因果联系的力量——的“清净之棺”。里面躺着一个魔族。
那是个双目紧闭,双掌放在胸前,沉睡者的年轻女性。
“说吧……少年。”
“说吧……少年。”
对于尤西斯那充满深深哀伤和巨大希望的祈求,少年像鹦鹉学舌般地跟着说道。
满足于少年的被支配程度,魔王继续向牢笼里诸如“魔力”。
“你的话,应该可以启动这个魔术……启动这个存在‘分解’和‘定着’的魔术。”
在无法以自己的意志回答的少年脸上,纹章继续缓缓往上延伸。
尤西斯毫不在意,向着囚禁着少年的牢笼注入自己的意志。
与此呼应,少年慢慢地,不自然地开口发出声音:
“——————————……”
“噢噢……”
尤西斯怀着难以置信的心情,不由得发出了感叹声。
这个魔术,他从得到的那一天就开始进行解读,然而到现在却连一丝头绪也没有。这样一个难解之至的魔术,却竟然在这个年轻“人类”的一声呼唤下启动了。
尤西斯把火焰之上的牢笼置于上部,棺材置于底部,两者排成一条直线。然后,他的火焰迅猛地鼓胀起来,把自己的全身力量毫无保留地挤出。
“你来操纵这个存在的‘分解’和‘定着’魔术——我来使用‘于这个世界共存直线’吧。”
在青色魔力——由“食都”得来的高纯度魔力,棺材的盖子融化,消失了。
那个女性没有睁开眼睛。
她已经死了。
“把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分解’吧。把我这个人类的存在‘分解’吧。”
在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某种感情。
“请将我所使用的,合为一体的我们二人的存在,‘定着’于这个世界吧。”
那就是,疯狂。
“让我们的结晶——‘魔人’诞生吧。”
因Rider的死而恢复原状的魔域城根基部分。
“已经开始了吗?!”
“要赶紧。”
“把这里打碎就可以出去。”
“脱离。”
将花岗岩墙壁打碎后,两个旗来到了外面的山壁上。
修伊自己因为一瞬使出全力的后遗症,脸上透出深深的倦意,但笑意的坚强,脚步的坚定,依然没有改变。他和朋友一起纵目远眺着的景象是——
在山麓下仍然激烈进行着的两军战争,
像云一样积压着的煞白的雾霭,
离黎明还很遥远的黑暗,
还有宿敌——
那就是以健壮身体翱翔于空中的狂战士之王Berserker,以及站在他旁边剑士之王Saber。
那是血色穹苍最引以为豪的最强将领。
他们得知独一无二的元帅被消灭之后,不由得燃烧起了熊熊的战意。
脸上同时也透露出一种乐在其中的神色,样子十分可怖。
修伊作为男人为同为男人的凯尼希斯生气,同时作为一名战士,笑着迎接战士——Saber的挑战。
Saber虽然知道他已疲惫不堪,但却不会留情也不会客气,发起了挑战。
“准备好了吗?”
修伊仍然保持着微笑,坦荡地接受了。
“你是在问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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