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诚则明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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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埂宾馆,郑光伟和中心支行两位预算员,用了一周时间,审查完“标的”,也审查了参加招标施工单位的投标预算书。对原计算的“标的”还核减了50万元,协助甲方县公路建设公司选择了一家资质良好,机械设备齐全,有实力,能力强,预算接近“标的”的施工单位。
陆局长与吴经理非常满意,结束之日,写了封表扬信,又宴请他们三位。郑光伟酒喝得有些多了,醉醺醺的,路都走不稳,撒着酒疯,惹得好些人围观。吴经理派车把他送回家里。
第二天早上,他未按时上班,杨立强破例放过一码,不让记作迟到。但把他叫去,批评了几句,说道:“你心里高兴人能理解,可胃是自己的,酗酒喝伤了胃,喝坏了身体,再撒个酒疯,出个丑态,与已与单位都不好,得改一改呀!酒喝个适量就行了,要学会控制自己,那才算有素质呢!”郑光伟笑着答道:“一定改,一定改。我再不会出洋相了。”
转眼间,“早上立了冬,晚上送寒风”,天气忽然变冷了。这日,郑家大姐给郑光伟打来电话,说老爸旧病复发,住进了医院。郑光伟急忙找杨行长请假。
他跨进房间,杨立强正和朱久安谈着支行文明建设和党建工作的事。待他持着已批的假条离去,老杨与朱久安的话题便临时转移到他老爸身上。
郑光伟的父亲八十多岁了,和大女儿同住在县体育委员会家属院。老头子当年可算是县上活跃人物。他是县体委的干部,取得过国家级篮球裁判员资格,每年县上组织的各类篮球赛,都有他闪动的身影。回忆往事,两人记忆犹新。
当年,杨立强上高中,朱久安还是半大孩子,老头子也正值壮年,那洪亮的嗓音,刺耳的哨声,个儿不高,却动若脱兔的矫健身影,仍余音绕耳,历历在目。
两人不禁叹息岁月催人。朱久安惋惜地说:“老头子吃了太犟的亏。身体本来好好的,他却不服老,喝酒还要端大盅,锻炼起身体来仍然带着一股猛劲,结果突患脑血栓,得了半身不遂。还算身体素质好,恢复得不错,自己能一摇一摆的行走,说话口齿也清楚了,就是遇着天气变幻,忽热忽冷,身体受不了,常常发病。看来,他得在医院住一段日子了。”
杨立强也感喟不已,说道:“老头子精神可佳。但年岁不饶人,得调整一下心态呀。”稍停,他又说道:“咱们不是要开展员工之家活动吗?今后员工直系亲属生病住院或者家里有婚丧大事,班子成员都应该关心探望,形成一项制度定下来。”
朱久安边点头边记在笔记本上,说道:“我写实施办法时,就添进去。什么时候去看望郑老先生,你决定啊!”杨立强点了点头,道:“言归正传吧,把咱们的事说完。”
朱久安就接着说了起来:“我行申报大泉市级文明单位的事,县文明办已经把材料报上去了,市县两级也已经检查验收过了,估计年底就能批下来。重点培养的入党对象方元闿、李海洋两人,外调政审材料都已搞完,和县机关工委也联系过了,只等支部党员大会讨论表决之后,就可以上报。对啦,前天我去县委开会,县上提出今冬明春还要在全县搞一个‘学红热’呢!”
杨立强惊诧地问:“什么‘学红热’?”朱久安哈哈笑道:“你没看到县电视台这些天连着播放《红楼梦》吗?县上说为了迎接明年青旅景区建成的旅游热,先给全县人民来个学习《红楼梦》热,提高一下大家的文化品位呀。这个原因你该明白,因为青埂山景区的人文景观,多拉扯着红楼梦的故事啊。赵书记说,别让游客问曹雪芹是谁?咱们县里的人大瞪眼睛说‘不认得’,那就太露丑了。”

杨立强细品了一下,说:“有道理。这文化还与经济联姻啦!我们行的员工都算文化人呢,更要有点品位呀!你与工会和团支部把这件事情抓好,多搞几个活动,也可以办几次讲座或组织几次演讲嘛。你看过几遍《红楼梦》?”
朱久安笑道:“粗毛大骨头地看过两三遍,连门都不入呢!”杨立强笑道:“咋个是粗毛大骨头呀?”“就是光看情节,看热闹,对那些判词、曲子、谜语、酒令、诗赋等等都大过桥,没细看过。”
杨立强叹道:“你放过的那些才是好东西哩。《红楼梦》这部书确实好,你越细看,越能欣赏,所悟的道理就越多。实际上,‘学红热’也有利于对员工的思想教育呀。”
朱久安惊讶道:“杨行长体会这么深,那些判词、曲子、谜语等好东西你都读过了?算个红学家吧。”“可不敢说这话,我连边儿都沾不上哩。仅仅只看了五、六遍,多少有点感悟罢了。”“那你总可以给咱们的员工讲讲课嘛。”“讲都可以,边学边讲,教学相长嘛,热蒸现卖也有好处哇。到时候,支行要挑些骨干,还有你我都准备登台演讲吧,家园文化就是让大家搞唄。”两人说着议着,方案有了眉目,也到了下班时间。
这一日,天气晴朗。虽然冷风不时地嗖嗖掠过,提醒你这是冬天,但头顶上太阳高照,阳光和煦,人浑身也就觉得暖烘烘的。
中午那阵,杨立强对朱久安说:“此时郑光伟他爸的精神大概能好些,咱们去看望一下吧。”于是,他俩叫上方元闿,买了些水果与滋补品来到县医院的住院部。
老头子的身体果然好了许多,听说小儿子单位的领导来看自己,高兴的什么似的,病好像又轻了三分。他让女儿快给客人倒水,又让郑光伟给领导去洗苹果,把儿女指挥得团团转。
杨立强等人笑着止住了姐弟俩,围在老人身旁询问病情。老人性格开朗,心中又欢喜,便把病魔说得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忽然,他把郑光伟叫了过来,一只手紧紧拉住,另一只手则拉住了杨立强,用因病稍带含混的话语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我老了,体会的更深了,昨天就像一场梦哇。相逢是缘分,别闹矛盾啊!”
杨立强一听,就明白老人风闻过什么,替小儿子处境担忧,便坦诚地安慰老人道:“我俩关系挺好哩。我以诚心待他,也批评过他;他以诚心接受批评,闻过即改。这次他和上级行来人一块参与公路项目评标审标,成绩突出,还得到表扬哩。我俩是诚心对诚心,就交成朋友啦。”
老人喜欢地说:“好,好。这就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想了一会,突然脱口而出:“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这句话倒把众人唬了一跳,想不到老人还说出如此文绉绉的话来。
杨立强小心地问道:“老先生读过孔夫子的《中庸》?”老人呵呵笑道:“我是个粗人,算什么先生。不过,孔子这句话倒是懂得,大意是心诚就容易明白道理,明白道理了心也会变诚。是不是呢?”杨立强连连点头说:“是的。”老人望望儿子,又望望杨立强,笑道:“诚心待诚心,就好相处了。”
朱久安奇怪地问道:“老伯,我只知道你是体育界老前辈,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学问?”老人微微一笑,说道:“我有啥学问哪!这里边有个故事哩。”杨立强笑问:“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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