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再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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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冉闵在思索这些人的来历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两个大汉昂然而入,一个靓丽的姑娘跟在他们身后。
走在第一的是一个满脸虬髯的粗壮大汉,看年龄也不过四十多岁,豹头虎眼,目不斜视,顾盼间自有一种威严存在。放之战场,那就是猛将一员。乱世之中,必定是威定一方的豪强。总之是那种锋芒毕露,夜中之明珠似的显才。不等他说话,冉闵知道刚才的大嗓门,一定就是他了。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三十余岁,一身儒生打扮,留着一付秀气的短须。举手投足间,尽显一种沉着儒雅的气质。虽然他也没有说话,冉闵自然猜得出来他就那女人口中称的二哥,是和南望楼抢生意的人。
前面两个男人虽然都各具特色,一见就非平庸之辈,冉闵也只是将目光略微停留了一下。只是走在后面的那个女子,冉闵竟然一下子失了风度,目光不自觉地就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云鬓低垂,明目似星,肌肤赛雪。朱唇皓齿,双眉斜飞如黛。此时被冉闵一瞧,不自觉的露出了少女特有的羞怯,双颊绯红,更显得面若桃花。虽然是女儿打扮,可是并不是女孩们常穿的那种宽袍大袖的小姐装,而是一身淡青色的劲装,也称胡人装。再加之腰上挎着一口碧绿丝绦装饰的宝剑,更显英姿飒爽,红颜靓丽中透着一股英武之气。正值青春年少的冉闵不可抑制地被这个女孩的独特气质吸引了。
祖家两兄弟见冉闵竟然无视他们两个的存在,一双眼睛只往他们妹妹身上停留。这可惹恼了满脸虬髯的大哥,他是大声喝斥道:“小子也太不老实了,都被捆成棕子了,还有心思瞄女娃儿。看来你是皮痒了,非得祖爷我来给你小子醒醒皮了。我祖家的千金,岂是你这泼皮随便乱瞧的!”说完挥起他那大拳头就要朝冉闵身上招呼。
祖家的老二可不是象他大哥那样的呈勇斗狠的莽撞汉子,他急忙将他的哥哥拉住,才避免了见面就动手的尴尬。祖家的老二是何等的聪明,从今天妹妹祖影蝶的奇怪举止上也察觉了些端倪。被自己从小看大的小妹,他可是对小姑娘的性情了解得很。
自己的妹妹祖蝶影虽然年岁不大,可是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古时的规矩,婚姻都是父母说了算。现在祖家的双亲都不在了,有道是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小妹的终身大事也就应该由大哥主持了。可是大哥醉心于骑马射箭,刀枪棍棒,根本对这些事没怎么上心。大嫂也是个活菩萨,什么都依小蝶的|。所以小蝶的终身大事最终也不得不由他这个祖家的实际的主心骨来操持。依照祖家以前的社会关系,在南方的东晋朝庭中也有许多熟人。可是祖影蝶对于那些世家大公,名门望族的公子少爷们不屑一顾,宁愿跟随两个兄长在北方的莽莽原始山林中过着山贼式的戎马生活。在穿林过岭,屠虎杀狼的打猎生涯和抵御后赵军队的骚扰清剿中,也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武艺悍勇不输于任何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妹妹如此的才貌出众,祖家两兄弟也从心底里高兴。可是妹妹如此的刁蛮悍勇,又有哪个男人敢要啊,这可愁坏了以才智出名的祖家老二。
今天一回家就听说妹妹出去打猎捉回来一个形迹可疑之人,两兄弟也没有什么奇怪,这儿时常有后赵的探子来探查情况,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妹妹竟然一反常态地来要求他们马上去审问一下来人,说会有重大发现的,这让两兄弟有些奇怪。在去的路上,祖家老二就发现平时只喜欢戎装的妹妹竟然破天荒的穿了一套胡人装,虽然胡人装也是紧身式的利于骑射的衣服,不同于中原女人的宽袍大袖,可是此时穿在祖影蝶的身上,另有一种别样的女人风味。莫非妹妹动了春心,这连一向粗心的大哥也看出来了。
而且关押人犯的地方竟然是在上等的客房里,这与嫌疑人犯所呆的牢房有天壤之别了。进入房间,桌上还摆着可口的食物,再一看里面的小子,生得浓眉虎目,仪表堂堂,正而不邪,气宇不凡的样子。此时即使是被缚了双手,脸上神情从容,没有一点儿惊恐慌乱之色,一付成竹在胸的模样,透露着一种男人的英雄气概。从这一面之缘,祖家老二也就喜欢上了这个不知名的年青人。而这年青人对妹妹的那种神态,分明是表露出了对小蝶的爱慕。结合平日里小蝶对于英雄气男人的颀赏,这更肯定了眼光很高的妹妹动了春心的猜测。
心思转动很快的祖家老二怎么可能让大哥伤了可能的未来的妹婿呢,出手制止也就是当然的了。其实他不出手,祖影蝶也会拦阻她大哥的。只是见二哥抢先了一步,这才躲在二哥的身后,莫名的就是一阵脸红,她也不明白今天为啥自己总爱害羞,这在以前可是不曾有的事。
“鄙人祖镇北,这位是大哥祖破虏。小妹祖影蝶不识泰山之伟,冒犯了英雄,还望英雄见谅。错也是缘,今天有幸结识英雄面,我兄妹三人都喜欢结交天下豪士,不知英雄可否愿意与祖某交个朋友。”祖镇北拱手一礼,尽显大家风范。
冉闵也为刚才自己的一时走神而有些脸红,听见祖镇北说得客套,冉闵本想还礼,无奈双手被缚,也只好朗声道:“朋友客气了,在下冉永安,迷途乱撞,与姑娘误会,也是难免。能够与三位豪勇之士成为朋友,也是冉某的缘分啊。”此话说得很是客气,冉闵没有说出自己的名,而是说出自己在平时很少有人知道的字,这是他的母亲希望冉闵以后一身永远平安而特意给他取的字。此番对方虽然客气,可是毕竟冉闵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加之自己的名字在有些汉人中是有些误解的。所以冉闵说出自己的字,也礼貌性地向对方介绍了自己,也避免了有撒谎之嫌。

听冉闵说得诚恳,不象是乱说,祖镇北见冉闵还被缚了双手,急忙想上来替冉闵解绳子。冉闵出言道:“还是请三位朋友问清楚了再解不迟,我相信你们心中还存疑惑,如果冉某真的有什么不轨之图,到时岂不麻烦。”
祖家三兄妹均是一愣,随即都是脸露佩服之色,祖破虏向着冉闵一竖拇指道:“小子有种,现在就这么把你放了,我还确实不放心。那就先委曲一下你,等我们先问你几个问题再跟你赔罪也不迟。年纪小小的,还真是一条汉子,祖某就喜欢小子你这种人。”说完还笑了起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也不客套了。祖破虏止住笑,目露凶光地问道:“冉兄弟孤身一人到那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听小妹说你还徒手力毙十几匹恶狼。而且那里还是那后赵皇帝石虎明令禁止的禁猎区,你可不要说你是去那儿踏青游春,我老祖是个粗人,可是并不笨啊。”说完握了握他的大拳头,好象冉闵只要说不好,他就要动武给冉闵一个好看。祖镇北和祖小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没反对,这也是他们想要问的。
冉闵哈哈一笑,于是就将自己到冉家庄去替父母扫墓,后来被一阵笛声吸引,才一时疏忽,让自己的马被群狼咬死了,自己才一时气愤,追杀狼群,迷路进了他们祖家的地盘,后来的事祖小姐也就知道了。
这些都得到了祖小蝶的证实,祖破虏正要笑着替冉闵松绑,忽然祖镇北问道:“冉兄弟来至邺城,又是姓冉,不知道和城里的那个冉闵熟不熟?”
似乎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祖破虏停止了他的动作,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冉闵看,等着冉闵的回答。
冉闵本来想低调一点儿,不曾想还是提到了他,于是不作回答,反问道:“看几位的神情,似乎和冉闵挺熟的。”
“我们怎么会和那个汉贼熟,只是他父子俩都投靠石勒、石虎叔侄,成了羯族帮凶,人人可得而诛之。”祖破虏说得义愤填膺。
冉闵早就知道汉人对于自己的误解,特别是边远地区和南边的东晋政权,而与冉闵有过接触和受到冉家军蔽附的汉民们,无一不为冉闵的义举折服。冉闵做的是实事,用具体的行动来保护仍然留在中原的汉人的利益,和那些远离中原的只知道清谈的政客和畏敌如虎的所谓的爱国将军们有着本质的区别。想不到在这密林深深的山区,一心只想为汉人谋利的冉闵再度被人误解,被人骂为汉贼。自己也就罢了,可是一直以来受到自己尊敬和作为榜样的父亲也被人无端的谩骂,由不得冉闵心中大怒。
“可笑至及!当羯族铁骑袭来之时,跑路的成了英雄,英勇抗争的却成了汉贼。冉家父子只是想要给没国没家的汉人难民们一种依靠和保护,如果这也是汉贼。那么为了中原那几十万不能南迁的汉人的生存和汉人香火的延续,冉氏父子宁愿做这种被万人骂的汉贼,而不屑于去当那种只知道逃跑,不顾中原遗民的所谓忠臣。”冉闵说得义愤填膺,他是真的生气了。
祖破虏被问得无言以对,瞪着眼看着冉闵,似乎怀疑着什么。祖镇北面无表情,思索着什么,也没有说话。只有祖影蝶花容有些失色,冉闵的话,聪明绝顶的她没有理由猜不出来冉闵的真正身份的。如果眼前的这个气宇轩昂的年青人真的和城里的那个冉闵有关,甚至……她都不敢往下想了,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恐惧感袭满了全身。
“莫非你小子真的和城里的冉闵有关系吧,你也姓冉,年龄也相当,该不会……”连最迟顿的祖破虏都目露凶光地大声喝问起来,另两个更聪明的人没有猜不出来的道理。冉闵本想低调一点儿,隐藏自己的身份,可是别人如此的诋毁自己的声誉,他觉得再也没有必要遮掩了。
于是冉闵大声地说道:“本人就是你们所说的邺城的冉闵,字永安。”
即使对方三人都有所怀疑,不过听得冉闵亲口一说,还都是吃惊不小。同时也佩服冉闵的勇气,在敌对的人面前公开自己的身份,不是自大就是找死。
祖破虏嘿嘿一笑,冷声说道:“好,好,好!早就听说冉闵一来邺城就双拳连败十八坞壁高手,一杆铁枪力挫五十九名勇将,成了邺城地区的盟主。今天也趁此机会,让我祖破阵来会会你这高手。来人啊,给冉盟主松绑。”这祖破虏人粗心细,他是在提醒外面的人进来,暗示有情况发生。
冉闵知道此时也不是谦虚的时候,他一声大笑,说道:“不用了,这些绳子还难不住我冉闵。”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绑在冉闵身上的拇指粗的绳子硬生生地被挣断了。在场的三人都是大惊失色,连野猪都能捆住的绳子,竟然就被这小子如此轻易地挣断了。这冉闵故意地隐藏实力来此,不知道有什么企图,三兄妹都摆出阵势,防备起冉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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