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遭遇战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冉闵装着很着急的样子说道:“我和爹娘走散了,他们还是关外呢,我得回去找他们。”几个当兵的看着他这样子,好象也见怪不惊,也许他们见多了。于是手一挥道:“赶快去吧,不然等鲜卑兵来了,这城门就要关了,你们就只有等在那边挨刀吧。”
有了他的这句话,冉闵也不再耽过,策马就出了关了,踏上了现在鲜卑人主斩的土地,冉闵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似乎他嗅到了战争的味道,那种铁与火,生与死的较量。
前面的人烟渐渐稀少,许多村庄都被战火给荒废了,一派凄凉。冉闵策马急行,用不着他问路,越是破坏严重的地方,越是就接近战争的中心位置。
在这荒凉得让人压抑的地方,冉闵一刻也不愿多留,他策马一阵急奔。就这样行了大概半天的路程,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这里不管是哪个民族的人,都害怕这仗还要打下去,都逃难去了。人类的文明虽然来得不容易,可是被人类自己毁损起来就太快了。
忽然冉闵勒马来了个急停,侧耳细听了一下。然后他又跳下马来,敏捷地伏在地上用耳再仔细地听。冉闵确实从地上听到了某种声音,这是大量马蹄奔跑时踏地的声音,又急又乱,象是两拔人马在互相追逐。冉闵略为思索了一下,从他父亲平时里给他灌输的战斗经验里知道,除了那种双方列阵对杀的阵地战和攻城战外,更多时候都是运动战,特别是骑兵间的冲杀,更是如此。主要形式就是我追敌逃,或者是敌追我走,在这种运动的过程中消耗双方的实力,强大的一方消耗少,就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现在后赵军队败退,能向鲜卑人主动出击的机率很小,最可能的就是鲜卑骑兵正在追杀溃败的后赵军队。虽然太子石弘带着小部分人退回了国内,可是还有大量的随征军队要么阵亡了,要么就被鲜卑铁骑冲散了。鲜卑人的援军涌来,找不到大部队的赵军交战,那么剿灭残留的还来不及撤回后赵境内的后赵败军,那就是他们理所当然的事了。
冉闵立即上马,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他要去看个究竟。
山坡的那边隐约听到了人吼马嘶之声,果然有人在此厮杀。冉闵策马不走官道,而是进入了山坡上的一处树林。借着树林的掩护,冉闵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上了山坡的顶部。这样居高临下的,可以看清下面的情境了。
下面的官道上,密密麻麻地聚着许多身着红色铠甲的骑兵。冉闵知道,那是鲜卑人中的慕容部落的骑兵,红色是他们的标志,人数并不是很多,大概三四百人,可能是一个先遣分队。在遇到外来强敌时,鲜卑人能够以大局为重,连远在辽东的慕容部都派兵来增援拓跋部了,难怪这仗如此难打。
鲜卑骑兵的对面,就是一群旗号不整的军队。骑兵们穿着深褐色的盔甲,由于是在大雪后的泥路上奔逃,所以他们的身上早已经泥泞不堪,快分不清本色了。这就是曾经纵横中原大地的羯族铁骑么?冉闵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了,看来再强的强者,都有他狼狈的时候。好在羯族骑兵的气势还是一点不减,没有丢了他们天下第一悍军的名声。
这些正在奔逃的后赵军队,忽然被这些鲜卑人劫住了,后退就会遇到更多的鲜卑追兵。前后无路的他们被激起了凶性,向鲜卑骑兵发起了冲锋。要知道羯族人本来就以彪悍凶狠出名,现在遇到此绝境,那还不拼命啊。可是鲜卑慕容部,又称东胡人,也是以武勇出名,人人擅长骑射,弯弓射箭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对着蜂涌而来的羯族骑兵就是一阵乱箭。
几百人一齐放箭。那气势还是可怕地。乱箭密如飞蝗。穿甲透体。射得冲锋地羯族骑兵们人仰马翻。血雨乱飞。羯族人地箭也同样射向了鲜卑人地阵中。也造成了鲜卑人同样人仰马翻地效果。只是羯族人少。对鲜卑人地打击就要轻得多了。
快马如飞早已经有羯族骑兵冒着箭雨冲到了鲜卑人阵中。血腥地厮杀开始了。经受了箭雨地洗礼。本来人数就不多地羯族骑兵。能够冲到鲜卑人面前与他们搏斗地。还不足一百人。而且许多人身带箭伤。他们马上就被数倍于已地鲜卑人包围起来。金铁交鸣。碧血横飞。和着纷纷扬扬地雪花。落到地上。被杂乱地马蹄一阵践踏。在地上形成了一层厚厚地血泥。浓重地血腥味马上就弥漫了整个空间。让人闻之欲呕。残肢断体随处可见。落马着地地不管他是尸体还是仍然有一口气地活人。统统地都入了阎王爷地死亡薄。即使是练过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地横练功夫。都抵不住千马万蹄地践踏。只能让地上地血泥增厚一寸罢了。
要想活。就不要落马。这是骑兵对战地铁律。可是你不落马。还有敌人抡起地马刀和大砍刀。生死只在转瞬之间。许多生活了几十年地鲜活地强壮地生命。就消失在了这短短地几秒钟地刀光剑影中和纷乱地马蹄下。
鲜卑人很会打围击战。他们凭借人多地优势。再加上他们以逸待劳。并且拥有追兵地心理优势。几下就将不多地羯族人分而围之。虽然羯族骑兵们也是悍不畏死。战斗力也强。可是面对同样凶悍地鲜卑人。他们地反抗只是茍延残喘罢了。过了不多久。除了地上许多血肉模糊地尸体。以及那些无主地战马受惊得满场乱跑外。能立着地。就是红色铠甲地鲜卑族地慕容部地骑兵了。这场骑兵对战。没有悬念。兵强马壮地鲜卑人胜利了。羯族骑兵却是全军覆没。

第一次亲眼见识了这种血肉横飞地战争场面。冉闵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如何去帮后赵地骑兵们。鲜卑人地屠杀就结束了。这些家伙地刀也太快了。冷血而残酷。
从鲜卑骑兵们地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正在等待下一次地进攻。莫非还有羯族骑兵向他们冲锋?冉闵向他们眼光地方向看去。这让他心中一喜。一个身着黑甲地步兵方阵。正整齐地向鲜卑骑兵地马阵冲来。
黑色铠甲可是他们冉家军的标志性服饰,当初冉膽哀痛汉人失国,黑白二色又为丧色,所以就以黑色为他领导的汉人军队的服装颜色。虽然冉膽忠勇,可是还是会被羯族的统治者忌惮的。羯族以骑兵起家,他们认为骑兵的战力大大强于步兵,所以虽然默许冉膽建立汉人的军队辅国,但是却严重限制骑兵数量。因此冉家军虽然有几千近万之众,骑兵却不足二千,主要以步兵为主。
冉膽根据实战经验,研究了适合步兵战斗的阵型与战法,这也是冉闵后来能以冉家军的步兵数次单挑北方胡人铁骑的资本。刚才不知是同为后赵军的羯族骑兵忘了后面是步兵的冉家军,还是他们急于想冲出包围早点逃命,不顾步兵的死活,总之是他们先上去了,先死。现在留下全是步兵的冉家军,悍不畏死地向鲜卑骑兵们冲锋。
在冉闵向山下冲去与这残存的冉家军会合时,东胡骑兵的冲锋也开始了。刚才与羯族骑兵搏斗时,鲜卑慕容部骑兵损失了几十骑,他们根本没有伤筋动骨。望着这群不足二百人的,傻冒一样冲上来的步兵向他们近四百人的骑兵冲锋,鲜卑人忍不住地就想笑,这不是找死么!
鲜卑人也不是妄动的人,虽然他们觉得对付这些步兵是稳操胜券了,他们仍然是小心的。一个将领样的鲜卑骑士马刀一挥,他身旁有近二百骑兵冲了出去,其余人留下助阵,难道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鲜卑将领甚至马刀入鞘,脸带笑容地要专心地来颀赏这一边倒的屠杀了。
面对急奔而来的鲜卑铁骑,冉家军的步兵们前进的步伐并没有减慢,盾牌手们长刀入鞘,双手举着大号的铁盾,成两排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长矛手执丈余长矛紧随于后,矛尖锋利,泛着白光。这种矛不是普通的长矛,它是经过冉膽改进过的。为了对付骑兵,专门在矛尖后又做了一个锋利的铁钩。这样即使长矛一下刺不穿重甲的骑兵身体,步兵们马上反刺为钩,专门钩削防备薄弱的马腿。只要战马受伤倒地,落地的骑兵们是经不住步兵们长矛乱刺的。后世这种兵器流传下来,称为钩镰枪。
红色的鲜卑慕容部骑兵,黑色的冉家军。红色代表血,勇猛嗜血。黑色代表铁,顽强好斗,都是战争的颜色。红与黑两种颜色一接触,腥风血雨就开始了。
前面冉家军的盾牌手们都是精选的大力士,都是力能扛鼎。红色的鲜卑骑兵就在眼前,第一排的盾牌手单膝跪地,将铁盾下端的尖刺狠狠地地里,双手向前紧握盾牌把手。第二排的盾牌手将自己手里的盾牌下端的尖刺插进第一排盾牌上端的铁环内,这样两面盾牌形成了一米多高的整体。后面的盾牌手整个人用肩斜抵靠在盾牌上,再加上他双手的持举之力,其稳固可想而知了。数十面这样的铁盾形成的这面保护屏,真的就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了。
冲在前面的鲜卑骑兵嘴角冷笑,还没有人能够挡住他们这种铁甲骑兵的冲击的。哪知他们的战马迎头就与冉家军队盾牌墙撞上了,有些战马被撞倒了,那盾牌墙也不垮。气得鲜卑骑兵们对着盾牌一阵狂砍,可是那是铁的,哪里砍得动。
步兵阵中的长矛手们此时可没有闲着,通过盾牌墙的空隙,又挑又刺,下钩马腿,搞得冲到红黑交界处的鲜卑骑兵人损马折,乱成一团。转眼间,就有五十余骑胡骑血洒阵前。再看冉家军的阵中,虽然有盾牌手阵亡,但是马上有后备的盾牌手上前补位,缺口很快就补上了,鲜卑人冲了好一会儿,就是冲不开步兵的防线。
想不到这些步兵如此利害,鲜卑将领这才如梦方醒,指挥所有的鲜卑骑兵们冲杀过来。对方人多势众,再好的防守也会出现破绽的时候,况且冉家军还是疲惫之师。正在这危急关头,一骑快马如尖刀利刃般地鲜卑骑兵阵中,马上的人一杆短枪凤舞龙翔,与他对面的鲜卑骑兵们就如狂风中的野草,遇之则倒,触之则伏,将刚刚相接的鲜卑前后军再次的一分为二。这单骑闯阵的不是别人,正是年仅十岁的冉闵。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