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绝地极怒勇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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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万多人的冉家军,在运动战中,被二十余万鲜卑骑兵包围,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四面八方都是鲜卑人的骑兵,旌旗漫野。冉家军被围困在了核心里面,好象来去无路了。当年的西楚霸王项羽,承受的垓下之围,也不过如此。此时冉闵听到的不是四面楚歌,而是胡人们此起彼伏的牛角号音,呜呜作响,一点儿美感也没有,比楚歌听起来更让人心烦意乱。
包围圈的直径不过二十余里,鲜卑人也不敢太靠近了,他们都知道冉闵及其军队的武勇。困兽犹斗的道理,鲜卑人还是很懂的。慕容恪知道,围困其实比攻击更有效。再强硬的人,他也得要吃饭啊,时间一久,粮食吃完了的冉家军,定然会不攻自乱。到时候鲜卑骑兵再趁势一击,定能马到成功。
如果现在仗着自己兵力上的优势,冒然地收拢包围圈,进行强攻。冉家军的强悍战斗力,定然会让鲜卑人损失惨重就不说了。万一让冉闵趁乱得到机会,一举突围逃跑成功,那他们鲜卑人真的是得不偿失了,放虎归山的恶果,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狡猾的慕容恪稳字当头,谨慎地采取了围而不攻,准备来个热水煮青蛙,将冉闵军队困死在里面。
冉家军虽然对于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觉得身处十几万敌军中间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可是随军带的粮草是渐减少,这就成了最大的问题。现在不是冬天,到处都有青草可寻,战马还可以四处找草填饱肚子,一样的精神得很。但是人就不能够靠吃草来生存,还得吃粮食。局面每僵持一天,对于被困的冉家军来说,形势就更危险一些。所以每过一天,慕容恪的脸上的笑容必定是多增一分。
在出邺城北进之时,冉闵就悄悄地令得力心腹带自己的密信一封,远赴秦北,送给张楚他们。要张楚带领关中的部分冉家军悄悄东出关中,冉闵带领的冉家军吸引了鲜卑人全部注意力时,张楚他们再从背后给鲜卑人致命的一击。现在自己虽然被鲜卑人围困,相当于是达到了自己的既定目的,所以冉闵并不显得惊慌,只要张楚他们得手了,胜利一样的是属于冉家军的。不过从过了这么多天的情形来看,张楚他们可能是遇到麻烦了。
现在既无援军,也没有多少粮草了,真的是到了弹尽粮绝的绝境之地了。冉闵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不过他的心里很是着急。他可以相信弟兄们都可以跟着他冉闵不计生死,不过冉闵绝对不希望这中原的希望,这支汉人武装就这么的消失了。所以他得另想他法,首先的就是要将吃的问题解决了,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打仗啊。
于是猎人出生的冉闵带着徐德、司马杰、鲁羽、董闰几人,领着三十几个兵士,到附近的山林之中打猎。乱世之中,野兽横行,数量也可观,不到一个上午,他们就狩得七八只狼,十几只鹿,十几只麂子等,还有一些野兔,山鸡等小动物。冉闵让士兵们载着这些东西满载而归,自己则和徐德、司马杰、鲁羽、董闰在后面缓行。
走了一段路,董闰首先说道:“主公,我不大明白,为什么那天鲜卑在合围我们时,主公还分兵几千与苏亥和周成,让他们向东而行。如果他们留下来,我们的力量不是要更大一些么?”徐德、司马杰和鲁羽也一直不解,因为当时冉闵是派他们领兵东去,由于他们担心冉闵的安全,坚决不走。不得已,冉闵才下了命令让同样不想走的苏亥、周成带兵离开。
冉闵笑道:“革命的火种不要让它熄灭了的最好做法就是,让它分散开来,遍地开花。我们聚在一起,表面上看起来是安全得多,可是目标太过单一,会让敌人有明确的进攻目标。在敌我对比不利的情况下,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好事。所以我让苏亥他们往东边而行,青、徐之地,有数量众多的汉人,在那儿,队伍可以重新壮大起来。到那时候,再反攻清算也不迟。”虽然大家听不懂后世而来的冉闵的“革命”是什么意思,不过意思大家还是懂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都点头称是,如果真的只靠他们这一万多人想牢固地占据中原,那是不可能的。光是抵御北方鲜卑、匈奴人的入侵都捉襟见肘,更不要说还有西边氐、羌人的虎视眈眈了。
徐德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只喜欢跟着主公血战纵横,还真的没有想到那么远去。不过,以主公的影响力,如果您到青、徐之地去,一定会一呼百应。怎么不亲自去,却要我们这些将士去呢?”
冉闵见徐德也问到点子上,他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老徐看来你有进步。你们看到苏亥和周成走的时候,鲜卑人只是派出了小部分骑兵进行追击,而大部分的人马都是按兵不动。这是为什么,说明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而不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慕容恪这回是存心了要置我于死地了,只要我还在他们的包围圈中,慕容恪对于其它人突围,不会太在乎的。他这招虽然凶狠,可是也为我们分散突围创造了条件。”
“慕容恪这回是安心地要来个擒贼先擒王了,主公可千万要小心了,您斩杀了那么多的鲜卑人,他们定然想生吞活剥了您啊。”司马杰跟随冉闵多年,与冉闵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义,他十分地担心冉闵的安全。
“怕个鸟!哪个敢对付主公,就得先对付我徐德。主公不是说了么,犯我天威者,虽远必诛!这些鲜卑人仗着人多势众,要来抢掠我中原,杀得再多也不为过。谁叫他犯着咱们了呢。主公你就发令吧,今天午饭一过,我们就杀将出去。真受不了被鲜卑四面八方围着的鸟气,要让他们有好多人死好多,让龟儿子些知道,冉家军可不是好欺负的。”徐德越说越气,破口大骂起来。
冉闵哈哈大笑,要说怕字,他还不大会写。他冉闵在战争中出生,从几岁就开始在战场上混,最先的对手就是鲜卑人,从鲜卑人的角度看来,他冉闵真的是沾满了鲜卑人鲜血的刽子手,必将杀之而后快。鲜卑人处心积虑地要来对付他,这可以理解。大不了冉闵单枪匹马同他们拼了就是,可是鲜卑人的野心是整个中原,而第一步就是要铲除冉闵这个最大的绊脚石。在这种意义上来讲,冉闵可不愿意轻易地拼命,更不愿意把经营了十几年的冉家军给搭进去了。
在这种危机之中,冉闵敏锐地察觉到,现在不管如何的困难,只要有效地掌控了中原,将来整个的天下都将会唾手可得。因为中原就是争霸天下的最大本钱,冉闵是有野心的,这个本钱,他可不愿意轻易地丢了。抓牢这个本钱的唯一保障就是,拥有绝对忠于自己的强大的庞大的军队。而现在的冉家军,虽然可以满足忠诚度和质量,但是数量上明显太少了。这也是胡人们屡次入侵中原的原因。看准了这一点,冉闵才让自己的部队分批突围,在行进中发展壮大,可不能够让鲜卑人给耗光了。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冉闵大声地吟诵一句,然后说道:“回去再说!”然后几骑卷起一阵烟尘,回到临时的中军营帐中。
冉闵马上召集众将开会,冉闵大声地发令:“董闰、汪重、申一成听令。着你三人将骑兵一千,步兵五千,组成野战一队。”董闰、申一成接过令箭,凛然地立在一旁,虽然他们不知道主公此番为何意,但是他们知道,重要的行动要开始了。

“司马杰、窦兴、关忠听令。你三人将骑兵二千,步兵三千,组成野战二队。”司马三人也得令立于一旁。见别人都有了安排,自己却并没有被叫着,徐德和鲁羽两人很是不安,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主公不用他们,难道平时他们的表现不好么。
冉闵知道他们俩的想法,于是笑着说道:“徐德和鲁羽两人,带领二千骑兵,作为中军。”作为主帅的冉闵肯定要在中军里面,这下徐德和鲁羽高兴了,能够和主公一同杀敌,这也是一种荣誉。不过人数如此少的中军,而且还是单一的骑兵组成,所有的人都觉得少见,不知道冉闵到底要干什么。
现在的一万多人,加上当时苏亥、周成先行突围出去的三千多步兵,这就是冉家军的全部人数。冉闵要将他们分开突围出去,这个任务很是艰巨。
中午,斩杀了全部的猎物,让全军饱餐了一顿。晚饭过后,冉闵着金色战甲,出现在了中军帐前的空地上,所有的队伍全部都列队以待。冉闵满意地看到了大家昂扬的斗志,然后进行了重要的安排。他命令野战一队于子夜时分,从这里往东突围。野战二队在相同的时候,向南突围。而自己则率领中军,朝西边突围。期间丢掉一切辎重,以求速战速决。
司马杰等人一听,这怎么成呢。虽然分开突围的成功机率大些,可是冉闵只带着二千骑兵突围,这也太冒险了些。他们都坚决要求增加中军的兵力,以保证冉闵这个主帅的安全。
冉闵谢绝了大家的好意,并说道:“我的中军虽然少,可都是行动敏捷的骑兵,战斗力也最强。你们的人数虽然多些,可是分别还要保护一千多伤员,人手不能够再少了。”说完后,冉闵要各位将领派专人去照顾好那些伤员,千万不能够在突围之时,让他们走丢了。
可是不幸的是,那些行动不便的重伤员,听说要突围了。在祝福了同伴们好运之后,趁人不备,有许多人自我了断,他们可不想拖了大军突围的后腿。冉闵听到消息后,大声地斥责了护卫人员的失职,他流着眼泪说道:“所有死去的兄弟们,他们都是好样的,为抵御胡人的入侵作出了贡献。现在我请求各位兄弟,不论是受伤的,还是没有受伤的,大家都要有一个好好活着的信念。因为在冉家军这个大家庭中,我们永远是不离不弃的好兄弟!从现在起,我要求所有的人,武器是用来杀敌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再用它来对付自己。”所有的人都无声地落泪了,为了他们情同手足的战友之情。
子夜时分,一万多冉家军分成了三队,准备突围。着金甲的冉闵与全身黑甲的其它冉家军将士,有着醒目的区别。司马杰等人都提出让冉闵换着同样的黑色战甲,以免太过醒目,让鲜卑找准了目标不放。冉闵还是我行我素地穿着他传统的金色战甲,将士们知道,主公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是为了吸引鲜卑人的注意,为其它人的突围创造条件。大家都为冉闵的这种勇于奉献的武勇壮举折服了,天下之大,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大气武勇的人了。
冉闵与众将一一握手,向他们传递着必胜的信念,并和大家相约,在邺城胜利再会。也许此行就是永别,众将除了互道保重之外,再无其它话可说。
赤焰驹一声长啸,冉闵已经翻身上马,带头义无反顾地向西冲入了夜色之中,徐德、鲁羽待二千骑兵紧随其后。
懂闰、汪重、申一成的野战一队,也是呼啸向东,留下蹄声回响在夜空中。司马杰、窦兴,关忠率领野战二队,略作停留,烧毁了带不走的辎重,也是挥刀向南,扑向外围的鲜卑骑兵。
忽然间冉闵军分东、西、南三个方向突围,还真把鲜卑人吓了一跳。混战在黑夜里开始,人吼马嘶的,鲜卑人的一些营帐也被点燃了,成了一个个大火把,照亮了激战双方的脸。
慕容恪对于冉闵军的突围也是早有准备,只是想不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在他的意识里,冉闵应该还应该挺一段时间的。慕容恪的一员大将连山前来请示,说三面都是突围的汉人,问重点应该放在哪里。
“重点就在冉闵那里,我不是说过多少次了,跑一万个汉人,还抵不上我们杀一个冉闵。你们是猪脑啊,到这个时候还来问。跑了冉闵,你们的人头也保不住了。”慕容恪大怒,都什么时候了,这些有勇无谋的人怎么就象无头的苍蝇了呢。
“属下也知道冉闵重要,可是我们真不知道他在哪个方向啊!”副将金达在一旁有些委曲。
这个到是慕容恪忽略了,他只注意布防去了,还真没有确定冉闵到底是在哪一路突围的汉军中。他缓和了语气问道:“三个方向突围的汉人军的人数搞当事人了吗?”
“东面大约五六千人,南面也大约五六千人,西面的最少,只有两千骑兵。依末将的猜测,冉闵作为主帅,定在人数多的军队中间。我们应该重点布防东、南两路。至于西面那二千骑兵,哪里经得住我们打啊,用不了两个时辰,定会全军覆没。”连山讨好地上前来汇报。
慕容恪思索了一下说道:“你们不了解冉闵,他是那种具有舍生取义的儒家思想的汉人,一,再加上他有超级的自信,我断定冉闵就在西面二千人的汉人骑兵中。”
金达怀疑地说道:“西面的两千汉人骑兵中,倒确实有着金甲的人,这与平时冉闵的装束一致。末将怀疑,这是不是冉闵行的金蝉脱壳之计呢?”
慕容恪笑道:“冉闵是谁啊,勇冠天下的汉人。他定然不愿意也不屑于行那什么金蝉脱壳之计的,听我的安排,重点布防西面防线。”最了解自己的人,有时候就是自己的敌人,慕容恪对于冉闵,就是这种类型。
战斗异常的急烈,直到凌晨,太阳升起之时,照着满地的尸体,这才告了一段落。冉闵军的东南两线突围的一野、二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突围成功。其中主将关忠战死,申一成,窦兴重伤,司马杰和汪重也浑向是伤,部队也是伤亡过半,不过,总算达到了冉闵战前制定的突围计划,也对鲜卑人造成了重创。
由于鲜卑人重点布防西线,尽管二千骑兵在冉闵英勇的带领下,向西强突了近百里,不过鲜卑人象一只疯狗,仍然牢牢地咬着不放。看着自己的战友在敌人的重围下相继倒下,激起了冉闵冲天的愤怒,杀神之怒,定然会让对手遭殃。冉闵领着自己的部下,杀了不知道多少的敌人,跑了不知道多少的路。只是眼前的鲜卑人,好象杀也杀不完,灭也灭不绝地前赴后继地来送死。
他们可不知道,眼见东南两路冉家军成功突围,杀红了眼的慕容恪气急败坏地下了重注,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冉闵向西面的这支骑兵给灭了不可。虽然从鲜卑人受到的犀利打击来看,这种手法只有冉闵才干得出来,只有冉闵才会这么勇悍无敌,说明了慕容恪当初的判断完全正确。可是慕容恪心痛啊,望着一路上累积的鲜卑人尸体,这些都有是鲜卑族的勇士啊,就这么被冉闵及其部下给杀了,损失真的惨重啊。气得咬牙切齿的慕容恪发誓,这次一定要让冉闵新仇旧恨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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