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人生如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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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随油起。
几根燃烧的木柴很快熊熊而起,几张桌子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火势一下子顺着被撞开的门缝向外扑去。
一个特务大喊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起来时已然是眉毛去了半边。
其他几名特务顿时慌成一团。
慌乱中一名特务对着门缝连开了数枪。门缝并不大,再加上因为燃烧,门边已腾起淡淡的轻烟,厨房里的情形特务们基本看不清楚。不过,人有从众心理,因此其他几名特务也纷纷开枪射击。
“混蛋。谁让你们开枪的?”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叶承宗带着大批特务冲进了茶馆。他像一头咆哮的狮子,抓着一个特务的领子不停的摇晃:“我说了要活捉、活捉。你们听不懂我的话吗?”
叶承宗虽然受李云峰一力提拔,但是不服他的人大有人在,再加上他是叛逃自首的身份。中国人崇尚的是从一而忠,他这样的出身在人品上不可避免的为人不齿,如果他是在中统,也许还好些,因为在中统中和他经历相似的倒也不算少,可惜他是在军统。如果不是李云峰看中他,他的前途只能用“惨淡无光”来形容。
尽管李云峰欣赏他,也并不是不求回报的,这一点他非常明白。他知道李云峰之所以重用他那是因为他本人能力一般,在军统内部又没有什么资历,完全是靠着娘家的势力才混了个主任。李云峰欣赏他、提拔他、重用他,其目的就是为了能为李云峰捞取一些功劳和升官的功勋及资本,最低限度能让他安稳的在坐在这把交椅上。
可惜叶承宗上任这半年多来,虽然不能说一无建树,但却的的确确没有侦破什么像样的大案。反倒是海城地下党一天比一天壮大了。这样下去,即便李云峰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着,他叶承宗也会被一脚踢开,甚至被军统扫地出门也未可知。
这半年多,他一直在忘我的工作,生活中基本上就是家、办公室两点一线。实在要出门,身边也从来不会少过十个人。因为他深知,地下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这一点,任何一个中国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因为在中国人传统教育中,最不能容忍的人就是叛徒。
如果万一被军统开除他就完了,即使还能留在军统,如果只是挂个闲差,那么他的生命安全同样堪忧。所以他憋足了劲要办个轰动的大案子。而春来茶馆这条鱼他认为应该是可以救他于水火的稻草。
所以活捉是必须的,如果只拉了几条尸体回去,功劳必定大打折扣。何况到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对方就是地下党呢?
“可、可……”那名被他抓着衣领的特务被他吓得半死,想要辩解,可惜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
好在叶承宗也并不需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他松开手,大声命令道:“撞开!”
特务们愣了一会儿,很快就想出了主意,搬来了几张桌子,使劲地开始撞门。而另有一些人则分别冲进茶馆里的各个房间。
门很快被撞开了,可惜整个厨房里已然都是熊熊大火,伴着滚滚的浓烟,想要冲进去是不可能了。火势反而沿着桌子向外扑。而且春来茶馆除了最外面的几道外墙外都是木制结构,厨房的四面木墙此时也已经被烧得噼啪作响,火势很有进一步蔓延之势。
各个房间里都没有人,让叶承宗很是恼火。唯一让他还放心的就是他知道春来茶馆没有后门。不过他还是命令,几名特务分别前往春来茶馆的左邻右舍,防止地下党来个撞墙而出。因为他可是知道茶馆和左邻右舍之间相隔的也都只是一道木墙。

一名特务从旁边的店里提了一桶水来,奋力浇上,火势顿时一滞,可惜不到两秒钟,那火烧得更厉害了,更要命的是那浓烟越发的呛鼻,扑面而来。
“笨蛋!”叶承宗骂了一声:“有油的火不能用水浇你不知道吗?找被子、砂子把火盖住。”
于是特务们纷纷出动。短时间内砂子自然是不可得。茶馆里几间房里的被子很快被搜了出来。一名特务更是灵机一动,带着数人冲进对面街上的马记布庄,扛了几卷厚布就冲了回来。结果后面还跟来了愁眉苦脸的布店大掌柜。
人多势众火焰低。
经过七、八分钟的折腾,火势终于扑灭了。
众特务一涌而入。
厨房里依然是飘荡着淡淡的烟,四处一片狼藉。可惜却没有发现一个人。
众特务又“呼啦”一下子冲向通往柴房的门。
叶承宗的心不断的下坠,他有一种大势不妙的感觉。果然,柴房里除了冲进来的特务不见半个人影。
“人呢?难道飞了?”叶承宗咆哮一声内,全身觉得阵阵无力。
众特务低着头,面面相觑。
“组长。血名特务忽然指着地上大声喊道。
断断续续的一串血迹从厨房通到柴房,一直延续到了一个食槽边。
叶承宗快步走过去,发现食槽上也有一抹血痕。
“原来如此,下、下去。”
一名特务抢功心切钻进了食槽,他一跳下去,就大喊道:“组、组长,这里有个洞。”
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火光爆裂,血肉横飞。半拉耳朵飞出了食槽,正落在叶承宗的脸上,吓的他大喊了一声,然后连连后退。
一阵慌乱后,一名特务哆哆嗦嗦的说道:“手、手榴弹。”
叶承宗脑子飞转。刚才灭火不,他们花了七、八分钟。这么长的时间,如果食槽下面的地洞可以通向外面,那么足够他们逃走了。对方没有跑,而又发现了血迹,那么有两种可能一是下面是个死洞,二是下面至少有一个人伤的很重,所以他留了下来作掩护或者为了将他安全送走留了人下来作掩护。
同时,他又想到这毕竟是城市,想要不知不觉地挖一条太长的地道可能性不大,所以即使下面的地道通向外边,多半也不太长。所以他赶紧下命令封锁附近的几条街道。当然想要封锁成功,靠着三十多名特务还要应付下面显然是不够的,只能求援了。
于是,他一面交待手下迅速给李云峰电话,另一面强逼着特务们再下去。
虽然谁也不愿意,但是在叶承宗的枪口下,一名特务只能胆战心惊的跳进了食槽。
风平浪静。
特务在叶承宗的强逼下,钻进了洞,不到三秒钟,下面又是一阵爆炸。
特务的半边身子在洞里,半边身子还在食槽里,特务们只看见血慢慢的从洞里往外流淌。
特务们的脸一个个都白如纸,纷纷向着柴房的门移去。
叶承宗也吓的不行。
食槽不浅,站在上面无法看见下面的洞口,但他可以想象得到那个洞口必然不宽,只怕一次也只能一个人往里爬。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洞里的人有武器,想要活捉,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老兄,你跑不了的。”叶承宗吸了口气,大声喊道:“我是叶承宗,你想必听过我的名字。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呢?信仰不能当饭吃,英雄好听,可惜身后之名不过是镜花水月。老兄,还是现实一点的好。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的妻子儿女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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