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布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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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边传来的声音引起了弗莱的注意,那整齐而有节奏呼喊声,仔细听来居然是一个人的名字:“卡德雷克…卡德雷克…法伦努斯家的卡德雷克!!”很快,越来越多的不明就里的市民们跟着推波助澜。
也有一小部分人是支持他的,但言语大多粗鄙不堪:“快去把那个傻大个儿揍得满地找牙!棒小伙!”一听就知道,那是一些期望在赌局中大赚一笔的人。弗莱对他们可没什么好感,但也说不上讨厌:“看得出来,我的赔率不怎么样嘛。但是买我胜的人,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呢。”
卡德雷克吸收了他哥哥——安霍纳失败的教训,卡德雷克认为他败给了自己的大意。“等待”一直消耗着他的耐心,骑枪在卡德雷克手中顿时被攥得紧紧的,仿佛是被禁锢在自己的铠甲中一样,卡德雷克感到略微有些不安。
“有点儿晒啊。”弗莱-拉瑟德透过头盔的缝隙,看了一眼头顶的阳光。“这气氛真像是在蒸汽浴室里,被包围的感觉…”
考官席上,看到穆索伦王微微颔首,玛提安“嚯”地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打出了“比试开始”的手势。欧雷里斯笑着说:“老熊又动心了?这个‘弗莱-拉瑟德’说不定是匹黑马呢。”他有意无意地向罗伊看去,只见一向沉默寡言的“少数派”竟露出担忧的表情。欧雷里斯低声对罗伊说:“我们也只能帮她到这地步啦,她要面对的是真正的骑士,相信她吧。”
罗伊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负责传令的皇家骑士手里的旗子挥了挥,两匹战马几乎同时跃离原地,场地中只剩下纷乱的马蹄声,人们的心跳随着弗莱-拉瑟德与卡德雷克的不断接近而越发剧烈起来。卡德雷克的骑枪对准了弗莱持盾的左手,他对自己的力量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要将弗莱的盾牌贯穿。
黑甲骑士看穿卡德雷克的意图,他放弃进攻,而是将全部的力气都用在防御上。千钧一发之际,锋利的枪尖贴着圆盾划过,带起一道火花。卡德雷克的身体也随着攻击的偏斜被带得失去了平衡,为了抵消钢盾上传来的冲击力,弗莱-拉瑟德也失去了反击的最好时机。
卡德雷克掀起面甲,高喊道:“你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你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弗莱-拉瑟德小声说。
观众们的热情立刻又被点燃起来,他们情不自禁地挥舞着拳头。不知情者纷纷询问着黑甲骑士的来历,而原先支持卡德雷克的人的喊声变得更大了。卡德雷克接过一把新骑枪,像是在战场上冲锋一样呐喊着,他索性丢掉头盔,露出随风飘扬的棕褐色头发。
“认真了嘛。”弗莱平静地面对着不断接近的卡德雷克,甚至连他脸上细密的汗珠都瞧得一清二楚。弗莱和他的马停在原处,他握着盾牌的手一松,分量不轻的圆盾登时砸在地上。“他放弃了。”大部分观战的人,包括贵族和一些大臣们,都是这样想的。甚至连伊尔蒂娜公主也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依诺莉像是本能地替弗莱-拉瑟德担心着,那美丽的眼眸里满是不忍,如玉一样的手掌也习惯性地捂在嘴唇上。“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卡雷尔淡淡地说。此时也许只有他看到,即使是阳光也无法覆盖在“弗莱-拉瑟德”那身黑铠上。
卡德雷克如他的支持者们期望的那样,用骑枪毫无保留地向弗莱-拉瑟德刺去,他已经不在乎对手的生死了。
一声脆响。
鲜血顺着卡德雷克的手背,透过手部的锁子甲的孔隙,流了下来。他的手中空空如也,原先用着的长枪在空中盘旋了几下,最后刺入泥土里。弗莱-拉瑟德看上去仍是从来没挪动过,但手里的骑枪也只剩下半截。卡德雷克的坐骑像是一匹脱离了狮子追击的斑马,缓缓将它的主人驮到场边。卡德雷克伏在马背上,双手无力地耸拉着。他暂时已无法再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骑枪了,骨折的右手疼得令他昏了过去。

“你看见他是怎么做到的吗?”玛提安不顾形象地扯住欧雷里斯说,“弗莱-拉瑟德,我记下他的名字了!”
欧雷里斯好不容易才从老熊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他去不去你的军团可是另一回事呢。”说着,他无意间向看到了一排空着的椅子。“光明教廷的骑士怎么一个都没来?看不起这样的比试么?”
命运之轮仍在继续转动,当传令官念到“尤迪-斯科特”这个名字的时候,竞技场的一端出现了一名身穿银白色甲胄的骑士。他的搭档是一匹毛色雪白的骏马,这使马上的骑士看上去更加耀眼夺目。“‘尤迪-斯科特?’你可听说过这名字?不应该是‘卡尔亚-哈帕克斯子爵’吗?”一个贵族问他旁边的一个男爵,只见他的朋友摇了摇头,表情看上去甚是疑惑。
不仅是观众,即便是竞争对手也为银甲骑士的风采所吸引。“这才是真正的骑士。”布罗苏家的“阿尔沃安”就是这么想的。虽然没听说过“尤迪-斯科特”这个名字,但这并不影响阿尔沃安对银甲骑士的欣赏:“即便是在布罗苏家里,也难以找到这样的人吧。”
“尤迪-斯科特”缓缓朝他靠近,作为骑士间的理解,比赛前的问候是必须的,“尤迪-斯科特”戴着头盔,这虽然让他的铠甲搭配得更完整了,却也令阿尔沃安看不到那金属背后的面容。况且,对方看上去还没有要除下面甲的打算。“尤迪的铠甲”看上去就像是水晶制成的一般,也许只有传说中的精灵才能掌握如此高明的手艺。就在他胡思乱想的须臾,已与银甲骑士擦身而过,淡淡的清香立刻浮现在空气中——犹如栀子花迎风绽放时的味道。
自从她刚才第一次“亮相”,蕾克蒂就一直显得惴惴不安。好几次,当传令骑士在喊到“尤迪-斯科特”时,蕾克蒂发了阵呆才意识到叫的是自己。无论贵族还是平民,在这竞技场中似乎都失去了“涵养”,肆无忌惮的呼声、混乱的秩序都令素来爱静的蕾克蒂感到无可适从。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她从来都不属于这里。
“蕾克蒂啊…”风精灵的声音在金发女子的耳畔响起,“是什么令你犹疑不前?”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蕾克蒂痛苦地说,“我…”
“所以,你也不打算借用我的力量吗…”风精灵幽幽地叹息。
“我不能。”女子异常坚定地说,“我不可以为了自己的任性,一而再、再而三的…”
“蕾克蒂啊…”风精灵再次发出声音,像是在安慰着它的同伴一样,“困惑的事情有很多,但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燕尾形的令旗同时从“尤迪-斯科特”和“阿尔沃安-冯-布罗苏”的面前晃过,又一场比试开始了。
竞技场外的一条小巷子里,一袭黑衣的剑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灰发男子:“你…究竟是谁?”黑衣人的手已经搭在了斗篷下的剑柄上。
“真是太健忘啦,默兹队长。”灰发男子说出了黑衣人的身份。他又有些自嘲地说:“还是说…这个世界早已经将我忘记了呢?”
银亮的佩剑被抽出一半,默兹那灰色的眼睛射出机警的光。
“这就是你拿来招待朋友的方式吗?穆索伦王并没有把我的到来告诉过你吧?”灰发男子走到光线较为充足的地方,让默兹看得更清楚了:身上整洁的蓝色呢绒外衣与普通的路人没什么两样,但那诡异的笑容和灰色的长发却足以让默兹心里产生异样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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