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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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雷看着猥琐男子跌跌撞撞的背影,不禁莞尔。一想到自己只不过在装铜钱的袋子上涂上改良后的地狱天堂,就不费吹灰之力赶跑了一个练家子,心中总算感受到几份阴人的快感。这从一个侧面提醒了自己,使用药物也是一个克敌制胜的法宝。对于乌雷来说,光明正大从来都是不必要的,只要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自然选择最省力的办法。
“先生!”补丁姑娘扶着父亲过来向乌雷道谢。看着面前这个男子,姑娘感觉有点复杂,一想到方才他把那恶少整得那么惨,她觉得很是感激;但一想到他整个过程一直保持的笑脸,即使是那恶少抓下自己血肉的时候,眼前这个人也一直面不改色,保持着仿佛千年不变的笑脸,她又感到丝丝的冷意。
“还是叫我哥哥吧,刚才的感觉挺好的!”乌雷此时心情大佳,随口调侃起补丁姑娘。
“哥---哥---”姑娘叫的有些犹豫,一想到不久前自己才刚敲诈过他,随即他又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补丁姑娘感觉有些尴尬。
“这位先生,小女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先生不要见怪!”男子颤巍巍地说道,言语中有些无力,怕是刚才急怒之下,身体更加虚弱了。
“大叔言重了。我看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虽然手段不怎么光明,但出发点也是好的。大叔就不要挂在心上了。”乌雷答道。一听自己被称为孩子,姑娘有些不大乐意,眼前这人比起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吧!
看着姑娘嘟起了嘴,乌雷哪还不知道她起了性子。看着她,乌雷想起了远在南水的孩子们。蕾丽他们现在应该和这姑娘差不多大吧。
看到乌雷一脸慈爱的样子,姑娘心中就来气。她哪里知道,乌雷自小就担着重担,是以心态较为老成。当下,姑娘抓起乌雷的手,把刚才还视为珍宝的三个铜板往乌雷手上一塞,怒道:“还给你!”
看着姑娘耍着小脾气,乌雷也不生气,这姑娘生气的样子倒和小莎莎有些相似。眼见姑娘扶着老父就要离开,乌雷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且慢!”
见姑娘身子一顿,乌雷续道:“在下想要邀请二位一起共进午餐,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一想到可以饱餐一顿,姑娘一阵心动。可是,一看到这人的笑脸,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不舒服。姑娘内心还在挣扎,老父却已经开口挽拒。
“相逢就是有缘,大叔何不随缘呢?”乌雷说道。语气不急不缓,有礼有据。礼貌十分,诚意十分,让人顿生无法拒绝之感。
“既然哥哥如此诚心邀请,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生怕老父再次拒绝,姑娘赶紧答道。反正有人当冤大头,不吃白不吃,再说,父亲也需要补充点营养。
当下,乌雷领着二人步进旁边的饭馆。就席后,一番介绍,乌雷才知道原来姑娘叫做丁香,和父亲丁才是从京城来的。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太不小心,导致盘缠都被偷了,否则,爹爹也不会挨饿受冻。”一想到自己连累了老父,丁香的眼眶立即红了起来。
原来丁才患了奇症,治病的药材里还缺少一味主药,叫做乌血草。由于这病需要长期调养,所以需要乌血草的数量十分巨大,京城周边都找不到足够的草药。而听人说,乌血草产自东南的乌石山,因此一路边收购乌血草,边往乌石山走。辗转到了申家镇后,谁知道,姑娘去找药铺买草药的时候,竟然丢了盘缠。
乌血草呀,乌雷倒是见过不少。在乌石山中,到处都有不少。这药草并不贵重,因为其只对几个奇症有特殊效果,所以,一般药铺里都备有不多。刚好,乌雷本看这父女二人流浪街头,心中有些不忍,但自己也是过客,又不能帮到什么,正打算邀请二人前往乌石村居住。这下,又可以顺便帮助丁大叔治病。
“丁大叔,我们村就在乌石山下,乌血草到处都是。虽然我们那里没有锦衣玉食,但是倒也是处世外桃源,胜在清幽,没有这些俗世的喧嚣。如果大叔还信得过我,我想邀请大叔到村子里住上一阵,不知大叔意下如何?”
“这——”丁才一阵犹豫。他倒不是信不过乌雷,这小伙子与自己素昧平生就肯帮助自己,足见其心地,而且方才见乌雷四处问路,又被老妪和香儿敲诈,足见这是个少见世面之人,此外他还不计前嫌地救了香儿,足见其心胸。只是,如此麻烦一个刚刚见面的人,丁才实在不好意思答应。
乌雷一向观人入微,见丁才犹豫,知道他有所顾虑,便对丁香问道:“不知道丁香姑娘有没有兴趣到乌石村小住几天呢?”
丁香一听乌雷的村子是乌石村,当下直点头,只差没大呼万岁。这乌石村如今在各地都有些名气,在这申家镇更是红得发紫,谁都知道就连申家的老太爷,也隔三差五地往那里跑。而且听说那里不但东西好吃,而且景色优美,还十分好玩。再听到乌雷说那里有乌血草,那父亲还可以顺便治病。丁香感觉自己好象从地狱来到天堂,实在是太幸福了。
“那么,吃完饭就赶快出发吧!”丁香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到乌石村。
见到女儿如此心急,丁才也不再推辞。对乌雷道了谢意。
“不必客气!”见到丁香如此兴奋,乌雷感觉心情也快乐了许多。“不过,我还要去申老先生那里谈点事情,所以,大叔和丁香饭后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乌雷说道。进城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你还要去申家呀?”丁香听到乌雷的话,差点噎到。刚才把人家的公子整得那么惨,现在还想送上门去,这不是找死吗?
从丁香口中听说了缘由,乌雷才知道那猥琐男子叫做申豹,是申老太爷的长孙。想不到孙老先生为人那么清明,晚辈却如此胡作非为!乌雷忖道。对于申豹的事情,乌雷倒不怎么担心,以申老先生的为人,断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只是不知道他对申豹的喜爱程度,如有万一,自己也不好要求他帮忙照顾村子了。
“无论如何,既然到了这里,就没有退缩的道理。”乌雷振奋道。
见到乌雷眉头轻皱了一下,便又马上眉开眼笑了,身上仿佛透露着强大的自信。丁香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好奇,感觉这个男子身上好象正闪耀着光芒,那光芒如此的温暖,暖入心扉。
安置好丁才父女二人,乌雷这才到了申府。出示了申老先生赠予的水晶卡,倒也一路顺利地见到了申老先生。
“原来是我们的少年村长啊!”申万山见是乌雷,感到十分惊喜。他非常喜欢这个少年,简直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乌雷冒昧打扰,还请老先生不要见怪!”乌雷显得彬彬有礼。
“这么说就见怪了!”申万山招呼着乌雷就座,两人寒暄几句,老先生这才问道:“不知道这次贤侄前来,有何要事?”
“要事谈不上,刚好来到镇上,就过来拜访下老先生。”乌雷恭敬地答道,缓了一下,又道:“不过,在这里,乌雷要先请老先生恕罪。”打了人家小孩,先道个歉总是对的。而且还可以顺便观察下人家的反应。乌雷这如意算盘打得忒响。
申万山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申豹刚才那狼狈样就是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被乌雷给整治了。
“乌雷先前不知是贵府公子,出手不知轻重,还请老先生恕罪。”乌雷赔罪的态度十分诚恳。
“这个畜生!”申万山往桌子一拍,怒容满面。他清楚自己的孙子是个什么德行。原本以为控制他的开销可以让他收敛一下,没想到,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如果不是申家就这么一个男丁,他早就大义灭亲了。
“我这个孙子,从小被他父亲惯坏了。这下让你见笑了!”老人一阵唏嘘,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活力。
“您在做生意方面也许是个能手,但是也不能忽视对晚辈的教育。听人说,申少已经糟蹋了不少女子。日后要是遇到高人,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能解决的。”对于申家的放纵态度,乌雷实在无法苟同。看在老先生真的心痛申豹的行为,当下说了句忠言。“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啊,老先生!”
申万山想起自己坎坷的一生,虽然做生意耍了不少手段,但绝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谁知道人到老年,家中出了这么一茬。“是不能再纵容啦?”老先生叹了口气,续道:“贤侄放心,那些受害的女子,愿意的我会安排豹儿娶进家门,不愿意的我也会尊重她们的意愿进行补偿。至于豹儿,等诸事了了,我会送他回京城严加管教。”

只怕有些东西是补偿不了的,乌雷心中暗道。不过,申家作为全国巨富,能够知错而改也不容易了。真要能大义灭亲,那早就做了不是。
“老先生大义,乌雷佩服!”乌雷客套了一下,怎么说也得给人点台阶下不是,更何况自己还有事要求人家帮忙。
“其实,乌雷此次,实有事要拜托老先生!”乌雷终于挑明来意,“过段时日,小侄准备到大陆各地游历,增长见闻。只是放不下村子,想委托老先生在必要时代为照顾一把。”
“年轻人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如我年轻那回,也是走遍世界各地,大开眼界呀!”老先生十分赞赏乌雷的意愿,连声称赞。“乌石村我早已经当作自己的另一个家,你就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我会好好保护村子。”对于乌雷的要求,申万山也是连声答应。对于这个少年村长,他除了赞赏乌雷的能力外,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品德,一个有良心有爱心又讲义气的人,现在实在太难找了。
“贤侄此次出门,须知最危险的不是豺狼虎豹,最艰苦的也不是高山险阻!”老先生有意提点,“须知,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小子受教了!”乌雷对此感受良多。进城以来,才发现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世情,谁知道只是井中窥天。世人为了生存,莫说坑蒙拐骗,就是杀人放火只怕也有人做。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乌雷又想起那三字经,人哪有愿意去骗人害人的,只是环境使然。
申万山见乌雷有所悟也就不说什么。很多事情懂了之后还须亲身体会才能完成真正的升华。他明白,在乌雷踏上游历之路的时候,就注定要面对众多的风雨。那时候,乌雷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自己了。只是看着乌雷那张自信的笑脸,他也相信,以这年轻人的智慧,一定能将困难一一化解的。
乌雷与申老先生交换了些关于村子的发展意见,便告辞离开了。他明白,像申万山这样的人,重一诺似千金,根本不用担心他日后反悔。而且,根据长期以来的观察,乌雷知道,这老人是真心的喜爱乌石村的。
乌雷先到药房买了些丁才需要的草药,然后才匆匆来到饭馆。进到饭馆,看到丁香正在给老父捶背。丁才的脸色已略显红润,精神也好了很多。一见到乌雷,丁香就急声问道:“你没事吧?”话声方落,又围着乌雷左瞧右看的,见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神色也有了几分轻松。
刚帮乌雷做完全身检查,丁香一抬头,又见到乌雷那张可恶的笑脸,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抓着乌雷的衣袖不放。当下脸一红,急忙甩手,怒道:“笑什么笑,本姑娘是怕你受伤了,没办法带路。”说完,自顾自地坐到一旁,不知生什么气去了。
看到丁香一系列奇怪的反应,乌雷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感叹道:“女人心,海底针真是至理明言啊。”
“先生,申家的事办得可还顺利?”丁才问道。不同于丁香的毛躁,丁才观察乌雷的衣着、神色,就料到乌雷此行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问题。
“恩,都办完了!申家大少的事情也说清楚了!”乌雷答道,一转念,又接着问道:“丁大叔,不知道您需不需要多休养几日再走?我担心您的身体会受不了马车的颠簸。”
“哎,不碍事。我这病都好些年了,定时吃点药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丁才答道。丢失盘缠后,因为断了药,再加上几日饥饿,才使他的身体垮了下来。
“那好,等下让小二把药煎了。等大叔恢复了,我们就出发吧!”乌雷也想早点把丁才父女二人安排好。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游历大陆的计划了。先去哪里好呢?先到南水看孩子们好了!乌雷开心地打算着。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愉快的旅程。
就在三人等待小二煎药的时候,一伙人走进了饭馆。为首那人长得高头大马,一身的悍肉,背上背着一柄阔剑。看那巨大剑身就知道,其主人是个大力士;随后几人都穿着布绸衣,款式都是一样的,在胸口处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血狼。
“三位,能否请你们挪一挪,换张桌子!”悍肉进店后四处望了望,最后竟找上乌雷这桌。最令乌雷惊讶的是,这么粗旷的一个人,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文质彬彬。只是这礼貌的背后,却带着无礼的蛮横。
乌雷拦住正要发怒的丁香,然后,有礼貌地说道:“举手之劳,我们这就换张桌子。”
悍肉有点意外,原本准备好的后续台词也用不上来。想不到此人相貌堂堂,却如此没有胆量。悍肉心里对乌雷有点不屑,他的同伙也纷纷发出嘲笑声。不过,既然此人如此识相,几人也就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
无视旁人鄙视地目光,乌雷扶着丁才换了张离悍肉一伙较远的桌子,丁香也气愤地跟着过来。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用?”丁香也有点看不起这个混蛋,怎么去了一趟申家,胆子都变小了。该不是在申家被整惨了,吓破胆了吧,丁香不无恶意地想着。
“对方人多势众,如果起了纷争,我怕会伤到你们。”乌雷解释道。他可以不管别人的看法,但是没办法不在意身边人的感受。
“既然不想起纷争,那就得让。那么反正要让,为什么不和和气气的让呢!”乌雷的想法也有道理,丁香想了想,觉得自己错怪了他。
“再说,”没想到乌雷还有后着:“我就怕他们坐了不该坐的位置会不太适应!”乌雷的声音有点凉意,可脸上还是保持着灿烂的笑容。丁香不由想起申豹从身上抓下来的肉条,一阵恶心顿时翻涌上来。
丁香一直偷偷地瞄着捍肉一伙人,她很好奇,这次这几个人会有什么下场。可是,过了好一会,悍肉几人依旧谈笑风生。直到丁才喝完药,三人步出饭馆门口,她还能听到悍肉正在肆意大笑。丁香不禁怀疑乌雷只是在为自己的胆小找借口。
三人又走了几步,乌雷突然笑了一声。丁香正觉得奇怪,忽然后方传来尖叫声,丁香一回头,发现饭馆内一阵混乱。“你干的?”丁香问道。直觉告诉她,是乌雷搞的鬼。
“偷吃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记得把嘴擦干净。”乌雷不着边的扯了一句。他只是早就算好煎药的时间,然后设计好地狱天堂的发作时间而已。
“喂,什么意思啊?到底是不是你干的?”沉思的丁香发现乌雷已经扶着父亲走远,赶快追了上去。应该是他干的吧,丁香最后下了结论。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但是,他应该不是个胆小的人。看他那可恶的笑脸,好象什么事情什么困难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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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乌雷和丁香丁才坐上马车,往乌石村出发的时候,血狼佣兵团内一阵喧哗。
“发生了什么事情?”团长李智阴沉着脸。副团长在不久前被人抬了回来,和一起出去的几个人一样,都是抓得全身血肉模糊,大便拉得全身都是。为了防止他们继续乱抓,不得已把他们绑了起来。
从饭馆抓来的小二也解释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间几个人就开始乱滚乱爬,到处乱抓了。
“那么,他们有和谁发生什么冲突吗?”李智问道。
“冲突倒是没有。”小二想了想,突然想起乌雷,续道:“他们刚进店的时候有叫几个人让座,不过,那几个人很有礼貌的让给了他们,没有起什么争执。不过应该不关他们的事情,因为二爷也是在他们走后才开始发作了。”
李智问了一阵,没有丝毫头绪。副团长等人又在旁边鬼哭狼嚎,心里正烦,突然外面走进一人。来人低头与李智说了几句,李智恍然大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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