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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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那里?”黑暗中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乌雷睁眼望去,一个身影正在缓缓离去。身影有些模糊不清的感觉,但感觉上是那么的熟悉。
“你是谁,回答我?”乌雷怒吼着,但是,身影依旧往远处走着。乌雷持续的叫喊着,声嘶力竭。
终于,在身影走到天之边的时候,他转了个身。那是一张熟悉的笑脸。
“莫依大叔!”乌雷兴奋地往大叔跑去。虽然脚步是那么的无力,但他依然一步步拉近与大叔的距离。
就在他快要触碰到大叔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从大叔身上闪过,大叔被分得四分五裂。温热的血液一下子全喷到了乌雷的身上。
“大叔!”乌雷惊呼的睁开双眼,眼前哪里还是什么黑暗,入眼的是一道刺眼的亮光。
“雷子哥,老大---”孩子们一声声的呼唤把乌雷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是梦!”乌雷恍然醒悟。看看四周的环境,自己正躺在家中的房间里。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正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的孩子。
“呜呜,雷哥哥,我还以为你要扔下我们不管了呢?”年龄最小的沙沙扑进乌雷的怀里哭得正欢。她才十岁,可是大伙们的小公主呢。
村子里只有两个女娃,除了沙沙外,还有一个十三岁大的,叫做蕾丽。和乌雷一样,蕾丽身上有着大人般的成熟,平时也是乌雷的好助手。
站在蕾丽身边,那两个壮硕的大个子是和雷同龄的捷克和司徒。他们是乌雷从小到大的架友,也是第一任小弟。
看着身边的孩子们,乌雷开心地笑着。因为记忆中的莫依大叔,总是展现给大家一张快乐的笑脸。所以,他一直都向大叔学习,把快乐带给大家。笑是一种力量,让你身边的人感到安定,感到希望。即使在这么悲伤的时刻,乌雷也依然选择,把悲伤默默地留给自己。
特丽丝夫人和乌大娘站在门外,看着满脸笑容的乌雷,心里一阵酸楚。这孩子本来应该和其他孩子一样,轻松快乐的生活的,却要比他人更早的承担起责任,承受起连大人们也难以承受的悲伤。
乌雷轻声抚慰着小沙沙。从孩子们的话里,他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夜了。这些孩子可是一直守着他,谁也不肯离开一步。看着孩子们一张张关切的小脸,乌雷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振作。
“好了,孩子们,乌雷没什么事啦,你们也回去睡个觉再来吧。”经乌大娘这么一说,孩子们纷纷觉得眼皮快要掉下来了。反正看到老大没什么事情,他们也就放心地回家去了。
“夫人!”待孩子们走掉之后,乌雷才注意到门口的特丽丝。乌雷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恭敬地行了个礼。悲伤过后,他又是那个睿智能干的乌雷了。
“能和你谈谈吗,雷?”夫人请求道。
“如您所愿。”乌雷一边温和地答道,一边示意母亲暂时回避一下。
“不知道夫人您与莫依大叔是怎么称呼的?”昨日夫人的种种表现,表明了她与大叔之间不是一般的关系。
“莫依,”提到大叔的名字,夫人总是感到有点悲伤,“他是我的哥哥。”在夫人不急不徐的言语中,乌雷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我们是京都洛克家的人!我们家是有名的武士家族,爷爷更是大陆少有的剑圣。从小哥哥就有武者的天分。深得家中长辈的喜爱。被视为家中的明日之星。”
“可是,在哥哥十八岁那年,他了魔法。那着迷的程度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疯狂,到最后竟然说要废了一身功力。要知道,那个时候,他的斗气已经是蓝级的中阶了。”
“为什么要废掉斗气呢?就不能一起练吗?”乌雷打断道。对于斗气和魔法这两种特殊的力量,他了解甚少。不过,凡是能令自己变强的力量,他总是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就要提到魔武障壁了。人体内有无数的经脉,而魔法和斗气都是把元气经过经脉转化而出的。能产生斗气的经脉叫实脉,实脉的功用是把元气进一步凝练;而能产生元素的经脉称为虚脉,它的作用刚好相反,是把元气分解为元素,而不同的虚脉可能会产生不同的元素。实脉和虚脉都存在与人体中,但是,有人发现,一般情况下实脉和虚脉都是封闭的。有些人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因素,会打开实脉或虚脉,从而具备学习斗气和魔法的资质。但一般来说,打开实脉的人虚脉就会封闭,打开虚脉的人实脉也是不通的。这就是俗称的魔武障壁。”特丽丝耐心地解释着。
看着乌雷若有所悟的样子,特丽丝又继续往下说道:“哥哥因为想练魔法,而决定把蓝色级别的斗气废掉。先别说这样子做,还不一定能打开虚脉,但是,他要毁掉自己前途的行为,长辈们就不可能同意了。双方斗争了一段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达成了协议,只要有人能突破魔武障壁,家里就不能反对哥哥学习魔法。”
“在我二十岁那年,我嫁到了南水城,哥哥也偷偷跟着过来。还加入了银杏佣兵团。之后,经常出入乌石山,猎取魔晶,希望找到感应魔法元素的其他途径。但是,过了十几年,他始终没有任何进展,唯一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们这帮小鬼头。”说到这里,夫人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
“有一天,他突然去找我,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个天才,而且兴致勃勃地告诉我,这个人将来一定可以突破魔武障壁。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夸过一个人,也从来没见过他对突破魔武障壁这么有信心过。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天才竟然是一个十二岁的小鬼。呵呵,没错,就是你,乌雷!”想起莫依过去的笑脸,夫人感觉快乐了许多。乌雷听到莫依大叔对自己的赞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兴奋,尔后又有点失落。
“后来,他说他要去北方的冰雪帝国,拜托我购买了批书本,还打造了这柄风雷枪给你。这几年,我经常关注你们村子的发展,也注意到你的表现。你确实如哥哥所说,是一个天才。我真的没想到你能令你们村子有这么大的改变。”夫人也对乌雷的表现做了一个肯定,乌雷心里隐隐有着一种自豪。
“哥哥离开的前两年,还会不时地送点家书回来,我才知道,他竟然是跑去屠龙了。而且,他还拜托我,如果他回不来了,希望我能帮你们移居到南水去。那时,我真的很害怕,感觉他好象在交代遗言的感觉,没想到,今天,真的变成了现实。”提到莫依的离去,两人又是一阵伤感。
夫人强提了一下精神,对乌雷问道:“我看你们现在的生活,其实也过得不错了。你们还愿意到城市去生活吗?”
“夫人,”乌雷思索后说道:“我想移居城市就不用了。现在的村子可以说是一处世外桃源了,比起外面的生活要平静得多。而且,村民们还不是很适应勾心斗角的生活方式。”乌雷的言语成熟老道,轻描淡写地分析了最现实的情况,听得特丽丝直点头。
乌雷顿了顿,续道:“我想请求夫人,请个经脉测试师给孩子们做个测试,如果有适合学习斗气和魔法的,还请夫人帮忙安排个学校学习。一切的费用,由我们自己支付。村里的事业开展得还不错,也赚了不少钱。应该都没有问题。”
对于乌雷的请求,特丽丝一口答应。就算没有哥哥的因素,她也会帮助这个小伙子。她很欣赏他自强自立的精神。当下,两人约定了时间,对测试的细节和准备工作进行了一番讨论。
就在敲定了所有细节之时,突然一道黑影自门外扑向乌雷。乌雷只见眼一花,怀里已经多了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
“看来你和这只小狗的感情还真好啊。”夫人笑道,“昨天我的侍卫发现你时,它也是这样窝在你身上不肯走。”乌雷只听得一头雾水,这是哪里来的狗呀?

送走夫人后,乌雷仔细端详着这只小黑狗。他怎么都想不起来,昨天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想不到任何有关这只小黑狗的片段!
“你不会是孤儿吧?”乌雷随口问道。却见这小黑犬拼命地点着头,仿佛听懂了乌雷的话。乌雷仔细看了看小黑犬,发现它的眼神很特别,特别的有灵气,似乎可以与乌雷进行交流一样。
“倒立,抬前爪,趴下---”随着乌雷一个个口令,小黑犬也拼命地配合着。乌雷玩得大乐,小黑犬则被累到趴下。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以后就跟着我混吧。以后叫我老大!”在小黑犬的身上,乌雷找到了不见已久的童心,因为大叔而带来的伤感也因此冲淡了许多。
“恩,总不能小黑狗,小黑狗的叫你吧,让我帮你想一个有特色的名字!”听了乌雷特别认真的话语,小黑狗也一下兴奋了起来,好象对即将获得的名字很是期待。
“就叫你小黑吧!够特色吧,完全体现了你的特点,黑和小。”梦想破碎得比想象中要快,小黑一下仆倒在地。看到小黑的反应,又是把乌雷逗得哈哈直乐。
从此,乌石村的大家庭里又多出了一只宝贝狗。这让乌雷有点后悔收留它,因为它把他的风头都抢光了。而且,乌雷发现小黑还是一只非常特别的狗。特别有灵气这点就不说了,单凭这点,小黑就已经完败乌雷,彻底征服了所有人的心,特别是沙沙那个小鬼。
最让乌雷受不了的是下面几件事。
小黑是一只特别能吃的狗。小黑的体积很小,比起一只鸭子甚至大不了多少,但是,它却能吃下一头野猪,和两只野狼。当然,这并不是一天的食量,而是一餐。天啊,这简直要了乌雷的命。每次只要小黑在乌大娘和沙沙面前扮可怜表示肚子饿,乌雷就不得不可怜兮兮地拖着风雷枪,上山打猎去。有时候,陷阱里的猎物不够,乌雷还得主动寻找猎物,这让他遇到了很多小麻烦,比如说野蜂群。幸好乌雷发现,每次睡觉后醒来,所有伤口总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不然,只怕他早就因为小黑的三餐而丧命。
小黑能吃也就算了,它还是一只特别爱吃美食的狗。味道要三分淡二分咸四成香料一成甜。多一分少一分,它都是不吃的。当然,这也是乌雷实验过无数次得到的精确数据。为了配合小黑的胃口,乌雷的烹调技术简直是精益求精,硬是又上了一层楼。曾经有个美食家说过这样的评语,真他妈的好吃。为什么要说粗口呢,因为实在没有形容词了,就是真他妈的好吃。
小黑的食量和对味道的苛求,乌雷也都忍了,谁让人家有靠山呢。可是,小黑还是一只有洁僻的狗。这个本来是个狗爱好,乌雷也管不着,可是,当这洁僻影响到他的时候,他实在无法忍受。
这只狗平时谁抱都好,可到了睡觉,一定要粘着乌雷。如果没有和乌雷一个房间,它就会又吵又闹。一个房间就一个房间吧,乌雷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这只狗挺干净的。他还精心为小黑在地板了铺了一个温暖的窝。可是,窝铺好了,人家跑床上睡去了。睡床就睡床吧,乌雷还没和它计较,又被它一脚给踹了。还别说,这狗力量特别大,一点都不逊色于乌雷的神力。最后乌雷精心准备的窝只能自己享受了。虽然也可以准备两张床,可是,这么丢脸的事情,还是别声张的好。
咳,乌雷当然想过要教训这只狗,怎么说老大的尊严也是要维护的。可是,人家还是只特别能跑特别爱告状的狗。先不说这只狗跑起来,速度有如闪电。这速度可是乌雷的软肋了,追不到人家,再能打有什么用!就算你把它堵住了,这狗的叫声特大,还能叫出那种哭调,真是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不用说,听到求救声的乌大娘和沙沙等人,又是一阵唇枪舌剑,硬是把乌雷骂得屁滚尿流。
以上就是小黑的特别之处,也是乌雷特别凄惨的生活写照。不过,正因为有了小黑,乌雷的生活轻松了许多。有时候看看小黑,他甚至觉得这个小不点仿佛能看透他的心,看透他的烦恼与伤悲。
日子就这么嬉笑怒骂中过去了。一直到特丽丝夫人再次到来,才又有了变化。
伴随夫人前来的还有南水城魔武学院的经脉测试大师斯若大师。斯若大师是高级水系魔法大师,最擅长的就是水系的治疗术和经脉测试术。经脉测试术,要求使用者必须精通人体的经脉学,因为整个过程中需要把元气传导到受测试者的体中,并且对经脉进行测试。要想得到最精确的结果,就必须对经脉了若指掌。而斯若大师作为水疗术的高手,有着白发医圣的美誉,可以说是瑞南帝国内最精通经脉测试术的人了。
“孩子,你把手放在这个魔晶球上,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就行了。”大师和蔼地对乌雷解说着。作为第一个测试者,乌雷很快地进入了必要的催眠状态。大师引导着体内的元气通过魔晶球增幅后进入了乌雷的体内。
“恩,这孩子的经脉怎么如此狭窄?”大师感到十分疑惑,“难道说因为他的所有的实脉和虚脉都是关闭的?”大师耐心地对每个经脉进行尝试,却惊讶的发现,无论哪条经脉,竟然都是畅通无阻。天纵之材呀,大师感到十分惊异。他测试过无数的人,却从没有一例像乌雷这样古怪。
就在大师惊异之间,一股吸力突然从经脉中传来,斯若大师感觉元气有点失去控制,惊骇之下赶紧切断了对元气的联系。就在他刚刚缓过神来,却又发现魔晶石正闪耀着耀眼的蓝色光芒。光芒沿着乌雷的手臂流动,最后消失在乌雷的下腹部之间。不知过了多久,那魔晶石“啪嗒”一声,碎了。
虽然魔晶石价格不菲,但是,对于斯若大师来说,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乌雷身上奇特的现象。难道是噬魔之体?大师无奈地叹了口气,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噬魔之体能解释这一切了。萎缩的经脉,并且全部贯通,对元气的吸摄之力,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大师一脸惋惜地看着正慢慢从催眠状态中恢复过来的乌雷,无力的摇了摇头。
大师并没有向乌雷说什么,毕竟,这对一个一心想要变强的年轻人来说,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必须找个适当的时候再告诉他。大师只是默默地准备着下一个测验,但已经善于察言观色的乌雷却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妙了。
测试的结果令所有人都跌破眼镜,村子里所有的孩子,包括沙沙,都通过了经脉测试,获得了进入学院学习的资格,当然,乌雷除外。特丽丝感情复杂地看着乌雷,她觉得上天好象开了他一个很大的玩笑,一直以来所有人中最突出的人,却有可能是那几百年没出现过的噬魔之体——成了唯一不能修习斗气和魔法的普通人。
乌雷表现得很平静,从他的笑脸里,你看不到丝毫的沮丧和失落。他不停地夸奖着每个孩子,兴奋地帮他们填写资料,忙里忙外地为大家准备着就学所需要的生活物质和资金。
从测试结束,村民们一直忙个不停。大家都充满活力,因为孩子们有了新的出路,这让大家十分振奋。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乌雷异常高亢的表现上。只有小黑,在每天夜里依稀听到地铺上,传来细不可闻的啜泣声。
终于,三天后的清晨,乌雷迎着朝阳,挥别了全村二十一名孩子。第一次,小黑看到了他脸颊上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泪水。它仿佛知道,那泪水里,有欣喜,也有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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