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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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登城拜见将军可以说是徐过穿越后所遇到的第一次挫折。
在来之前,徐过一直在考虑见到将军或者是首席老中后的说辞。权衡再三,他准备如此来提出自己对目前情势的看法。
那就是既然“广征众议”已经发出,那也没办法再收回。但幕府一定要有自己的主张,不能为天皇以及其朝臣,大名以及其家臣所左右,即便他们的主意再有道理,也一定要训斥一番,至于是否采纳,那又是另一回事。一句话,就是要铁了心地维护幕府至高无上、独断专行的君主地位。
其中最重要也是关键的一点就是绝不能让皇权死灰复燃。因为这个早就被打入政治舞台冷宫的天皇,却拥有一种不可等闲视之的潜在力量。由于有不少日本人相信“天皇是神的后裔”以及“万世一系”,并以此为荣,因此天皇隐隐约约地成为日本人精神上的大家长,在眼下外患来临之际,绝不能让平常被人遗忘的天皇咸鱼翻身,变得重要起来。
由于“天皇是神的后裔”与“万世一系”的观念根深蒂固,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个有利和现实的选择,何况如今时机不对,因而废掉天皇取而代之的政治风险太大,既不足取,也不现实。但让天皇呆一边去,原来干啥,现在还干啥,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天皇、皇族以及朝臣们不是被“关”在京都的皇宫里玩“宫廷过家家”的游戏,那就还让他们这么玩不要让他们随便外出,也不要让他们有什么闲钱,只要足以活得下去就行。如此一来,天皇既无军队,又无钱财,又无法与外界势力联系,也就不足为惧了。
反正幕府不是早就对朝廷规定了“禁中并公家诸法度”(天皇与朝臣所必须遵守的法律)吗?那就让天皇还是严格遵守其中的第一条内容,也就是把读书列为第一要务,少管闲事,应该把心思摆在读书上。
徐过想得很好,应该说道理也很充分,但令他意外的是,他根本没有机会把他所准备好的一切说将出来。
首先是徐过自己的原因,但这也怪不得他。徐过虽说是来自于一百多年后的未来,知道一些历史,心理素质也不错,但终究是个出身于普通家庭的年轻人,并没有见过太大的世面,平生所接触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一个副市长,那还是副市长来山下电子参观,他做的翻译,私下里是一句话也没说过。如今在日本的这座威严肃穆、气势逼人的第一城里,面对的又是高高在上、掌握着千万人生死命运的日本第一人,叫他如何能心如止水,平静如常呢?徐过可以说是完全被征夷大将军的威严和气势所镇住了,哪怕这个征夷大将军是个脸上坑坑洼洼,手脚有点哆嗦,说话也不连贯的猥琐男人。徐过是在忽忽悠悠中按中根所说的机械地完成了婚后的参拜仪式,除了开始的拜词和后来应了声是以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讲。

其次则是他们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这个十三代将军德川家定只是用冰冷的,有点口吃的语调说了句:“贵殿成婚了,是大人了,要好好读书,不要胡闹。”就不耐烦地摆手示意他们夫妻退下。他的眼神里还有着一种憎恨和厌恶的意味。而首席老中阿部正弘倒是个胖乎乎的,一脸和气的中年人,对徐过也很热情,关切地询问他前几日生病的事,还说了些阁下是家庆公所器重的,是德川家的俊才,要好好读书,将来多为幕府尽力之类的话。但当徐过提及“广征众议”之事时,阿部却说了句阁下有什么好的建议就写在回吧,就借故有要务处理,转身走了。令徐过好不沮丧。
作为御三卿成婚后的拜城礼仪,徐过和美贺子还去了大奥。到这时,徐过有点后悔当初怎么就那么讨厌看日剧,不是有一本叫《大奥》的日本连续剧吗?如果看过的话,也多少能对大奥的情形有些了解,而不像他现在这般懵懂无助,连礼节和称号都一无所知,全得跟着美贺子学样。
此时的大奥里并没有将军夫人,也就是所谓的御台所。德川家定的的第二位正室早在嘉永元年就过世了。徐过他们拜见的是家定的生母——本寿院坚子和家定的乳母——上臈御年寄歌桥以及长着一双鹰眼的御年寄——泷山。
令徐过难以理解的是,这三个中年妇人对他们夫妇极其冷淡,脸上不见一点笑容,没客套几句就端茶送客了。
徐过自忖外貌不错,在现代颇得女性的欢喜,没想到,在这三个女人的眼里,他没有看到丝毫的欣赏,有的只是和家定一样的厌恶。难道是当下的审美观与现代不同?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大奥中那些年轻女子们爱慕的眼神所打消了。
带着郁闷和不解,徐过和美贺子同乘一轿出城返回一桥家。
一路上,徐过一句话也没有。美贺子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红着脸握住他的手,深情地望着他,脸上尽是关切之色。
徐过心中一软,在内心深处他并没有把美贺子当成妻子看待,就像他也没把自己当成一桥庆喜一样。此刻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微微感到有些歉意。
既然现在成为一桥庆喜已无法改变,那美贺子这个妻子也就是货真价实的了。事已至此,那就该好好对她,千万别后院起火。成大事者,身后的女人也是很重要的,不是有一句老话吗?成功男人背后一定有个好女人。
想到这里,徐过将美贺子的小手用力握了握紧,露出笑脸,在她耳边轻声撩拨:“今晚总能和你一起睡了吧?”
美贺子羞得两腮绯红却又笑魇如花,轻轻说了句:“讨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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