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几天后，进驻的装修队打乱我过去那段平静而悠闲的生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但失去了与朋友们玩耍的空间和时间，而且每天还得跟着队长老孙看场子，买建材，装货物，有时为了赶时间，晚上还在污水旁死守着冰冷而又无情的钢筋水泥，抱着大捶、铁揪，守候着凌乱不堪的大，与那些性情怪异的装修工人一块给蚊子供献免费大餐。还记得我在当时的日记中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午夜梦见，蚊蝇漫天
偶痛惊醒，脸肿半边
仰屋顶顶，蚊遮灯暗
俯视地面，污水四溅
七月中旬的北京，正值盛夏时节，烈日炎炎，骄阳似火，即便是偶然从闹市走过也足可以用叫人汗流浃背，十七号左右的一个上午，我和孙队长在建材市场转了三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在那满是胶皮和木渣子的空间里凑够了我们所需要的东西时，老孙看了看市场边上的一个快餐店朝我说道：“星啊呀！咱们吃点东西再回去吧！”听完后，口干舌燥的我看着边上那一大堆令人头痛的而又难闻的建材，等了许久，见那纹丝不动的小树旁始终也没有一辆出租车的影子，于是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就进去歇会儿吧！不过，我们的消费，不能超过二十块钱，”我说完后，停了停又补充道：“这是老板的意思”。“我知道！节约是你们老板的口头禅嘛”说着他笑了笑后，便和我提着那乱七八糟的胶带钢丝和油漆朝小吃店走去。
进门后，发现在大厅的墙上用红纸写着“面条大碗3元，小碗2.5元,饺子6元/斤,肉饼5元/张……唉?这儿的饺子可真便宜啊!”“便宜没好货啊！，老孙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完后，拽了拽我的胳膊说道到那边看看”，我们又往前走了两个档口后，见盒饭档口的条幅上写着“五元一荤一素送米饭送汤，”一行大字，我和老孙商量了一下，每人要了一份份饭和一瓶啤酒后，便于工作坐在了他们档口边上的一张桌子旁一过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那热得难以下咽的份饭，突然间档口内一个卖饭的小伙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十**岁的小男孩，高高的个子，清秀的脸庞，嘴唇上方有几根若隐若现的细胡须，虽然看上去给人一种不太成熟的感觉，但他那熟练的动作和流利的职业用语却告诉我他已经是一个涉世较深的老江湖了。在杂乱的人群当中，突然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建筑工人朝他说道：“爷们，你给的饭也太少了吧！”“实在不好意思”，他一边给那个人加米饭，一边又说道：“您拿好了。”“加了半天还是这么点”建筑工人边说着，便朝门外去了，临出门时，又朝着那个小伙子说道：“早知道，这破玩意给这么点米饭，打死我，我也不吃。”“你他吗的说谁呢你？”一声响亮的声音结束之后，只见档口内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狠狠地瞪着出门的那个建筑工人，当建筑工人知趣地离开后，“啪”的一声，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将勺子往饭盒里边一扔又指着盛饭的小伙子骂道貌岸然：“你***不能干点啥你？老子花钱顾你，连个饭都打不了，”这时他见周围聚了七八个人之后又好像得到了什么力量似的，扯开了嗓门大骂道：“别***把所有人都当成你大爷似的，我这儿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教你多少回了，米饭是送的，要加米饭就得加钱，你收了吗？嗯……你说话啊你！哑巴了怎么的……”听到这里，我狠狠地将筷子一扔，朝老孙说道：“这老板，太可恶了”“别说了”老孙给我打了个眼色后，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当我们准备离开时，又听见“啪”的一声，我回头一看，一只盘子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再看着刚才的那个小伙子，依旧是一言不发除了低着脑袋，不停地捡着碎盘子外，再也找不出任何的言语和动作，而边上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不在不停地叫嚷着，痛骂着，看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在我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丝丝酸楚，拽着老孙风一般地逃离了快餐店。
在回饭店的路上，我一路无语，脑子里始终在想着快餐店的那一幕，一直到一晚上，我的心都没有丝毫平静的想法，一会儿是老板那可恶的嘴脸，一会又是那小伙子无奈的眼神，时不时的不会出现一些我与郑哥和朱姐之间的片段……
阿军下班后，我将我的所见所闻以及对自己日后的顾虑都一股脑地讲给了他听，他听完后，笑了笑说道：“这些事嘛，大可以放心好了，第一你们老板是谁呀，是在文化有素质，有道德修养的人，而快餐店的老板呢？整个街头二流子，第二，你是谁啊！老板的得意门生，管经理的远房亲戚。”“不，我不是……”“不是啥啊！”阿军打断我的话后，又说道：“我看你啊？就别想那么多了，来吧！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愁随它去。”说着他便拽着我朝他们车行对面的柳树边上走去，走近生我见祥子正在树枝下，摆弄着一个简易的羊肉串炉子，他拿着毛巾擦了一把满是汗水的脸朝我说道：“一个老乡买的，他回家后一看没用，我便借了过来，烤的虽不是太好，不过还说得过去，”说着他拿了十五六串递了过来后，又能从边上的箱子里拿了两瓶啤酒，送给我和阿军，笑了笑说道：“咱们条件有限就对瓶吹吧！唉哟！你也太客气了，来来来，我自己吧！我说着接过祥子打开的啤酒，轻轻地咬了一口羊肉串细细地嚼了嚼后，以说道：“嗯……还可以，挺好吃的。”“对！用时下最流行的话说就是牛B啥样，你的肉串就啥样”阿军说完后，笑了笑又补充道：“牛B冲天啊！”“你是在骂我不是夸我啊？祥子边说着边拿起啤酒后，朝我们说道：“好吧！来，我们大家为阿军发现了俺家的牛B长啥样，干杯”，说完后，一口气喝下了三分之一，再看看阿军也不甘示弱地消灭子30%，于是我一狠心也喝下了一少半，大家相互看了看后，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笑声过后，阿军说道：“”你们饭店，快装修完了吗？”“嗯……还得二十天也够呛，你有什么事？”“没事，”他看了看祥子后，说道：“听祥子说他以后要去去你们饭店干服务生，我，我有点……舍不得呢！”，“行了”祥子看了阿军一眼后说道：“你想等人家开业了找一个好看的做女朋友就说还拿我当挡箭牌。”哟……是这么回事。我淡淡地笑了笑朝阿军望去，阿军并没有回避我的眼光，而是坦然地笑了笑后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迢迢淑女，君子好求嘛！你要是真能给我介绍人一个女朋友，我就请你吃喜糖！两毛钱一个那种的，哈哈哈……好啦好啦，你就别作白日梦了，我就是跳进河里也不能把大好的姑娘介绍给你这个色狼。”“对”祥子接过我的话也说道：“就是跳河也不能将好姑娘推进狼窝里。”“你们什么意思啊！”阿军一边摆弄手中的瓶子一边说道：“照你们这么说，那你们就不是与狼同饮，与狼共舞吗？”哈哈哈……当我们三个正笑的前俯后仰眼泪夺目时，一个陌生而肆略带几分亲切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狂笑“什么事啊？这么开心？”我们一下子停住了笑声，不约而同地朝着那声音望去。见不远处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年人，一件半旧的大衬衣下罩着他那矮小的身材，在他那矮小的身材下是一辆半旧的三轮车，车上放着一些可乐瓶子和旧报纸之类的东西。我疑惑地望了半天，正准备跟他说没有废品卖时，他笑了笑道：“怎么了，不认识了吗？你们可是我的恩人呢！”说道这时，小老头，指了指我们饭店的大门又说道：“当时，你们就是从这把我送上出租车……`哟。小老头，老爷子！”我和阿军不约而同地喊出来后，小老头笑笑说道：“为了找你们可费了不少的劲啊！”“怎么样，后来那事儿有人给你们解决了吗？”我们问完后，小老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只要他们不对我儿子下毒手，那块田要不要都已经不重要了！”那怎么行啊？祥子抢着问完后，小老头点了根烟说道：“唉！不行又能怎样，这世道就这样啊！---------”
“谁说不是……”这时从后边走过来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老妇人朝我们说道：“你有理，他有法，法不容情、法外开恩，好坏全凭一张嘴！”“您是？”阿军好奇地望着这个说话一套一套的老妇人问完后,小老头笑了笑说道：“这是我老婆！”“是吗？”祥子一边给他们递羊肉串一边又说道貌岸然：“阿姨真了不起，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嘿”小老头发出得意地笑声后又说道：“你们知道我老婆是干什么的吗？在七十年代初期当过生产大队的副支书记、乡医院的会计，是中原地区的一大才女。……“吹，使劲的吹？”小老头的老婆一边捡着三轮车上报纸又说道：“六十多岁的人了，不知道什么要紧，什么不要紧，不趁着现在饭店下班的高峰期去收点东西，在这吹上了，”“这，这不是刚坐这吗？”小老头辩解着朝我们打了个眼色后，又说道：“不信你问孩子们”问啥问啊！”他的老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是收不到东西，你晚上就别吃饭了。”“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小老头边往起站边摇着脑袋说道“原来多好的一个人啊！愣是让这社会给逼成了这样？唉……”他正欲起身去追他老婆时又朝我们问道：“你们三个叫啥来着，过几天好过来给你们还钱！”“算了大叔”阿军摆了摆手后，说道貌：“你也不容易，还是留着自己花吧！”“那怎么可以啊！？”小老头边说着边上去抓住阿军的手问道：“好孩子，跟叔说你叫啥？回头我让你们老板表扬你。”“不用了！”阿军笑着说道：“同是天崖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只要你有心还钱。有心报恩就够了。至于其它的嘛，等到时候在说吧！”
四、
在开业前夕的一个下午，我将祥子想改行到我们饭店做服务生的想法告诉郑哥时，他笑了笑说道：“好吧？有时间让他过来看看，只要他愿意干，并有信心把这份工作干好！！我举双手同意！”得到这个满意的答案后，我一夜无眠，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刚合上略带睡意的双眼，准备做个好梦时，楼下一阵吵闹声，将我惊醒，我下楼后打开门时，见郑哥带着几个陌生的男女背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是老板刚从湖南请过来的员工，我的新同事，于是我给他们彻了一壶茶，正准备主动打招呼时，一个高个子的中年人说道：“这小伙子挺有眼力劲的，叫啥名字。”这时郑哥笑着指了指我朝他们介绍道：“这就是我给你们说过的那个小孩，李星”，随后，他又指指向我们问话的那个高个子，说道：“这是咱们的厨师长，姓吴，大家可以叫他吴师傅。”说完后喝了一口茶，紧接着又说道：“这们女同志是咱们餐厅的经理，以后我若是不在的时候，就由她和你们朱姐负责，姓张，大家可以喊他张姐，随后又一一介绍了凉菜，蒸菜，配菜打合，杂工……”我与他们一一相识之后，又与他们闲聊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六点、七点、八点，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我起身，打了个招呼，正欲去买早点时，忽然祥子从外边走了进来朝我问道：“今天可以来你们餐厅上班吗？”“当然可以”，我将他领进郑哥的办公室，向郑哥介绍后，郑哥看了看他笑着说道：“好？好？长的也挺精神的，以后，这餐厅就全靠你们了，好好干吧！只要你干的好，你郑哥绝不亏待你们的……。”
当天下午，我和祥子正在擦玻璃时，朱姐走过来问道：“累了吧！要不要派两个靓妹给二位帮忙啊？”“有靓妹？”我疑惑地问完后朱姐又说道：“天上掉下来个湘妹子，你们不想一饱眼福吗？”正说着从门外走进来了两个与我们年纪相仿的女孩左边一个不但长的温文而雅，而且说话的语气也婉转动人，只见他的嘴唇微微一动一句。“我叫黄黄，以后还请两位多多关照。”便如音乐一般地灌入了我的耳朵，而右边那个女孩就与她大不一样了，她不但活泼、可爱而且说话干脆利落，活脱脱的一个现代剧中的小燕子，只见她嘴唇略微地动了几下，一句干脆而又响亮的话就从她的嘴里飞了出来。我叫杨丽，大家叫我洋洋好了……！。”
晚饭过后，忙碌了一天的同事们借着月光下姗姗来迟的晚风，坐在阳台上闲聊了起来，有的讲述着他们以前的人生经历，有的谈论着家乡的民俗风情，也有的描绘着美好的明天。……正当大家天南地北闲聊时，张姐抱着一箱花花绿绿的冷饮走了过来说道：“发冷饮了，你们要什么？”，“大红果吧！”“我说了一声后，祥子也跟着说道：“大红果也行”“不好意思，没有大红果了，”张姐说着摇了摇头后，我们四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冰红茶有吗？”话音落下后，周围突然间变的出安静，所有的目光移向了我们，正当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弄的不知所措时，洋洋一边拿着冰红茶一边朝周围的人说道：“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吗”一句半开玩笑的话打破了那一双双令人难以消受的日光后，祥子也拍了拍桌子边笑着边说道：“真有你们的啊！搞的就跟刚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一样，这叫心心相印，懂吗？”说完后，在场的人都笑了，笑声过去之后，又各自三五成群地围坐一团，闲聊了起来……。
黄黄扔掉手中的冰棍包装纸朝祥子问道：“你和星星都姓李，又都是山西人，那么你们是不是表兄弟啊！”“老表，”祥子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没考虑过，不过义兄弟嘛，我们早就是了。”“是嘛，不过我看你们在干活时，配合的是相当的默契，就像有一种血源或是第六感在支配着你们的身体一样。”“哈哈哈……”我和祥子笑了笑后，又听到洋洋说道：“人生当中所经历的一切全是自己前世所安排好的，没准，咱们上辈子还真是兄弟姐妹呢”。“是吗？让我看看”祥子边说着边眯上眼睛，好像电视中的刘半仙一样，在安静中等待了十多秒钟后，说道：“阿弥托佛终于，看到了，你黄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手中拿着一枝毛笔，在画画，“大姐”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领着两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了看后说道：“这下我们可发财了。”“发什么财了”洋洋追问完后，祥子说：“我中500万了……”笑声结束之后，祥子又说道：“黄黄，以后，咱们就以姐弟相称吧？”“好啊”黄黄笑着仔细地看了祥子半天说道：“如果我肥够有你这样一位帅气的弟弟大概做梦都不得不乐了。”“嘿”祥子笑了笑后说道：“你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如果我交了你这样的姐姐应该说是十八辈子才修来的缘分和福气啊！”“这样吧，我给二位做个见证”我停了停后，又说：“日后，你们姐弟亲同手足，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如果谁要反悔了，谁就给我买一个大红果，我可以用视而不见……”，“你慢着”洋洋打破我的话后，说道：“感情在你这个老板的大红人眼里，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值一根大红果吗？”“NO、NO、NO、……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怕，祥子把这么好的一个姐姐给独吞了，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离间他们。”“嗯那我们四个人今天就在这结为异姓姐弟吧？如果没意见的话请拍拍手”，“我有意见，”洋洋喊了一声后当我们三个将目光都放在她身上时，她微微地笑了笑说道：“看把你们急的，我只是说了上半句，还有下半句没说呢？”“下半句？”“对啊！再加上下半句才怪呢？三个字，这句话才算完。”我有意见才怪呢？祥子点了点头说道：“李祥1986年月4日10大同浑源人”，黄黄听了后笑了笑说道：“黄金华1984年12月4日，杨丽，1984年11月14湖南桃源人。”我听完他们的简介后，说道：“李星，1985年4月18日山西襄源人，大姐、二姐、小弟你们好？”“好？……大家都好……”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一次又一次沉醉在那欢快而又刺激的笑声之中，直到阳台上其它的同事都各自去之后我们才借着窗外的路灯不情愿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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