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大风吹 第二章 秦皇秘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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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杂志社,张炮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
杂志社不但没有乱,所有档案照片都摆得整整齐齐,简直就是干净到家了。
整个写字间里只有七个人,张炮一眼便看了个清楚,其中有六个男女围成一团在小声的谈论著什么,见到张炮进来,他们全都闭上嘴朝门口的张炮看去,眼中尽是狐疑与好奇。
张炮自嘲地暗想:新任长官长这么帅,果然很有震撼力啊!
除去这六人,还有位少年独坐在一个角落里,他有著一张苍白的脸,神情肃穆,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挺的笔直,咋一看还以为他是哪支精英部队的军官。
可再一细看又不像,部队中的军官很少有长这么白净的,如果他要能把紧绷的脸色缓一缓,再笑上一笑,绝对会大受女孩子的欢迎。
张炮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几眼,心下暗赞,大哥的公司竟然还有这种人才。
新官上任三把火,在这一刻,张炮心里首先想到的便是这句古训。前社长莫名死亡,而且死相极度难看,如果再不给他们施点压力,人心涣散,杂志社也不用办下去了。
“大家好,我是张涛的弟弟,虽然大家没见过我,不过没关系,我想以后会天天见面的。这里副社长是谁,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说完,张炮便沉著脸,走进上回得到白珠的社长办公室。
里面剌鼻的酸味已经消去,充满空气清新剂的果香味,地板上,干涸的血迹也被擦去,光洁的有如重新装饰过。
“*,这是哪家清洁公司打扫的,得赶快去签个终身合同。”
张炮坐在办公*椅上,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等副社长进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张炮摆出一脸冷酷。
“进来!”
想了想,又挤出一丝笑容,还是别太过火的好。
“您好!”
进来的是位中年男子,戴了副银边眼镜,满有点架式。
中年人鞠了个躬,有点不知所措地道:“呃,我叫杨国强,这个,社里没有副社长,他们推荐我进来,张社长有何吩咐,请对我说吧。”
张炮轻轻点点头,沉吟片刻,组织好语言道:“社里突然发生这种事,大家肯定心神不宁。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杂志社办下去,而且会比以前还好。不过我对社里的业务不是很了解,在这过渡时期,就*你们全力支持了。”
可杨国强却突然变得很尴尬,静立了一会,从怀中掏出几个信封,唯喏道:“这个,嗯,这是他们的辞呈……”
没说下去,杨国强把辞职表递到张炮的办公桌上。
张炮心里顿时沉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才刚上任,就要当回光杆司令。
来之前做过许多很坏的设想,但集体辞职他却没料到。
不过他还是沉住气,淡淡道:“好,我都接受,你们可以走了。”强留的瓜不甜,况且,在公司出问题时便要离去的人,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不,不是,”杨国强却摇头道:“是他们,我不走。”
“哦?”张炮笑了笑。
杨国强又道:“这个,既然社长已经同意,那他们上个月的薪资……”
张炮怔了怔,以前他离职的时候可是大手一甩,拍拍走人的,这群家伙……难怪文件都摆这么整齐了,敢情是等著领钱走人。想想也是,哪家杂志社不是稿件乱飞,电话不断的,他这么清静整齐的杂志社不倒才怪。
“呃,社里有会计吗?”张炮小声地问了句。
张炮道:“那好,把钱发了,让那帮没有敬业精神的垃圾滚蛋。”
“是,”杨国强又鞠了一躬,转身退出,可走到门口,他又转回,道:
“外面有个年轻人说是找社长……呃,找您大哥,你看还要不要接见?”
年轻人?张炮想到了那个神情肃穆的青年,便道:“让他进来,或许是大哥以前接的生意。”
“嗯。”
杨国强出去后,很快地,那位身子挺的笔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进来后他也不吱声,而是眼光灼灼地盯著张炮,过了好久,他像确认什么般,道:“我乃新一任的秦门秘使,你可以叫我秦布。”
“秦门秘使?”张炮有听没有懂。
“请还回我们的万凤朝阳丹。”秦布没理会张炮一脸的迷茫。
“万凤朝阳丹?”
张炮又是一愣,不过,心里面隐约有点会意,这个秦布是冲著那颗白色圆珠来的。
安葬大哥的这些天里,张炮时常会想到吞下的圆珠,还有那空灵秀丽的白衣女子。
“是的,一颗色泽黝黑的小圆珠,我们秦门世代守护的三宝之一。根据可*消息,前几天那两个叛徒到你这来了。”秦布道。
叛徒?张炮反应很快,这么一说,便意味著那珠子并不是他亲自拿来的。所谓眼见为实,张炮立时找到了台阶,干咳一声,他道:“这个,实在很抱歉,你说的叛徒我并没有见过,自然没拿那黑色珠子,现在自然无从还起。”
“不可能。”秦布脸色陡沉,冷哼道:“我明明在这个房间内感受到万凤朝阳丹的气息,那气息非常淡薄,很明显是被你藏起来了。”
张炮蓦地一愣,这个秦门究竟是哪来的神秘组织,这小子竟有这种本事。张炮又不能说万凤朝阳丹被自己吞到肚子里了,那不被他开膛破肚才怪。
他堆笑道:“小兄弟,我是真没见过你说的那两个人。呃,可能他们还没来吧,要不这样,你留个电话,等他们来了我立刻通知你。”
“我没有电话。”秦布淡淡地道,眼光在房内四处扫视,似乎在搜索朝阳丹确切的位置。
最后他视线逐渐地扫向张炮,吓的张炮赶忙从老板椅上翻下,走到角落的一个书柜旁,掏出一本书,故作轻松状,道:“哦,那你留个地址。
看你长相清秀,绝对是个好人,到时我拖住那两个坏蛋,再派人去叫你。”
秦布皱著眉头,完全没有回他话的意思,视线从张炮之前坐的老板椅向书柜转移。
张炮心下一惊,此地不宜久留。把书重重合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响,这举动暂时打断了秦布的搜索,朝张炮看去。
张炮嘿声一笑,略显心虚地道:“情况都和你说清楚了,我家里还有点事,要先走一步。看你脸有风尘,定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吧,不嫌弃的话就在办公室坐坐,等会把联系方式交给之前领你进来的人就行。”
说罢,张炮迈著大步,朝门口逃去。
秦布也不搭话,眼光从书柜一直跟著张炮移向大门。
“站住。”当张炮的手刚握住门柄时,秦布突然出声叫道。
张炮心中一怵,哪肯理会,开门的动作更快了。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内突然闪起一道蓝色光芒,印在门把上阴森森的。
张炮骇然转过头,蓝芒由秦布的左手腕涌出,隐约可见他戴有一副银色手镯。张炮移动脚步,想把景象看的更清楚些,却发现全身被笼罩了一道淡蓝色的光芒,没有一处能够移动的地方。
“妖术?”张炮愣住了,此刻秦布苍白的脸庞落在他的眼里,仿佛镀上了一层鬼气,显得异常狰狞。
蓝芒一闪而逝,张炮恢复行动能力,但却不敢再私自而逃。
秦布指正道:“这叫遗物术。”仿佛不想在这方面解释太多,又道:
“在东西没有找到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下张炮连哭的心都有了,整天对著这怪人,先不说无形的压力,万一什么时候被他发觉,万凤朝阳丹在自己肚子里,被解剖那是肯定的。
见秦布赤灼的眼光又落向自己身上,张炮使出了最后一招,一声长叹,“唉,”捂脸做痛苦状,“其实,我并不是杂志社的社长。”
“呃?”秦布首次露出惊讶的神色。
张炮继续道:“确切的说,在你所说的那两个叛徒到来之前,我并不是杂志社的社长。上一任社长是我大哥,如今,唉……”
张炮声泪俱下地,把大哥的惨死说了一遍。
“……情况就是这样,如果说我大哥真拿了你们的宝贝,这间办公室随你搜查,想拿什么全都可以带走。”张炮一脸诚恳地道。
显然,这个秦布是位古板而遵守道理的人,张炮又说的合情合理,并没有哪里不妥,既然万凤朝阳丹是由张炮大哥经手,那自己便没理由再难为他。
可是,若这样让张炮离开,他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盯著张炮看了良久,直看的张炮心跳加速,秦布道:“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东西,不过我在你身上感受到秘丹的气息,或许你在哪里有过接触也不一定。走,我要去你家看看。”根本就没往“秘丹已被张炮吃掉”那方面想。
“去我家?”张炮脚一软,就要跌倒,见秦布面露不快,他赶紧点头,“行行,我这就带路。”
办公室外,该离开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杨国强一人。
张炮本想使个眼色,让他报警,可瞥了眼秦布手腕上的手镯,他心想罢了,等员警赶到,自己早被宰了都不一定。
遗物术,究竟是什么妖术呢?
带著满肚子疑问,两人来到楼下,没有往回家的路上赶,张炮带著秦布在大街上闲逛,一边盘算脱身的办法,一边和秦布闲聊。
“呵呵,你一路赶来很辛苦吧?”张炮满脸堆笑。
“还行,从绿源丛林到这,两天的路程,并不很累。”
原来是从深山里来的土人,难怪性格如此古板。张炮暗想著,又好奇地道:“这个……可不可以问问,之前你说的遗物术究竟是个什么,呃……
神法?”强忍住没说成是妖术。
秦布奇怪地瞥了张炮一眼,道:“你们杂志社乃遗物术师联盟‘天媒’的下属服务机构,连遗物术都不知道?”
“遗物术师?那是什么东西?呵,我大哥死的太匆忙,都没跟我交代过这些。”张炮尴尬地道。
“是么?”秦布淡然地道:“既然这样,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说罢,他忽然站定道:“走了这许久,还没到你家么?”
“这个……”张炮支吾一声,装著一脸夸张道:“市中心寸土寸金,我哪买得起房,住的地方在郊区呢!”
秦布盯著张炮,异常认真地道:“我秦门门人虽很少出世,但我们并不蠢,路途较远的话,不用单*走的吧?”
顿了顿,他像是在警告张炮般,又道:“在遗物界秦门一贯保持中立,潜心独修,不爱与人争斗。但如若有人故意相欺,秦门虽小,却会拚死以抗。希望你还我秘丹,不要有意为难才好。”
张炮心中一惊,堆笑道:“哪能呢?看你难得进城,我只是想带你逛逛。既然你不开心,走,我们这就搭车回去。”
张炮说完,两眼在四周飞快地扫视,他当然不是在找计程车,若是真把秦布带回家,先不说没找到秘丹结果会如何,吓到清秋怎么办?
现在是华灯初上时分,街道上正大光明的挂满了各种各样灯红酒绿的招牌,夜晚的都市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一群衣著前卫,头发鲜艳的青年大笑地走近,张炮心中一动,有了打算。脸上不露声色,一边抬手叫计程车,一边等那群人走近,“咳……呸。”
张炮吐了口痰,正中其中一人脸庞。
那人顿时便火了,冲张炮吼道:“妈的,没长眼睛呐!”
张炮存心找事,反笑道:“我看你是没长脑子吧,你吐痰是用眼睛的?”
那青年愣住了,以往只有他们欺负人,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唬弄自己的,一抬手道:多个人把张炮两人围住。
张炮蔑视地看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怎么,想人多欺人少?哼,别挡道,老子今天有贵客要陪,没工夫理你们。”说著,指了指秦布。
群人中有人怒了,抬手便朝张炮打来。
张炮嘴角一咧,带著笑容迎了上去。
“啪啪啪!”
其他人二话不说,纷纷动起手来,重拳如雨点般朝张炮打去,可怜张炮只抱著头,毫无还手之力,直打得那些人很是奇怪,原先见张炮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还以为他是个硬角色,不料却如此软虾。
“砰!”一击飞腿,张炮整个从空中飞起,跌到几米开外。
“秦老大,快帮手啊,弄死他们。”张炮惨声大叫。
“弄死我们?”那群人开始看向秦布,“你先下地狱吧。”攻击的重心涌向秦布。
从一开始,秦布便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张炮是想耍手段,可却不知如何阻止。
面对这群气势汹汹的流氓,秦布不禁大为无奈,在遗物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为防遗物术被外界知晓,遗物术师不得轻易施展遗物术,不然将会受到联盟的制裁。秦门虽没有加入任何一个联盟,但这一规定却不好轻易触犯。
当然,不得已时,他也只能出手。
张炮从地上爬起,自从吞食秦门秘宝“万凤朝阳丹”后,他的体质有了极大的变化,刚才那几下拳脚对他完全没造成伤害。
只见一道蓝色光芒在秦布手腕亮起,张炮顿叫不妙,二话不说,抢过身旁一辆摩托车,催动油门便跑。
“*,抢劫,有人抢劫呀……”失主放声大叫,张炮却早已绝尘而去。

天色已然全黑,荒郊的一条小路上,一盏孤灯亡命飞驰。
张炮骑著摩托车,心里紧张万分。
刚才趁秦布被围,张炮抢车逃脱,可这一路下来,他始终觉得背后缠有一股凉意,好像正被人监视一般。于是张炮没有回家,加足油门埋头狂奔,一直来到城外,可那种感觉却仍摆脱不掉。
“娘的,莫不是传说中的鬼上身?”咒骂一声,张炮猛催油门,把摩托车飙的飞快,方才觉得好过点。
倏地,一道通红的亮光在前方山林一闪而逝,张炮心中忽地一紧,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又是古物么?”
张炮愣了一会,扭头朝身后看去,漆黑的乡间小道看不到一个鬼影,可那股不安却越发地近了。
“妈的,过去瞧瞧再说。”
张炮把车停在一旁藏好,闪身奔往前方山林。
天色很黑,好在城市边缘的林木并不密,张炮不用怕撞到大树,穿过几条小道,光亮变的清晰起来。
一片红芒中,有位男子挺身而立,身上的衣服已破损大半,露出结实的肌肉,满头的红发微微卷起,如瀑布般泻在背上。
“有人?”
张炮心中一惊,赶忙收住脚步,藏在旁边的一块山石后,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情形来。
那位红发男子被一团红色光雾笼罩,就连双眼都充斥著红色的光芒,一开一阖间,闪烁著妖异的光芒,在他对面,两位花甲老者佝偻而立。
“刑判二老,没想到连你俩都追来了,难道公会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么?”红发男子淡淡地道。
老者叹道:“看穿一切虚无,三瞳引造天下万物。三瞳族以造炼遗物闻名,你既然不为联盟做事,自然也不能帮别人。”
“十年了,我已经整整十年没再造炼遗物,难道这样的诚意还不够么?”
“宝器蒙尘终有擦净日,谁让你是最优秀的遗物造炼师?唉,这是天命!”
“沙之书!”两老人惊恐慌叫,佝偻的身子猛地挺的笔直。
其中一人沉声大喝:“绵金护臂,起!”手臂上亮起一道橙黄色的光芒,一只精致的护臂罩上右手前臂。
“黄龙战甲,上身!”另一老者也爆喝一声,一道黄色光芒把他笼罩。光亮过后,一副金黄色的华丽战甲镶在他身上,把老者矮小的身躯撑大到两米多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张炮不可思议地擦了擦眼,暗道:“这是啥东东,简直比黄金圣衣还要神气!唔,不过他穿上还真是浪费。”
红发男子蔑视地瞥了两人一眼,轻声低吟起来:“来自地狱最黝深的沼泽,那豪放不羁的万丈雄心,挣脱枷锁的幽灵……”
“快,别让人催出遗物力量。”手缠橙色护臂的老者大叫道。
蹭!两米多高的黄龙战甲巨人,忽地从背后抽出一把狭长砍刀,冲向红发男子当头劈下,刀势带起的劲风,吹得四下树叶翻飞。
那位戴有护臂的老者则把手一张,一团橙芒像张巨网迸发出来,接著他猛地一拉,被刀锋吹起的残枝败叶全被吸了过去,在橙芒的笼罩下,枝叶变得有如刀片钢针,朝著红发男子呼啸而去。
从对话到出手,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张炮还没回过神来,战事便告打起。
“出来吧,囚禁的精灵!”
红发男子的低吟终告结束,那本暗红色厚书飞在空中,寸厚的书页不断翻动,许多不知名的怪兽从中而出,冲向那两名老者。
大刀猛地一横,砍翻两头野狼,跟著纵地一跃,身穿金色战甲的老者竟临空飞了起来,在他身后,众多夹带强大劲力的钢针树叶如雨点般飞来,那群怪兽却彷如未见,视若无睹地埋头冲上,顿时腥红的鲜血洒染大地,哀嚎声不绝与耳。
张炮被这超越人类理解范围的画面震呆了,眨了眨眼。
这一切……都是妖术么?
暗红色厚书仍在不断翻动,红发男子手指掐了几个古怪的手势,一道纯白色的光团在他指尖显现。他往前一指,光团“忽”地一声,钻入悬停在半空的书中。
“比大海更深蓝的忧郁,比天空更青蓝的悠远,自九幽地渊之底复现,传承彼之无尽之力,赐予所触及的一切,化腐朽为神奇。去吧,沙之海洋!”红发男子高声唱罢,一道如流沙般的金黄亮芒从书中爆起,射向两人。
天空被血红印染,漆黑的山林充满死亡的味道,一抹妖艳画面出现在张炮眼前。
战甲巨人返身而回,长刀横摆,护在另一老者身前。后者的护臂亮起一团橙芒,罩向四周大地,松散的泥土纷纷上涌,凝成一面土墙挡在两人身前。
“就凭这些么?”
红发男子一声冷喝,左眼红光大盛,眼眶之中清晰地印现出三颗瞳孔,呈品型排列,不断地飞速旋转著。
“三瞳!”两老者惊声大呼。
在这左眼三瞳的印照下,罩向橙色土墙的黄芒颜色逐渐加深,由黄而橙,最后变成妖艳的赤红,力量在一瞬间加大了几十倍,土墙顿告崩溃,红芒罩向那副华丽的战甲,犹如沙流冲刷而过,战甲被侵蚀的满目疮痍,殷红的血水从一个个细洞中流出,还未落地,便被灼热的高温蒸发干净。
“啪!”一声脆响,彷若被流沙侵蚀过的残躯和他护卫的老者,一同随风而散,未留下半点痕迹。
风止了,大地一片静默,红发男子身子轻晃了一下,轻叹道:“可惜了,三瞳力量太强,你俩连施用了大半辈子的遗物都没能留下。”
战斗已然结束,山林重归黑暗,张炮把脑袋压的极低,恨不能缩到裤裆底下。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看了场电影,唯一不同的是,散场了,他却不敢离开。
沉重的脚步声在黑暗中越发显得诡异,张炮尽量让呼吸保持平稳,可是,一道人影仍然缓缓地走到他的身前。
“你是公会的谍探么?”红发男子道。
张炮心中陡然一沉,心知躲是躲不过了,无奈地站起身。
这时他才发现,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左眼中有团红芒萦绕,说不出多大年纪,有点像二十,又有点像三十,全身上下透出一抹妖异的美。
可就在张炮打量他的这会,红发男子突地虎躯巨震,紧紧地盯著张炮,那眼神,就连刚才力斗两位高手时都没这么专注,左眼中本已黯淡的红芒陡然大盛,就像一团极赤的火焰在眼眶燃烧,三颗呈品型排列的瞳孔不断旋转,射出一道红芒罩在张炮身上。
张炮心中一颤,想要逃避,可哪里来得及,只觉红芒中传来一阵灵动之气,钻入四肢百骸,倒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持续的过程没有多久,红芒一闪而逝,可红发男子却是气喘不宁,仿佛比打完一场恶战还要来的累。
“终于……找到你了。”红发男子长长地感慨一声,倏地,他仰天长啸:“父亲,感谢你的在天之灵,我族灭族之仇终于有报啦!”
看他有点神智不清的模样,张炮开始往后小心地退著,还没来得及把秦布摆脱,可别又落入这人虎爪。
红发男子忽地大叫一声,止住了张炮的动作。
“别动!”红发男子走到张炮身侧,手掌成刀,朝他身后虚空斜劈下去,“你被遗物术师追踪了。”
“什么?在哪?”张炮来回四处打量,难怪一直觉得背后怪怪的。
红发男子拈起一根白色光线,笑道:“这个术师实力还算不错,能够把‘始’力束聚成线,绑在你的腰部。不管你跑到哪,他都能顺著这根‘始’线追踪到。”
张炮不禁骇然,难怪之前逃跑并不费力,秦布早在自己身上下有黑手。
这时,红发男子的外表竟有了变化,火红的卷发慢慢变直,发色也渐渐地变成黑色。全身充满野性的肌肉内敛起来,尤其显著的是,迸发红芒的左眼逐渐黯淡,飘逸的长发把左眼遮住,显得潇洒脱俗。
红发男子微微一笑,道:“我们三瞳族是很优雅的种族,只有在面对敌人时才会激发野性。”
张炮骇然发现,他笑起来时非常好看,没错,就是好看。温文尔雅的微笑很有亲切感,没有压力,让人很容易与他接近。
妖术,这一定又是妖术。张炮轻甩了下脑袋。
红发男子淡笑著道:“你好,在下莫无名。”
“不要无名的莫无名?”张炮觉得这不是真实名字。
“正是。”莫无名明显不想对名字多做解释,很有深意地看著张炮道:“十年前,我按照一位预言师的预示来到这,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
今天,我终于找到了你,苍冥守护大人。”
“苍冥守护?”
“是的,在远古的时候,当地球这个辞汇还没被创造时,那时代的智慧生物们把地球称之为‘苍冥’。”
“意思就是保护地球的……超人?哈,以前还真没人这么说过我,你凭什么?”张炮不禁苦笑。
莫无名道:“看穿一切虚无,引造天下万物。你的特质,只有我们三瞳族人才能发现。”
这些,张炮像听故事般听著,不过隐约之中张炮觉得,事情并不是说书先生的天方夜谭,一个陌生的世界在向他招手,可是……这背后带给他的,将会是什么?
莫无名异常认真地道:“守护大人,我,三瞳族莫无名,甘愿投入您的门下,永世为仆。做为回报,在下只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为我族主持公道。”
张炮沉默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莫无名以这等实力都要找人帮忙,可见他的仇人势力多么强大。
自己能答应么,敢答应么?
张炮弱弱地道:“你觉得……我很厉害吗?”
莫无名沉吟片刻,道:“以您的特质,再有我一旁尽力辅助,未来能力绝对不可限量。”
张炮见他说的那般希冀,不由把埋藏在心里很久的好奇说了出来。
“这个,我想问一下,究竟什么是遗物术?”
莫无名愣了一下,轻笑道:“呵,归纳来说嘛……遗物,就是载承了生命本源奥秘的物件,而懂得操控这种本源力量的人,则被称为——遗物术师。
“简单点说,遗物术,指的是一种操控遗物中本源力量的方法。”
“那什么又是生命的本源力量?”张炮问道。
莫无名道:“始。”
“始?”
“嗯,组成生命最原始的力量。一般世人的普遍认知是,‘生命由细胞组成’,而细胞中含有一种科无法解释的特殊物质,可以使物质活化,最终形成生命。而这种特殊物质……”
说到这,莫无名停了下来,脸带微笑地望向张炮。
张炮一怔,试探地道:“就是‘始’?”
“没错,但是,岩石呢?流水呢?它们同样拥有生命,依*的又是什么?”莫无名又问道。
“呃?”张炮愣住了。
莫无名继续道:“大地万物都拥有生命,地球更是人类最大的生命体,它们以特殊的形式存在,只是还未被世人认知。而不论是细胞中的特殊物质,还是山川河流,组成它们生命的,便是那最原始的力量‘始’。”
见张炮还是不太懂,莫无名指向地面,又道:“我们就拿地球打个比方。假设把地球看作整个生命体系,那么大地表面便是植物系统,大地之上的空间看作动物系统,那么,人类就处在离地心最远的外太空。沿著大地往下,生命的等级也就越低。但实际上,整个大地是连在一起的,属于同源物质。
“穿过地壳,下到地核处,那里代表了微生生命和细胞等物。然而,那里并不是终点,下面还有更多极其微小的生命,地核之后还有内核,还有地心。最后……居住在地极部位的特殊物质,便就是遗物术所控制的本源力量,也是组成生命最原始的力量,我们把它称之为‘始’。”
张炮难以想像,微生物只排在物种链条的偏上位置,后面还有那么多不可测知的东西。而存在链条最底端位置处的“始”,又是多么让人神往。
莫无名微笑道:“简单的说,‘始’就是生命的本源,可以组成各式各样的生命体,差别仅在于组合的方式。当生命消亡时,大部分的本源力量会散发体外,等待新的结合。但仍有一小部分,会聚集在生者某些特殊的物品上,形成各种不同的能力,而那些物品便就是遗物。”
莫无名笑了笑,又道:“遗物术极为复杂,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等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好了。”
张炮点了点头,道:“明白了。不过,很遗憾,我不能接受你的请求。
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太过玄妙,我只希望今天的一切只是场梦,梦醒后,我依然过我平淡的日子,这是平凡人该有的觉悟。”
说完,张炮静静地望著莫无名,心里明白,如果今天答应了他,恐怕明天就会面对厮杀血流的人生,这一切来的太快,让张炮全然没有心理准备。寻求一时的刺激,那是赌徒的性格。
莫无名静静地望著张炮,仿佛想把他看穿一般,许久过后,他轻叹道:“好吧,是在下过于鲁莽了。我要说的只有一句,男人,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这十年我都在城东的旧书摊摆摊,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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