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袍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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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
岳衍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尴尬地对着灰袍老者笑了笑只不过,笑容下面却隐藏着重重的担忧,果然,化神丹开始发挥驱散神性的功效了。
平日,在青阳山山林中的野鸡报晓之前,他就能醒来,然后沿着小溪逆流而上,在“落天银河”下进行晨练,吸收天地灵气,从而修炼奇诡异术。
而今天,他却感到深入骨髓的疲惫,竟然一觉睡到太阳出来。
化神丹,果然名不虚传啊!
在昨日捕鱼归来之时,岳衍已是饥肠辘辘,又与岳迪的针锋相对消耗了大量的心力,再加上“化神丹”驱散“神性”的作用,又一夜未进食,五脏庙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了要“进食”的抗议。
“呵呵。”灰袍老者爽朗地笑了一声,缓缓地站起起身来,目光投向岳衍,低声说道:“少爷,饿了吧。老奴将昨日那红鳞鱼给煮了汤,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会儿端来,您多喝两碗。”
说着,灰袍老者便笑着向厨房走去。
微带着笑意的目光将灰袍老者送出小木屋,岳衍的脸色变幻不定,笑容瞬间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忧郁、挣扎,转而凝固为浓浓的忧郁,最后则尽数化作深深的无奈。
片刻之后,那张白净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苦笑,轻叹口气,无奈叹道:“先瞒过这一段时间再说,今后随便找个理由便能糊弄过去。若是现在让岚叔知道的话,他肯定会很内疚、很难过的,说不定,还会有过激的行为。绝对不能让岚叔知道,绝对。”
语毕,便朝木屋外的小溪走去......
“岚叔,这红鳞鱼汤了真好吃。咳咳,我吃饱啦。”
岳衍放下碗筷,修长的手抹了抹嘴,便起身走到木门后,取出那奇怪的黑铁鱼叉,转身对灰袍老者笑道:“岚叔,咱们借这黑铁鱼叉已有数十日了,今日我再去打几条红鳞鱼,然后就把它送还给阳爷爷。”
“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岚叔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笑着嘱咐道。
“嗯。知道了。”岳衍向灰袍老者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木屋,大步流星朝青阳山中走去。
“神性散灭”对任何”觉醒者”而言,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一般心智不坚者很难迈过去这个坎儿,抑郁发疯而亡。何况“神性散灭”的是一个堪比凤毛麟角、万中无一的“先觉者”,这更是个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一枚小小的“化神丹”将他人生所有的色彩全部抽去,打碎了他活着的信仰和勇气。
虽说他异于常人,心思通灵,并且坚定异常,可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为了岚叔,他可以强颜欢笑,深深掩饰自己内心的绝望与无奈,而今却已不需要在掩饰什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眸子空洞寂然,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机械地向前走着...
“哗啦啦...”
“哗啦啦...”
瀑布“落天银河”从百丈高的山崖下流下来,宛若一条从天而降的银色丝带,在太阳的照耀下,折射出万丈光芒,奇异无比,令人不得不叹服景色之美。
“啊——”
突然,一道愤怒的咆哮声在小水潭处拔地而起,声浪滚滚,直冲云霄,竟隐隐有遮掩住“哗啦啦"击水声。声若惊雷,响彻整个天空,余音久久不绝于耳。
顿时,方圆三里内的鸟兽骚动不安起来,群鸟齐鸣,纷纷飞向高空,野兽低沉咆哮,在树林中猛冲乱撞。很显然,这一声咆哮给这些鸟兽带来深深地危机感,心中惶恐,本能地肆意逃散。
半响之后,才又重新回归宁静...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那清冽的小水潭中此时正立着一名仰天长啸的黑衣少年,宣泄着内心中的愤怒。只见那少年一身黑衣尽数被潭水打湿,紧贴在身上,显露出他那微有些瘦削的身体,脸色狰狞如修罗夜叉,漆黑的眸子中流转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手中握着一柄奇怪的黑铁鱼叉,狠狠地击向水中,激起朵朵晶莹的浪花,溅在小水潭边的巨石上。
“十天,仅有十天。十天之后,神性散灭,我便彻底沦陷成一个废人。废人,废人,废人啊...”
“嗬——”
“哈——”
突然,黑衣少年大喝一声,身上毫无预兆地升腾起刺眼的青色光芒,一股强横无比的气息从小水潭中浑然而生,向四周悄然蔓延,四周竟然荡起淡淡地空气涟漪。
“轰隆——”
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清冽的潭水猛然炸裂开来,潭水化作点点水滴,犹如天女散花般,向四周暴射而去。
一道足有数十丈高的水柱冲天而起,在太阳的照射下,数十丈高的水柱折射出七彩霞光。届时,一道“七彩光柱”浑然而成,伫立在青阳山中,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几个呼吸的功夫,这道“七彩光柱”边化作了漫天细雨,飘落而下,打在那黑衣少年的身上。
只见那少年身上流转着淡淡地青色光芒,身子微躬,粗重地喘着气,脸色苍白,隐有一丝狰狞。握着黑铁鱼叉的手臂就像爬满了青色小蛇,青筋暴起,慑人心魄。漆黑的眸子空洞寂然,其内如萦绕着迷雾般,怔怔地望着潭水中那张苍白狰狞的脸,陷入了无尽的空虚之中。
良久之后,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在小水潭的上空响起,惊醒了处于呆滞的黑衣少年。
“小家伙,大清早的不去后山好好修炼,在这发什么癫,尽打扰我老人家的清修。”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砰地一声,便稳稳地落在小水潭旁一块巨石上。

“嗯?”黑衣少年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投向来人,目光中闪过一道诧异,随后轻吐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再次低下头去。
来人是一名青袍老者,身材极高,头发花白,随意地披散在背后,却不显一丝突兀,反而给人一种和谐的感觉。两缕银白色的眉毛极长,一直垂到胸前,微风阵阵,随风飘散。布满红光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皱纹,肌肤如婴儿般嫩滑。白色长眉下,则是一双漆黑的眸子,清澈见底,时而有精光闪过。鹤发童颜,如天上下凡的神仙一般,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整个人负手而立,青色长袍迎风摆动,脸上带着淡定的笑意,笑吟吟地打量着着小水潭中的黑衣少年,语气有些戏谑的道:“小家伙,观你长啸中的所蕴气势,似乎又有所突破,达到‘异者七阶’了吧!不过,在这片神秘广袤的大陆上,这算不得什么了不起...”
黑衣少年没有答话,依旧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异元大陆上,修炼异术的等级分为:异徒,异者,异灵,异王,异皇,异宗,异尊,异圣,异帝,异神。
一般“神性”觉醒之后,就可以沟通天地灵气,将其炼化,纳入体内,为己所用,异士们称这种神奇的能量为“异之力”。
同时,青袍老者心中却是暗暗赞道:“如此年纪轻轻,便能达到‘异者七阶’的境界,放眼整个大陆,恐怕也不多见吧,不知道此子将来能够达到怎样得高度?”
想到这,一个惊人的念头在青袍老者脑海中闪现而出:“如果,他能在十六岁之前达到‘异灵’巅峰的层次,甚至达到“异王”境界,或许可以...”
“不过,现在说这,一切还都尚早。”
青袍老者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咦?”
短暂的失神之后,青袍老者淡定的目光再次凝聚在那黑衣少年身上,轻咦一声,眉头轻皱,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诧异,嘴唇轻动,缓缓地问道:“衍小子,我怎么感觉到你的‘神性本源’浮而不聚,隐隐有散灭的迹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半响,黑衣少年才缓缓抬起头,空洞的双眸瞥了青袍老者一眼,声音低沉沙哑,缓缓地从牙缝中只吐出了三个字,一字一顿的道:“化——神——丹——”
“嗯?”
青袍老者眉毛一掀,目光一凝,一道电光从眼中暴射而出,闪电般掠到黑衣少年处,将其笼罩在内,好似要将其洞穿似地。
轻闭上眼,青袍老者感受着岳衍“神性本源”的变化...
片刻之后,青袍老者才缓缓地睁开双眼,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深吐了一口气,道:“果然是‘化神丹’,服用此丹者,十日之内,神性散灭,神魔无策,鬼佛束手。果真名不虚传,药效竟然霸道如斯。不过...”
那青袍老者顿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很是古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却是不由得笑出声来。
“嗯?这老家伙,幸灾乐祸。”岳衍眉头一皱,心中隐有一丝烦躁,凌厉的目光投向青袍老者,强忍心中的怒气,沉声道:“老家伙,你见我神性散灭,前途尽毁,似乎很是开心啊。”
“哈哈哈...小家伙,你这是怪我没有同情心吗?”余青阳见岳衍满脸怒色,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小老虎,又是爽朗一笑,不答反问道。
“哼!难道不是吗?”岳衍冷哼一声,不满地瞥了余青阳一眼,见后者满脸笑意,心中怒气暴增,索性头扭向一旁,不再理会这青袍老者。
三年前,岳衍被逼出宗族,便和岚叔二人逃离岳家,居住在这青阳山上,与余青阳的居所仅仅隔了“落天银河”而已,成了不远不近的邻居。
随着时间的推移,岳衍对余青阳也渐渐有了一些认识,这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名叫“余青阳”,恰好与“青阳山”同名,是个精于“养生之道”的隐士,老人已经在此已经隐居二十多年了,平时喜欢读读书、种种花、钓钓鱼,自得其乐,悠闲自在。
然而,岳衍的到来,也给这位遁世二十多年的老人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份别样色彩,老人也很喜欢岳衍的率性坦诚,慢慢地二人就成了忘年之交。
后来,岳衍惊奇的发现,这位名叫余青阳的老人不但十分精于养生之道,而且他对“异术”、“炼药”、“凝气”也有十分独到深刻的认识,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有如此深刻真切的感受。
可是,令岳衍奇怪的是,他在这位老人身上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异之力”的波动,更感受不到任何“神性”的气息。
最后,岳衍得出一个结论,眼前这位老人是个遁世的隐士高人,难以捉摸,深不可测。
在异术的修炼上,岳衍天赋异禀,悟性极高,再加上是先觉者,与天地灵气亲和度极高,自然是一日千里,年仅十三岁就达到了“异者六阶”的境界。
无论放在哪里,十三岁的“异者六阶”都是百世罕见的修炼天才。不,不能再用“天才”来形容,分量太轻了,只能说是“怪物”,在异术修炼上的“怪物”。
余青阳对岳衍的修炼天赋也是啧啧称叹,偶尔也对岳衍的修炼指点一二,并将自己珍藏的古籍秘典借阅与岳衍。
就这样一来二往,二人的关系渐渐变得微妙起来,亦师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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