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快乐的小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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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仍然很炽烈。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叫买声叫卖声响成一片,热闹非常。
池海生轻松的在人流中穿行。此刻他的身上揣着二百多银子,他的心情好极了,连街上的行人小贩向他问好,他也是满面笑容。无论谁身上有了二百两银子,心情也会很好的。
摸着怀中的银子,池海生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轻了几两,脚步轻飘飘的,犹如踩在云端。
有钱的时候,人总是想干些美妙的事情。
池海生也想干些美妙的事。他想起他的老相好,城东的杨二寡妇。已经有段日子没去了,他想念她如水的眼睛,粉嘟嘟的樱唇,如兰的气息,柔软的腰肢。想着想着,一股邪火从心里烧了出来,他恨不得马上见到杨二寡妇,一起干些美妙的事。
池海生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叹了口气,天色尚早,就算他想干那事,杨二寡妇也是不肯的。他太清楚她的性格了,她虽然温柔如水,但却很是害羞,绝对不肯在大白天里和他相好的。
离傍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池海生想了想,转入左边的街道。路上,池海生顺路买了点熟菜,三瓶上好竹叶青。无论是谁既立了功又得了许多银子都要忍不住找人庆祝一下的。
杨夫子的书塾大院就在街道的尽头。
大院的门虚掩着,池海生推开大门走了进去。进入门廊,面着是个不大的庭院,庭院左面种着一棵垂杨柳,青翠碧绿的柳条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如丝如帛。右面是个小小的花圃,花圃里没有一根杂草,里面种着几种常见的花卉,花朵都已枯萎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头在风中微微颤动。院子中间是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小径,几条草芽顽强的自青石缝隙中钻了出来,在夕阳的斜晖下,显示着勃勃生机。
穿过小径,迎面是一排五间的精舍,左面的厢房是杨夫子教授学童的学堂,右面则是家眷平时生活起居之所。庭院内静悄悄的,唯有左边厢房内传出琅琅的读书声。
透过窗口,池海生看见杨老夫子坐在靠椅上,左手捧着一本丝装书,闭着眼睛,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念着,显然心神已迷醉于书中。
他的面前坐着二十几个稚龄儿童,个个无精打采,呵欠连天,昏昏欲睡。有的在书本上胡乱涂抹,有的居然在课桌下斗着蟋蟀,有的则坐着进入禅寂状态——睡着了。
杨夫子向来都是如此,当他读书入迷时,就算眼皮底下的学生闹翻了天,他都会视而不见,旁若无人,自我陶醉不已。
杨夫子尚未放学,池海生不敢惊扰,就静静的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等候。此刻他感到郁闷极了,他本来想找杨夫子饮酒畅叙一番,让杨夫子也能分享自已的成功,要知道自已能取得今天的成果可多亏杨夫子昔日教导引荐之功,不然自已可能还在流浪街头呢。谁知道他乘兴而来,杨夫子却还在讲学,他只能扫兴的坐在石阶上等候。快乐竟然没人共同分享,这岂非就像炒菜没有放盐?
无聊中池海生不由得怀念起以前与老头子吹牛打屁玩笑相得无忧无虑的日子。
池海生出生于南方海边的一个小渔村里,祖祖辈辈都是靠海吃海的渔民。当池海生出生时,他的父亲已四十岁了。中年得子,可想而知他父亲有多么高兴了,他比中了状元还开心。有了儿子,就必须给他起名字,这可是技术活,村里的孩子名字都是石头,二狗,大柱什么的,没有一点技术含量。池海生的父亲没有读过书,大字不识一箩筐,而附近又没有什么读书人,他决心自已给儿子起个高雅不凡的名字。他苦苦思考了三天三夜,不知抓掉了多少根头发,才终于憋出海生这个比较文气的名字。在他心目中这可是了不起的大事了,为此他可是逢人就说,自豪得不得了。他已贫穷了一辈子,他不想儿子像自已一样贫穷,希望有朝一日儿子能出人头地,金钱像碧海潮生一般滚滚而来。可惜他到死都没能看到这一天,有一日他驾船出海捕鱼,永远没有回来。池海生的母亲伤心过度,病到在床,半年后她也追随丈夫去了。从此池海生成为了孤儿。
恰巧这时,老头子游历天下,路过此地,见到了刚成为孤儿的池海生。用老头子的话说,他见池海生身世可怜,人又生得聪明信伶俐,根骨绝佳,是个习武的好材料,他不忍心看到一块大好璞玉就此埋没,故勉为其难地收了池海生为徒。
对老头子的一番说词,池海生嗤之心鼻,他认为老头子已行将就木,恐怕自已的一身所学失传,见到他是个习武的天才,欺他轻幼无知,就花言巧语将他诳进了门内。老头子对此一笑置之,不以为意。
天知道老头子遇到池海生时,虽然须发已苍白,但他脸色红润,皮肤光滑,身子骨硬朗得很,俨然神仙中人,再活个二三十年不在话下。那里有池海生口中所说的快挺尸的样子。
自此池海生和老头子一直生活在他父母遗留下的茅房里。老头子姓林,名字就不知道了,他没说,池海生也没问。老头的性格,池海生很清楚,如果他自已不想说,问了也是白问。
林老头对池海生很好,比他的父母都好,闲暇时他陪着池海生下海捕鱼,上山打鸟,还经常从外面给池海生带回好吃的给他补身子。平日里老头叫池海生小王八蛋、小兔崽子,池海生则老家伙、老乌龟、老不死的乱叫,一老一小都是没大没小的嬉笑玩闹。池海生那惫懒的性格可说是经老头身体力行熏陶出来的,活脱脱的就是老头的翻版。在池海生心中,如果不用喝那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药汁,不用泡在那滚烫的放满了药材的大水桶里,不用蹲那累人乏味的马步,那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老头平时笑嬉嬉的像个老顽童,但在练功上对池海生相当严格,稍有偷懒或练得不对即鞭子侍候。一鞭子下去,留下一道高高肿起的鞭痕,疼上老半天。为此池海生吃了不少苦头。

在池海生眼中,老头子充满了神秘色彩,因为他知道的武功当真不少,什么如意神手,拿云捉月手,两仪剑法,霸王七杀拳、、、、、、
池海生曾经问:“林老头,你的武功秘诀是怎么得来的?”老头笑嘻嘻的说:“找别人借的。”
池海生当然不信,讥讽道:“不会是你偷来的吧。”没想到老头居然脸上一红。与老头在一起那么久,池海生从未见老头红过脸,这更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池海生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老家伙,没想到你好眉好貌,居然是个小偷。哈哈、、、、、、”。老头面色胀得通红,喝道:“小兔崽子闭嘴,你师父我可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英俊潇洒、、、、、、最最出色的神偷。不是什么小偷。”池海生鄙夷的道:“难道神偷就不是小偷吗?”老头气得一转身拂袖而去,一个月里都没有与池海生说话。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身十二年过去了,池海生已二十岁了,老头的一身所学已差不多被他掏得干干净净。林老头认为池海生的功夫已不错,所差的只是火候而已,他与池海生也到了分手的时候。在池海生不舍的目光中,林老头飘然而去,临走也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送走林老头后,池海生也收拾行囊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年的小渔村,因为林老头临走时劝他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不要老死在渔村里,枉费了上天赐予的大好皮囊。
一路北行,池海生见识了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人化,令他耳目一新,眼界大开,深感自己以前真是坐井观天孤陋寡闻得很。走到衡阳府时,他身上盘緾用尽。正当他徘徊街头,心中考虑着是否要施展一下空空妙手时,就遇上了出门的杨夫子。恰巧那时杨夫子家中的杂役辞工还乡了,杨夫子出门是为了从新找个杂役,他一眼见到正在街头徘徊的池海生,以为他也是个流落异乡无以为生的落难之人,又见池海生相貌生得颇为清秀,一脸憨厚老实,很合自己心意。一番交谈下,杨夫子见池海生言谈得体,相当机敏,当即决定收留他。为此杨夫子时常感叹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居然被池海生的貌似老实给欺骗了,那知道他骨子里是个痞子无赖。
杨夫子家里的活相当轻松,也就是清扫庭院,照看花草,打扫房间,整理书房等,空余时间则任池海生自由支配。当杨夫子有闲暇时,他也会教池海生读书明理,他始终认为池海生是个可造之材,只要教育得当池海生将来也会取得一番不凡的事业,而书房里的书籍他也任池海生随意翻阅。后来杨夫子不经意间发现池海生身具不俗的武功,本着人尽其才的意思,便将他推荐给自已的好友衡阳知府大人。自此池海生就成为了衡阳府的一名捕快,生活得简单而惬意。
在池海生不着边际的回忆着往事时,杨夫子散学了,众学童如出笼的鸟儿般呼啸着冲出了书塾。杨夫子也缓步走出厢房,见到池海生坐在台阶上,脸上现出了笑容,和声道:“海生,你来了。”
池海生赶紧站了起来,笑嘻嘻的道:“杨夫子,近来好吗?我又来看望你了。”
见到池海生手里提着的东西,杨夫子皱了皱眉头,责怪的道:“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吧?叫你不要胡乱花钱,你怎么老是不听?”
池海生根本不将他的怪责放在心上,嬉皮笑脸的道:“夫子不必生气。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就当是改善一下伙食而已。我平时可是听从夫子教导很节俭的,我还要攒钱娶媳妇儿呢。”
池海生一副痞子相没个正形,杨夫子很是无奈,叹了口气道:“你今天不用当值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池海生神采飞扬的道:“知府大人因为我立了大功,特意放了我一天假,所以我买了点酒菜来和夫子共同庆贺一下。我能有今天还多得夫子当日提携之恩。”
杨夫子颌首道:“你有心了。说吧,今天又是那个凶徒伏法了呢?”池海生今年因捉拿大盗立功的事都找他庆祝了几回了,对池海生的本事,杨夫子还是比较信任的。
这是池海生心中最为得意的事,当下唾沫横飞的道:“就是今日午时在西门外被斩首的剧盗飞天猫乌英。你听说过吧。那家伙可厉害了,一身功夫听说已瑧化境,来去无迹,刑部已悬赏捉拿他多年,但他一直逍遥法外。听说他作案手段相当凶残,所作的案子从无活口的。三日前,一个江湖朋友告诉我,他见到乌英在院中的丽春院买春。我当即带人赶到丽春院,那家伙真的正在丽春院里寻欢作乐。我当时问他是不是乌英,他很有胆色居然直认不讳。经过一番苦战,我终于将他擒获。那一战是我出道以来最艰苦的一次、、、、、、”
杨夫子微微颌首,叹道:“侠以武犯禁,自古亦然。你做得很对,这等凶徒自当绳之以法。如此大快人心之事的确值得庆贺一番。”
杨夫子平日难得赞扬一个人的,如今被他当面赞赏,池海生也不禁面有得色。
当下两人就在院中开筵庆祝,低斟浅酌间,互诉心中快事,大是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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