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端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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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吧,你真的全都弄齐了?”缚清风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其实有几样没弄到。”妮妮看缚清风惊讶的样子,有些忸怩道:“伙房里的人说没听过那几样东西。”
“你就是清风公子吧。”妮妮的话音刚落,一个拿着小铁锅,一直跟在妮妮身后的老头就走了上来:
“我已经为公主殿下做了二十多年饭,还请您不要难为小姐,都是我们这些下人孤陋寡闻。而这次跟着来,也是特意来请教的,公子说的东西有许多很……神奇,特备那个什么火锅的东西,老朽活了一辈子,却从没听过,可小姐一直念念不忘,为了小姐以后能经常吃到那种火锅,望公子不吝赐教。”
老头终于见识到了小姐口中无所不能的风大哥,竟和小姐岁数差不多大,老头眼里的神色顿时就变了,失望中还夹杂着不屑。
缚清风更加尴尬,本想蒙混过关的,可竟来了一个专业的,而且看样子,这老头有些来者不善。
“嘿嘿,其实……嗯,还是里边请,里边请!里边再说,外边风太大。”缚清风硬着头皮说道。
让老头和那些仆人、护卫看了笑话是小事,反正自己一小孩。可一对上小丫头渴望又崇拜的眼神,缚清风到了嘴边的话就变了味。
只要那老乞丐说的对,自己就绝对能做得出来。缚清风如此安慰着自己。也确实,老乞丐反复地讲了一个冬天,缚清风听得多了,一个步骤都不会错。
可问题是,假设成立的条件好像有些太艰难,毕竟一个吃不上饭的老乞丐能知道那么多版本的火锅做法,有些不太合情理。而且,缚清风自己也没吃过,到底选择老乞丐口中的哪个版本,还是个问题?
“妮妮,没事,别撅着嘴,就是少几样东西也无关紧要,风哥哥照样能做出世界上最好吃的火锅,乖,先到屋里暖和暖和。”
院子里,缚清风指挥着众人把拿来的东西放好,有的装进了厨房,可缚清风家的厨房根本和人家妮妮家的没法比,光拿来的这些东西就放不下,那些大的物件就地放到了院子里的雪地上。
缚清风一时无法可想,开始装模作样地数材料:“嗯,大葱,很好,这一把就行。嗯,生姜,也很好,不过也太多了;这酒很不错,闻着特香,都留下吧;嗯,这辣椒最好,红的漂亮,估计一会儿放到口中,那又辣又热的滋味,绝对舒服。嗯,老母鸡也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吊出来的汤肯定特新鲜……嗯,这块猪骨头怎么这么硬?猪哪个部分的?”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老头脸色越来越差,没好气道:“这可是六级魔猪的骨头,我们听小姐要猪骨头,又描述了一下样子,就弄了一块魔猪的骨头过来……这个东西可是价值二十多块金币,你别给……”突然瞥到了对面一脸兴奋的妮妮,叹了口气:“唉,算了。”
妮妮眼睛眨来眨去,一边盯着缚清风手里的材料,一边听着缚清风的话语,此时兴奋道:“风哥哥,你认识的东西可真多,妮妮就一样也不认识。”
“啊……嗯,还行吧。”缚清风下意识地摸了把额头,可马上意识到不对,赶紧把手放了下来。
“小家伙,别逞能,毁了我一片材料,老子就杀了你。”老头突然低头凑到缚清风的耳边,低声喝道。
“嗯,这个骨头还行……魔猪的头骨么?我以前经常用这种骨头下料,嫌名字不好记,就简称它为猪骨头,叫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没想到你们竟然不懂。”缚清风瞎掰着,手里的骨头差点被老头的突然断喝吓掉到地上。
口上说着话,脑子里却在迅速运转着,这次算是恰好能蒙上,下次可不好说了。缚清风一边思考着对策,手还在无意识地掰着手中的魔猪骨头。
“公子,您看天都黑了,我们下边要怎么做呢?”身后的老头不耐烦道,看缚清风一直瞎掰着骨头,嘲讽道:“魔猪身为六级魔兽,全身铜皮铁骨,这更是它头上最坚硬的一快,恐怕就是七级战士,在不用武器时都掰不开的,公子难道想试试力气?”
这老头实在可恶,此时恐怕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老底,明明他心疼这些材料,可偏偏要自己主动放弃。缚清风想着,又看了看妮妮那有些崇拜的眼神,心里有些烦躁。
“嘿嘿,是啊,这魔猪的骨头还真硬。”缚清风咧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随手骨头扔到了地上。
突然间灵机一闪:“嗯,你们看,东西太多了,天色已晚,要是我自己慢慢处理的话,需要很长时间,你们就先回去吧。”
先把这些人打发走,自己慢慢想办法也不迟:“嗯,妮妮,你明天晚上自己过来,我保证已经做出了世界上最好吃的火锅在等你。”
灵感一来,缚清风马上又补充了一句。
明天晚上就妮妮一个人来的话,一个小孩子,还不是他想怎么哄就怎么哄。
可老头却明显看穿了他的把戏,心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材料,这些东西可是有许多非常珍贵,大冬天的,那些水果和蔬菜就是皇宫里都不能常吃。
“清风公子,不然这样,这些材料放在这儿不安全,万一弄坏了就太可惜了,我们先拿回去,等明天一早再拿回来,有一天的时间,应该非常宽裕了吧。”
缚清风一喜,至于明天的材料是不是换了样子,他可不管,蒙混过去了最说。
“不么?妮妮现在就想吃。”可妮妮这小丫头明显不同意。
老头一看小姐撅起了嘴,马上也见风使舵:“嗯……也没问题,我来的时候看东西多,就怕公子忙不过来,所以后边的十几个人都是伙房出身的,公子只要说出怎么做?下边的活计由我们代劳就行,而我们人多,绝对能让大小姐今晚上就吃到东西。”
“喂,我说,我的火锅料配方可是绝密,能随便泄露么?你们要是想把东西搬回去,就赶紧自己动手。”
缚清风看着老头的一副奴才相,心里有些火了,老头不想得罪主子,可自己更不想让妮妮失望,可就跟到底,事情也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于是如此半软半硬得说道。
老头松了一口气,脸有喜色,可他还没有接话,小丫头却又摇起了缚清风的手,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来时和妈妈说好了,今天就住在风哥哥家,我能帮风哥哥的,嘻嘻,妮妮也想知道风哥哥的秘密呢。”
小丫头说着就向老头挥了挥手:“风哥哥说是秘密,那么就只能妮妮一个人知道,你们都回去吧。”
老头不舍得:“大小姐……”
小丫头幼嫩的脸却顿时沉了下去,把老头吓得马上把话咽了回去。
“好了,好了,你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别学大人的样子。”缚清风看着妮妮现在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些异样,忙揉着小丫头的脸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向老头打眼色,可这老头明显是个好奴才,根本无视缚清风的眼神。

“大小姐让我们回去,我们就回去吧。”老仆人向身后吆喝了一声。
“大小姐,奴才们告退。”
老仆人带着手下的众仆人,有些战战兢兢地退出了院子,可临走时,却隐蔽地瞥了缚清风一眼。
缚清风皱了皱眉头,老仆人的眼神很复杂,里边有着羡慕、嫉妒、悲伤……
活了两世,可里边的东西,他竟没有完全看懂。
四个守卫也跟着仆人们退出了院子,可并没有随着仆人们一起离开,而是守在了缚清风家的大门口。
看样子,妮妮要是真住在这儿,四个守卫估计得在门口守一夜。
小丫头看众人都走了,一下子紧紧地抱着缚清风,脸上满是委屈:“风哥哥,他们那些仆人,竟然要知道风哥哥的秘密……呜呜……妮妮才不准呢……呜呜……可风哥哥生妮妮的气……呜呜。”
缚清风顿时从烦乱的思绪中回过了神,却又马上变得手足无措,从小到大,妮妮的这一招,缚清风从来都接不住,好像永远都适应不了这小丫头的眼泪:“别哭,风哥哥没生气,怎么会生妮妮的气呢,来,乖,笑一个,风哥哥马上给你做火锅……”
小丫头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
缚清风怜爱地轻轻抹掉小丫头脸上的两行眼泪,双手托着小丫头的小屁屁,直接把小丫头托了起来:“走,风哥哥抱你回屋,外边的天太冷了。等进去暖和了,我们再出来收拾……天寒地冻的,也正适宜吃火锅。”
……
厨房里,缚清风家唯一的两个丫鬟围着缚清风忙来忙去,而小丫头则站在一边喜滋滋地左看看、右瞧瞧,还不时得出手给三人添些麻烦。
而年仅七岁的缚清风则站在一个矮矮的案板前,正在专心地切着东西,别看他岁数小,可刀功绝对一流,刀光霍霍,一段段、一截截的肉和菜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不大不小,完全的整齐划一。
“公子,这块骨头太硬了,估计切不开。”两个丫鬟中岁数比较大的胖丫鬟——明丝把那块野猪骨头洗了三遍,递到了缚清风的面前。
缚清风手中的刀光不停,瞥了一眼道:“用开水烫十分钟,然后整块放进汤锅里就行。”
“我来,我来。”小丫头痴痴地看着缚清风手中不断挥舞的菜刀,此时不甘寂寞,一把从明丝手中抢走了骨头,然后竟然直接掀开了烧开水大锅的锅盖。
“啊!”滚热的白气吹得小丫头赶紧缩回了头,可小丫头并不放弃,竟然站在远处就把骨头往锅里扔。
“啊!”这次小丫头的惊叫声更想。滚热的开水被骨头溅地飞撒,有几滴撒到了小丫头自己的手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两个正忙着的丫鬟听见第一声尖叫就感到不对,正好回头看到了水花四溅的清醒,马上扔下了手中的活计,直接就跪倒在地上。
可小丫头一惊后,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根本不理会两个跪在冰冷地上的丫鬟:“还有么,还有么?我还要扔、还要扔,太好玩了。”小丫头说着,还把两手往白气的边缘凑去:“哈哈,真暖和。”
缚清风也吓了一跳,看一切无事后,才放下了心,翻了翻白眼:“好了,你们两个赶快起来,丝丝姐,你赶快把排骨捞出来,放在盆里用热水泡上十分钟。不然,骨头一出油,那一大锅热水就要重烧了。”
两个丫鬟起来后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妮妮进伙房时,她俩就不同意,只是拗不过执拗的小丫头。万一大小姐在伙房有些烧伤或者烫伤,她们两个的头就说不好还能不能继续留在脖子上。
“你,赶快过来,没事干的话帮我剥葱或者剥蒜,就是把外边的皮扒下来一层,别在那闹两位姐姐。”缚清风看两个丫鬟放不开,就把妮妮叫到了自己身边。
“不么~妮妮还要往锅里放东西,好好玩呢。”妮妮虽然如此说,却还是听话地走到了缚清风身边,接过了缚清风手里的大葱,剥得不亦悦乎,不过却有些惨不忍睹,好好的一棵葱,扒完之后就只剩下芯了。
缚清风马上妥协:“好、好,别剥了,一会儿让灵灵姐剥好了,你就站在那儿,别捣乱,那个大锅里的水是用来烫东西的,要保持洁净。你看,那个小锅才是用来吊汤的,待会儿往里放东西的事都由你来,可要轻拿轻放,别溅得水到处都是,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
“好么~”小丫头噘着嘴,不清不愿地答道。可一会儿,就又被缚清风绚丽的刀法吸引了,痴痴地看着。
两个丫鬟明丝和清灵虽然也知道缚清风和大小姐之间的关系非常随和,可也没想到缚清风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大小姐说话,而更奇怪的是,大小姐好像还言听计从。
“嗯,开小锅,妮妮,等水开了后就把那猪骨头先放进去,然后把那个箭鱼用麻布包好,记住,一定要扎结实了,不然散到了汤里,小心吃你一嘴的鱼刺,喂,慢着,现在可不能放,等水开了才行。”
又指着那个瓜子脸的小丫鬟——清灵道:“灵灵姐,把那个什么东西的油倒进那个炒锅里,两斤就行,现在就倒,我这边马上就好。还有,把我刚才让你准备的那些配料都备好,我马上要熬油……”
厨房里热火朝天,不时传出妮妮的惊叫声,而开心的大笑声则不断,两个丫鬟也有些放开了,麻利的收拾着,而缚清风则是大厨,一切都指挥若定、有条不紊,可训斥妮妮的声音也是不断,小调皮总是能搞出状况。
“哈哈,好好玩啊。”小丫头此时正在搅拌着乳白色的汤,汤水汩汩地冒着热气,随着勺子的快速搅拌,浓汤表面不断显现各种图案。而等边上积累了一定的泡沫,小丫头会立刻把它们舀走。
“喂,妮妮,让你勤打泡沫,可不是让你舀汤。”缚清风无奈地说道:“像你这样的舀法,汤还没煮好,就被你舀光了。”
“嗯,你们干什么?!”厨房门口,洛莉斯和安娜目瞪口呆地瞪着厨房里的两大两小,安娜惊讶而又愤怒地叫了起来。
黄昏的时候,安娜被妮妮缠烦了,就一口答应了女儿的请求,可事后想想又不妥,堂堂大小姐住到一个仆人家里,传出去会被人耻笑的。
而且,妮妮长这么大,也从没理开过她身的边,这乍一离开,安娜心里觉得空落落的难受。正没决定怎么办的时候,正好洛莉斯过去看她,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安娜就势和洛莉斯一起过来了。
而刚进了院子,就听到了厨房里小丫头哈哈大笑的童音,一时好奇就过来了,正撞到小丫头小心翼翼地往外瓢泡沫。
堂堂大小姐竟然在一个小人家里做起了下贱人的活计,安娜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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