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清水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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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想,道:“你们在墓园暴动,令恒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若被抓回,下场必定会很凄惨。但你们此刻要逃去哪里呢?”
那甘老脸上现出一丝茫然之色,道:“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看样子只能先到深山中躲上一段日子再说。”
我点了点头,道:“应城你们肯定是不能去的,那里现在肯定已准备好了兵马要捉你们。躲入深山中倒是一个好办法。等这一阵追捕的风声渐渐过去之后,你们最好走的越远越好,寻一块偏僻的地方,另谋生路去吧。”
那甘老想起我的事,便问道:“你不是也是逃出来的吗,怎么还待在这里,我们还都以为你跑远了,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而且……”他见我穿着门客衣服,而且还骑了马,跟以前的奴隶身份迥然不同,已经猜出我大概是另有奇遇了,可是却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说着从怀中掏出几枚银币。可惜身上带的不多,数了数,只有五枚。我把这些银币都塞入了那甘老的手中。
那甘老拿着我的银币,不由的嘴唇哆嗦,不知该说什么好。我道:“这些银币,你们日后肯定用的着的。你们快走吧,我就不跟你们走了。希望我们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
众人虽然没有说什么谢谢的话,但眼中透露的,都是感激之色。这些银币,对此刻他们这些身无分文,前途茫茫不可测的奴隶来说,实在是雪中送炭。不久我们便挥手作别。临走前,那甘老不忘提醒我道:“羽,你也要小心保重。毕竟你以前也是奴隶的身份,那个勾巴不会轻易罢休的。”
我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远处丛林中的身影,心中不由也升起一阵莫名的感慨。这些人算是我来到这里,认识的第一批人。那一段跟着他们的奴隶经历,恐怕是我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了。
不过临别前那甘老的话,我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因为那甘老并不知道我是怎么成为那勾巴的奴隶的,那只不过是勾巴的一厢情愿的作法罢了。以前我也许还怕自己人单力薄,斗不过那勾巴。但如今我已是陶氏的上级食客,身份已经大大有了提高,那勾巴还能奈我何呢,说到底,他也只不多是令恒氏的一名高级门客而已。
正想着,不知不觉间抬头,发现自己又走到了河边。我看着这清澈的宽约百米许的河面,知道这应该就是横贯青原而过的清水河了。
清水河那边,便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此刻绿油油的禾苗在微风的吹拂下,漾起一道道的波纹。不少白鹭在低空盘旋,收翅停入稻田间,隐身不见,它们大概是到禾田里面寻虫子吃去了。
好一派如诗如画的田园风光啊,这里应该还没有田园派诗人出现,我正想着要不要就此作一首田园诗时,,突听得身侧道上的杨柳枝叶间,马蹄声响,夹杂着几声人语声,似乎是有人朝这边过来了.我也并没有在意,毕竟这清水河边风景秀丽,实在是个踏青的良所,有些来往游人,再正常不过。
马蹄声渐近,我听得一个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转头一瞥,来的是两骑,马上两个年轻女子,一主一婢。我对她们还有印象,正是上次我在青水河边遇上的那个小姐和叫阿兰的婢女,就不知她们还认得我否,我忙转过了头去。

马蹄声到了近前,我甚至还感觉到那小姐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几眼,便转头径去看河边的风景,也不知认出了我没有。可是她那个叫阿兰的婢子却不同,扫了我一眼之后,似乎就起疑,再多看了几眼,突然在马上大叫了起来,道:“你这人,不是前些日子的那个奴隶吗?”
“阿兰,你别多事,你管人家是不是,我们还是看风景正紧,你看这景色多美阿,每次到这,都让人不觉心旷神怡。”听得那个小姐在低声的对那婢女道。
“可是小姐,你不觉得这人很可疑吗,若是那天他当真听到我们的谈话......”那婢女在那小姐耳边悄声的提醒道。
“别说了,我们走吧,去别处看看。”那小姐根本不理那婢女的话,催促道。
“我不管,此事我一定得问个清楚明白,这才放心。”说着那婢女径自跳下了马,牵马朝我这边走了过来,那小姐阻止不及,见状心中暗道:这小呢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都被惯坏了。
那阿兰牵马到了我旁边,虽然今日情状不同,但她显然还是认定我不过是一个奴隶,语气仍是不客气的道:“喂,你这个人,过来,有话问你!”
我懒得理会,仍看着河面的风景,对她的发问恍若未觉。
那阿兰见我不理不睬,不由一怒,径自道:“你这个奴隶,偷马贼,在这装什么,别以为换了一身皮,就认不出你来了,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呢,这次碰到我手上,一定要叫你好看!”
我看混不过去了,转头对她道:“这位小姐,你说的可是在下吗,不过你可听清楚了,我不是奴隶,我是一个门客!”
“胡说!”那阿兰大叫,啐道,“上次看到你,还是一身下等奴隶打扮,现在就摇身一边,做什么门客了,我呸,啧啧,你这一身衣服,不会也是偷来的吧?”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即使我曾经是一名奴隶,那又如何,现在我是一名门客,你不要信口开河,诬人为盗,小心把你告到官府。”我威胁道。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口气果然不小。”那个小姐这时走了上来,止住那阿兰的争吵,口中赞道。她见我出语不凡,已经认定我不是寻常人了,在马上向我欠身一礼,道:“刚才婢女无礼,多有冒犯,还请阁下见谅。”
我见她客气有礼,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道:“没事,我不会计较什么的。”
那阿兰在边上又气又怒,却也无可奈何。
那小姐又打量了我一眼,道:“不知足下是哪里的别士?”别士是对食客的一种尊称。她见我刚才自称是一名食客,此刻这样问,自然是在问我是哪个世家的食客了。
我淡淡的道:“我是这里太傅兼治银大夫陶公府上的上级食客。”
“陶朱吗?”当朝太傅陶朱,她自然知道,又看了看我,心思略转之下,心中想起一个念头,不由有些愕然的道:“莫非你,你就是那个食神么?”这段日子,陶府中食神的名头正传的沸沸扬扬,风头正盛,以至每当一个食客报出自己是陶府上的时,旁人都会立刻第一时间不由自主的联想到那个“食神”上面去。
我见了她此刻略有些吃惊的俏脸,不由暗叹一声,那个苏仪可连带把我们这些陶府上的食客给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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