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当年爱恨怎堪道 而今妖魅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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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当年爱恨怎堪道而今妖魅步难行
蝉鸣高柳上,烈日张欲狂风卷楼台处,雷电蓄势忙。公子有闲情,弹琴高台上。休言避风雨,人生梦一场。忽然弦声断,起坐未惊惶。回首风尘里,故人旧脸庞。
杜青丝看着缓缓起身的铁连,冷冷的说:“到了现在,你还有闲情弹琴?”铁连哈哈大笑起来,说:“恐怕要让姑娘失望,弦断了,还可以再续。”杜青丝冷哼一声,“恐怕你没有续的机会。”铁连手上一动,琴已经拿在手上,然而杜青丝更快的利剑倏忽扑来,直击他面门.铁连没有想到杜青丝的剑出得如此之快,当下身形往后一转,袍袖卷动,一道罡风击来。杜青丝已然伸剑如电,“连环九杀”如繁星点点,如风云滚滚,咆哮飞扬,气势磅礴。
铁连于忙乱中霍然出招,袖中长剑有如天降,“滚云剑式”如塞上风云,扶摇而上,暗接天地之气,如携沧浪之涌,剑气凌厉,穿越万里,如雷电击。
杜青丝步步进逼,几招下来,已经将铁连迫于墙角,铁连手上的长剑忽然脱手而出,待他清醒过来,只见冷冰冰的利剑正抵在自己脖子上。杜青丝冷笑说:“你知道你为何会输吗?因为现在没有人会帮你。”
铁连大叫一声,杜青丝说:“我已经不用你来告诉我家父的下落,事实上家父已经安全了,你小看了我杜青丝,我要对付的人,不管任何代价,我都会付出,不管经历如何,结果,你都会很惨。”
她的剑正要落下,忽然一声尖叫传来,“不要杀他!”她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妇人跪在她面前,哭着说:“不要杀我儿子,你杀了我,好不好,我求求你!”铁连大声说:“娘,你快走!”老妇人大声说:“你爹已经走了,娘不能没有你,娘不能没有你!”
铁连疯狂的大叫一声,一把拉过杜青丝的剑,杜青丝看到他手上被剑刃割伤的血迹点点洒落风中,看到铁连疯狂的惨叫,和扔下利剑后如同猛兽的攻击,杜青丝给他逼得一时手足无措,虽然抵挡有度,但却不得不连连后退。
忽然间一道劲光从铁连身后射来,他大叫一声,仰面跌倒地上,只见忘情飞身落下,杜青丝看着忘情,看着扑到铁连身上去的老妇人,看着她凄厉而绝望的声音。
老妇人跑到忘情面前,拉着忘情,愤怒的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夺走我所有的一切,你这个妖怪,你这个魔鬼,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捡起长剑,一剑刺来,忘情轻轻拈住长剑,痛心的说:“是你背叛了我,是你杀了我的家人,是你将我逼得走投无路,在深山中隐居这么多年,是你害了我,不是我害了你!我对你付出这么多,我这么辛苦的和你在一起,你却背叛我,我今生就爱过你一个人,你却是我最大的仇人,你害了我,也害了我的爱情!”
老妇人绝望的扔下剑,仰天苦笑起来,半晌才指着忘情,怒说:“什么狗屁爱情,那是你们这些富家公子感情的游戏罢了,说得冠冕堂皇,说得那么动听,是不是还要著书立传,名垂千古呢?你知道你的家人对我做了什么吗?成亲之前,他们派人杀我,是铁大哥救了我,你知道吗?我告诉你有人杀我,你不信,你坚持要娶我,我到你家的第三个晚上,你走了,有十几个人进来强暴了我,你知道吗,他们要我死,要告我不守妇道,要让我万劫不复,我只有跟着铁大哥,只有跟着他,才能活下去,你在哪里呢,你在哪里?这几天,你在江南水乡的软玉温香里,你在歌妓美人的陪伴里,只不过当你回来看到苍凉满目的家,看到你所失去的所有的基业,你才想起是你的爱情背叛了你。我恨你,你始终把我的生活变得一无所有,爱情,爱情最起码的就是信任,可是你信你的家人,你不信我,那就不是爱情!”
她捡起长剑,猛然往自己胸前扎去,忘情伸手抓住长剑,说:“你胡说,我的父母绝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们有过反对,但是绝对不会这样,他们高高兴兴的准备婚礼,高高兴兴的送我去做生意,他们不会这样,你在胡说!”
老妇人说:“是,坏事都是我做的,就让我去死吧,西湖边上的一个歌妓,活着本来就是一个可怜虫,任人,最后死去。不过我告诉你,铁大哥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他不像你,游戏风尘风流快活之后,还自认为是情种,种下了人间最伟大的爱情!我错在认识你,相信你,错在当初没有杀你,害得我老了,还要凄凉收场。”
忘情的手有点放松,老妇人的剑“扑”的一声扎入胸口,忘情大叫一声,一时呆在那里,手足无措。
杜青丝看着痛苦流涕的忘情,转身离开,看着极岳山庄来去的人,他们仓皇逃走,朝廷的人正在查封假药材和非法侵占的财产,奸商就是奸商,总归是罪大恶极。
她想起那天神珠揭幕时万众瞻仰的繁华,从此后支离辗转的岁月,最终来到同样的地方,却看着截然不同的画面。
忘情再也没有走出来,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杜青丝回到云桐府上,云桐抱着忘情的尸体大哭起来,杜青丝冷冷的说:“哭已经没有用了,极岳山庄毫无防备,所以很好对付,恐怕接下来,骆大将军和楚江天就没那么好对付了,如果我所料不差,你的身边一定安排了刺杀你的人,这两天你的饮食要注意一下,而且你得想法子,先对付神箭堂,神箭堂有朝廷做背景,就是最厉害的,可是现在朝廷不理他了,他就比不过剑谷,神箭堂有钱,但是没有剑谷的高手。”
云桐摇头叹说:“我没有想到,我最钦佩最崇拜的女子,居然是一个杀人狂魔,我更没有想到,我已经老了,却还要卷入这场厮杀。”杜青丝说:“钦佩和崇拜,那都来自于你的,追求是要付出代价的,喜欢也一样,尤其是你表达出来的时候。现在箭已经上弦,想要脱身,谈何容易。”
杜青丝回到房间,看着月色,想三天的时间快到了,为何还没有消息,书生到底在哪里,他果真能带回父亲吗?
忽然一阵喧哗之声传来,她急忙到了外面,只见地上一个赤身的男子,背上满是皮鞭的血痕,背上一个很深的剑痕,已经气绝身亡。杜青丝来到人群中,云桐叹说:“是黑夜妖魅,这个女魔头为什么要来这里?”
杜青丝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间似乎一阵奇怪的琵琶声音响起,夹杂着皮鞭在风中的震颤,她猛然往林子里追去,没有任何声响,人呢?她彷徨在林子中,有些手足无措。
骆韦寒正在书房中把玩着神弓,风轻轻吹来,夏天的风让人觉得很是惬意。朝廷铸造兵器的有神箭堂、天剑堂、长枪堂等等十来个部门,可是十年之内,只剩下神箭堂这一块风水宝地,这其中的风风雨雨,都是这把神弓伴随着他,这把神弓是祖上传下,据说跟随骆家的先辈出战匈奴,所向无敌,骆韦寒虽然不觉得它是神物,但是相信它如同父亲所言,能够带来好运。
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他扭头一看,门口站了一个人,一个黑衣蒙面,手执皮鞭的女子。骆韦寒轻轻一笑,说:“黑夜妖魅,你又来了!”黑夜妖魅冷冷的说:“闲话少说,我来送你去死!”说完长鞭一扫,向骆韦寒身上打来,骆韦寒身形一动,向外面飞去,然而黑夜妖魅长鞭一卷,已经把骆韦寒卷到地上。黑夜妖魅俯下身来,冷声说:“想要活命,就乖乖的听我吩咐,否则,我让你生不能生,死不能死!”说完身形在空中一卷,一鞭朝着骆韦寒脸上打去,骆韦寒拼命的抓住长鞭,然而长鞭在空中一滑,已然打在他身上,一时间长鞭有如雨点,纷纷点点,铺头盖脸的打来。

骆韦寒被打了数十下,黑夜妖魅方才凑了过来,轻抚着他的脸,冷笑说:“没有人能逃过我的鞭子,你不要以为,这个世上只有男人才能女人,女人也一样可以男人。”说完手上一撕,“扑”的一声,骆韦寒身上的衣衫被撕下一大块,露出结实的肌肉来,黑夜妖魅伸手抚摸着,狠狠的说:“多么美妙的身体,我最喜欢的,就是强壮的身体,男人的身体。”说完身形在空中一转,皮鞭已经再度扑了过来。
忽然间空中一阵箫声传来,只听楚江天的声音说:“黑夜妖魅,朝廷通缉的要犯,如今我们重兵在此,还有数百高手坐镇,岂容你在此放肆!”楚江天飞身而来,长箫在空中一晃,已经向黑夜妖魅后背点来,黑夜妖魅急忙回身挥鞭,此时骆韦寒已经出剑攻来,两大高手左右夹击,黑夜妖魅一时频频应付,手足无措。
骆韦寒冷笑一声,得意的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告诉你,刚才那不过是演戏,我就是要让人知道,你就是真正的黑夜妖魅,天下的大祸根,大魔头,百死莫赎的妖怪!”黑夜妖魅身形一转,往空中飞去,忽然间天空数十支长剑陡然射来,在空中布成剑网,纵横交错,将黑夜妖魅困在当中,黑夜妖魅奋起长鞭,顷刻间已经将数十支长剑击落,刚要离开,只见冯生带着数十个人挥剑围上,大声喝道:“妖怪,今日我们总算有了除魔卫道的机会,让你不再作恶人间。”
黑夜妖魅大叫一声,挥鞭击去,然而三大高手一起围了上来,她感到鞭子没了,面上一凉,一阵清风猛烈的扑来,面上已经没了遮掩。
只听到一阵惊讶的声音传来,她感到浑身似乎一震,定睛一看,四周不知何时站了不下数百人,都是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只听冯生冷冷的说:“杜青丝,没想到你道貌岸然,居然你就是天下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的黑夜妖魅!你仗着自己是尚书令的女儿,皇上的义妹,为所欲为,无恶不作,今日我们就要冒天下之大不讳,将你铲除在此!”
那张面孔清秀美丽,茫然无措,不过千真万确,正是杜青丝,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惊恐的说:“这是,这是什么地方……”楚江天怒说:“杜青丝,你就不要再演戏了,你枉为天下多年信任敬仰之人,委以重任,充分相信,不料你却暗中行此勾当!今天我就除了你这妖怪,为被你蹂躏的天下人报仇!”
杜青丝指着楚江天,大声说:“胡说,胡说!”骆韦寒纵身跃了过去,一指点在杜青丝的身上,杜青丝立刻动弹不得,骆韦寒回头说:“诸位,这个魔头已经被控制住,从今以后,天下就要太平了,我们想要用他来吸引他的同党,鬼面书生,同时要从他们身上拿回珍贵的圣物,霁月神珠,以祭奠铁庄主一家人的在天之灵!”
杜青丝的思绪如同潮水一样泛滥奔腾,一刹那间,琵琶、往事,纷纷而来。她的脑海中似乎看到了自己还是少女的时候,在一个满是绿光的深洞里,那个要听琵琶的人走了过来,她惊恐的说:“骆大将军,不是要听琵琶吗?这里……”那个人扑了过来,撕碎她所有的衣衫,她根本就没有武功,根本无法抵抗这可怕的侵袭,疯狂的雷电般的记忆里,皮鞭在身上交织,还有那发疯一样的声音,“琵琶,琵琶,快弹琵琶!”
男人强壮的身体和粗暴的皮鞭,她柔弱的躯体渐渐凋残,似乎就连记忆,也带着斑驳的血痕,她的记忆开始发抖,如同琵琶弹出的调子;她的日子开始流泪,如同练功时留下的汗水;她的生活开始孤独,如同独守空房的寂寞;她的岁月开始混乱,白天和黑夜不断交错;她的性格开始模糊,自己都无法分辨是是非非。
绿色的洞再次出现在眼前,绳子紧紧的束缚着她,她看着眼前这三个雄伟自负的男人,他们带着得意的眼光,得意的看着自己。
骆韦寒皮笑肉不笑的说:“其实你第一次来,我就知道是你了,我想和你玩这个游戏,我以为你知道你在玩什么,可是没想到,你这把玩大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玩什么。正好令尊还耿耿于怀当年的事情,一直筹划着报复我,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我用黑夜妖魅的事情要挟他,让他放弃了一切,我以为你们总算会安分,可没有想到,你居然找到了鬼面书生,而且,你的动作越来越大,我实在无法预料,下一个死去的将会是谁。”
冯生笑说:“骆兄,这么重大的秘密,你居然保守得这么清楚,实在令我佩服,不过最让我感动的还是杜姑娘的心思,这么放荡的女子,居然可以装扮得这么高贵,实在无法预料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真是妙绝天下,无人能比。对了,骆兄,她和书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书生真的会来送死吗?”
楚江天说:“他一定会来,不过,书生一般都是有备而来。”冯生说:“上次让他侥幸逃过,这次,我要做得彻底一点。”骆韦寒说:“也不用赶尽杀绝,如果都杀光了,我们还有受到敬仰的必要吗?”
冯生哈哈大笑起来,来到杜青丝身前,笑说:“要不,咱们现在先玩玩?我知道刚才杜姑娘还没有尽兴,现在也没有旁人,咱们索性来个厉害的,三龙戏凤,不,凤戏三龙!”他的笑声刺耳之极,杜青丝呸了一口,怒说:“骆韦寒,你不得好死!”
骆韦寒大笑说:“是吗?那要怪你不知趣,仗剑楼是什么东西,老子玩你搞你,那是看得起你,觉得你还是个大家闺秀而已。仗剑楼走了这么多年下坡路,杜老头为了祖上的百年基业,不知奔走多少年,毫无起色,就算老子搞了你,我为你家铺平的路,也足以玩死你一百次了,没想到你们不但不心存感激,还变本加厉,想要对付我。我告诉你们,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杀我,我困住杜老头,本来是一番好意,但是你们一定要救人,还真救走了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冯生说:“骆兄,所以说跟着你,就一定有得混,听说宫里的几个公主都惦记着你,你可真是我辈的榜样,奔逸绝尘,我等追赶不及啊。”骆韦寒笑说:“没关系,大家兄弟,天下不是谁一个人的,而是几个人的,永远都是这样,只是杜老头不明白这个道理而已。”冯生抬着杜青丝的下巴,说:“骆兄真是有福,象这么美丽动人的人,她的清白,一定其乐无穷。”骆韦寒大笑说:“不错,更何况当时她还真是个大家闺秀,杜老头没教她武功,说不定还想培养她当上个贵妃什么的呢。”洞里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杜青丝感觉体内万念俱灰,如同熊熊烈火,燃烧蔓延,她变成点点灰烟,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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