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幽居岂能忘旧恨 复仇谁与换新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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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幽居岂能忘旧恨复仇谁与换新颜
杜青丝怅然叹说:“以前我也是这样,总是觉得父亲给我带来的只有痛苦,只有孤独和寂寞,可是真正的感觉,却是离开后无所适从,几乎便要崩溃黄衣公子说:“凡事都有转机。”杜青丝问:“公子是不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危险和痛苦,所以不知道无助的人失落的心情?你要我现在相信一切都有转机,这怎么可能,说不定,家父已经……”她缓缓坐下,哀伤的说:“不知道谁能帮助我。”
黄衣公子说:“可是这个时候如果姑娘乱了方寸,恐怕令尊就再也无人解救。”杜青丝说:“还望公子指条明路。”黄衣公子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事情是大将军、左将军和中书侍郎等人合计,自然就要从这几个人下手。”
杜青丝说:“可是,他们的后台是南康王。”黄衣公子起身来,说:“南康王不是傻子,他不会看着手下的臣子作出天怒人怨的事情,也置之不理。”杜青丝正要说话,黄衣公子说:“天气这么好,难得来此山明水秀之地,姑娘何不放开胸怀,好好的玩上一天,清醒的头脑,对你来说太重要了。”杜青丝看着黄衣公子远去的背影,杜青丝心里暗想:这人是不是南康王?和通知我来的人,是不是有所预谋,难道南康王想要废除大将军等人,却忌惮他们的实力?可是凭我的实力,我怎么能对付他们!
忽然她觉得身后有人,转过身来,只见那面色白白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后,杜青丝问:“你来干什么?”白衣人说:“有人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杜青丝问:“有人?你说书生?”白衣人说:“都说庸人自扰,书生是明白人,却也一样无事生扰。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书生都受伤了,如果不是我到得及时,你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杜青丝一惊,白衣人说:“我最清楚他们有多么厉害,就连皇室的人都不能轻易撼动他们,毕竟天下财富和人才,汇聚这几个人手上的已经十之。”杜青丝说:“你和书生是好朋友,所以你觉得书生不该为了我的事情,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白衣人说:“我们都是贫贱的人,贫贱到连名字都没有,我们和你,本来就不是一路的。”杜青丝问:“你叫什么名字?”白衣人说:“白狐门的掌门,当然叫白狐。”
杜青丝平静的说:“好好看好书生,告辞了。”白狐忽然叫住她,说:“你真的打算和这些声名显赫的人对决?”杜青丝说:“我没有选择,我知道自己要什么。”白狐说:“白云山清风洞有一个老前辈,他曾经和极岳山庄有过节,当年也是威震天下的人物,你可以去找他帮忙,你告诉他,极岳山庄在江南的药材行,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
杜青丝问:“能不能说得详细点?”白狐说:“我们这行的,能说到这里,已经非常详细了,难道我非得告诉你忘情居士花了三十年时间也不能忘记当年夺妻灭族之恨,还要告诉你忘情居士姓龙名元峰字明山,而且还告诉你他认识的几个朋友都是当今世上有影响力的人,你才能放心的去找人。”
杜青丝说:“多谢姑娘提醒,请姑娘恕我鲁钝。”白狐看着杜青丝远去的背影,叹说:“风云争夺天下事,我本无心变有心。为什么我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却统统来了,来的这么快,从今而后,再也没有置身事外隔岸观火的心情。”
白云深深无人扫,绿树如阴伴芳草。空中唯有花香味,棋局老人夕阳照。
孤独的老人下着一盘残局,一心两用,分身两人却似乎全然忘却,飘飘之心,无所依托,宛如游魂。
他缓缓的转过头,看着前来的杜青丝。杜青丝问:“阁下就是忘情居士?”老人转过头,起身来,缓缓往洞里走去。
杜青丝说:“前辈在洞里住了这么多年,山洞有没有改变?”老人停了一下,没有说话,又继续往前走着,杜青丝说:“人心更是一样,不会改变,除非死去,伤心就变成悲剧,再也无法挽回。”老人一愣,杜青丝说:“前辈想知道江南药材行的事情吗?如今在铁庄主的管理下,尤胜三十年前。”
老人忽然转过身来,手上一抓,杜青丝感觉身形被狂风卷动一般,顷刻便到了老人手上,被如同小鸟一样高高举着,老人愤怒的说:“你是何人!”杜青丝说:“和你有共同的仇人,只不过我想着如何报仇,而不是和前辈一样,想着如何不报仇。”
老人扔下杜青丝,转身说:“我没有仇恨。”
杜青丝起身来,大声说:“前辈要说谎我自然拦不住,而且这谎言再说上三十年,前辈离开而去,就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人生其实就是这样,躲一躲,几十年也就过去了,而且比自杀要好,自杀的人,怎么能够活上三十年呢!”
老人转过身来,说:“你再说下去,我让你连自杀都做不到,就此了断生命。”杜青丝冷笑一声,说:“那就是说,我说的话激怒了前辈?前辈为了晚辈的几句话都能够恨之入骨,为什么对这么弥天的大恨,却如此不屑一顾,还为此制造理由,拼命的逃避!”
老人忽然大叫一声,一把抓过杜青丝,掐着她的喉咙,大声说:“你懂什么,我逃避,不是逃避那姓铁的王八蛋,我是在逃避我的爱人,我的爱情,我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和她在一起,她却出卖我,杀了我的家人,还拼命保护我的仇人,你说,你说,这世上最不可靠的是不是爱情?”
杜青丝拼命的挣脱开来,咳嗽了好久,才说:“爱情和一样,是我们最大的祸根。只有懂得克服爱情的人,才能得到幸福,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前辈喜欢这个人,这个人却背叛了你,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老人对着长空大叫一声,手上一挥,白云缭乱,风声如吼。
杜青丝大声说:“是时候解决这些问题了,不然前辈就不再有机会,永远不会有机会。”老人指着杜青丝,颤声说:“你和他有什么仇恨?”
杜青丝说:“他要杀我,抢夺属于我的东西,如同当年抢夺前辈的东西一样。前辈应该弄明白,说不定,前辈的爱人是迫不得已,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年,三十年了,人生还有几个三十年,想想这辈子如此寂寞空虚的日子,大好的年华就此断送,是不是应该用了断来结束呢!”
忘情居士缓缓坐在石桌前,说:“你说这世上有爱情吗?”
杜青丝说:“你问我,我当然说没有,情人始终会变成路人,这个时代相信爱情的,除了傻子,就是疯子。”忘情居士苦闷的说:“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东西,连爱情都没有。”杜青丝淡然一笑,“没有人规定人要怎么活,更没有人规定人一定要有爱情,甚至人间一样可以变成可怕的地狱,实际上前辈所逃避的人间,不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吗?但是你我毕竟是人,我们必须得面对,改变不能接受的,接受不能改变的,否则,你我都会都会注定郁郁寡欢,饱受折磨。”
忘情居士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杜青丝,“没有想到我几十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你一个小小女孩居然能够明白,不过你明白得太可怕,太残酷。”杜青丝说:“可怕和残酷的,不是我,而是现实。没有爱情,一样可以满足,没有爱情,更加可以放纵,在这个只是权力和财富交织的时代里,哪有经得住考验的东西,我们都漂浮在上面,稍不留神,就会沉没到底,万劫不复。”
忘情居士哈哈大笑起来,说:“好一个万劫不复,你有爱情吗?”杜青丝说:“从我知道我的身份开始,我就知道我没有爱情,爱情是氏族维护地位组合财富的工具,它给人带来的仅仅是束缚,是痛苦,是压抑,是无边无际的深渊,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人生总不免有缺憾,生活在这个时代,感情就是我们最大的缺憾。难道几十年的冥思苦索,前辈还不明白吗?谁抢了我们的东西,谁让我们悲伤,我们就要还回来,哪怕给敌人一天的痛苦,我们也要全力以赴。”

忘情居士说:“铁正天心思细密,力量庞大,要对付他,不是那么容易,不过凡事都要尝试,他最看重的就是财富,我们只要在他最大的生意上动动手脚,就能彻底惊动他。”杜青丝问:“前辈已经几十年隐居,你有这个能力吗?”忘情居士说:“我有一个朋友,也算得上是至交,他也是从事药材行的生意,我想他可以帮我。”
杜青丝点点头,忘情居士问:“谁让你来找我?”杜青丝说:“我当然不知道前辈的事情,不过我更不知道是谁让我来找你,不过我见过一个权力很大的人,从他的口中,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在暗中还是有人帮助,至少强大的力量不会阻拦我。”忘情居士摇头说:“可怜的孩子,这么年轻就开始有了心机。”杜青丝叹说:“我就想了却这件事情,然后离开这个讨厌的世界,和前辈一样,与世隔绝。不过我不能如前辈一样心有戚戚的与世隔绝,我必须做一个了断。”
忘情居士手上一动,棋子拢在袖中,说:“走,这局棋,看来得同我的朋友下了。”杜青丝正要转身,忘情居士已经一把抓起她来,身形在空中一晃,直觉白云扑面,风生幽凉,顷刻间已经飞升而行。她心里暗想:果真人外有人,别人都说我武功天下第一,看来到底也只是虚名,虚名是假的,满足于虚名是会害人的。
白云拂面风满颊,江山万里如图画。匆匆来去光阴少,几许蹉跎枉韶华。
一同来到天涯药行,忘情居士和天涯药行的主人相见之时,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时竟无言语,好半日方才紧紧拥在一处,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杜青丝对着那老人微微一笑,那老人走过来说:“你就是琵琶公主?我记得你,你还记得我吗?有一次我们参加一个聚会,我想和公主喝酒,不过公主当时拒绝了,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公主了,公主身上有与众不同的气质,像是天上的仙子。”琵琶公主微微一笑,说:“那次是我不对,一会一定会向前辈好好赔罪。”心里想我当时风头浪尖的时候,拒绝的人何止千万,是在是轮不到对你留下任何记忆。
酒过三巡,杜青丝正在屋子里面看着窗外,夏天的树叶格外的茂盛,思绪如同叶片,虽然是暂时的,但是却掩不住蔓延。
门渐渐开了,天涯药行的主人,云桐走了进来,杜青丝微微一笑,说:“云前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吗?”云桐看着杜青丝,说:“没有想到今天能够和名满天下的琵琶公主共座一席,开怀畅饮,云某,云某实在是激动万分。”
杜青丝一笑,云桐说:“琵琶公主,云某平生所愿,就是能够一亲芳泽,我,我可以吻一下你的嘴唇吗?如果公主觉得太过荒唐,大可拒绝。”杜青丝微微一笑,说:“云前辈是我心中敬仰之人,有何不可。”云桐激动的走了过来,轻轻在杜青丝唇上一吻,退后几步,摇头叹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今生今世,居然能够得偿所愿。”杜青丝说:“如果前辈能够造福苍生,一举灭了铁正天、冯生、骆韦寒、楚江天这四大祸害人间的魔头,杜某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桐说:“楚江天在朝中人脉关系不错,加上箫音山庄掌管着天下琴箫行的生意,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庞大,但是有一大群人达官贵人支持,要灭绝恐怕要面对悠悠众口;神箭堂更是朝廷支持的铸造兵器的地方,实力雄厚,恐怕也难撼动;剑谷高手如云,弟子遍布天下,更是万夫莫撼。更何况,骆韦寒和冯生的人都是朝廷中的重臣良将,要对付他们实在很难,不过他们既然危害天下,云某一定在所不辞。”杜青丝说:“我不想通过朝廷来解决问题,他们就是朝廷,我只要他们的性命,和我的父亲。”
杜青丝看着云桐远去的背影,缓缓的自言自语,“如果能救出我父亲,我也在所不辞,是真的在所不辞。这是我告别荣华最后的放纵,最后的屈服,最后的交换。”
她来到忘情所居住的院子里,忘情正在看月,看到杜青丝来,缓缓说:“云兄是我当年最好的朋友,那时候我们在一个书院读书,我们都愤世嫉俗,不过,不管怎样,时间总是让我们成了老人,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实在是不胜感叹。”
杜青丝点点头,忘情说:“那时的他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穷小子,不过他有一般人所不能具备的忍耐力和勤劳劲,战乱的时候靠着药材发了一笔战争财,但是我始终认为他不是奸商,因为是朋友。”杜青丝说:“云前辈比起奸商来,的确要好得多。云前辈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忘情说:“江南药行的药草,以后所进的都是质量极其差的劣等货,云兄会打点好一切,重金收买进货的人,然后通过药行总会状告江南药行,铁正天会匆忙叫人应付,我会让朝廷以边关打仗为名,要江南药行选送一批药材,铁正天会再叫一批人应付,但是不管他怎么应付,也是回天无力,这个时候,就是我去算账的时候。”
杜青丝说:“说起来,这似乎又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忘情闭上双眼,说:“简单和复杂,其实只看知道还是不知道。我听说你说服了云桐,让他帮你对付这几个人?你决定了吗?动了极岳山庄,你以为楚江天、骆韦寒、冯生会置若罔闻,视而不顾吗?”杜青丝说:“但是要救家父,必须要对付他们,何况我觉得救家父似乎已经无望,我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忘情冷冷一笑,叹说:“谁说天下不,几人能善此终身。说来逍遥自在的天下,其实就是一潭污七糟八的浑水!”杜青丝凄然一笑,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微弱,路是那么的迷茫,看不到方向。
她刚一回到房间,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正坐着看着自己,她先是一惊,继而感觉心头一阵轻松温暖的感觉扑来,走上前说:“你没事吧?”鬼面书生起身来,轻声说:“剑谷的‘天璇剑阵’的确名不虚传,我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杜青丝说:“从今以后,你不用再管我的事情,我会用我的方式处理。”书生摇头说:“你不觉得我已经不能脱身了吗?”
杜青丝问:“为何帮我?”书生说:“换做别人,我也会帮。”杜青丝问:“你怎么帮我?”书生说:“我会帮你查探令尊的下落,如果三天之内,我带着令尊回来,你会怎么样?”杜青丝说:“我会放手一搏,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书生说:“白狐已经查到令尊所在的位置,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甘愿让出自己的基业,甘愿做一个低贱的工人,我会在他们岗哨最松懈的时候,偷偷带令尊下山,你等着我。”走到门口,忽然转头说:“我本来是劝你,放弃和他们的对决,带着令尊,隐居山野,与世无争,享受生活。”
杜青丝觉得全身一震,来到门前,看着书生远远飞去的背影,转过身,关上门,闭上双眼,喃喃的说:“书生,倘若我能早点遇上你,了解你,该有多好,不管用什么来交换,我都会选择你。可是,现在我已经不能回头,箭在弦上,发不发都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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