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青衣: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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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扬起的灰尘还未散尽,后面的马蹄又跟着扬起一阵更大的灰尘。
很快地,后面的那三匹马离前面的这匹马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可以听到马的嘶鸣声,和因为长久地奔跑而呼哧呼哧喷出来的粗气。
这女子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便一咬银牙,再次扬起收中的鞭,冲着马背就是几下,然后,双腿用力一夹,**的那匹马立刻发出一阵“咴咴咴咴”的长嘶声,奋力突奔。
此刻,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速度仍然快得惊人。
这是一条古道,并不是很宽的路面,崎岖不平。
两旁是密密丛丛的冷杉,高大直立的枝干向苍蓝色的天空无限地延展着,冷杉树下是遍布的荆棘,铺天盖地,无休无止。
而李存孝此刻就躺在这古道的中间,冷杉的下面,虬健而坚实的躯干如标枪般地横在不太宽路面上。
他的脸是那么得苍白,落寞,凄凉,像是一张被伸展开的纸,又像是一片刚刚凋零树叶,没有生气,没有表情,甚至连血管里的血都是凝固的,全身上下,仿佛只有那只握剑的手是活的。
他的耳朵忽然动了动,然后,听到那些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惊人,但他的眼睛仍然紧紧地闭着,像是已经睡着了,又像是正在想着往事,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均匀而有节奏的呼吸。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马蹄声越来越近,可是,他的心却仍然像是波澜不惊的湖水,一动不动,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细数着急驰而来的马蹄声,仿佛在猜测着发出这样急促的马蹄声的应该是什么样的马,红马,黑马,还是白马?
他的心又像是一潭死水。
他仿佛又在想象着这些或者红色,或者黑色,或者白色的马在践踏水面的时候,猛然溅起的灿烂的水珠,抛洒向半空中,突然飞散开来。
那些水珠就像是无数美丽而又没有芬芳的花朵,正漫天漫地地朝着他纷纷地涌了过来,把他包围,把他淹没,又把他高高托起。
据在他的手几乎都可以摘到那比冰还要寒冷的月亮的时候,突然,弯弯的月亮却变成了美丽的刀锋,割破了他的手指。
血慢慢地流下来,他还没有来得及感觉任何的疼痛,身体下面的水花突然散尽,他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细细地品味着刚才的那个梦,忽然听见一阵银铃般的娇叱声:不要命的小子,还不把路让开。
马上的女子,一双眼睛瞪得好大,好圆,一双清澈的眸子几乎都要像是山间的瀑布一样流淌下来了。
这个有着美丽的大眼睛的女子,左手紧紧地抓着缰绳,右手握着一把黑色的皮鞭。
黑色的皮鞭,红色的马,白衣的女子,三种夺目的颜色搭配在一起,耀人眼球。
但是,由于李存孝的阻挡,她只好用力地将马勒住,冲着他大声呵斥,由于马突然人立,差点儿没把她从上面掀下来。
看着她又气又怒的样子,李存孝的声音仍然一脸的平静,却又比他的神情显得更寂寥,懒懒地睁看眼睛,看这马上的女子,淡淡地道:你走你的路,我睡我的觉,你为什么要把我给惊醒?
女子的一张脸气得通红。
她实在想不明白,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无理的人。
刚才要不是她在最后关头赶紧勒住了马的话,那么,此刻马蹄恐怕早就已经将他踩成一滩烂泥了。
可是,他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要说出这么无理的话来,你怎么能不让她生气呢?

她简直都快要气坏了。
如果不是后面有追兵,恐怕她早就跳下来要跟他理论理论了。
她本来以为他是个瞎子,是个聋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所以,才要像个死人一般躺在路中间的。
可是,却没想到,这个小子既没有瞎,也没有聋,而且还很无理,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无理的话来。
她的一张脸气得通红,红的就像是桃花,又像是枫叶。
她猛然鞭子高高地扬起,做出一副就要劈下来的样子,然后,冷笑了一下,厉声道:你这个臭小子,早知道你如此不要命的话,那我刚才就应该把你踩死算了,省得让姑奶奶心烦,滚开呀,赶紧滚开。
李存孝那原本懒洋洋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他睁开的眸子原来是那么好看,然后,他又笑了。
他在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黄昏时候的那一抹最后的残阳,柔柔的,淡淡的,然后道:如果你刚才把我踩死,从我的身上跨过去,他们也许就追不上你了,可是现在,就算你把我一鞭子抽死,你也跑不了啦,你看——
话音还未落,那女子就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急驰而来,得,得,得,得……
她扭头看了一下,发现后面的那三匹马已经追了上来,不道一箭地的距离。
大概是由于奔驰得太快的缘故吧,以至于奔跑道面前猛然停下来的时候,马上的骑手一个个都被掀了下来。
但是,落马之后,他们并没有倒下去,而是在半空中使了一式“迎风三叠浪”轻功,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这三个人的双着地之后,同时又向前跃出十几步,犹如清风拂柳,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女子面前,长剑“哐当”出鞘。
三个人,三把剑,拦住女子的去路,犹如铜墙铁壁。
那女子见去路被阻,微微皱了皱眉头,猛然向上一跃,一飞冲天,轻柔的身段在半空中翻了几翻,斜斜地飞了出去。
两起两落,然后,就落在三人之中刚刚落下来的那最后一匹马的身上,猛然一勒缰绳,掉转马头。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而且是在那三个大汉落地的一瞬间完成的,变化之快,实在是令人叫绝。
可是,那女子高高举起的鞭子还没有来得及抽下去呢,就见那三个汉子之中的黄衣虬髯的一个怒吼道:你这个死丫头,还不下马?
话音刚落,就见三匹马轰然倒地,鼻子里和嘴里已经有血慢慢地沁出来,死了。
原来,那三人早就料到女子会有此一招的,所以,在下马之时,就已经暗暗运用重手法将三匹马的内脏全部击碎。
能够在瞬息之间就将如此骏马的内脏击碎的人,其力气之大,和武功修之深的程度,便可窥见一斑。
那女子似乎没有料到他们竟然出此计策,不免惊慌失措。
不知道是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到了,完全失去了主张,还是怎么的,在马倒下去的时候居然没有东,这是一动不动地随着马的倒下,而慢慢地滑下来。
然后,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不知如何是好。仿佛刚才被击碎内脏的不是马,而是她自己似的。
刚才那黄衣虬髯的汉子冷笑了一下,大生道:死丫头,看你还往哪里跑,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跟咱们回去见宫主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宫主让咱们转告与你,假如你肯乖乖地跟咱们回去的话,他决不会跟你过不去的,更不会责罚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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