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回 桃花源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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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郁焰掀开车帘,看着眼前的情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些怔怔的了。
前面没有路,满谷桃花盛开,火红的,粉红的,雪白的,单瓣的,重瓣的,尽情舒展,仿佛无数的羽裳仙子舞起美丽的长袖,说不尽缥缈如霞,道不完娇嫩含羞。
堪堪才入冬,为何春色已满谷?
惊艳渐消,众人慢慢回过味来,这条路竟是走错了,并不通往月之都。
身负护送责任的昊一道:“殿下,我们回去。”说罢牵转缰绳调转马头,想往回走。
“不急,不急。”踏歌王子深深地吸了口气,翻下马来,显然留恋难舍。
“殿下……”昊一转了回来,声音有些古怪,“路——不见了。”
不知不觉已出了车厢的郁焰忍不住回头,轻噫了一声。身后的路果然不见了,见到的竟也是密密麻麻盛开的桃花。
桃花嫣然如故,众人却浸出了一身冷汗。
此花有异,此谷必有古怪!
正惊疑间,桃花深处传来了悠扬的歌声:“桃花源,桃花谷,桃花谷中桃花主。桃花主种桃花,吃了桃花酿桃酒,吃了桃子埋桃核。等桃苗,拔桃苗,桃苗长了长桃树,桃树长了开桃花。桃花红,桃花粉,桃花雪瓣缤纷落……”那歌声如同仙乐,听得郁焰痴迷忘情,听得踏歌王子热血沸腾,嘿,找到知音了,激动阿!
踏歌王子一激动,喉咙一发痒,歌声情不自禁也飘出了口:“桃花园,桃花路,桃花路来桃花客。桃花客赏桃花,见了桃花无需酒,听了桃歌心已醉。等桃蕾,看桃蕾,桃蕾绽了开桃花,桃花开了落桃花。桃客红,桃客粉,桃客雪衫彩霞缀……”
一曲罢。先是沉默,随后,“啪啪啪啪!”郁焰鼓起掌来,笑嘻嘻地揶揄道:“桃花仙子种桃花,桃花公子桃花运!”
踏歌王子的脸微微一红。却听桃林深处一声冷哼,歌声直线飙升:“桃花主人不留桃花客——”那声音越飙越高,就像绷紧的丝弦,让人忍不住担心会断。一句,仅仅一句,桃花林中盛开的桃花纷纷跌落,随后又仿佛夏天的雷雨转瞬即止。但音绝时,地上已铺满了落花,仿佛香锦,树上却光秃秃的,一瓣不留。
桃花受不了那飙高的音频,人马也不行。昊一和小队的其他人,“噗——”,“噗——”一个个似受重击,口喷鲜血,萎于马上。而**的马,一匹匹耳流鲜血,前腿跪倒于地。
郁焰也不好受,觉得自己气血翻涌,眼冒金星,恶心欲呕。强撑着看向前面,却见踏歌王子单膝跪地,低低吟道:“桃花公子思见桃花仙……”他唱得极是低沉,几近难闻,一字一顿,显得甚为艰难,但婉转之音不改,深深的伤感徜徉歌外,弥散开来。
郁焰心中一阵酸楚,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难受的感觉竟然减轻了不少。
落尽桃花的桃林寂静无声,良久,传来一声叹息。
叹息声后旋风平地而起,满地的落花洋洋洒洒重新飞入空中,遮盖了天地,遮盖了视线。等风绝花重回地面,昊一等发现,来时的路重新出现了,但人却少了一个——郁焰不见了。

郁焰上哪去了?当踏歌王子等人到处寻找时,她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粉衣男子。这男子,竟酷似寒煦,甚至连那灿烂到可恶的笑容都一模一样。
回去了?这是郁焰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可是看看周围,到处是落尽桃花的桃树,她又摇了摇头。
那么,是寒煦也穿越了?郁焰一阵激动,却听粉衣男子愤愤道:“你为什么害我的桃花?”
“我害你的桃花?”郁焰怔怔反问,“寒煦”两字却猛然间憋在了喉间,卡得难受。他不是寒煦,那说话的声音跟极品粽子一模一样,是牵肠挂肚的海心?可是,为啥他长成这幅模样,还这么说呢?
“是啊是啊!”长得像寒煦说话像海心的粉衣男子像小孩般生气道,“你乱掉眼泪,腐蚀我的桃花。你赔我桃花!”
“我……额……”郁焰下意识地摇头否认,却见粉衣男子从地上轻轻捧起一手桃花,忿忿道:“你看你看,全腐蚀了……”说着,他掌心原本娇嫩如初的桃花瓣眨眼间变成了脏兮兮的灰黑色,染黑了他白皙的手掌。
“你看你看,全腐蚀了……”粉衣男子说着同样的话,指着整片的桃林。果然,所有落在地上的桃花瓣都变成了灰黑色,染黑了整片桃林。
“我的桃林,我的桃林……”粉衣男子在她面前打起了转,突然间停了下来,冷冷地道,“我要你赔偿!”
郁焰看着他酷似寒煦的脸,听着他酷似海心的声音,痴了。她呆呆地问:“怎么赔偿?”
粉衣男子又在她面强转起了圈子,大概转了七八圈,看的人都要晕时,他终于停了下来:“种桃树!”
粉衣男子将郁焰带到了桃林最深处的桃木小屋里,给了她一小屋子的桃核,给了她一把小锄头,要她种桃树。
郁焰一路上痴痴地看着他,听他唠叨,直到手中握了冰冷的小锄头才恍然道:“桃树不都还活着么?”
“谁说还活着?”粉衣男子手往前一指,落尽了桃花还没长桃叶的秃树枝纷纷发黑,干枯,风过处,竟纷纷折断。
“都是你哭死的。好端端哭什么哭!把我的桃花都哭没了!”粉衣男子很郁闷地道。
哭死桃花?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可郁焰竟没跟他计较责任,只是抓起一把干燥的桃核道:“桃树不是嫁接么?”
粉衣男子冷冷笑道:“胖头鱼!桃树都死了,你用什么嫁接?”
胖头鱼?郁焰全身一震,抬起眼来,盯着那张熟悉的脸,迷茫地叫道:“寒煦?”胖头鱼,似乎寒煦才会这么叫她的吧?
“嘿,这你就笨了吧!”粉衣男子嘿嘿笑道,“这里的桃树全是我用桃核种起来的。”他根本没理会郁焰的叫唤。
“寒煦?”郁焰不死心地再次叫道。
粉衣男子却猛然间发怒了,他手一扯,从身边的桃树上扯下根乌黑干枯的桃枝,仿佛鞭子直接就往郁焰身上狠狠一甩,吼道:“我是桃花源主。叫我桃花源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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