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话:风颢炎—东口往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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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夏天,并不像往年一般酷热难耐,瓢泼大雨常常隔三岔五造访,整整一夏始终浸润在潮湿和凉爽之中,甚至带着丝丝不同寻常的清冷。
然而,黑夜与白昼的交替却依然遵循着自然的规律,夜晚总是很短、很短。若想安静的仰望星空,一定要等到万籁俱寂的深夜。
爱看夜空的十一岁男孩,就在这年暑假随同父母来到这个叫做“东口”的地方。
这里曾是风家世代守卫的圣地,也曾享受人声鼎沸、族群泱泱,享受着悠久历史带给它的无上荣耀。这里更是风家最引以为傲的铜墙铁壁,严密的阻隔着陆灵族和人类社会的最大通道,有史以来从未失守。有了这个关口,使得庞大的陆灵族从未滋扰过人类社会的安宁。
可是,十年前的一场浩劫,使金刚不坏之身的东口在一夕间灰飞湮灭,镇守东口的战士全军覆没,陆灵族的千军万马冲破东口,大举侵入人类社会,开启了与TCS长期战争的序幕。之后的几年,TCS虽然调配了大量兵力压制住陆灵族疯狂的攻势,但被攻破的东口却怎样都无法修补!那些触目惊心的残垣断木仿佛被巫师施了魔咒,永远定格在被摧毁的瞬间,在东口区域内新设的任何屏障,无论何种坚硬材质都变得不堪一击,如朽木般脆弱易碎。
自此,这里成为了陆灵族通往人类社会的交通便道,也成为风家族史上永远的污点和伤痛,曾经的圣地变成禁地。为了将东口失守所造成的后患减至最小,风家年年调配大量人力物力来守卫禁地,因阻挠地鬼通过,双方常常展开殊死搏斗。经年累月的物资毁耗、损兵折将,使本就族众匮乏的风家雪上加霜,家族势力逐渐削弱。
这一切令风家民众对东口事件悲恨交加,自此不允许任何人踏入禁地,违令者将被处以极刑。
凝望着东口上空璀璨美丽的夜空,男孩常常想:天空如此广阔、世界如此博大,不管这段历史有多惨痛,在浩瀚宇宙中也只是短暂一瞬,人们心中总会有淡化遗忘的那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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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岁的男孩,就是把一切看得简单明朗。他有幸福无忧的童年和富裕安怡的家庭,在他心里从不存在阴谋和背叛,他相信所有棘手复杂的事情一定会有过去的一天,当一切时过境迁,世界依然是崭新的,他依然可以站在阳光下笑得开怀。
明朗的个性很快为他带来了许多当地朋友。一个雨后潮润、窒闷的夜晚,几个小伙伴带他去距离禁地不远的“古榕山”寻宝。
所谓古榕山并不是一座真的山,那是一片由许多古老榕树所组成的森林,连绵不绝的密林中尽是几人多粗的千年老树。岁月的流转变迁,将榕树地下的根基和地上的枝藤紧密的连结在一起,年年岁岁的成长和凋零,使千万棵巨树绞缠成一片深绿色的山峦。
古榕山更是形形色色鸟儿们的乐土,孩子们常常可以在那里寻得大小不一的鸟蛋或美丽珍稀的雏鸟。那个夜晚,几个男孩爬上苍绿壮观的古榕山,靠树与树之间的连结分头行动,说好寻宝成功之后在起点会合。

就这样,十一岁的男孩沿着树枝,单独向远处攀爬。他新奇的四下展望,虽然汗流浃背、满身污泥,却欣喜不止。残留在天幕中的薄云渐渐隐去,一片迷人的皎洁月色沐入大地,男孩找到许多居住在古榕林中小生灵,看到它们在甜甜酣睡,许多次伸向它们的手又缩回来,在如水月色中,心里竟然也满是水一般的温柔。
没有寻得宝贝的男孩不停向前爬行着,空气中氤氲的潮气令他呼吸困难。他站起身向远处眺望,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爬到了古榕林的边缘!那边缘是如此清晰,仿佛刻意截断的枝叶光秃秃兀立着,显得非常不自然。
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开的霎那,忽然发现在边缘的一棵断枝上,有枚小小的宝石在熠熠生辉!虽然周围也有很多凝固的树脂折射着月光,但这些浮光都是附着在枝叶表面的,只有那颗宝石是镶嵌在断枝表皮内,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宝藏?!”他惊喜的拨开重重乱枝,颤颤巍巍的踏上边缘处最柔软的枝干,一只手把住根凸出来的枝蔓,然后尽量将整个身子探出去摘取宝石。
“噼啦——”一声,那细短的枝杈终于不堪重负,脆生生断裂,男孩随着残枝一同跌落到地上。
缓了好久,男孩才艰难的站起身来,骨骼如寸断般剧痛难忍。他抬头望着高高的树冠,始终觉得古榕林下的地面应该是潮湿而黏滑的,土壤应该松软无比,即使掉下来也没有大碍。奇怪的是,现在自己脚下所踏的,竟然是干燥、坚硬的平沙地,古榕林的领地在此截然而止!沿着沙地走下去,一幅沙漠般的荒凉之境渐渐展现在眼前,地上石块、砂土、残木遍布,一片狼藉。
男孩在这被沙化的陌生王国站住脚,低头看看手心中闪闪发亮的“宝石”,心想不能再继续探险了,还要回去跟伙伴们会合呢。
“看到我的宝贝,他们一定会惊呆的!”愉快的想着,他轻快的转身,向古榕林走去。
此时,忽然听到一声炸雷般的:
“是谁?!站住!!”
随后,一支粗重的弩箭呼啸而来,擦着男孩身体射向远处,带起的气流瞬间让胳膊皮开肉绽!
男孩大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扑倒在地。几十个黑影鬼魅般从沙化王国的各个角落奔涌而出,很快围拢在周围,居高临下看着小小的侵入者,气势摄人。
“你是谁?!”领头的是一位年龄大约四十岁的壮汉,他一脸的络腮胡子,眼角和额头的皱纹不多,却道道刻入皮肉,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头发有些卷,杂乱无章的拢到脑后,仿佛古代中铜制的图腾雕像,坚硬、冷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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