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夫子仗义(六)申诉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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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梦龙见到那人,心中一喜,高声叫道:“陈县尉,你来得正好这些官军忒可恶了,诬良为盗,错抓好人,你快来放了这些无辜的百姓。”陈县尉虎着脸,调转马头,指挥众军士驱散围观诸人,可怜那长索下的众人,无法逃逸,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军冲散人群。
围观诸人见官军人众,已自心中怯了,这些人俱是乌合之众,原是没有胆量和官家作对,只是押解官过于可恶,众人才一时激忿填膺,这时见官军人多势众,眼见讨不了好,便都四下逃散。
庄梦龙见陈县尉不答话,便上前说道:“县尉大人,这些人都是无辜村民,你们为什么要抓他们?”陈县尉跨在马上,冷冷的说道:“陈某奉县尊大人之命,抓捕盗匪,一众不相干人等俱都回避,以免错抓好人。庄举人,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还是闪开为妙。”说着一提缰绳,便欲打马走开。
庄梦龙冷笑一声,牵住马缰,不放陈县尉脱身,问道:“这些百姓是盗匪?众官军在刘义庄上见到黑衣人是何模样?那些才是真正的盗匪。”陈县尉涨红脸问道:“那你待怎样?”庄梦龙说道:“只求县尉大人放了无辜百姓。”
陈县尉跳下马,低声说道:“庄举人,这个可难为我了,县尊大人命我拘人,我不牵涉众人打死官军之责,已是法外施恩,你所说之事,陈某可做不了主。”说罢,喝道:“来人。”过来两名军士听命,陈县尉说道:“庄举人喝多了,你们两人送他回住处去。”那两人曳住庄梦龙闪在道旁,陈县尉跃上马背,率领众官军拘着一众百姓而去。
官军走后,那两人将庄梦龙送回店中,便也离开。店中一人放声大哭,“老天爷呀,你开开眼吧,你是非不辨忠奸不分,真是枉做老天。”这人正是街边认父的那个汉子,他刚巧不在村中,避过此难。
那人一声声哭泣,犹如一柄柄重锤,敲打着庄梦龙的心弦,店中诸人不停劝慰那人,但是任何语言也难以抚慰将要痛失亲人的伤痕。庄梦龙忍无可忍,大声说道:“那位大哥,你莫要哭了,我找知县大人去为你鸣冤。”说完匆匆出门。
众人中不识庄梦龙者,暗笑他自不量力,有人问道:“这人是谁啊?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知县大人岂是他轻易能见得的?”有识得他的,说道:“莫要乱言,这人是庄解元。”那人问道:“哪个庄解元?”“这次乡试一举夺魁的庄生庄梦龙,人称狂生的也是他。”那人道:“哎呀呀!在下失言了,想不到他竟如此年轻。”
庄梦龙来到县衙,递上拜帖,内里传出话来,“天色已晚,大老爷已睡了,庄解元请回吧。”庄梦龙知道贾仕第不愿相见,但自己话已出口,怎能空手而回?再说县里拘禁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自己又怎能坐视不救?
庄梦龙在县衙前徘徊良久,看到衙前一面大鼓,心中一动,擂鼓鸣冤。遂上前拿起木槌,“砰砰”一阵乱敲,衙役见是庄解元擂鼓,忙进内禀报,不一时,出来一伙衙役,架起水火棍,将庄梦龙轰了出来。

庄梦龙无法可施,只得只身回到客店。众人正殷殷期盼,见他回转,俱都围拢上来,那汉子问道:“庄解元,知县大人可答应放了我爹爹?”庄梦龙面带惭色,摇头说道:“知县大人对我避而不见,我也没有办法。”众人郁郁寡欢,失望而散。
次日一早,庄梦龙就让小二顾了辆马车,载着他向城南的岵山镇而去,近午时分,来到五峰岩下,付了车资,庄梦龙独自上岩。五峰岩并不甚高,但是因清水祖师而闻名乡里,岩上林木郁郁葱葱,常见红墙一角露出林外。庄梦龙拾阶而上,行出三十米,就见一座高大牌坊依岩而建,上镌“石城寨五峰岩”六个大字,转过牌坊,背面分刻“有求必应”“知恩图报”。
上得岩来,只见寺庙规模宏大,气势磅礴,俱是闽南式的建筑。大殿偏角一处红墙之中,此时传来阵阵读书之声,庄梦龙快步向那道红墙走去,穿过角门,就和一人迎面相撞,那人看清是他,不禁一喜,嗔道:“这一日两夜你去哪里了?爹爹不见你面,也不见了你代步的青驴,很是生气,又道你癫狂饮酒去了,说要让你扫地出门呢!”
庄梦龙见那说话之人,只有十七八岁,着了件蓝色绣腰短袄,一条素白襦裙,此时正笑靥如花,一双美目顾盼间,秋波流转,正细细瞧向庄梦龙,似乎看他这一日之间,有无变化。庄梦龙哈哈一笑,说道:“裙拖六幅湘江水,阿兰越发会穿衣服了,可惜这里是寺庙,和尚们不大喜欢看女施主,真个是可惜了。”原来那条襦裙腰间褶裥恰为六幅,是郑芝兰最为心爱的襦裙,庄梦龙常引句调笑。
那叫阿兰的女子红了脸,啐道:“见面就没好话,还不快去见爹爹,也好叫他老人家放心。”庄梦龙心中流过一阵暖流,知道夫子郑国栋一家待己甚厚,自己幼年父母早亡,傍依姑母,后来入学,得遇夫子。夫子常常教诲要有一颗爱过爱民之心,并身体力行,在庄梦龙心中隐然将夫子当作父亲,而夫子膝下无子,只有一女,一家人早将庄梦龙不当外人,只是两人年幼,不然早已谈论婚嫁。
庄梦龙和声问道:“你也是不放心我,在这里等我回来的吗?”阿兰脸更红了,默然不语,垂下头去。庄梦龙握住她手,只觉柔若无骨,心中动情,喃喃说道:“你放心,你放心。入冬以后,我就进京赶考,不论成败,都回来娶你。”
阿兰神态羞涩,任他握住自己的手,并不抽回,眼中却孕育着无比的喜悦,轻声说道:“但愿上天保佑,让你金榜题名,荣归故里。”忽然又轻轻一叹,说道:“其实,上天待我已很不薄了,今生能够得遇到你,实是上天莫大的眷顾。”两人四目相对,俱都如痴如醉。
这时,从内里又走出一人,见到两人神态亲密,不禁轻咳两声,说道:“你这个无德的浪子,在哪里灌饱了马尿,这时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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