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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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彩珠楼。雷白卸下艳妆,仔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忽然,门被打开,秦媚娘走了进来:“雷白姑娘——”
雷白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
秦媚娘微笑着:“我是秦媚娘,我想,我们应该有很好的合作……”
第二天清晨,狄天澜醒来时,一切都很平静。
然后,沈鹰出去了:“我要去新府里,与各门派掌门见面。”
然后,雷青来了:“主公,雷白失踪。”
狄天澜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什么时候的事?”
雷青道:“昨夜。”
狄天澜脸色微变:“你可知道原因?”
雷青神色不安:“属下悄悄地打探过,听说昨天鹰王曾经吩咐,让尚全是查雷白的底。”
“糟了,”狄天澜站了起来,微一沉吟:“雷青,你立刻赶到城外天妃庙,等我救出雷白后,也会去那儿与你会合。”
狄天澜抬头看了看天色,向天风院走。
走到院外,被护卫拦住:“对不起,狄堂主,尚堂主吩咐,今天任何人都不见。”
狄天澜冷笑一声:“鹰王派我传话,尚堂主也不见吗?”
那护卫脸色大变,忙道:“是,小人立刻就去通报。”
狄天澜淡淡地道:“不用了。”拨开那护卫径直走了进去,那护卫跟在他身边,只得大声叫道:“狄堂主奉鹰王之命传话尚堂主。”
狄天澜方走到院中,尚全是已经笑着迎了出来:“是什么风把狄公子吹了过来,稀客稀客。”
狄天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尚全是的眼神有些闪烁。狄天澜冷笑道:“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尚全是道:“正是,在下方才送鹰王登船,主公也未曾有什么吩咐,不知道这会儿让狄公子传什么话来。”
狄天澜也不与他多话,道:“彩珠楼的白蕾姑娘,可是被你抓了来?”
尚全是看了一下狄天澜的脸色,决定说真话:“有,但不是抓,而是请。白姑娘出现得可疑,鹰王吩咐我查一下白姑娘的底细。”
狄天澜淡淡地道:“她说了没有?”
尚全是微一犹豫,道:“还——没有,相信明天应该会说了。”
狄天澜心头极怒,知道尚全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怎么样的刑询拷打。冷冷地道:“不必尚堂主费心,白蕾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淘气跑到彩珠楼去。我这就带她走,鹰王若问起来,我自有交待。”
尚全是冷笑道:“狄公子,这是鹰王吩咐下来办的事,狄公子一句话就把人带走,若是鹰王问罪下来,倒教在下如何答复?”
狄天澜没耐心与他多说,自袖中取出一物,递给他道:“你就把这个给鹰王看好了。”
尚全是脸色大变,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是,属下遵命。”他举止虽然恭敬,可是眼神中的恶毒却令人不寒而栗。
狄天澜给他的,正是代表鹰王身份的“鹰王令”。
狄天澜持着鹰王令,代表鹰王对他的信任和倚重,饶是尚全是虽然早知道狄天澜身份,也知道狄天澜的确有资格执有这鹰王令。然而尚全是一向以鹰王心腹自居,当狄天澜拿出鹰王令时,他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雷白被**来了,她身上似没有什么明显伤痕,但脸色却是已经变成惨白之色。猛然间看到狄天澜,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颤声道:“狄大哥。”
狄天澜强抑怒气,道:“走吧!”
才走出天风院,雷白就倒下了。狄天澜扶住了他,惊问道:“白儿,你怎么了?”
雷白惨白的脸上,微微有一丝笑意:“狄大哥,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狄天澜咬牙道:“他们对你做了些什么?”
雷白声音低不可闻:“分筋错骨手,万蚁蚀心……”话未说完,已经晕了过去。
狄天澜怒火中烧,眼前的小雷白楚楚可怜倚在他的怀中,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子,竟因了自己的任性而受这份苦,心中内疚、愤怒、伤痛到了极点,只想立刻冲进去,将尚全是等人都一起杀了。
雷白的伤,断不能耽误。他抱了雷白,来到城外的天妃庙中。
雷青早已经等在那儿,见雷白昏迷不醒,惊道:“主公,白儿怎么样了?”
狄天澜转过脸去,沉声道:“是分筋错骨手。”
雷青的脸,骤然变得铁青,愤声道:“我与他们拼了。”
未等狄天澜劝阻,忽然一只怯怯的小手,拉住了雷青的衣袖,竟是雷白已经醒了:“大哥,不要——”
狄天澜微叹了一口气,道:“雷青,现在不是找对头的时候,你先去准备,想办法马上离开。我和白儿在这里等你。”
雷青心中怒极,却也不得不道:“是,属下遵命。”看了狄天澜怀中的妹妹一眼,飞身出了天妃庙。
雷白抬起头,看着狄天澜,凄然一笑:“狄大哥,你抱着我呢,我不是在做梦吧!”
狄天澜紧紧地抱住了她:“不,你不是在做梦,做梦的是我,为着我一厢情愿的一个绮梦,害苦了你。”
雷白微微地笑着:“狄大哥,你这样抱着我,我好高兴呢。你、你不再赶白儿走了,是吗?”
狄天澜凝视着她:“是的,是我的错,我不该赶你走的。”
雷白的身子,轻轻颤抖,她轻轻地叹息着,声音也是那样微微颤抖着:“狄大哥,你可知道,我期盼着这一天,有多久了?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已经十五年了。我一直喜欢你,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你了。”
狄天澜微有些尴尬:“白儿,你身子不适,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说了。”
雷白轻轻地摇头:“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再见了你,又会象以前一样不敢说了。”
狄天澜无奈道:“好,你说吧!”
忽然间,两行清泪自雷白的颊边缓缓流下:“狄大哥,白儿一向任性胡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不怪我吗?”
狄天澜为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白儿,我怎么会怪你呢,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雷白轻轻地偎依在狄天澜的怀中,道:“我知道,狄大哥一向对白儿很好,只是白儿这次闯的祸实在太大,并不敢求您的谅解。只是,白儿所做的种种,并无私意,都只是一片痴心,为了狄大哥你呀。所以,就算再多的苦,再多的痛,我也甘之如饴。只求你不再这样委屈了自己,不再这样折辱了自己呀!回来吧,回到我们中间去,你永远是我们心目中的主公,永远是我们的王呀!”
狄天澜轻抚着她的头发,道:“白儿,你还小,有许多事,你不懂。”
雷白倔强地抬起头来:“不,我懂的。狄郎,她有什么地方让你如此牺牲?难道她比丽儿更美,比柔儿更温柔,比蓝丝更妩媚,比白儿更能了解你吗?”
狄天澜摇了摇头,道:“都不是,若论美貌,她并非独一无二,若论温柔体贴,她更是连半分都没有。骄傲无情狠心,她倒是样样占全。”他轻叹了一口气,茫然抬头道:“可我就是舍不下放不开。”
雷白咬了咬牙,忽然反身一把抱住了他,颤声道:“你既然爱她,既然她对你不好。你日日与她在一起,何不废了她,将她带回狼王宫。”
狄天澜大惊:“你说什么,白儿你疯了,说出这种话来。”
雷白冷笑道:“谁疯了,咱们又不是没这能力。她以为可以顺利接手狼王宫,却不知道现在我们狼王宫的精锐,早已经潜入狮王与鹰王军中,掌握了大权。主公雄才伟略,当年狮王临死前,曾许您为一统天下之才。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只要将她制住,然后发动兵变,主公您就是天下之主,到时候,还怕她不肯驯服吗?”
狄天澜看着雷白,厉声道:“白儿,谁告诉你这些的?”
雷白冷笑道:“都当我是外人吗,大哥调兵遣将,怎么瞒得过我?”
狄天澜看着她,摇了摇头道:“你……”对这任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不知是骂好还是不骂好。
忽然间,一声冷笑传入他的耳中。
“鹰——”狄天澜大惊,急忙回过头去。
庙门缓缓打开,沈鹰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竟是比雷白还更难看。在她的身边,站着秦媚娘和尚全是。
尚全是的手中,还制住了一人,正是雷青。
尚全是手一松,雷青踉跄而入,跪倒在狄天澜的面前:“主公,属下该死。”
沈鹰的身子,轻飘飘地越过门槛,走到狄天澜的面前:“是呀,你们都是自己,独我是外人,是敌人吧。调、兵、遣、将——狄天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你进入鹰王府,就开始了吧!是不是?”所有的人,未得她的吩咐,都不敢进来。庙中,只有沈鹰、狄天澜和雷家兄妹。
狄天澜看着沈鹰,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能道:“是。”
沈鹰忽然笑了,笑得妩媚无比:“好、好,不愧是狼王,我真是低估了你了。”
狄天澜只觉得心头一股寒意升起,沈鹰若是勃然大怒,事情倒有转回余地。她这么毫无表情,反而是最可怕的一件事。他艰难地开口:“鹰儿,事情不是象你看到的……”
沈鹰轻轻地摇头,她的声音低而缠绵:“不要解释,我的狄郎啊,你是狼王,不要可怜到向人解释。”
狄天澜心觉得心头绞痛:“鹰——”
沈鹰定定地看着狄天澜:“你要我怎么说,你要我怎么做?”
狄天澜只能说这四个字:“知我,信我!”
沈鹰淡淡地道:“毫无理由,毫无原则?为什么?”
狄天澜眼神炽热如火:“因为爱!”
沈鹰淡淡地笑着,笑容看起来竟象是在哭:“我不是你,不可能以爱的名义,无视一切。你——不要忘记,我是鹰王。”
狄天澜眼神不变,换一个人,早在这火山般地热切下熔化:“那又怎么样?”
沈鹰缓缓地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两人四目对视,距离不过两寸,她的眼神依然深邃如海:“你我都不是普通人,不要告诉我,你无法处理你的过去,你不明白你的手下,你无辜到被人陷害而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狄天澜的心,直往下沉,他明白他落入了一个无底的陷阱里了,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不是他背叛了沈鹰,就是他连愚蠢而无能。不论哪一种情况,他都将失去沈鹰。

秦媚娘——他忽然想到了这个名字,这样的陷阱不是针对他来的,而是针对沈鹰,只有最了解沈鹰的人,才能够设下这样陷阱,彻底断掉沈鹰和他之间的可能。
狄天澜的声音完全冷静下来:“你要如何处置于我?”
旁边的雷白与雷青却听得吓了大跳,惊叫道:“主公。”
狄天澜却心若死灰,一段情,落得如此收稍,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他昂然抬头:“不错,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杀就杀,我无悔无怨。”
沈鹰冷冷地声音,似从齿缝中出来:“你要我杀你?”
狄天澜凄然一笑:“武林四王,现在只剩下你一人了。鹰儿,可惜我看不到你一统江湖,独霸天下,接受万众朝贺的那一刻。”
沈鹰脸色变得铁青,怒气陡现,她方才双手正捧着狄天澜的脸,这时候手势一变,便用力扼住了狄天澜的脖子。
“不——”一声女子的尖叫,划破长空,一个人奋不顾身地冲上前来,用尽全力拉住了沈鹰的手。
这人并不是雷白,雷白虽然也想出手,但迟了一步,拉住沈鹰的人,竟是秦媚娘。
沈鹰脸色铁青,用力一挥:“滚开——”
秦媚娘跌了开来,却依然疯狂地抱住了沈鹰:“不,鹰王你不能杀他,因为杀了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狄天澜浑身一震,定睛看着秦媚娘:你既然设下陷阱,为何又要阻她杀我?这时候,他看到了秦媚娘的眼神,得意而狠决,他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若是死在沈鹰的手中,只怕沈鹰此后心中,永远都会留有他的位置。
忽然间,一股热流自身上流过,他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秦媚娘眼神中的狠决,无疑是在验证了一件连他自己也不敢肯定的事,沈鹰的心中有他,程度之深,已经到秦媚娘连杀他都不敢的地步。
狄天澜大笑道:“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等着这一天,怕是很久了吧!”
沈鹰正低头看着秦媚娘,脸色变幻不定,一听此言,猝然抬头,不置信地看着狄天澜。
狄天澜心中暗道糟糕,沈鹰不会误会了自己在说她吧!方来不及解释,沈鹰忽然冷笑起来:“好,狄天澜,此刻我若杀了你,倒显得我胆怯了。带上你的人,立刻滚,回你的西境狼王宫。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鹰王狼王,逐鹿天下,看谁先得手。”
狄天澜在上一刻,方心灰若死,然而他看到了秦媚娘的眼神,忽然间对万事都信心大增。虽然明知沈鹰已经误会,然而此刻场景,于他绝对不利,又有秦媚娘在一旁极尽挑拨之能事。倒不如先退让一步,海阔天空,当日何等艰难,获得沈鹰之后,此后仍有无数机会,可卷土重来,何必拘死此局。
想到这儿,他哈哈一笑:“好,我走,可是我会再回来的。鹰,你要当心,你已经让你的自负蒙蔽了双眼。你以为你可以控制你的一切,却不知道你的过去企图继续控制你的将来。我会率我的狼王军与你作战,也许……”他深深地看了沈鹰一眼:“我该不仅仅是用爱来包容你,更应该用力量征服你。”
他大笑着退后,拉起雷青与雷白冲破屋顶,冲天而起。夜空中,只听他远远传来的笑声:“鹰,等着我,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夜深了,沈鹰独自在房中,看着窗外的月色,倒了一杯酒,慢慢地饮尽。
忽然听得一声叹息,一个人慢慢地走了进来。
沈鹰并不回头,低声道:“真是稀客,你怎么出来了?”
水月走到她的身后:“因为我想你这时候,一定想找个人聊聊。”
沈鹰转过身来,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道:“今天的事,你都知道了?”
水月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一天终究要来的。”
沈鹰看着水月,轻叹:“水月,有时候我觉得,你看我比我看我自己还要清楚。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水月淡淡地道:“我们要失去你了吗,鹰?”
沈鹰淡淡地笑道:“媚儿今天很高兴。”
水月轻叹:“她太痴了。太痴,太执,就会自以为是。你怎么可能是一个让人用手段就可左右的人。”
沈鹰微微一笑:“你看出来了。”
水月道:“媚娘以为她赢了,却不知道,赢的是狄天澜。”
沈鹰大笑:“谁输,谁赢,天知道?”
水月微微一笑:“是我说错了,这本来就不是她和他所能争得了的,决定得了的。感情的归宿,始终在你的把握之中。”
沈鹰看着她平静如水的脸,心中忽然涌起浓浓的愧疚之感:“对不起,水月。”
水月淡淡地笑:“对不起谁?”
沈鹰道:“是你们,这些年来鹰王府的霸业中也有你们的一份付出。你们把一切献给了鹰王府,而失去了自己的生活,但是我、我却——”
水月浅笑着:“跟你的那天,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我本以为自己是个出家人,古井无波。谁知道天降大祸白衣庵,我欲求清静不可得,幸得有你相救。我因此悟到入世即为出世,我愿追随于你尽量消解世间的虐气。在人家看来,我再不能做一个清修的佛门弟子。可是我追随了你以后,没有放弃守其他的戒律,我也从来没有为你,放弃自己想守的东西。我不会为了自己违了佛门中的一个戒条,而自暴自弃放弃所有的戒律。”
沈鹰苦笑:“所以你不要我派人服侍,我只得为你起庵堂,你守着所有的戒律。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不妄语,不杀生,不饮酒……许多的戒律,连我到你那儿之前都先吃了东西,因为水月庵中过午不食。
水月微笑:“鹰,凡事从心,不必太执着计较。”
沈鹰忽然长叹一声:“可是那又怎么样,他已经被我赶走了。”
水月看着沈鹰:“所以我才知道,他已经在你的心里。”
沈鹰温柔地道:“可是他已经被媚娘逼走了。”
水月淡淡地道:“真正逼走他的人是你,而不是媚娘。”
沈鹰大笑:“这个世上也只有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水月道:“媚娘了解你,你更了解媚娘。你曾经说过,她是小女人的心计,小女人的狠毒,这些手段骗不过你,你更是最恨别人企图左右你。媚娘的阴谋或可得逞于一时,却不会真的让你上当。”
沈鹰微笑道:“媚娘的确弄巧成拙了,曾经有一刻,我愤怒地差点要亲手杀了狄天澜,可是当她冲上来拉住我时,忽然之间,一切都明朗了。”
水月看着她:“狄天澜是冤枉的,不是秦媚娘冤枉了他,而是你、你故意的。”
沈鹰点头道:“不错,说下去。”
水月继续道:“狄天澜入府大半年,大家都平安无事,你原可继续把这种情况维持下去,直到登上武林至尊的宝座。你爱的,你可以拥有,你要的,你可以留着。狄天澜爱你,肯为你受委屈,助你完成一统大业,你为什么要赶走他?”
沈鹰扬眉:“是啊,为什么呢?”
水月凝视着她:“因为你太了解你自己了。你有鹰的本性,唯我独尊,不可能为任何一人而退让。而你周围的人,在你的逼人气势之下,会慢慢地失去自我,而只为你一个人而生,而死。就象我,就象媚娘,就象尚全是,就象若儿。当狄天澜不再有狼王的张狂,而失去自我时,你是不会爱一个弱者的。你要的是征服,拜在你脚下的人,你的情会淡,会退。你看到了我们的变化,所以你才赶走了狄天澜。鹰,你爱他,你已经爱上了他,你甚至爱到他为他着想,不肯用爱拘住他而达成你独霸天下的**,反而赶走了他,激发他的傲气,让他永远和你站在同一级上。鹰,你真的爱他呵!”她的脸上两行清泪流下,反显得她的眼神更清澈冷静。
沈鹰站了起来,她推窗向外望去,天边一轮明月妩媚动人,那天的山洞里,也是这样的一个月圆之夜。
沈鹰轻叹一声:“水月,我一直都说,你看我,比我自己还更清楚。甚至连我自己未曾想到的,你也说了出来。严鲨和铁狮死了,武林四王,只剩下我和狄天澜。无敌,是寂寞的。我不能只有手下,而没有对手。武林四王的格局已经打破,武林这盘棋,势必会有新的组建。独霸天下,时与势都还不到,权力的空档期,与其我一个人高高在上,成为所有人的目标,让那些不上台盘的人物涌上来跟我挑战,不如保留两大阵营,只有狄天澜,还配作我的对手。爱,不仅是朝朝暮暮长相守,也是势均力敌,也是永远的挑战和记挂。如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让狄天澜留在我的身边,失去他的光彩,倒不如我们两两相望于江湖,斗智斗力斗天下。此后的日子里,每想起他来,我就会充满了活力。我天生是鹰,不是个受宠的女人,被爱的女人。”
水月静静地站着,忽然之间两人的距离变得那么地远:“你以后还会再见他吗?”
沈鹰微笑:“为什么不,当我想他的时候,或他想我的时候,我们会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彼此的。”
水月问:“狄天澜也能明白你的心意吗?”
沈鹰倒了一杯酒,走到窗边:“当然。他曾经说过:相爱便能相知。他对我,又何曾不了解呢。纵然他这一时之气没想过来,但是回去冷静之后,应该能想明白的。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水月淡淡地问:“他会接受这种安排吗?”
沈鹰看着杯中的酒,道:“这不是我的安排,而是时势对我们的选择。迟早我或他,总会想到这条路上去的。”她微笑:“因为是我取巧先走了一步,所以他短期内一定会恼我的。接下来,鹰王府要准备一场大战了,不过我想这种争斗,斗智多过斗力。我会想尽办法对付他,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对付我的。”
水月站在沈鹰的身后,看着沈鹰大笑着,对着天边的明月,举起手中的酒杯:“狄天澜,我敬你一杯,我们江湖再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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