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言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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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茗洞天,那个笼罩在迷雾中的洞天福地,一个青衣男子负手独立,腰件配剑通体火红,发出妖湮的光芒。
此人,正是夜靖修。
面前,风轻,云淡,恍若无物。
而他的剑,已然出鞘,红胜火的剑气吞吐于剑端,喷薄着绚烂,剑尖所指与他的目光纠结处,空气凝成了一团,虽没有杀气,威力仍是强大无比。
那无形在瞬间被迫化为了有形,一个女子的形体也被迫显现了出来,半月形的发髻,宽大的月白色长袍,繁复的金色西潘莲花纹,无一不在说明着她圣女的身份。
“圣月圣女,好久不见。”夜靖修瞅着面前这个绝美的女子,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神色。
“修,你的灵力又进步了。”圣月却是不以为意,掸了掸尘土,手一如以前般,搭在了夜靖修的肩头,巧笑倩兮,美木盼兮,妖艳不可方物,比之魅姬的魅,还要多上几分。
“为何动手。”他并没有甩掉那只手,淡淡地问道。
圣月却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自动地搂上夜靖修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闷闷地说道:“修,你已经好久没有回月华阁了。”
美人在怀,他却仍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模样,对她的行为既不抗拒,也不迎合,只静静地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圣月沮丧地收回了手,极不情愿地离开了他的怀抱,口气中却是带着疑惑:“修,为何要帮她,她若是成为圣女,就会与我竞争教主之位,这样,势必会成为我们复仇的阻碍。若是借玄月和倾魂楼之手除了她,岂不是很好。”她说着说着,头已是低垂了下来,说到最后一句,眸底已是一片阴冷。
“嗜血选择了她。所以,她注定了会是月华阁的主人。”
“什么,嗜血?”她惊讶道。
“嗜血握于她手时,有月白的银辉闪过。”他静静地说着,没有一丝情感的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吗?那么她还真不能死。”
她的眼底,又闪过了一丝阴冷,同时,还夹杂着无限的嫉恨与杀气。
“所以,她不能死,你也应该知道,嗜血选择的人,对我们的复仇有多么重要。”他当然看到了她眼底的阴冷与杀气,声音也不禁冷下了几分,饱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连他自己都快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剑选择了绮陌,还是自己根本就不想看着她出现任何危险。
“是,遵命。”听出了声音中的不悦,圣月立刻俯首,面上无比地恭敬,心中的痛却是一层泛过一层,修,难道我对你的情意,你就真的感受不出来吗?
“你可以先回南疆了。若无甚重要的事,不要随意再踏进中原。”
夜靖修的声音里还是透着些阴冷,阴冷里还有威胁。
“是。”圣月神色一凛,不再有任何的表示,见他不再搭理自己,一咬牙,按照来时的方向退了出去。
“爹,娘,若是你们在天有灵,就请保佑孩儿能够报此灭族之恨吧。段天凌,你等着,上天让你多活了这二十年,就是等着让我来取你的狗命。”他的手渐渐地蜷起,目光所及的方向,正是正南方。
“你们认为如何?”绮陌一如继往地倒在软榻上,半阖着眼眸,本应该是极其懒散的姿态,却在她的身上形成了臃懒的美感。
四卫均是默不做声,现在的小姐乍一看上去,还是平日里的模样,可也只有从那半阖的眼底可以看出,小姐刚才的所说,并不是开玩笑的。
四人对望了一眼,还是由微云先开了口:“小姐,你要独自去南疆,这不是闹着玩的,还是先禀明了夫人再说。”
残月清雨一听,也是跟着附和。经历这件事后,晓风当然也不会同意,虽是不发一言,但那神情已是写满了坚定。
“这件事请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绮陌也是毫不相让,若是让母亲知道,自己还去得了吗?这么多年了,就算母亲对她的影再怎么封锁,她依然还是猜出了母亲与南疆必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虽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她一定要解开它,况且,远在南疆的那个人还骗了她,她又怎能不去。
她并不是一个愚笨之人,玄月的话她又怎会全信。可是,晗羿欺骗了她,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被信任的人欺骗,那伤痛又怎会是说消失就会消失的。
此次南疆之行,必会达成。
“我可以相信你们吗?”她自言自语着,若是连他们都会欺骗,背叛自己,那么自己还可以相信什么人。
以他们四人的功力,又怎会听不见这低声的呢喃,他们对望一眼,皆不约而同地对着绮陌单膝跪下,直视着绮陌,郑重地说道:“晓风(残月,清雨,微云)以月之名义起誓,必不背叛小姐,若有违誓,必不得善终。”
这是影的最高礼节,用此礼节,表示了自己的最高意义的效忠,自影建立以来,对于四卫,也只用过一两次。
绮陌无言地笑了,这一笑,便若暖润春风,拂进心田。她的笑,总是很美。
“晓风,残月,清雨,微云,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会三年来一次扬州,每一次必去青茗山吗?”绮陌不再犹豫,决定告诉他们真相,也算是自己对他们相瞒这么多年的歉疚。
四人皆是迷惘,这一次,他们才真正知道了青茗洞天的存在,可是看小姐那一次打开阵法看来,小姐,绝不是第一次进入,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自打跟随小姐以来,他们四人可几乎算得上未离开小姐一步。

绮陌了然地将他们的疑惑收入眼底,仿佛是陷如入了什么回忆之中,半晌都未开口,脸上的神情也是忽喜忽悲,捉摸不定。
“每一个三年,我与秦落伽都会有一场比试,这一场比试,无论谁赢谁输,都不是我所关心的。”绮陌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再一次扫过了认真倾听的四卫,愧疚之情溢于言表。虽然自己容忍不下亲近之人的欺骗不背叛,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欺骗着她的亲近之人呢。
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相信了长达九年的男子,可以毫不犹豫地欺骗她,她,却不能傻傻地为了那个早已跑回南疆的男子,欺骗与她一起长大的四卫。
就在今早,醉满楼已将晗羿近四日的行踪报了上来,不管是他有心还是故意,总之,她知道了这几日的一切,原来,当自己正在清茗洞天里遭受追杀时,他,正在倾魂楼内与他的那位师弟谈天说地,而当她努力地逃出清茗洞天时,他早已南下,回到自己的地方。这让她又怎会不对这人世情缘灰心丧气。
而在昨晚,当她决定去迎风阁时,秦落伽就注定要为他对她的欺骗付出代价。醉满楼,是她开出原谅她的条件,本是无意提出的顺口之言,他竟是当了真,而且,他,真真正正的舍下,在听了自己这个荒诞的代价后,眼睛也不眨一下,果真将醉满楼的最高领导劝双手奉上,为的,只是获得她的谅解与重新的信任。
也许有那么一刻,她感动了,心几乎都要倾了过去,然而,在最后的一秒,她终究是忍住,欺骗过她的人,想要再获得她的信任,真的很难。不是她冷血,只是她怕,怕自己承受不住再一次打击的痛苦。
“清茗洞天,是我与晗羿的秘密基地,他是南疆尊月教的祭司,每三年来中原一次,教我一支舞,其中的一部分就正如你们所见。而每次,你们陪我进去再出来时,你们对于这一段的记忆已经被他用移魂**消除了。这也就是你们无法拥有这段记忆的原因。”说到这里,她还是有些不敢去看四卫的眼,她怕,她会看到失望,她怕会再也得不到他们永久的信任。
“这一次的事件,也是在他的安排之内,只是因为他们教内的什么约定。”
“他,留下了书信,要想知道自己为何会被选上,自己为何无法练功,还有自己的真正身份这些事情,就必须亲自去一趟南疆。”
残月终于把大意听懂,却是不怎么再意绮陌欺骗她一事,只是疑惑地抬起头,认真地问道:“小姐,为什么不去问夫人,第二山庄一定可以察得出来的。”
“夫人不让察。否则,影也不会一直察不到小姐所交代之事。”微云一针见血。
这下,残月也沉默了,她掌管影,自然知道每一个月,小姐固定吩咐的事情总是察不出头绪。她曾一度以为,是影的力量不够强大,如今经微云之口,才知道这背后阻挠的,却是他们的夫人,第二山庄的实际掌权人。
绮陌苦笑地看着成稳的微云,四人之中,也只有她,才可以细腻如斯,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与母亲之间为了这事的一次次试探与交锋。
“你们,是愿意帮我,还是决定拦我到底,但是,这个决定,我不会再更改。”绮陌郑重地说道,语气里透出了不同一般的决心和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这就是他们的小姐,可以娴静若水,可以活泼如风,但同样的亦是执拗如牛。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绮陌的话语又不觉放软了下来,神情落寞,眸子里盛满了浓厚的感伤,看得四卫皆是撇过头去。
“小姐,我愿意。”微云艰难地开口,尽管她知道,这一路必定凶险非常,可是,在她的印象里,小姐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的小姐,应该是天上那无忧无虑的女子,怎么可以被这些事情拌住她的快乐。
“小姐,我也愿意。”残月,清雨也纷纷同意,虽然平日里经常开玩笑,可是遇到重大事情时,还是以微云马首是瞻。
“晓风,你呢。”绮陌满是希望。
“小姐。”晓风颇为为难地叫了声小姐,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愿意与绮陌的相触,他既不愿意背叛小姐,又不放心小姐远行,毕竟,要杀小姐的人,太多了,况且,还有倾魂楼的最后一批杀手等着小姐的自投罗网,这样的南疆之行,对于小姐,是否又算是最好的。
“晓风,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些什么,这一次出行,保护我的不是一般人可以应付得了的。”绮陌想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是夜靖修。”
是夜靖修,这四个字,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在四卫心里砸出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痕迹。夜靖修,天下第一剑客,有他出手,谁可争锋。
对着四卫震惊里带着疑惑的眼神,绮陌只好合盘托出:“在清茗洞天,与你们分散后,就是他,救的我。而且,他,是那人派过来的。”
若是前一句已足够使他们震惊,而这后一句,更让他们完全地石化。
四皇子,真的为小姐做到如此地步。
“小姐,我也同意。”晓风的声音虽低,但是已不见了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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