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魅姬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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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司棋院的门再度被打开时,秦落伽已没有了先前的颓丧之气,甚至在一把推开门时差点与招呼人送酒菜的老鸨相撞,也不甚在意,甚至还对着老鸨微微一笑。随后立刻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女子直乐和。
这一转变可把老鸨吓了一跳,虽然自己是抱着极大的希望将那女子请来,但也没有料到主子会兴奋成那样,这妩媚的一眼,连她这个半老徐娘都有些经受不住。
“绮儿,小心点儿,这边路黑。”秦落伽此时哪有时间去顾及老鸨半痴呆的神情,一手拿过老鸨手中的灯笼,便小心地为绮陌照着路。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才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一群半僵化的下属高声吩咐将酒菜送到**楼去。也不等他们回话,又迅速地为绮陌招着路,态度近乎谄媚。
待到老鸨从震惊中回过神时,绮陌和秦落伽已过了拐弯处,她可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仆人将手中的酒菜迅速地送往**楼去。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主子对哪个女子这么迁就过,简直已算得上迁就得近乎谄媚,当然,这话她可没打算说出来。别看主子现在不会计较,却难保不会秋后算帐。
**楼前,尚未点灯,一个孤寂的人影独立在门前,朦胧的月光洒下,给她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伊人倚在门栏之上,目光落在了远方,那里,正是司棋院的方向。看着,看着,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流了满面,楼主,真的就对那女子情深若此吗?
就在今日,她去见了他,那人还是那个风采卓绝,风流不羁的楼主吗?他在心痛,她看着他,亦心痛。可是,他的心痛,痛的根源,还是那个如皎皎明月的女子。那样的女子,仅是那份清冷的风采,就足以吸引去众人的目光,更何况那一曲凤求凰,不是把自己都给深深地打动了吗?也许,只有那样的人,才能够配得上楼主的吧。心中虽是如此想着,可是嫉妒还是像那疯长的野草一般,将她心房的每一处都留下嫉妒的种子。那种由内而外的嫉妒,压抑着她的全部生活,夺去了她引以为傲的自信。
那女子爱穿白衣,纯净的颜色,称得她除尘而脱俗。
于是,她穿着白色的及地长裙,半散着青丝,为劝他而来。这样的装扮,她成功了,他一度错认了她,一遍又一遍地索取。她默默地承受着他温柔若水的进攻,心中却是发了苦,比起黄连还甚三分,楼主,是把这满腔的温柔,都给了那个女子吧。现在的自己,不正是那人的替代品吗?
几度的缠绵后,他酒醒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里,早没有了先前的柔情,是懊恼,是生气。他,是真的生气了吧。要不然,那一掌,怎么会让会武的自己也承受不住,踉跄到跌出了门外的呢。
那扇门,毫无怜惜地被关上,他,再也没有再看她一眼。她唯一可以听到的便是门里接二连三传出的瓷器破裂之声。
背,真的很疼呢。
送到门口,秦落伽刚想推门而入,便见到前方多出一只手,纤细的手腕,莹白如玉。
“不要忘了我所说的。”绮陌拦在了他的面前,面上波澜不兴。
“那我这就去办。”秦落伽讪讪地收回了手,坚定地说道,“那绮儿,你就自己进去吧。我先去了。”
说是去,还仍是有些恋恋不舍的味道。待是接到绮陌略有不悦的目光后,才回转过头,向着前楼走去。
“你真的的舍得吗?”望着他坚定的背影,绮陌不自觉地心软了下来,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话就这样从口中说了出来。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代价,对他而言,又是不是太大了。他,又凭什么,非要答应他这个无比荒诞的条件。
“没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因为,这个要的人,是你。”秦落伽并未回头,月光映衬着他欣长的身躯,越显得魅惑如妖。
说完,他坚定地踏出了步子。绮儿,我怎会怨你,你想要的,我怎会不给。
绮陌愣住了,那一句话在脑海里盘旋着,像是找不着陆地降落的海鸟,一次又一次,在暴风雨里凄厉地鸣叫,一瞬间,头似乎疼得直要爆炸,疼到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要的人,是你。要的人,是你。要的人,是你。
门里的魅姬失神地咀嚼着这句话,她,来了吗?她,又到底要了什么,楼主如此坚定地送给了她。
她抹了抹脸,努力地装出一副笑脸,将门打开,若是没有猜错,她,应该会在这里用餐了吧。上一次,还未得知她的女子身份时,她还以为,又是一个被自己魅惑住的男子,到头来,千金一换,倾情一曲,为的,居然只是一顿名厨的酒菜。这个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呢。
开了门,见到的情景却是让她吃了一惊,还是一袭白色长袍的她居然半蹲在地上,脸上满是因忍痛而渗出的冷汗,即使如此,她那月般的风华还是无法磨灭。
“公子,你怎么样了。”既然对方穿着男装,自己又怎能去拆穿。魅姬提起裙摆,连忙奔了过去,一手将绮陌从地上半托起。只见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眉头紧紧地蹙起,浓密如水草般的睫毛遮盖住半闭起的双眸,连唇角都是死死地抿紧。

暗处的四卫也是暗暗着急,却是不敢出来,小姐发过话,此次来这迎风阁,除非是她自己出声求援,否则四人决不许现身。
“公子,公子。”魅姬害怕地大声喊着,她不明白,方才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呢。可是,此时她能做的,也只有守在她的身边,左顾右盼着,等待着别人的到来。楼主既把她送到这里,想必酒菜也应该快到了吧。
“你穿白色衣服,真的很好看。”怀中的人儿终于醒了过来,魅姬刚是大大松了口气,耳边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饶是经常被成夸赞,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成了一片。往日恩客的赞美声里,总是带上了浓浓的**,**浪语之于她,早就听得麻木。然而这女子的赞美里,没有虚假的逢迎,真诚地从心底发出,清澈无比。
“多谢公子夸赞。”魅姬适时地垂下臻首,俨然一副娇羞儿女模样。不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急急地问道:“公子,你的伤。。。”刚说到这里,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硬是把剩下的半句咽进了肚子里,满脸的惶恐模样。
“不用担心。无甚大碍,先扶我进去吧。”绮陌借着她的力,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稍稍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便半倚着她的身子,一摇一晃地进了这**楼。暗处的护卫自然是全体松了一口气,对望一眼后,残月,微云便翻了进去,而晓风,清雨原地待命。
不多久,酒菜就已全部就位,绮陌独坐中央,魅姬随侍一旁,一干人等退得赶干净净。
绮陌专心致致地吃着,将魅姬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待到桌面又是一次风卷残云时,这才怡然地拿起桌角的帕子,拭尽油渍。
“公子。”魅姬见绮陌吃完,终于忍受不住,扑通一声跪下,绮陌像早就预料到般,仍是稳坐不动,视线若有所思地定在了魅姬的头顶之上。
魅姬想过他千万种反应,独独没有料到这一种,本来早就准备好的话语竟不知该从何说起。何况,她感觉到,来自头顶上的那一束目光,总有让她抬不起头的感觉,只得卑微地俯下身子。那束目光,比之认真时的楼主,也是不惶多让。
“魅姬,若我替你赎身,你可愿意。”清清冷冷的嗓音传来。传进了魅姬的耳中,却是彻彻底底将她震惊住。她说,她要赎了自己。
“公子。”她还能说什么,本来要自己求她的事情,便成了她征求着自己的意见。多少年前就被丢失的自尊猛然间就被人一这样的方式找回,一时间,她的眼眶里再一次噙住了泪水,软软地俯倒在绮陌脚下,哭得梨花带雨。
“是小姐。”绮陌蹲下身,对着她错愕的眸子,嫣然一笑,手自觉地抚上她满是泪水的脸旁,温柔地拭干她的泪水,“以后,我叫你湄儿可好。”
恩。她哽咽着,轻声答道:“好。”
没有人知道那晚秦落伽和云楚,林崎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离开,只是知道,第二日时,整个迎风阁如同被搬空了一般,空无一人,夜间流连在映风阁的恩客们,都是半裸着身子躺卧在扬州的郊外空地上,睡到日上三竿才从迷糊里清醒过来。
而当这群人骂骂咧咧地想办法全都回到自己的家后,绮陌已经带着魅姬回到了悠扬楼内。而林崎和云楚也是各自告别,一个回了悠扬楼,一个去了下榻的客栈,仿佛这三人从没有相遇过。
而秦落伽,则是在一所极不起眼的民房内,看似悠闲地喝着茶水,听着下属呈上的报告。
“禀楼主,所有机密已全部撤走,林心(老鸨)已在回总部的路上,魅姬成功进入了悠扬楼。”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碧色纱衣的女子,精致的五官,似雪的肌肤,天生的一个美人胚子,此人正是那一日本被叫去服侍云楚,林崎的四人中的碧心。
“恩。”秦落伽不在意地恩了一声,显然没有把心思放到这上面来,他依旧记得昨夜里绮陌的话,把醉满楼给我,我原谅你。是啊,只要给出醉满楼,就可以获得她的原谅,何乐而不为呢,醉满楼,是比不上她的一笑的吧。从第一天见到她起,他便如此想着,他更知道,若是她想脱离她母亲对她的消息封锁,就必须要有一个可与第二山庄相匹敌的情报组织供自己驱使吧。
绮陌,我说过,若是你要,我就给。
“蓝灵,白蕾,紫嫣,碧心,通知江北个分部,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全面封锁第二山庄的消息徐道。”他说来,像是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
四人却是一惊,她们看着楼主严肃的脸旁,本还妄图寻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然而,什么也没有,秦落伽的脸上,写满了坚定。这是自楼主接位以来,第一次与第二山庄的正面冲突,难道,只是为了那个女子吗?
“是。”做为下属,她们不能问,也不会问,对于她们而言,只要能陪在楼主身边,盅于他,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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