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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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你在说什么鬼话?”白源的脸在烛火中显得更加蜡黄,像尸体一样的颜色。北辰咬着下唇讪笑:“如您所听到的,二公子完蛋了。”
“哈!天大的笑话。”白源拈着一纸契约,讽刺的说:“分明是那个杂种签下的。”
“不错。但是摁的是二公子的玉印。喏,不止如此,好像他已经给各部递交了举报书,说您放纵二公子,以至于造成了反叛。呵呵,仗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起来的,我的王。”北辰故作严肃的点点头:“而且,民间连一点点要战争的迹象也没有。嘻嘻,太平盛世,您应该欢喜才是。”
“美人,你似乎一点作用也没起呢。”华服的白源说话有些气喘,加之面色蜡黄无光,不免叫人想到大限将至的死尸。
“嗬嗬嗬嗬,怎么会……”北辰敷衍的笑:“呐,您要我做的可是都做了哟:想方设法把您的花姿小姐安置在他身边,顺手戳弄他和二公子干一架,把媚药加在他的酒里以便于您的花姿小姐得逞,叫他对阁子里的人都起了疑心,挑唆楠芝独自查探暗线而使其落入陷阱……呐,您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毫无疑问,做的很完美。然而……并不是我要的效果。北辰,你是故意扭曲了我的意思么?还是以为我不会对你这样的漂亮人儿动粗才故意玩的文字游戏?”蜡黄的脸贴上来:“很好,你把我交代的事都办到了,却还能叫他稳稳的坐在那儿想办法把我杀掉。真是……大功一件。”
“谢谢夸奖。”北辰没有指甲的手缠着雪白的纱布,掩了口,嘻嘻的娇笑:“呐,可是您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似的。”
“罢了。”男人虽是濒死病容,然而俊眉修目,也算生的不错:“指望女人在大事上帮忙,根本就是白痴!到头来不得不承认,女人就该是呆在床上的。美人虽说一定不是处子之身了,然而这个身段确实是上品。”他在她下颌一吻:“唉,带她去沐浴吧。”
北辰回过头去,捂着嘴窃笑。
百花飘散的香汤,就算在建城也是格外的奢侈。就算是贵族女子,若非深受宠爱,也鲜有能在这百花之中尽情的享受一回的。
北辰舒展着胳膊,拍打水花。
“呐,南溟,这些根本就不够一百种仙花,不过拿祈昊土生的花朵来凑数罢了。”她拈着一朵红莲:“你看,根本不是若水的红莲。啊啊啊!讨厌!听说吃下去可以变得很美丽。”
南溟从热腾腾的浴池钻出来,光鲜的羽毛镀了层金似的,熠熠发光。偏着头啄了啄那朵红莲,吐掉。
“不过,当作是神式前的沐浴的话,也算勉强够资格了。”她使劲把南溟的头摁进水里,咯咯的坏笑:“啊,出不来!呵呵,不许用翅膀拍水,坏人!呵呵呵呵……”
凤凰哚了一下她的手。
“有人来了。”北辰悻悻的:“正玩得高兴的时候!呐,开始吧。祷文我就不念了……南溟,请你……保护我!”
北辰闭着眼睛,双手抱肩。南溟张开了翅膀,将**而洁净的女体笼在翅膀之下……她慢慢的弓起身体,慢慢地……像是在合拢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很快的,在她体外聚集了很多丝状的紫光,缠紧她,缠紧她……在氤氲的雾气与花香中,团缩成一只硕大的紫色球体。凤凰的翅膀笼在紫色的球体之外,凤眼里“啪嗒”一下掉出一颗泪珠,渗入其中。
白云遏屏息,看着昔日的挚友站在门外。
他终于叹了口气:“进来吧。”
朝凤变得黑而干瘦。他看着里间摇曳着烛光,低下头。
“她已经没事了。我知道你手下留了情。”白阁主疲倦的说:“今天若是来道歉的,大可不必。我没有心思听你的悲惨往事。”
“我他妈的为什么要跟你道歉?”苏朝凤冷冷的说:“你心里只有你自己,谁都不在乎。”

“那是打架来的?”他背对着他:“我早就打不过你了。”
“子洵,早先只觉得你没有人情,现在……简直是没有人性!”朝凤捉着他的手臂:“你一点也不想知道,为何我会临阵倒戈?你他妈的一点也不想知道我的事!”
“哦,临阵倒戈的人居然这样大摇大摆的问,你不错嘛。”他要挣开钳子一般的手,怎奈徒劳。
“白家的变态!”朝凤冲他吼道:“你们白家他妈的都是变态!白源那个废物为了长生不老,勾搭上红家兄妹。现在半死不活的,被人控制了。他叫人软禁了我一家四十五口,只剩一个上朝装样子的爹爹,和给他做牛马的我!白沐禽兽不如!勾引自己的继母,叫小姨子去跟楼湮国男人睡觉,私买火器,一心想着篡权!你呢?你干了些什么?你比他们还不如!”
“哦,原来我比他们还不如。”云遏冷嗤。
“你不用掩饰对我的不屑。”苏朝凤接着说:“你比他们都狠!九岁那年,因为记恨白沐,你亲手溺死了他刚刚出生不到满月的妹妹!当时我就在你身后!我早该清楚你是什么东西!”
“是,还有什么,索性都说出来。”他斟上茶:“还有什么?”
“你伪造华容公主与人私通的证据,事后还是我给你做的证明。”朝凤狠狠的说:“你记恨白沐找人打断了你的四肢筋脉,要下手毒死他。不想他第一任妻子误喝毒酒,肠穿肚烂而死。次年他公干外出,在凤鸣遭受伏击,失踪长达半年之久。”
“条理很清楚,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问:“该不会一直偷偷潜伏在我身边吧?”
“鬼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追随你,像追随一个妖精!”苏朝凤掐着他的脖子:“最该死的就是你!”
“咳咳……”他咳嗽着,费力的说话:“确实如此,我出生以前,就被认为是该死的,不是么?包括我那个痴情的爹,包括宗家所有人……还有我可怜的娘——如果她知道什么叫做悲伤的话,哈哈哈哈……”
朝凤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松开了云遏细长白皙的脖子。脖子上已经烙上了三道红印子。
“呐,你也听够了。出来吧。”云遏咳嗽着,歇斯底里的笑:“谁说白沐的妹妹死了?这不就在这儿——楠芝,你都听到了吧?”
他不待她回答,接着说:“不错,当初就想溺死你。可是我改主意了。我把你藏起来,**去托人抚养。既然你哥哥打断了我的筋脉,无缘习武,只好你就替我练。你十三岁,被接回来当作我的侍女,十五岁我‘死’,又跟我闯荡江湖。楠芝……除去那肮脏的血脉,我倒真心当你是我的异母妹妹。”
“月容公主?”朝凤呆呆的看着楠芝。
“谁说王亲贵胄呢,名为最受宠爱的王妃之子,却是人人都能戏弄的傻瓜。哦,爱情……我爹的爱情真伟大!可惜的是造就了一个该死的我。呐,据说白痴的后代还是白痴,况且,我爹娘还是亲兄妹呢!”他自嘲的说,完全没有了云淡风轻的雅致:“意外的是,直到我‘死’,你们才发现原来我并不像我娘那么傻。”
“自揭伤疤,这招是和北辰学的。”楠芝“啪”的一声扇上他的脸:“你们切磋出来的,就只有这些乌七八糟的害人招式。”
“我已经知道了。早就知道。”楠芝含着泪:“早在给你当侍女的那年,我见到了白沐。白云遏,你非要把人逼上绝境不可!”
“知道了……”他迷蒙的看着她,狭长的凤眼好像醉醺醺的。
“我留在你身边,并不是因为我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我相信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我哥哥。”她蔑视着:“你这种人,枉为人!”
“是么……”他捂着眼睛:“那,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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