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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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风生阁早早的打点好了行装。毕竟没有来时风光,紫王也不甚热络,只是依照风俗给他们饯行。花姿果然也收拾了行装,紫王亦不挽留。倒是北辰,说心理闷闷的不舒服,不来送行了。但是交给白阁主那块玉牌,嘱咐他不管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拿了玉牌来,她北辰就一定尽力做到。
白阁主心里明白,这块她从不离身的令牌大抵就是代表她的决绝。冷笑着收起玉牌,也就匆匆的告辞了。
一转眼,已经是夏天。
这样算来,风生阁已经到达了宁远的武林大会。然而她北辰,还是这样浑浑噩噩的混着。仍旧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对于北辰来说,夏日的午后多少有些异样。好似每个难以忘怀的往事都是发生在这样粘腻腻的午后。风是暧昧的,衣裳是湿暖的……一切仿佛是从夏日才开始新生,又仿佛就要在这浓艳的季节里结束。
北辰焚上香,命人泡了一壶好茶。自己来来回回的翻弄着卦象,就在那一天两人翻云覆雨的书案上。她冷冷的讪笑,将手上的龟壳哗啦啦撒了一地,趴在案上,看着书架上还挂着几个月前墨染的星星点点的衣裳。不一会儿,就在香氛中困倦,偏偏觉得身上黏黏的睡不着。只好起来理妆。
紫王已经说过,不几天的祭祀上,就会把王位传给她。然而,因为从前没想到北辰还能归来,所以已经把近乎半数的兵权交到了木兰手上。如今花姿已经走了,她那一份自然就收了回来。这个木兰……北辰这么想着,往头上簪了一支凤凰衔珠的翡翠钗。她心中正在纳罕,为何这支钗像极了早先在扶摇宫里母亲送给的那支,忽而发现镜中的她两鬓平添了几丝白发!
北辰大惊,慌忙站起来凑近了瞧:哪里只是白发!她的眼角堆满了皱纹,额头暗淡无光,唇色像是枯萎的玫瑰一样暗红难看!
一个人就这么大喇喇的闯进来,北辰都来不及遮掩自己苍老的脸。那个人抱着她笑:“辰,你做的好!这次那个姓白的一定是有去无回!就照我们商定的,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能把他吃掉!放心吧,二公子那边已经备好了精兵,他对你亦是赞赏有加呢!等事成之后,保不定回娶你去做贤逸王侧妃!到时候我扶摇宫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哈哈哈……”北辰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扶摇霁月的模样!
她听他接着说:“谁会猜得到,咱们扶摇的妖女不只是勾搭上了二公子,连同西沂也攥在了手心里!嘿嘿,北辰……我是真心爱你的呢!我处心积虑了二十年,就知道总会有大仇得报的那一天!哈哈哈……你娘杀了我全家,我就糟蹋她的宝贝女儿!我要她女儿亲手宰了她,我要她女儿当我的女奴,怎么样?你不想当我的棋子,才傻乎乎的跑出去!到头来还不是成了我的工具?”
“你不是霁月!你是谁?”北辰狠狠的推开他,见他从脸上揭下一层面具,居然是木兰了:“好你个**的妖女,你骗了我的感情,你骗我妹妹去送死!你好毒的心啊!”他冷笑着一步步的逼近:“呸!自以为是的贱人,你以为我真的上了你的当?还想要夺了我的兵权?哈哈……老子如今得了二公子的势,凭你一千个北辰,也休想动摇我一分!”说着,就上来撕罗她,亲她,忽而看见她年老色衰之相,整个的变了脸:“还说什么冰肌玉骨,到头来还不是一副贼老婆蠢像!呸!看我得了西沂的大权,再来收拾你!”
北辰愣愣的,颓然而坐。忽而,她的小友南溟从金莲上飞下来。她一把捉过它来,搂着死紧。
“北辰,你果然还是害了我。”怀里的凤凰说话道:“从前只知道你夹在两边卖弄情报,耍弄我和二公子。却不想你暗中和朝廷的狗也有了来往!我早就该猜到,最想要打开结界的人是你——你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呢!你打量我不知道那个‘外事郎’是你故意出卖给我,好叫我发现结界有破口从而以此为借口出师有名?呵呵,北辰啊北辰……枉我诚心相待,以为你终究有一点喜欢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绝,连后路都不想留了!”

北辰一下子将南溟甩出老远!它……为何同白云遏一样的语调?况且,这些事情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它怎么就知道了!
那凤凰掷给她一柄匕首:“你杀了我吧,就像杀了你娘一样!然后,将我泡在那种药水里,嗯?哈哈哈哈……”再看时,怀里多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还带着邪魅的笑,正是白云遏呀!
“北辰,我爱你呢,你看,我连命都交在你手上了。”那个头说,流下泪来。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哭得这么好看,凄艳惨绝。她突然就想起来,有一段时间里,她娘一直在杀人之后把人的头割下来放进水晶缸里泡着,宛若生时……再仔细想,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云儿,你的头在这里,身子呢?”北辰急切的问。
“身子?大概叫狼吃了,大概……呵呵,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欢我的身子,早早地就叫他们夺了去啦!”“不!没有身子怎么行?我不叫你死!云儿……”她抱着他的头往外跑,脚下一绊,怀里的人头骨碌碌的滚出去,慢慢的渗入泥土中不见了。
“不!不要……!”北辰哭喊着想爬起来,然而,她的手被抓住了……
“大白天的也做恶梦。”木兰皱着眉:“又哭又喊的,把我吓了一跳。”
北辰想起梦中之事,又怕又觉得好笑。她挣起身,拿着枕边的菱花镜子照照,还好、还好,依然是眼波流转就魅惑天下的美目,依然是娇花软玉的面庞。她脸上却是带着泪的,越发我见犹怜的摄人心魄。
“怎么了,做的什么噩梦啊?”木兰关切的理顺了她额前的短发,傻傻的盯着她的脸:“不怕不怕了,不过是个梦而已!”
北辰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她顺势就躺在他的肩头,嫩白的手指抓着他的衣襟:“我害怕!我梦见自己变成了老太婆,又蠢又丑。我梦见你不爱我了,嫌弃我,要杀我。”
“呵呵,真是白日梦!”木兰也不生气,唯恐吓坏了她似的轻吻她的额头:“过几日的大典,紫王就把王权交到你手上。我算什么,也敢杀你?”
“——才不是!你不知道……从前,在扶摇宫……他知道我是爱他的,所以,在我娘死了以后,就把我这个空头的‘宫主’软禁起来,自立为宫主。他还欺负我……”
“不哭不哭!”木兰好笑的说:“你以为谁都有那心思不成?莫说是西沂,就算是祈昊的大权,我也不稀罕!北辰,我不知是前世修了什么福,今生能得到你的青睐,如果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来,老天也不容我!扶摇宫里那厮,早晚也会有报应的!”
“不对不对!你现在是这么说,往后等我舅舅不在了,还不知道又变成什么样子!”北辰只撕罗他的衣裳,泪流满面:“到时候你要是想欺负我,还不是易如反掌?反正你知道我喜欢你,到时候还指不定怎么欺负我!”
“哎呀!你是一朝被蛇咬了!好吧,你想要我怎么办呢?”木兰抓抓头,英气的脸上迷茫的神情让北辰有些不舍,然而,她咬着牙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反正兵权在你手上,我就是不放心!你只要将兵符都交给我,等日后我们成了亲,我再还给你!”
“这个好说!”木兰不疑有他:“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还不还的!再说了,我和紫家一点关系也没有,照理说这紫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啊!你等着,我这就把兵符给你拿来!”
“我就知道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她抽抽搭搭的把眼泪抹在他衣裳上,两条灵蛇一样的手臂缠着他的腰:“木兰,你对我真好。咱们再过半年就成亲吧!”
“北辰你——”木兰要说什么,嘴唇被她堵住。想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从来没沾过荤腥,怎么能禁得住如此**蚀骨的亲昵!当下被她作弄的昏昏沉沉的,立即就回寨里取兵符。北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冷笑,狠狠的擦着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尖尖的水红指甲挡着嘴唇,娇娇乔乔的惑人。
然而,梦中的场景还是叫她后怕。于是,立即穿好了衣裳,往流光筑去找紫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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