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尴尬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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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扎克联军的处境现在有点尴尬。出师不利,士气大挫,想马上进攻狼牙城是不可能的。可他们现在在兵力上占着优势,在河北岸还好不容易占住了一块阵地,收缩部队退回南岸实在的舍不得。卢贡真有点被难住了,他命令北岸的部队立刻把斯芬利军队留在渡口的工事拆除,利用那些材料布置阵地的防御;派出游骑兵延饮马河上下游巡逻,防备水怪们发动偷袭,然后派人召集加纽人的首领卡努来和他们研究起下一步的行动方略。
“你们几位看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进攻还是先撤回来休整一下?”卢贡先给这次紧急军事会议定了个基调,无论怎样,战争还要继续下去,只是需要调整一下节奏。
里德和西蒙斯先观察了一下卢贡的表情,再看了一下面无表情的马卡尔,他俩交换了一下眼色,里德先说,
“卢贡将军,现在立即进攻恐怕有困难。敌人用卑鄙的手段先胜了一阵,此刻士气正旺,他们又有城墙作为依托,强攻我们损失一定很大。”
“是啊将军。”西蒙斯接着表态,“我觉得里德将军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现在应该整顿一下,激励将士们的士气,最好能想办法刺探一下敌人的情况。那些水怪居然连魔法都不在乎,太可怕了。不知将军认为如何?”
“恩。”一提到可怕的水怪,卢贡的心头就象扎了一根尖锐的钉子,甭提多难受了。他想了想为难的说,“可是我军现在的态势很难处理。尽管我们在卡努首领的帮助下保住了那块滩头阵地,但是也因为这个我们的部队被拦腰截为两段。我军的步兵主力和卡努首领的骑兵时刻在敌人的监视和打击范围之内,一旦被敌人抓住防守的破绽,他们都会有危险。”
里德和西蒙斯都清楚,卢贡这是在做铺垫,他很可能是想把西蒙公国和拉伯雷公国的军队也顶到河北岸去。这样即可以巩固来之不易的阵地,又不用他左拉公国再承担风险。两只狐狸哪有那么容易上当,他们都想保存他们的实力,于是西蒙斯保持了沉默,里德建议不能再把部队派过北岸了,因为那样会让更多的人马处在危险之中。然后他就背诵了一段军事理论培训班上听来的背水列阵的坏处,口若悬河之势俨然一位胸藏百万雄兵的兵法大家。卢贡阴沉着脸听他讲完没有说话,其实他也知道里德是在明哲保身,可里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派更多的士兵过河简直就是赌博,稳固住阵地之后,固然可以为大规模进攻狼牙城提供支撑,但是一旦派过去的军队发生任何意外,那么整条阵线将有可能崩塌,这一趟劳师征伐就必败无疑。可是一点人也不派过去,心里真是没底,斯芬利军队数目虽然不多,狼牙城又遭了火灾,但是其强悍的战斗力太过惊人了。怎样才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卢贡把目光转向了一言不发的卡努。卡努是个身高一米九的大个子,由于长年的在草原上游荡,皮肤黝黑干燥,浓重的胡须厚厚的嘴唇给人一种粗犷忠厚的印象。此时他正费力的听着三个联邦将军的对话,由于语言上的问题,他对他们的意思只能明白个大概。看到卢贡在看他,他告诉卢贡,
“我们来的是一半人马,还有一千多骑士要明天才能来。”
“哦!是吗?”卢贡大喜过望,“你早说啊!这么说,我们的北岸阵地还是能够保留下来的。明天是吗首领?我们还需要熬过今天晚上。”
“可是将军。”卡努首领提出了他的要求,“我希望我们的伤兵能运送到南岸来进行救治。而且斯芬利人太狡猾了,我们这一路走来,没有任何物资上的收获。我们的人急需补给,请您千万要支援我们一些食物。”
“要给养吗?没问题,你们的食物配给将和我左拉军队的一样,请你放心。”卢贡现在是求人帮忙,自然大方的不得了。他回身命令,“马上命令后方的辎重部队,以最快的速度向我们运动。”
“谢谢,将军,您真是说话算话。”卡努感激的向将军直点头,他还不知道卢贡心里已经打定注意让他的部队去做炮灰了。
狼牙城里现在是一番欢乐的景象。粗略统计一下,这一战摧毁敌人大型投石车四台,杀伤敌步兵近千,骑兵上百,而城邦军队的战斗减员只有惊人的八个!这是一场多么神奇的胜利啊!波鸿将军打了半辈子的仗,大小阵势见过无数,可是这么痛快淋漓的胜利他还是头一次经历。
“尊敬的团长先生,我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您的布置是不是来自于落基大神的指示呢?凡人怎么可能想到设计那样一个巧妙的火灾,怎么可能完成在河水中的埋伏。您做的这一切简直太完美了!”老将军由衷的赞美着处来乍到的神殿勇士。
窦天当然要谦虚一翻,并高度赞扬狼牙城守军与各参战佣兵团的勇敢和团结。作为落基钦点的勇士,窦天的话无疑给了在场兵民以巨大的鼓舞,人们抗击联邦无耻侵略的决心与信心空前高涨。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惧怕城外气势汹汹的敌人,好象只要明天一战,就可以把侵略者赶回老家去一样。窦天的心里也美滋滋的,但是他表现的很冷静,一点也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这固然与他年少时层出不穷的倒霉经历有关,可也不排除他担心方达少爷那里不好交差的因素。也不知道小甜菜那边能不能安抚住那个才华横溢的年轻贵族,听说那样的人都是把眼睛顶在头顶上过日子,席丰履厚外加恃才傲物,交道肯定难打的很。“搞不好可能要扣我佣金啊!”窦天惴惴。他现在只希望联邦的那位卢贡将军快一点把他的整体阵行前压,早些结束战争,兴许还能让方达少爷的火气小一点。
看看,光鲜表面和谈笑风生之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恼。这就是生活,一个问题连着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套着一个问题,更要命的是,一个问题他通常套着的一一堆乱糟糟的问题。现在远在莫泊桑王城的阿贾克斯国王陛下就是被一大堆问题烦恼着,烦恼的他连退位的心都有了。
“这哪还象一个统一的国家啊?简直就是一个充斥着投机商人的市场。王国边陲告急,可是元老院的那帮家伙还在为他们各自代表的势力讨价还价。”刚结束御前紧急会议的阿贾克斯一进自己的房间就气哼哼的把自己的雪貂披肩扔给跟随他的风车。按照宫廷的规定,战争时期,为了保证国王陛下的安全,宫廷侍卫统令要对国王进行贴身保护,所以风车放把手头的事情交给了其他人负责,他自己专门服侍在国王左右。
“您没必要这么生气。”风车随手把披肩交给旁边的侍从,指挥他们为陛下换下朝服,穿上便装。

“这种局面是您早就料到的陛下,不是吗?”风车委婉的劝慰着这个和他认识了多半辈子的君主。
“恩。可是我一看到那些家伙的嘴脸就恶心,就想吐!改天我要让他们去马车夫广场卖方形的车轮,卖不出去就把他们发配去开矿,不是都自诩有精明的头脑吗他们?”国王端起杯子,也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一扬脖都灌了下去。吓的内侍连忙上前想拦又不敢,这要把陛下给呛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呵呵。”风车被阿贾克斯的话逗的禁不住笑了一下,“我不得不说,这是个绝妙的主意。”
“可是……”陛下把空杯子忘吓的直眉愣眼的内侍手里一墩说,“可是这次会议我们没有找到好的办法。”他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刺绣手帕擦了擦嘴问,“我的儿子又离开王城了是吗?”
“是的。我记得他禀报过您了的。”
“是的我知道。又是‘我必须离开一段,父王。请您恩准父王。’就是多一句也不肯说。”
“也许是殿下不想让您过于担心。他是个孝顺的王子。”
“是啊,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象我,也不象你!”说完国王和他最信赖的侍卫默契的相视而笑。
“您今天劳累了一天,要我们退下吗?”笑完了风车请示阿贾克斯,他发现陛下的眼睛出现了血丝,国王已经两天没睡个整觉了。
“不用,你让他们先下去吧,我有话想和你说说,风车。”阿贾克斯说。
等侍从们都退了出去,阿贾克斯坐上了壁炉前的摇椅,指了指旁边的用整张白熊皮蒙住的座位,“坐吧我的朋友,现在没别人了。”
风车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着国王的要求坐了下去,然后他明亮的眼睛恭敬的望着陛下。
“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象现在这么坐着聊天了风车,你还记得吗?”
“很久了吧,您登上王位以后一直很忙。我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谈话的时候……”风车回忆着,“应该是十年前了。”
“哦?有那么久了吗?”
“应该有了,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都不觉得太吵。”
“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我的六只眼还是个蛋。”
“呵呵,是的。真是快啊,你的骑宠都十岁了。我们也都老哩!”阿贾克斯摸了摸他有些斑白的鬓角。
风车听了,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起来,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
“不要想办法来安慰我了。虽然我们的年纪都不是很夸张,但我们这些年耗费的心血绝对不少。能怪谁呢?谁让我们摊上个时刻会爆发内乱的王国呢?”阿贾克斯说完不免有些颓然。
“我一直觉得您做的很好。”风车抬起头看着阿贾克斯的眼睛说。
阿贾克斯忽然有一丝感动,面前的这个老家伙自从他当上国王之后,这么多年从没以任何方式拍过他的马屁。但是这种毫无心机的叙述更能打动国王辛苦半生的心,他忽然觉得还是发小的兄弟亲啊。
“应该说是我一直在好好的做,但你看看现在王国危难之际各个方面的反应,我做的还远远说不上很好啊老伙计。”阿贾克斯叹道,“有时候我就想啊,要是普斯卡什元帅还在该多好!”
风车一听眼圈一红,“呼”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单膝跪在国王面前,“陛下对我父亲的感念,臣不胜感激。”
“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就象从前一样。”说着阿贾克斯伸手把风车拉了起来。
一阵沉默之后,阿贾克斯说,“今天的会议你也旁听了,你觉得那些元老们的表现正常吗?”
风车深吸了一口气说,“不正常。”
“哦?”
“陛下,以往遇到类似的情况,虽然代表商人和财团的库西族元老也会对提高商业税收推三阻四的,但他们通常讨价还价之后回同意王室摊派的战争特别捐款。现在却恰恰相反,他们好象故意忽略了税收的问题,对捐款死不松口。”
“还有呢?”
“还有就是您的支持者好象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足够配合。您不觉得这两天的元老院听政会议和您刚才主持召开的御前会议有些应该说话的图西族大员和贝茵克贵族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吗?”
“反常,是很反常。这些个老鬼又在玩什么把戏呢?”
“我想王子殿下也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王城去追查什么了,也许他在外面的朋友收到了我们这里得不到的消息。”风车说的好象是他的猜测,但陛下听的出,风车是认定博格坎普知道了什么,去追查了。
“那博尼(王子的昵称)怎么不跟我说他的想法呢?”
“我猜殿下是缺乏足够的证据,或者对整件事情的把握还不全面。等他查清楚了,他自然会禀报您的。还是那句话,殿下是孝顺的王子,他不想因为他的猜测惊扰了您。”
“他,我是说博尼有没有可能告诉博兰妮呢?他们两兄妹总是走的很近。”
“也许会,也许不会。”风车思索着回答。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呢?”
“公主殿下的确可以帮到您和王子殿下很多忙,这已经是事实证明的了,尼德兰郁金香的智慧和勇敢将为世人所瞩目。但是陛下,王城刚刚避免了一次可怕的危机,在这种形势之下,殿下行事必然会非常非常小心。”风车说。
阿贾克斯听到这里,两只眼睛眯了起来。了解他的风车知道,这意味着陛下又一次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而且看他眼角**的样子,十有**阿贾克斯已经把敌人锁定在了一个范围之内。久居宫廷要位的风车也清楚,即便是王室的成员都十分精明,但是面对积重难返的国内纷争和风云突变的边境安全形势,这个权利核心所面临的压力和挑战都是空前严峻的。王城未遂政变被镇压后,在冰王子的铁碗整顿之下,国家秩序丝毫没有发生混乱,不能不说王子殿下有着卓越的政治才干。但是这种高压的手段只能使那些阴谋叛乱的势力短暂的收敛,一旦局面改变,他们必将再次抬头兴风作浪。现在王国的西大门海风要塞军情紧急,坐镇王城的普斯卡什军团主力势必西进御敌,这就给企图颠覆现王权的势力提供了可乘之机。这些反国王的势力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有着复杂的背景和雄厚的实力。而且王国要应付战争,势必要依靠大小门阀们进行财礼物力人力上的支持,这个时候王室是不敢轻易对隐藏其中的阴谋者动手的,因为那样很可能引起国内新的动荡。
风车禁不住同情的望了一眼正在端详着壁炉上的先知事迹浮雕出神的阿贾克斯,这内忧外患简直就象壁炉里的火焰在炙烤着老国王的心。风车忽然心里一紧,想想国王今天反常的表现和他对自己说的话,难道他真的打算在这个时候退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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