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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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猪和金宝爹的全力协助下,卧狼城进展很快。
白寿官趁他娘不在,也会翻院墙出来帮忙。
因为天很冷,金宝爹出主意,让把雪啊土啊树杈啊石头啊都堆在一块,浇上水,隔天就冻硬了,跟砌墙一样结实。
卧狼城修了快两人高,武金宝站在下面满意地看。
虽然基本上只是一个土堆,不过大家都很有成就感。
白寿官找木匠的儿子小三儿要了点红油漆,在土堆上刷了卧狼城仨字,远远看着特别醒目。
卧狼城顶上架了一根横木,是木匠出的。金宝爹要给钱,人家不要,只好送了两幅春联,和一幅很大的中堂画。
金宝爹抛根绳子上去,绳子一头系个铁皮小桶,桶里搁上半湿的柴禾和牛粪,拿干柴点着,就冒出呛人的黑烟。
小猪咬住绳子另一头往下拖,桶慢慢升到卧狼城顶,黑烟柱子往天上飘去。
白寿官揉揉眼睛。
“我们修了一座长城呢,真的!”
“等春天来了,上面会开很多颜色的花,还会有红胸鸟来做窝。”武金宝挥着藕胳膊,踌躇满志地做规划。“我们再在旁边种樱桃、种山楂树,秋天结了果子,让刀客鼠鼠做果酱和蜜饯吃。寿官,你看咋样?”
“嗯,还要种桂花,可以包元宵的。”
小猪咬住武金宝的棉袄,有点害羞地说。
“金宝,我想搬到这里住。”
“好冷的。”
“不怕,我这么胖。”
武金宝抓抓脸,两手抱住小猪脖子。“要是你丢了,小串会生我气的。不走嘛。”
“那,要是小串回来没见着我,走掉了咋办呢?”
“有办法。”
武金宝抄起油漆刷,在卧狼城仨字旁边画了一个笑眯眯、戴着小铃铛的猪头。
蹄声笃笃,是大块头的大青马。
“鸽子回来了,契丹军队大举南下。大哥叫我们收拾东西,他正快马过来。”
于是金宝爹、武金宝和白寿官都被搧在马上一起拖走。
“年年来,奶奶个熊!仔细别给老子碰上,来一个砍一个,来俩砍一双!”大块头飞快地磨刀,“你看着囡囡,我套车去。”
金宝爹脸色严峻。
“得告诉镇上人。”
“等会。传开就乱了,见过大队流民没,能踩死你!”大块头一把将金宝爹摁在墙上,鼻子钉鼻子、眼瞪眼。“你、听、好,不许再给我丢一次。”
然后他小小声补充,“要是找不回来咋办,虽然我运气一向很好……”
结果金宝爹就被拴在炕头的石狮子上面了。
“你爹睡觉也落炕吗?”白寿官看看他,又看看石狮子,问武金宝。
“可能吧。听小串说他们晚上经常爬上爬下,还比赛摔交。”武金宝在泡菜坛子里抓根黄瓜,给寿官掰一半,两人大口价啃起来。
大块头给骡车轴子滴了点油,套上老红马,把金宝爹和两个大包袱一起塞进去。
“红娘子,稳着点。”
“二爹,我们回县城吗?”武金宝问。
“呃,快上去。”
金宝爹趴在车辕上跟寿官喊,“快回家告诉你娘,契丹人来了——”
不过也有人不信,比如胡善人。
“老朽不才,在这住了几十年,就没见过契丹骑兵赶腊月下来。大雪天的,人且不论,马吃啥?”
大块头扬扬猪肉男的字条。
“不信拉倒,潘家军来的消息。”
胡善人的花白胡子抖啊抖。
“事缓则圆,依老朽之见,不如等军报到了再……”
一个家丁跑过来。
“报告老爷,太太和姨太太抢轿子,打起来了!”
胡善人慌忙去拉,不幸脑门挨了一脚盆,倒地不起。
白老板娘抓起衣裳忘裤子,抓起裤子忘了鞋。
“娘,我要带上泥关公,还有兔儿爷。”白寿官从竹箩里伸个头出来。
“只许带一个。”
白寿官犹豫好久,拿上了关公。
阿胖蹲在墙角碎碎叨叨。
“厉害家伙要来咯,这世道,一年不如一年,想当初我在学士府,吃的油穿的绸,走哪都有轿子,而今可好,一把年纪还得逃命!……”
她还没念完,忽悠一下四脚离地,给白老板娘塞进了箩筐。
武金宝抱着个酒瓶坐在马车里,数一棵棵过去的树。
“一、二、三……九、十,预备——。”
她揭开瓶盖,往地上浇了几滴黄黄的水。
大块头直捂鼻子。
“啥玩意这么臭?”
“富贵的尿。”武金宝甩着辫子说,“我们留了记号,小串就会找过来。”
“我——”大块头憋回粗话,手往车里伸。
“拿香茶饼子来。”
金宝爹递给他一片,大块头刚含进嘴,呸地又吐掉。
“要你身上的。”
金宝爹摸摸荷包。
“没有了。要不给你剥个桔子?”
“你闻,真臭。”大块头小声申诉。
“风刮走就好了,吃桔子。”
金宝爹剥一瓣,往大块头嘴里填一瓣。
大块头满口桔汁地抱怨。
“还是臭,臭得头晕。”
“给你削个梨?”
“不要,会划破手,还吃桔子。”
金宝爹剥一路,大块头吃一路,武金宝浇一路。
小猪跟着车轮小跑,耳朵上的银铃当叮叮铛铛,叮叮铛铛。
快黄昏时他们到了县城,街上店子大都关了,有些人背着大包袱往城外走。
“下来吃点东西,晚上继续赶路。”
于是一家三口都坐进唯一还开着的牛肉面铺。
“大碗牛肉面来四碗,烧酒一壶,熟牛肉半斤。”
大块头吃三碗面条,金宝爹和武金宝分吃另一碗。两匹马在外面吃草,小猪埋头使劲喝水。
“富贵,还走得动吗?”武金宝摸着小猪肚皮问。
“没事,我有劲儿。”
武金宝掰碎馒头,蘸着肉汤喂小猪。
外面进来一彪闹哄哄的人,占了店堂中央的桌子,嚷着要老板上茶上酒。
“严常侍您点菜。”
“王大人先,王大人先。”
“远来是客……”
“客随主人便……”
“两位,小店只卖牛肉面和牛肉的。”老板指招牌。
那两人悻悻对视。
“宽汤窄面。”
“窄面宽汤。”
“马上就得,您慢坐——”
大块头溜一眼,飞快抓起斗笠盖头上,拉起金宝爹和武金宝就跑。
“咋啦?”金宝爹问。
“你忘了?那是对头!”
这时候,严常侍坐在板凳上,白眼珠忽忽转,双眼皮啪啪眨。
“刚才过去那俩有点面熟……”
大块头猛甩响鞭,催马快跑,小猪紧紧跟着。
“这猪真能跑!”大块头惊叹道。“没准能做种猪,年后牵到集上去,五十文一次,一天配二十头母猪,嗯,有得赚……”
“二爹我叫你、慢、点。”武金宝捏着两个肉拳头在他背上暴捶。“富贵会跟丢的!”
“没关系金宝。”小猪四蹄飞舞,眼珠子放出淡淡红光。“我跑出感觉了,至少还能跑一晚上。”
又跑了三十多里,金宝爹喊他们看前面。
“潘家军的指路灯,我们到了!”
“潘大脚还算有点心肠,在中军帐等咱呢。”大块头满意地说,“最好刀客那小子也在,我想吃香菜烤鸡。”
吱溜——。
吱溜——。
武金宝和大块头一起流口水。
大块头忽然感到背上两道灼人的凶光,赶忙解释。
“那个,我没有说你烧的菜不好吃,只是说刀客好吃……不是,不是他好吃,是他烧的好吃……不是他烧的好吃,是你的比较不好吃……不是不是你不好吃,你比谁都好吃,只是烧得可能有那么点点不够好吃……”
他背上开始冒烟。大块头哀求地拖金宝爹袖子。
“看着点路。”金宝爹收回飞刀眼,哼了一声。
大块头意气扬扬,赶着马车穿过军营大门口。
“吁——”
老红马稳稳站下,大青马跟着站。小猪往前蹿了几尺,赶忙地退回来。
大块头一个小翻身跳下地,伸手去接武金宝,嘴里吆喝,
“哥,哥!”
武金宝跟着吼,
“大爹、大爹,我要抱抱!”
营帐大开,哗地涌出乌泱泱一堆人,潘金莲打头。
“没多少东西,不用都出来……”
大块头话未落音,嘴给潘金莲的拳头塞住。
“不、许、出、声。”潘金莲横眉立眼。
后面是猪肉男,脸黑得像铁,一把将金宝爹塞回车里。
“咋才到呢?”
“路上可没耽误,”大块头给自己找理由,“就是带了猪,所以……”
“跟你说粗重都不要了,还带猪?!”
武金宝觉得猪肉男瞅小猪的眼神有点不祥,蹭过去扯袖子。
“大爹,不要扔掉富贵嘛,大爹……”
猪肉男没理会她。
“猪留给潘丫头,我们上路。”
“哎呀武兄,朝廷用人之际,你总不能甩摊子吧?”背后有人追过来叫唤。
猪肉男回首抱拳。
“牛记室,不好意思,军马押到我的事就算完了。如今咱不是官身,不吃朝廷的饭。”
武金宝还在扯他袖子,仰着脸缠人。
“大爹,富贵跑得可快了,比马还快……”
牛芒菟仔细打量地上的武金宝。
“这是……武二哥的千金?”
“啊,呃。”猪肉男含含糊糊应着,抱起武金宝。“囡囡乖,别吵。”

“真看不出,”牛芒菟赞叹,“玉娃娃似的。嫂子来了没?请出来咱见个礼也好。”
“啊,呃,回娘家了。”猪肉男继续敷衍。
牛芒菟过来摸摸武金宝的后脑勺。
“几岁啦?”
“我现在六岁,过年就七岁了。”
“叫啥名儿?”
“我叫金宝,妈妈给起的。阿爹还写过诗,金辉生丽水,宝玉蕴昆岗。我家有娇女,茁茁胜弄璋。意思说我比男孩子还能干。”武金宝在猪肉男怀里很骄傲地挺着小胸脯。
牛芒菟很吃惊。
“武二哥,没想到你这么勤学,真是可敬!”
猪肉男、大块头和潘金莲的嘴都有点歪。
“他瞎写的,瞎写的。”猪肉男说。
“写得不好,写得不好。”大块头说。
“其实是我写的,是我写的。”潘金莲说。
武金宝非常不满。
“你们全部都在说瞎话,羞羞脸!明明是阿爹写的!!”她伸长脖子大叫,“阿爹,阿爹,你说是不是嘛!”
牛芒菟眉头一跳,突然蹿到马车前掀帘子。
唰唰几声,潘金莲抄起马鞭子,猪肉男抄起刀鞘,大块头忘了带武器,一把抄起小猪。
牛芒菟抓着帘子慢慢回头,脸上写着一排大字:“就知道你们是这种鸟人”。
“天气真好。”猪肉男举着朴刀面不改色。
“月黑风高,最适合谈情说爱、杀人放火。”潘金莲眨眨眼。
大块头头顶小猪,眼瞪牛芒菟。
牛芒菟盘算了一会,慢慢从马车旁边退开。
“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那仨人松了口气。
“多承多承。”
“好说好说。”
金宝爹很小心地把车帘掀开一道缝,露出冻红的鼻子尖,怯生生往外瞅。
猪肉男跟他使个眼色,递过武金宝。
武金宝哧溜滑下地,跑过去搂住小猪。
“我要富贵儿。”
“不准带。”猪肉男有点生气,瞪眼。
“小串还没回呢,我不要连富贵也丢掉。……”武金宝把头埋在小猪耳朵后面。“富贵能干活,又不挑嘴,我可以分我的饭给它吃。”
大块头蹲过去跟她讲道理。
“囡囡,咱们现在是跑路,不是玩儿噢。要是跑慢了,契丹人会把你抓去煮了吃的。听话,快上车去,别让阿爹等。”
“那契丹人也会把富贵吃掉的,不行不行不行!”
“哪,潘阿姨给你照顾着,回头再还给你。”潘金莲也蹲过去。
“我不干,你上次还说要拿富贵做烤肉。”
“还由着你了!”猪肉男终于爆发,一把拎起武金宝塞到金宝爹手上。“老二,走!”
武金宝拼命求金宝爹。
“阿爹阿爹,你跟大爹二爹说嘛,留下富贵嘛,富贵会帮你种地,还会……”
金宝爹把她搂紧。
“囡囡,乖,等我们回来再养小猪,阿爹跟你保证,一定接小猪回来,啊?”
大块头甩了一记响鞭,两匹马撒开蹄子跑起来。
武金宝撕破喉咙大嚎。
“嗷呜……你们都是坏人……明明说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说瞎话……富贵又没犯错,为什么不养它……你们都骗我……嗷呜呜……”
马车咣咣地往夜色里跑去。
潘金莲摇头叹口气,正要去牵小猪。小猪一低头从她腋下钻过去,跟着车轮印猛跑。
“唷!”潘金莲吃惊地叫一声。
她回头瞅瞅,两边尽是潘家军的人,不见了牛芒菟。
武金宝以钢铁般的耐心坚持抗争,拒绝大人们抱抱,爬到车窗旁一面嚎哭一面洒猪尿。猪尿洒完了,就往下扔手绢、扔头绳、扔小袄、扔裤子。
金宝爹几次要去哄她,都被猪肉男按回去。
眼看武金宝快光**了,金宝爹蹭地站起来。
“大哥,掉头吧。”
“叫你别惯着她。”猪肉男严厉地说。
“不是给碗饭吃就叫爹娘。”金宝爹自顾自脱掉斗篷,包住武金宝。“生死有天命,带头猪又怎么了。”
大块头喊声“吁——”,马儿停下了。
“哥,算了,孩子哭成这样,别整出病来。又不是有两个三个。”
猪肉男气忿忿地坐在角落里。
“随你们的便。”
金宝爹掏出手绢给武金宝擦脸。“好了不哭了,咱们回去接小猪。”
武金宝钻在阿爹怀里,毛葡萄眼睛转啊转。“不扔富贵。”
“不扔。”
“拉钩钩。”
“拉钩钩。”
马车往回走不到半里,后边两串红灯撵过来。
全是高头大马,把他们困在中间。打头的是严皮双和牛芒菟,后面一驾小车,挂个黄门帘。
严皮双干咳一声,清清嗓子。
“车上几位,下来面圣吧。”
猪肉男慢慢走下车,然后是大块头,然后金宝爹。
大块头怒盯牛芒菟。
“早该宰了你这龟孙!”
“我说不告诉‘别人’,没说不告诉万岁爷,万岁爷可不是‘别人’,对吧?”牛芒菟泰然自若。
“本来圣上也要巡阅潘家军,路上接到消息,就先过来了。国家用人之际,几位还是留下好。”严皮双帮腔。
武金宝看看大人们,突然“噢”地欢叫一声,跑向黄帘子小车。
“富贵、富贵!”
小猪从车影子里钻出来,呼哧呼哧喘粗气,拿粉鼻子拱她。
严皮双正要使鞭子把她拨一边儿去,牛芒菟使个眼色,下马抱起武金宝。
“囡囡,伯伯给你带小猪来了。伯伯好吧?”
武金宝使劲点头,脆脆地说,“谢谢伯伯!”
“来,伯伯教你给万岁爷磕头,万岁爷最喜欢小姑娘了。”
牛芒菟手拉着武金宝,把头伸得近近的,道,“陛下,人都齐了,请您的旨意。”
半晌没动静,牛芒菟急了,小声儿唤。“陛下,陛下?”
黄帘子里伸出只手,一把揪住牛芒菟。
“狗才,催个头啊,朕这刮胡子呐!”
牛芒菟磕头如捣蒜。
“臣万死万死。不过陛下天日之姿龙凤之表,本来已经英俊到无以复加,何况三绺美髯更能突显您的男子气度,臣以为不用剃也行……”
皇帝不相信,问严皮双。严皮双赶快上前。
“臣与牛记室有同感……”
黄帘子里伸出两只脚,左一脚右一脚,踹他俩。
“早干啥去了!朕都剃掉一半才说!”
严牛两人猛磕头,武金宝跟着磕了几个,爬起来很迷惑地问。
“你们在练铁头功吗?”
黄帘子里终于伸出个脑袋,铁青的下巴,还剩着稀稀拉拉几根胡子茬。
皇帝看看武金宝,又看看站在几丈外的金宝爹,悲愤得格吱吱咬牙。
“装死骗我……偷汉子、偷婆娘……孩子都这么大了……死贱人……”
武金宝拉住他的黄袍子。
“叔叔,不要憋眼泪,你看你流清鼻涕啦。我二爹说,好汉哭鼻子不丢人。”
皇帝赶快拿袖子抹掉。
“小丫头不要乱讲话,朕啥时哭了?”
严皮双和牛芒菟立刻作证。
“陛下绝对没有出过龙涕,臣等以性命担保,那只不过是雨水而已。”
皇帝翻两个大白眼。
“切,扯谎都这么没档次!你们就不会说‘上天见陛下赶路辛苦,特地降了几滴雨给陛下添凉’?!”
严牛又磕头。
“臣等愚钝,现在就重新说一次?”
“算了算了。”
他牵上武金宝,摇摇摆摆走到金宝爹跟前。
猪肉男和大块头没办法,只好跪下了,金宝爹不肯跪。
“杀剐随便,别为难孩子。”
“多年没见面,见了我就这么一句?”皇帝又开始悲愤地流鼻涕。
“他好像感冒了,应该吃萝卜。”小猪说。
武金宝甩甩小辫子。“我也想吃,可泡菜坛子扔在家里了。”
“让我闻闻,这附近就有吃的。”
小猪四处嗅,用獠牙挖树根。
“哪,挖到香喷喷的松树菇了。”
武金宝跟着拾,把蘑菇揣在兜兜里。
在他们捡蘑菇的时候,金宝爹正在跟皇帝谈判,说一些武金宝和小猪都听不懂的话。
“戴罪立功,跟朕回去……”
“君无戏言,你写了赦书的……”
“你们欺君在前……诛九族……”
“昏君……”
“敢骂朕,诛九族,外加那头猪……”
“我告诉你,敢动我闺女就跟你拼……”
“贤弟,我说说而已……不如今晚抵足而眠……”
“没门……”
“无情无义,看我宰了这两个奸夫……”
“你敢……”
“至少也要充军……”
“那我也去……”
猪肉男和大块头站在旁边,完全插不上嘴。
武金宝捧着一大兜蘑菇过来,扯皇帝的袖子。
“万叔叔,吃蘑菇,特别好吃,吃了不流鼻涕。”
皇帝悻悻地。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谁告诉你我姓万?!”
“你不是姓万,叫岁爷嘛,牛伯伯说的。”
“切!”皇帝揉揉鼻子,想到个主意。
“囡囡,跟叔叔去好地方玩,有糖糖吃,小猪也可以带去。”
“我要问阿爹。”
“没事,叔叔有大车,让你爹一块儿去。”皇帝猛跟金宝爹送秋波。“别吓着孩子,事情回大营再说,咋样?”
就这样,武家一家人又全部回到了潘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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