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成就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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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的大黄英俊潇洒,有的小母狗就偷偷摸摸地来找它。有一次,我们正在“跳房子”,大黄蹲在地上歪着头看,一只小花母狗来了,它迈着优雅的步子,媚眼生光,用嘴在大黄的嘴边只一嗅,大黄就蹭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只狗蹭来蹭去就粘在了一起,大黄就往小花母狗身上爬,可刚没几下,让我们和大黄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独耳王领着四个打手来了!大黄和小花母狗被包围了。大黄吓得赶紧从小花母狗身上跳了下来,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再看小花母狗,早吓得成了筛子,嘴里不住地说:“不怪我,是它强迫的,我不从,它就扁我。”大黄虽然害怕却没分辨一句。那独耳王冲着大黄吼:“小子,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给我上!”两个打手也许是欺大黄年轻,也许是想在一只耳或者小花母狗面前表现表现,就一左一右冲了上来,一只耳和另外两只狗站在一边督战。大黄面对强敌以一敌二毫不退缩,它黄毛竖起,怒目圆睁,用它有力的右手将一个打手的脸一巴掌打了个开花,又一回身一口咬住了另一个打手的右腿,一下子将它掀倒在地,一只耳沉不住气了,它和另外两只狗一起上阵了,五只凶恶的大公狗将大黄团团围住,六只狗战在一起。我们一看不好,随手拾起跳房子的石头朝一只耳和它的打手们扔去,在精确制导的石弹的攻击下,一只耳们落荒而逃,一只耳一边逃,一边凶狠地冲着大黄狂叫:“你等着,小子,我要你好看!”。我们赶紧去看大黄,叫我们吃惊的是,我们的大黄,它竟毫发无伤。而狗王一只耳的两个打手一个脸上流血成了大花脸,另一个瘸了一条腿,看着它们那狼狈样,我们忍不住围着大黄欢呼起来:大黄!狗王!狗王!大黄!可欢呼过后也产生了深深的忧虑:这次有我们助阵,一只耳们吃了大亏,但我们知道,凶残的狗王一只耳和它的打手们决不会善罢甘休,大黄今后将面临的可能是生死考验。
一个月以后,我们几个要好的小伙伴的家长都被学校告知:要多关心孩子的学习,别光依着他们玩,别让他们真成了野人,长大了没了管制,在小村里翻了天……我们享受了一次特殊的父爱。这一天下午的第一节是体育课,严厉的体育老师正带我们学四面转法。大黄就趴在那用杨树枝插起的院墙下打盹——经过和狗王的一战,我们都很后怕,相约不让大黄离开我们的视线——独耳王确实太凶残了。就在这时,独耳王又出现了,它的身边跟着两个打手——那两个受伤落败的没敢再来挑战大黄。我们都捏了一把汗,铁蛋、前进们都偷看我的眼色,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是啊,刚受到学校的“警告”,又挨了爸爸们的重责,加之面对严厉的体育老师,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敢妄动的了。其实我比谁都紧张——谁也不如我心疼大黄,也不是我不敢抗师命违父命,但是这次我确实做了一次乖孩子、好学生——因为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隐约的等待——我们不能总看着大黄,它是狗,它有它的世界,它早晚是要独自面对一只耳的。前进们等不来我的命令就只好远远地看着并在心里默念着:大黄啊大黄,快起来逃跑吧!再看小南山那一伙,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们在等着看独耳王收拾大黄呢。这时,我们正在打盹的大黄,它的一只耳朵叭得一下竖了起来,接着另一只耳朵也叭得一下竖了起来。它猛地站了起来,坚定地瞪着一只耳,并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它好像也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看着不服气的大黄,一只耳狂傲地说:“小子,你以为你是那路神仙?敢和我斗?别以为自己个子大一点就翘尾巴,在杨树林被啃得死去活来,这些你不记得了?记住,这是我的天下,由不得你胡来!今天你死定了!看谁还会救你。”“是的,你死定了!”两个打手也跟着叫。“这话应该由我来说。”大黄话不多,却透出一股沉着,一份坚定。一只耳们好像也领教了大黄的威猛,这次它们一起冲了上来,一只耳居中,两个打手一左一右。这时体育老师说:“谁的狗?敢和狗王打?”无人回答。他又说:“好吧,先稍息,我们看狗打架。”
战争开始了,大黄躲开了另外两只狗的进攻,冲向一个打手,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把它摞倒在地,而几乎同时,一只耳也咬住了大黄的右腿,它左拖右拽,一放不放,另一只狗见有机可趁,想从正面借机咬大黄的脖子,却被大黄一掌打在一边,然后,我们英勇的大黄忍疼回身,一下子咬住了一只耳的耳朵,猛一抬头,就听“哧啦”一声,这下好了:一只耳成了没有耳。没耳王一声惨叫,松了口。被打在一边的狗打手又冲了上来,咬住了大黄的左腿,大黄一扭身,一口咬得这个打手的脸开了花,两个狗腿子都受了重伤,上次它们见到大黄咬伤两个同伴的身手就有点怵,今天它们又见大黄威猛更胜当日,就互相递了个眼色,闪在了一边,它们只是配角,犯不着卖命,也许它们从这惨烈的战争中觉察出了:这已不是一场单纯意义的争风吃醋的争斗,这或许是一场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决定狗王之位的恶战,于是识趣退让了。现在该轮到主角出场了,好戏开始了,再看没耳王,血流得满头是,大黄伤得更重,它的两条腿都受了重伤。没耳狗王的凶残狡诈性上来了,它一声低吼,向大黄扑来,却不急于下口,只是跳来跳去地挑衅。它很聪明:大黄的腿不行了,特别是右腿被没耳王咬得不轻,受了重伤,已经不能灵活应对,而没耳王却像幽灵一样在大黄身边转来转去,突然,它瞅准机会一下子咬住了大黄的尾巴——“啊!”、“好!”两种不同的惊叫,一种是我们发出的,另一种是小南山们发出的,体育老师严肃地扫了一眼:“别乱吵!狗打仗,又不是你打仗,你吵什么!”我们不敢再出声了。没耳王咬住大黄的尾巴左拽右摇,看样子想咬断大黄那漂亮的尾巴,再看大黄,它毫不示弱,一个鹞子大翻身,也是一口咬住了没耳王的尾巴根,两只狗你咬着我的尾巴,我咬着你的尾巴,团团转起来,转了几圈后,突然不转了——没法再转了,没耳王的尾巴被大黄生生咬断了。没耳王痛得没有狗声地叫,跑在了一边。没耳王又成了没尾王。大黄回过头自豪地看着我们,大黄以为战争结束了,我们也这样认为——虽然大黄的腿受了重伤,但没耳王没了耳朵,没了尾巴,头上流血,尾巴上也流血,很明显它没法再坚持了,大黄赢了,我们可爱的大黄,它战胜了狗王!也就是说从此它就是我们村的狗王了。想到这里,我心里的快乐开始疯长。我分明看到大黄在冲我们笑,几小伙伴们激动的泪水早已流了满脸,都偷眼看我,好象在称赞我按兵不动的英明决策。可我们太年轻了,我们的大黄也太年轻了——没耳王又从后面冲了上来——它爸爸是最敢咬狼的狗,它比它爸爸还要凶狠,面对像风一样冲来的没耳王,大黄受了伤的腿像被快速修复一样,一下子灵活起来,两只狗像陀螺一样疯狂地转着圈子撕杀,搅起了漫天的尘土。就见大黄,它闪转腾挪,在巧妙地闪过没耳王的致命一口后,一回头咬住了没耳王的脖子,然后,猛一扬头,将没耳王重重地抛了出去!没耳王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它身上的血和地上的土和成了泥,样子一点也不像狗王了,倒像个乞丐.但它从地上一跃而起,又一次冲了上来,它不再疯狂进攻,而是低着头,张着大嘴,露出又长又粗的狗牙,低吼着,两只眼里露出凶狠的光,它一步一步逼向大黄,看样子它为了维护狗王宝座要以命相搏了,它一步步逼近大黄,时空突然凝固了。我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没耳王的低吼一阵阵阴森地回荡。而大黄却坚定地站着,它用沉着的眼睛看着狗王一步步临近,一动不动。狗王离大黄越来越近,低吼声越来越小,最后什么也听不到了,眼里的光也越来越柔和,突然,就在离大黄还有一步远的地方,一代狗王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它摇着那还有二只长的小尾巴爬到大黄脚下,用长长的舌头一点一点认真地舔着大黄的两根粗腿,将上面的尘土舔的一点不剩——这个骄横狂妄凶残暴戾的狗皇帝,已经彻底臣服在大黄的脚下了。两个狗打手看到这里扭头跑开了,也许,明天它们将成为大黄的打手,但也许大黄根本就不需要它们。

下课后,我们笑了,小南山哭了。
大黄成了小村名副其实的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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