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万里悲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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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军一个大队在朝鲜惨败的消息传出后,日本国内顿时一片哗然。要求出兵朝鲜与清国开战的呼声尘嚣其上,再加上各种势力的推波助澜,一时之间是越演越烈。而日本政府面对国内和国际舆论,却出人意料的没有立刻表态,反而表现出让人费解的迟钝和沉默。
事实上,这也是日本国内错综复杂的矛盾的体现。自从伊藤博文遇刺身亡后,日本政局便缺少了一个能够平衡各方势力的强硬人物。此时的日本政局内部,海军与陆军为争夺战争资源而日益严峻的矛盾。长洲藩和萨摩藩由来已久的争端,没有在甲午中获得预期红利的各个财阀集团,以及曾经对日本战胜清国报以巨大希望,可现在却不得不忍受生活贫困不堪重负的日本国民,这个时候,各种各样的利益争端和矛盾都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直到朝鲜事件爆发三天后,经过山县有朋、大山岩和陆奥宗光这三今日本政坛的三驾马车,在台前幕后的强力施压,不惜采用各种平衡手段。甚至大山岩和山县有朋还专程觐见了天皇陛下,获得了天皇的支持。日本政局各方才终于正式就朝鲜事件达成了一致。日本政府向大清递交了措辞严厉的照会,表示如果朝鲜事件不能得到圆满的解决。日本政府将不排除诉诸武力的可能,并进而宣布增加一个师团的兵力驻防朝鲜。
与此同时,大清外务部的对外表态倒是中规中距,首先就日军擅自进入朝鲜大清驻军区域照会日本,要求日本政府就此作出鞘释,并严正声明日本军队遭遇的打击与大清无关。针对日本增兵朝鲜的挑衅举动,大清紧接着也宣布暂时终止与日本的一切经济贸易。
时之间,随着日本增兵朝鲜和大清的毫不退让的姿态,东亚局势忽然陷入了剑拔弩张的状态,看起来似乎稍微一点小火星,都会立刻引发东亚这两个国家的一场大战。
然而身处东亚的各国公使们。在经过数日的等待后,却忽然在充满尖药味的气息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朝鲜事件发生后,原本西方各国都处于一种观望的状态,就各国而言。中日这两个国家,说穿了不过是两个贫穷弱小的东亚小国,谁赢谁输对于东亚的利益格局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也很难触及到各国在东亚的实际利益。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西方各国都是乐于见到中日之间打的你死我活,正像中国的那句古话。河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少不了还是要由这些长袖善舞的各国公使们居中调停,为本国在其中谋取最大程度的利益。
但走出乎各国公使们意料的是。事情的进展却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当他们漫不经心的周旋于各种社交场合,颇有些闲庭信步的等待着中日双方大打出手,为自己在东亚的外交生涯增添一些闪光亮相的机会时,朝鲜事件却出人意料的变得有些琢磨不透起来。
先是日本方面所谓的增兵朝鲜,到了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日军一斤,师团的兵力倒是陆陆续续的征调到了朝鲜,但是从目前的局势发展来看。日军兵力更多的是用以巩固日本在朝鲜南部的地个,根据各国驻汉城公使馆发回的电报,日军主要目标是围剿朝鲜南部反对日本的各种势力。反而在中日对峙的一线,吃了暗亏的日军并没有表现出急于复仇的
势。
至于外交上面的折冲交涉,倒是闹腾的热火朝天,日本驻清国公使小村寿太郎频繁与大清外务部交涉,除了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外,却没有什么实际内容。
而从大清这方面看,短期内也并没有增兵朝鲜,与日本大打出手的迹象,其强硬态度也仅仅是停留在外交交涉上。至于其宣布的终止与日本方面的经济贸易,事实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大清与日本的经贸往来。主要是以日本购买大清的原材料等生产物质为主。现在日本失去了购买渠道,但是各国商船却没有限制。依旧可以将物资运往日本销售。当然日本方面肯定要吃点亏,额外增加一些贸易成本,然而这和此前各国判断的中日之间的剧烈冲突似乎差距太远了。
这就好比两个人甩开膀子打算在街头大干一场,围观的人群都饶有兴趣的做好了看场好戏的准备。
可是左等右等,这两个人除了气势汹汹架子拉的很大外,就是打不起来。
失望、困惑和难以言喻的怀疑。迅速在西方各国派驻东亚的公使们中间弥漫开来,似乎到了这个时候,各国公使们才有些明过神来,眼前东亚的局势看起来并非他们想象当中那样。在满腹的猜疑当中,西方各国也只有带着几分举棋不定的心情。等待局势的进一步明朗。
直到光绪二十一年深秋的最后一个周末,按照惯例在法国公使馆里举办的下午茶开始时,各国公使们才忽然注意到人群当中似乎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而这个身影恰恰是眼前的局面必不可少的重要背景。
这个离开的身影正是英国公使欧格讷,当各国公使们都兴致勃勃的等待着中日开启战端的时候,他已经悄然由津门乘坐英国商船凯尔号,启程前往上海。
“亚对于此次中日之间的这场争端,或许也只有老于东亚事务的欧格讷看得最为清楚透彻。虽然直到现在。他也仍然不明白日本方面明明没有实力,为何还要做出这样毫无道理的挑衅举动,但是从一开始他就看的很清楚,中日经过甲午之战后,彼此都已经是精疲力竭国力贫瘾。根本无力发动一场大的战事,换句话说即便双方真想要打,恐怕也没有财力作为支撑。
所以欧格讷干脆就不指望这场争端会带给自己什么惊喜,抛开京城里面那些纷乱不堪的局面,先赶到津门与直隶总督北洋大臣袁世凯会晤通商事宜,然后从津门坐船前往上海。在他的行程安排中,此行的目的就是北洋和两江。
他所以这样做,其实是有着非常深亥的想法的。从和大清签订开放通商口岸的条约后,大英帝国的技术、机器、资本就开始源源不断的进入到大清,触手可及的利益以及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让人心动不已的前景,此时已经深深吸引了国内的目光。虽然此时大英帝国的主要精力并不在东亚,但是面对大清忽然打开国门后,带给大英帝国的那个巨大的馅饼,整个大英帝国已经表现出了无比的欣喜和激动。商人、政客纷纷开始把目光转向了这里。争论着如何在这个东方古老帝国的身体上面,牲取最大限度的利益。
但是这个时候,欧格讷反而冷静下来,整斤,大英帝国,或许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大清,当大清的国门在他手里徐徐打开的时候,他也忽然间发现了一个此前忽视了的现实。
大清正在拼命的建设自己的经济基础,利用西方和自己国内的资本。在两江和北洋大力发展实业。从蝶炭、钢铁、造船、铁路一直到军工制造,各种实业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着。大清还已经建立了第一家国有银行大清银行,对大清国内混乱脆弱的金融体系进行改良。虽然步履蹒跚,短时间内还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但是其着力构建近代金融体系的步子,已经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这斤小帝国。
而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两江和北洋。这两个此前大清最具实力。也初步奠定了一定近代经济实业基础的地方,此时就如同大清的两个引擎,在拉动着大清这个衰弱庞大的躯体在近代化的道路上向前狂奔。所以,此次欧格讷专门到津门和上海,就是要实地看看大清正在发生的变化,为大英帝国未来的外交政策寻找正确的切入点。
在欧格讷眼中,一个逐渐复苏并且日益强大的大清,并不符合大英帝国的东亚利益,虽然眼下这个国家百弊丛生,内部矛盾重重,即便再有十到二十年的时间,恐怕也根本无法动摇到失英帝国的地个。但是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以后呢?毕竟大清不同于其他别的殖民地,他太过于庞大。其内在的潜力也很难去估计和判断,毕竟这个国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曾经领先西方很多年,这一点尤为可怕。
这些都还是更为长远的事情,或许已经是欧格讷任期之外的事情了。可是即便暂时忽略未来的变数。此时另外一方面的问题却是迫在眉梢。
眼前大清已经用庞大的资源和市场将西方各国吸引了过来,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看做是捆绑在了一起,而大清和日本经过甲午一战后。已经是誓不两立的生死冤家,随时都可能重启战端。
哪怕抛开日本方面的态度不谈。从大清那个皇帝陛下对于日本一贯强硬的态度,和他亲政后大力发展军备的举措来看,中日之战都再所难免
而真要走到了那个时候,大英帝国出于经济方面的巨大利益或者说是顾虑,很难说国内的政策舆论会不会倾向于大清。甚至就在此时,大英帝国内部也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声音在表达着,要扶持大清去牵制一直在暗中蠢蠢yu动,企图染指东亚的俄国。
牵制俄国熊当然是英国东亚外交政策的一部分,但是如果在将来大清彻底打败了日本,大清身边就缺少了一个足以牵制他的对手,而到了那个时候,大清还会不会乖乖的按照大英帝国的轨道前行呢?
外交终归是要靠实力来说话的。有了实力的大清又会不会甘心听任英国的指挥棒呢?大英帝国现在要面对的世界局势已经足够复杂了,在聪州有德国的崛起,在非洲有英国殖民地的利益,东亚只能算作大英帝国并不太重要的一部分,当现实决定了无法在东亚投注太多注意力后。未来的形势又将发展成怎样呢?,,
想到这些,坐在凯尔号头等舱内的欧格讷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太过长远和深刻的考虑,已经超出了他此时的判断能力,他也无法预见到未来的事情,只是内心深处难以掩饰一种深深的不安。他确实感到非常矛盾和困惑,经过自己的手签订的条约,会不会在将来打开一个潘多拉魔盒,又将释放出一个怎样的前景出来呢?
几声汽笛声,将欧格讷拉回到轮船的航线中,窗外远处,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上海的轮廓了,这个东方耸荣的中心,在初冬的寒意中若隐若现。似导就如同此时整个东亚的局势,让人憧憬也让人茫然一片,,

朝鲜
在距离玉洞里方向几个里外的一处老林子边缘,第:混成旅旅长应宽正望着面前的火堆有些发神。以他向来滚刀肉般的匪气和做派,这种深沉的样子倒真是少见。
火堆中的木炭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不远处,应宽的卫兵正架着柴火烧烤下午打来的几只野兔,一阵阵焦香随风扑鼻。换了往常,应宽早就吆五喝六让人把酒端上来了。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焉兮兮的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搞得下面的人都不知道哪个地方触了这位旅长大人的霉头,就连他身边的卫兵也不敢多问什么小心翼翼躲在一旁专心
肉。
这一次在朝鲜歼灭日军将近一个大队的兵力,还想出了朝鲜马匪这样一个让皇上和朝廷都进退有据的由头,按理说应宽的心情应当相当不错。可是事实上,应宽此时的心绪,完全是乱七八糟纷乱的可以。
朝鲜事件爆发后的第二日,朝廷便发来了皇上的旨意,对应宽和第三混成旅严加斥责,日军一个大队大摇大摆就穿过了第三混成旅的防线。还居然深入到了第三混成旅的防御纵深,要不是日军不知道是迷了路还是在兜***,说不定一不小心就突进到了第三混成旅的旅部了,皇上的震怒可想而知,旨意里面就连守在平壤负责整个朝鲜军事的杜振武也一块扫了进去,跟着吃了顿挂落。
挨骂对应宽来说到也算不得什么,他在兵营中混了已经七八年了,早就是一身的皮厚肉实。只要不是杀头论罪,这点骂挨了就挨了,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日本人就这么突了进来,确实是有点打第三混成旅的脸面,应宽和参谋长郑文亮接到皇上的旨意后,便立即率旅参谋部的人员到第三混成旅的防线各处视察整顿。
这么连着几日一路走下来,应宽是越着越心惊,越看心思就越沉重。
之前对于军事匕面的布防安排。他都是放手交给郑文亮去处置。在这一点上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虽然在兵营中呆的时间比较长,可真要说到带兵打仗的本事却实在是稀松平常的很,能够在万军当中挣出现在的地位身份,除了跟对了人以外,靠的也就是身上那份卢命之气。而参谋长郑文荐毕业于陆军学校。和齐广洋是同学好友,在锻炼磨砺第三混成旅这支杂牌部队上也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力气。而且别看郑文亮是陆军学校出身,样子斯斯文文的,人却很四海也很仗义,没过多久就和应宽称兄道弟尿到一个壶里去了。而最根子上面的原因,还是在于两个人其实都算是齐广洋那条线上的人,也都用不着提防什么。
可就算是再不懂兵事,应宽好歹在军营里面也混了七八年,这些日子一路防线看了过来,心中的滋味就确实有些难受了。这么长一条防线。自己手里就第三混成旅这么一点兵力,还无论怎么看都算不上精锐。又怎么可能面面俱到?这一次日军一个大队能够轻松渗透进来,就是因为第三混成旅兵力不足,又耍顾及到处处设防后,兵力分散很容易被日本人一口吃掉,只能集中兵力布防在几个重要区域,所以才被日军碍手的。
这都还是次要的,一点点日军渗透进来其实算不得什么,也动摇不了什么大局,最让应宽感到心惊的是,现在对面的日军已经增加到了三个师团的兵力,真要是双方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以日军的兵力,自己这个第三混成旅恐怕根本就抵挡不住日军的进攻,只要一开打,被吃掉是迟早的事情。
而如今但凡是军营里面的统军将领,只要脑袋没有进水都看的出来。和日本人这一战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总参那边也早就颁布了各项准备的命令,战端一起朝鲜必定首当其冲。第三混成旅就更是冲在最前面的。当兵吃粮,拼死了拉倒,应宽倒是不缺少这样的血性,可这么要害关键的位置,按照常理看,起码也应该委派一个能征善战的将领,皇上和齐广洋明明知道自己并不擅长于统兵作战,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放到这里来呢?
正当应宽没头没脑的想着心事。参谋长郑文亮大步从林子外面走了过来,将手中的马鞭扔到身后的卫兵手中,一屁股坐到应宽身旁说道。
“妈的小鬼子吃了亏后都学精了,不仅把兵力收束回去,还封锁的严严实实,我派了几拨人想要过去摸摸虚实,都被挡了回来。上次派过去的朝鲜马队,也被小鬼子剿的七零八落,三哥,往后咱们再想要有什么动作,我估计恐怕很难了
说着,郑文亮抬头看了应宽一眼,似乎也察觉到了应宽的神情不对。便嘿嘿笑着又说道。
“三哥,这一路过来你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莫不是想念平壤那个弱水姑娘了?依我说等明日一过。你就回平壤去,反正杜振武杜矢人这次吃了咱们的挂落,他那里你怎么说也是应该去交代一下的。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估摸着小鬼子是打算蒙头睡上一个冬天了,仗是打不起来的
应宽摇头叹了口气,扬起头望着郑文亮,有些无奈的笑着说道。
“皇上的旨意还放在旅部里面,我现在哪娶有那些花花心思。火亮。你我兄弟二人也算对脾气。今日你也给我一句大实一小,三事上面你比我强,你说说看,真要是对面的小鬼子一股脑打过来,我们守的住守不住,朝廷的方略又到底是怎么样的?”
郑文亮不觉一怔,他到真没有想到平日里不大耐烦细务的应宽,这些日子闷声不响的居然会琢磨这些事情,此刻见应宽神情严峻,当下也收起了才才那份嬉笑的神情,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眼前的情形三哥心里也有数,我们第三混成旅要防守这么大一块区域,可手里面就这么一点兵力。大部分还都是刚刚才整完成的新兵。这次和日军一个大队作战就看出来了,咱们人数上面两倍于日军。装备也比日军好,还占着天时的利猝然发起偷袭,可结果呢?歼灭日军蹦多人,我们自己也伤亡沏多人,并没有占多大便宜。这还是日军长途突进没有炮火支援,真要是真刀真枪硬打,以我们的实力未必打的过,更不要说日军发起全面进攻。守。恐怕是万难守住的,”
应宽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的更深了。
“至于朝廷的方略嘛郑文亮沉吟了片刻,从火堆中抽出一根木条,几笔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朝鲜的大致轮廓说道。
“目前我们和日本在朝鲜对峙。表面上势均力敌,其实我们并不占优势。一旦和日本全面开战,我们的后勤保障就是最大的问题。自从甲午北洋舰队遭遇重创后,日军便在海面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三哥你看。如果日军一部从海上在平壤后方的义州或者安州方向登陆,切断我大清朝鲜驻军的后期保障通道,我大清在朝鲜两万余人便危在旦夕了。所以我判断朝廷将来的方略恐怕是要退守鸭绿江一线,利用我军的内线优势和日军抗衡”。
“退守鸭绿江?”。应宽心中一惊,身子一下子坐得笔直,望着郑文亮有些吃惊的说道。“当初甲午平壤一战时,叶志超就是因为放弃平壤退守鸭绿江,被皇上在田庄台给杀了”
“从兵学上看,放弃平壤退守鸭绿江并无不对,叶志超之罪,乃是其贪生怕死,只顾自己逃命,置几万大军手不顾,从而酿成了平壤惨败的结局。”郑文亮摇了摇头,打断应宽的话说道。
他之所以如此笃定,也是因为甲午过后,总参专门在全军军官内部就甲午各次战役进行了检件总结。对于平壤一战的结论便是如此。至于朝廷未来对日作战的方略,他相信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出入。
应宽低下头,在郑文亮匆忙绘制的那副地图上看了许久,半响后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闪烁的望着郑文亮。
“文亮,朝廷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方略,我相信以你的见识应该不会有多大错,反正咱们奉旨行事便是。我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要说把脑袋别在裤腰上面拼命还可以,可带兵打仗并非我的长处,齐广洋齐大人应该最清楚,他为何还要举荐我来担任这个第三混成旅的旅长?。
郑文亮握着木条的手微微一动,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应宽问他的话,其实在他心中早就想过很多次了,以他看来,应宽确实不适合担任眼前这个第三混成旅的旅长,尤其是处于与日军面对面的第一线。可是应宽和自己都是齐广洋举荐的人,而且应宽此次来朝鲜。背后据说还是皇上的意思,这里面的学问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说不的还藏着莫大的深意。至于究竟是什么,郑文亮只觉得眼前就如同蒙着一层窗户纸,似乎隐隐的都指向了平壤那里,竟是不敢也不想去深自揣测什么
“齐大人举荐三哥,自然是相信三哥能够担得起这副担子。还是三哥说的那句话,反正无论如何。咱们奉旨行事总不会错到哪里去的。”郑文亮抬起头,故作轻描淡写的说道。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应宽摇了摇头,猛然间站了起来,像是下了莫大决心般,脸上浮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深沉味道。
“算了,想不明白老子也就不想了。明日我就回平壤去,杜大人那里是必须要交代一下的,都是自家兄弟,我也用不着嘱咐什么,以后的事情等皇上的旨意吧,”
郑文亮迟疑了一下,随手将手中的木条扔到火堆中,拍了拍军服上面的尘土,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三哥,虽说咱们后面是齐广洋齐大人,可杜振武大人的大哥个列军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要论到背景后台,我们可要差远了。三哥做事向来没有多少顾忌,这一次皇上的旨意里面杜大人受我们第三混成旅的牵连,也挨了一顿斥,三哥在杜大人面前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要太过放肆了
“这斤,我自然省得轻重,怎么会在他面前撂蹶子”。应宽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忽然间抬头看到郑文亮望向自己的目光中,似乎有着些许说不出来的深意,心中再把郑文亮的话仔细一想,胸口猛地一震。不觉克有些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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