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十二》
莲子望着那夕阳西下，觉得眼前的路越来越暗。觉得自己如同那快要入土的夕阳，没有了光亮。受不完的伤，流不尽的泪啊……！拖着那疲软的双腿踏上回家的归程……！
莲子刚到屋门口，听见奶奶像在和谁说话，“唉！也不知是怎么的搞的，这鸡会卖一天还没有卖掉呀！天都黑了还不回来呢！”
“奶奶对哪个说话哟！……”莲子心想。莲子一步踏进门，没有想到竟是先生回来了。见到先生不由得怒气而生，“哼！好一个平起平坐的不好管！你以为老子怕你不成！”对先生愤怒的斜视一眼，莲子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坐在床边，透过那泪水注视着眼前的先生，像是不认得先生一样，她想重新认真审察一下眼前这位男人。
先生看见莲子进屋来满脸怒气好不奇怪。仍旧和颜悦色的说：“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听奶奶说你把鸡卖了呀！你卖掉它做什么呀！你身体这么虚应该补一补，买也要买呀！……”
“哼！少来这一套！猫哭老鼠假慈悲，哼！伪君子！”莲子回敬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
“快来吃饭！……”奶奶高兴的摆好了饭菜。
莲子起身话中有话的说：“吃饭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了好身体，老子哪个也不怕，水来土挡，兵来将挡！”
先生压根也不知道哥哥会把他说的那句‘平起平坐的不好管’和莲子讲啊！他又怎么会晓得此时莲子在想什么呢！见莲子好像哭泣过：“你到医院捡查了！结果怎么样……”他一边吃饭一边关切的问莲子
莲子只顾吃饭，仍然是不说一句话。根本就不理他。
莲子吃完饭，洗漱完，把那张医院的诊断书扔给先生，心想“大丈夫！这就是给你的最好回答！……”一句话也不说，爬上床蒙着头偷哭，哪个也不理。悲哀怨恨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流在那枕头上。
先生坐在床边，认真看着诊断书。唉！无法挽回确实打掉了啊……！不免有点伤感，心潮激荡的抽着烟。“我能责怪她吗？如果我不要莲子回来，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啊！”
隐约听见那被子内莲子的哭泣声，他还以为莲子是因为小孩没有按住伤心呢！于是，安慰着莲子“不要为这事再伤心了，我们还年青得很……上次我就要你跟我一起回学校你不去，你看现在你是这样的虚弱，叫我怎么放心啊！……到我学校去休养吧。我这次来是专程接你的，这次你一定要跟我走……我只请了三天假，明天作好准备，后天跟我一起走！……莲子！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呀！”
莲子是装聋卖哑，“哼！反正我现在是你棋盘上的一粒棋子，你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哼！原来找我是因为我没有工作，你好欺好管哟！……哼！你为什么结婚前不说平起平坐的不好管呀！……哼！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相互信任，彼此尊重，互相爱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唉！……莲子是百思不解，“男人把女人骗到手了就原形毕露！男人怎么要管要欺自己的老婆啊！要是真的能做到相互尊重，互相爱护那多好啊！夫妻之间要是能做到互敬互爱是多好啊！……哼！我倒要看你怎么样欺我呀！看你怎么样的管我呀！……哼！你以为我怕你不成！……”
先生在编织着他的美好未来，……………
莲子则不停地想着她的心事，……………
人世间又有多少夫妻是像这样，看来这大概就是长说的同床异梦吧！
天刚朦胧亮莲子就起床了，清晨是那么的宁静和纯洁，她出了后门来到她的世外桃源。那不太茂盛的蔬菜上缀满了晶莹剔透的露水珠。
冉冉上升的太阳给大地带来了生机。带来了希望和光明。“唉！我的希望在哪里啊！……”莲子望着那园子里的蔬菜出神。
“莲子！你这么早就起来干嘛！……”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莲子身后。他看莲子呆望着园子里的蔬菜出神，“你明天一定要跟我走的啊！……你是不放心你这园子里的蔬菜吧！……我看这样，我们今天抓紧把这园子里，该种的菜都种好。我来帮你！……。”
“哼！你来帮我……我看你呀！你不是那吃菜的虫’”莲子仍然目不转睛的望着蔬菜。
“啊！你说我不是那吃菜的虫！哈哈！……”先生哈哈大笑。
“哼！你只想欺我这农民。看来你这个白面书生不给你赏一赏干农活的滋味，你是不知道锅儿是铁制的……”莲子想到这儿，双手抱拳对着先生打了一个供。于是说：“那就真的不好意思，劳驾老爷了！你看这园子里，现在燃眉之急就是要把这一垄地翻转过来，种上夏天的蔬菜。”
“哈哈！不就是挖地吗？难道说这我也不会……”先生一边说拿来挖地的挖锄。还真的挖起地来了。
好一个先生挖地，双脚并排躬着背，哟！一大块的一大块的挖，结果是一大堆一大堆的。人站在那挖好了的地上面，是踏过去踩过来，把那翻过来的地又踏平了。莲子看那先生挖地的样子。和那一大堆一大堆他挖的地又被他踩平的菜地。这不是帮倒忙白做的事呀！忍不住咬着嘴唇觉得好笑。不能笑的。
莲子走上前，从先生手中把挖锄拿过来，克薄地说：“我说老爷！这挖土的挖锄和你那在黑板上写字的粉笔你感觉如何呀！我说你不是吃菜的虫嘛！有你这样挖地的吗！……我说你们这些教书匠呀！离开那讲台恐怕会饿死哟！来吧！还是让我来挖吧……”
莲子接过那挖锄，只见她双腿分开一前一后，那挖锄在她手上竟是那样的运用自如。挖一小块，锄头一转侧过来一敲，那土全散了，那脚竟然是一脚套一脚，她挖过的地竟然只有几个脚印。
“好厉害的利嘴！想不到挖地也有这多技巧啊！……”先生在一旁微笑着但先生看得出莲子是强撑着，尽管地是挖得不错，可那苍白脸上早已经是汗流满面，气喘吁吁了。“唉！她现在真的是太虚弱了。
于是他扔掉烟头，走上前去从莲子手中抢过挖锄，心痛地说，“你不行了，还是让我来吧！……”
“老爷！你不会挖地的！还让我来挖！……”
“夫人！我知道怎么挖了！还是让我来挖吧！……你身子不行了……”先生也学着莲子打趣的这样称呼她。
“老爷！你不要小看我！我能行的！……”
“夫人！你不要呈能了！……你看你脸苍白的，让我来挖呀……”
哎呀！好一个老爷过来，一个夫人过去的！竟然争抢起挖锄来了！可这老爷夫人的让人听起来总不是个滋味。
“大老爷！这地你真的挖不好，你挖的地等会我哪能整得平呀！”莲子是执意不给先生挖锄。
“挖不起了你就休息啊……”先生是望着倔犟的莲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那你总得要我做点什么呀……！太太夫人请指示……哈哈……”
“哼！猫哭老鼠假慈悲！对男人看来还真的要多长一个心眼了。哼！休息！……以后少欺我就谢天谢地了……”莲子想到这儿没有好气的说。
“你怎么和我说话总带刺啊！”先生笑着说。
“是吗！有刺吗？还太太夫人呢！我哪是太太夫人的命哟！长工命才对呢！我哪敢指示您呀！那不是反转天来做地了呀！……您自己看着办吧！……”莲子的眼往那园子里的杂草一望。
这先生还真的灵感，“好吧！那我来除这菜里面的杂草……我们今天把这活干完，你明天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跟我走……”
“不想去了啊！到明天再说吧！……”莲子她真的要好好考虑，没有立刻同意。
莲子挖完地，坐在那儿休息一会，看那先生虽然不太会干农活，可确实在尽力了。
先生扯完草，来到莲子身边。一边抽烟笑着对莲子说，“夫人！还有什么活干！……”
“哟！老爷今天的表现，还真的可以当劳动模范了……可惜我不是上级，要不给您发张奖状……”莲子这张嘴呀！“在社会上我是最低层，在家里我也是最低屋哟！，是受人管的哟！……”
先生听出莲子的话中带刺，也没有生她的气。“哈哈！……我可不要什么奖状，我现在只希望你明天跟我一起到学校去，就是奖了我一张天大的奖状！哈哈……”
“哟！动机不纯，有奖状也不发了……”莲子这张利嘴真是，“这与单位上那些表现好的，不就是想升过官儿又有什么区别呀！……”
整个一天这先生是忙得不亦乐乎，帮莲子又是挑水，又是除草，又是帮栽菜秧。除了那地是莲子整平的，其它的事差不多都是他抢着做的。最后就连这泼屎的事，他也不怕脏，叫莲子坐在旁边休息，他抢着干。
莲子挖了一垄地又整平，这全是要力气的活，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按她的个性她是不会服输的。此时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不得不坐在那儿休息一会儿。
看先生栽的菜秧苗是东倒西歪的。拿了一把刀走上前，忍不住笑着说：“哎呀！大老爷！我说你们这些教书匠呀！在那黑板上那版式是写得那样的好，写的字要是像这样东倒西歪，那恐怕会让学生笑掉牙啊！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学生又怎么能管老师呀！只有老师管学生的！”莲子说到这儿故意拖长腔调，“嗯！这……老……师嘛！生来就是管别人的命啊！所以不管在哪儿都要体现一个教师的风度。你说是不是呀！……”
“这莲子今天和我说话，怎么让人听了总觉得带刺啊！……”先生站起来伸了伸腰若有所思，注视着莲子那栽菜秧苗的动作，竟然是如此的灵巧，一刀**那土中把土铡一条口，刀一偏紧接着把菜苗根部放在那口中，抽出刀轻轻地一拍，就三下一兜菜秧苗就栽好了，并且是整整齐齐的兜对兜来行对行。
那先生望着眼前这位伶牙利齿，聪明能干的妻子他是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反倒觉得她越发可爱。“哈哈！……好啊！那我今天就彻底当一次学生呀！一切听你的指挥！……”
“哎约！你快看那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莲子突然站起来，用手指着西边那快入土的半边太阳叫道。
“哈哈！……那是太阳快下山了，快天黑了……”先生自以为竟然给莲子纠正。
“是呀！我说呢！有些自然规律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嘛！”看那书生气十足的先生，莲子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从昨晚见面起莲子一直没有给先生好脸色，还像一头刺猪，刺了他一天。终于看到莲子笑了，先生就像屡经奋战的斗士终于荣获了金字勋章。于是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有先生的帮忙，这菜园的活基本上，目前算是完成了。晚饭后先生得意的望着莲子说“看来明天是可以跟我走……”
莲子也不说话，把上次先生放的二十元钱，递给先生“这是你的钱，完璧归赵。”
先生苦笑着无奈的接过钱，摇了摇头。突然灵机一动。走到奶奶面前，温和的奶奶说：“奶奶！莲子明天跟我回学校去休养，这钱您老人家拿着用吧！……”
“哎约！不敢当！不敢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呀！不要不
要……”奶奶没有接先生的钱。
“奶奶！您老就见外了，俗话说女婿半边之子，现在我也能算是您的半个孙子了呀！”先生边说边把那二十元钱往奶奶的衣服袋子里放。
“这钱我不能要的！不要！不要！……”奶奶又把钱退给了先生。“您是要把她带去的，自古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只要你对莲子好我就放心了……我么得都不要……”奶奶说着说着已是老泪横流了。
“好样的奶奶！好奶奶！是不能要的他钱……有志气……”莲子见奶奶没有要先生的钱正在高兴的想，听奶奶后面又加了几句是又气又可怜奶奶，是又好笑，“唉！奶奶呀！你怎么把我比作鸡呀狗呀！这不是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吗？这古人也是怎么能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底谁是鸡呀狗呀？要嘛都是鸡狗。一方是鸡狗，一方是人，这不是人畜婚配吗？还自古呢……难怪有时骂那些没有人性的人是畜牲不如的东西……看来那些失出人性的人，可能是人和牲畜配婚的后代……”想到这，莲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先生见莲子笑了，还以为莲子同意和他回学校了。可高兴得不得了，满面红光心满意足的挨着莲子坐在床边，笑道“这次去，把那件白色的短袖衬衫，就是肩膀上有二个内补钉的带上啊！哈哈……那可有纪念意义啊！”深情的望着莲子。
“哟！看来您这个一家之长，还真的当得不错啊！总统抓全盘！”侧过脸来对先生瞟了一眼。转念一想，“我真的还得认真的考查这位老爷，看他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啊……”于是说：“好吧！就像奶奶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不是嫁的一条狼就万幸了啊！……”
第二天先生兴奋的早早的起床了。把菜园子里新栽的菜苗浇了一次水。这确实使莲子受了感动。
先生和莲子临行前，莲子一边给奶奶擦泪一边说：“奶奶！您自己多保重……我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又加重语气，也不知是故意说给先生听呢还是安慰奶奶，“这才是我的家啊！……”看来是莲子的一语双关。
先生听见莲子的话也假装没听见。只管和奶奶说话，把二十元放进奶奶的衣袋内。转身拉着莲子的手快步走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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