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九节
“难怪今天一早起来特闷热的。鱼都翻潭了。”祝英说
“是呀！今天早上发好大的霞，天都红了大半边呢！你们没有听说过吗？早上发霞等水烧茶，晚上发霞干死青蛙呀！”金秀的哥哥告诉大家说。
“看来今天定又要抢风暴的。”春芝的男人也说。
“抢风暴等会禾场晒谷的人会打钟的。”金秀说。
“哟！他们还都懂看天气！”莲子不得不从心底钦佩他们。
那些稻谷收割了，堆放在禾场上，等晒干后，要把这谷子中的空壳，还有那些不饱满的谷粒清除干净。
那最好的谷子晒干后，一部分交给国家，一部分就分给社员做口粮。
那少量的不饱满的谷粒叫二口谷。这一般是按工分的多少而定的，是不算计划内口粮分给社员们，这种谷粒是碾不出整米来的，大部分是半截米粒，用这半截的米粒煮稀饭比那整米更加好吃的。
那堆在禾场上的谷子，如果说遇到连续几天下雨不晴，会发热生芽的，那就要不停地来回地翻腾那谷子。使那热量散发。
这晒在禾场上谷子，最怕的就是那突然来的暴风雨。
有时一天抢几次风暴，一场一场的暴风雨是说来就来，说停就停。
所以种田的人不光是要懂那二十四节，“立春，雨水，……立夏，小满，……立秋，处署，……立冬，小雪……”什么时节播种什么庄稼。还要时时注意那天气的变化。俗话说“种田的会看天，……”。
在暴风雨来到之前，必需把谷子全部收拢来用稻草盖好。否则，那暴风雨会把到了咀边的谷子冲走。一年辛勤劳动的血汗就付出东流。
中国人只要会说话的人，特别是读过书的人，都知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从古至今都在教育人们要珍惜那每一粒粮食。可真能理解透那辛苦二字，是如何辛苦的也未必人人皆知啊！
大家顺着四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西边浓密的乌云在悄悄地聚集，不断的翻滚膨胀，慢慢地上升。
那西北边，西南边的浮云也在不断地生成，都好像是听了集合命令一样，纷纷地向正西浓密乌云聚集的方向靠近。
莲子他们这插秧的上空仍然是阳光灿烂，耀眼的太阳高悬在蔚蓝色的天空，只是更加闷热得连呼吸都感觉得困难。
从西南至西北的天气在急剧的变化，那大会师的滚滚乌云，已经汇在一起。像挣脱缰绳的千千万万战马，向高空俯首猛冲，有的好像在昂首嘶叫，有的好像是扬起鬃毛和前蹄，甩着马尾巴。以排山倒海之势，出参战一样。
“呼呼呼！”起了好大的东风。，
“啊！好凉爽呀！”大家兴奋的叫起来。
“这下好了！东风会把那西边的乌云吹走了，不会打风暴了。”莲子高兴的说。
“莲子！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顺风的船，逆风的雨呢！这雨会来得更加快了呀！”金秀的哥哥说。
金秀哥哥的话刚落音，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顺着那东风，从生产队晒稻谷的禾场那儿传来紧急的钟声。
这也不是什么钟，是一个有箩筐口那么大的钢圈，平时出工队长就敲起那钢圈，声音好大的传得很远的。
双抢只要有风暴来临，就会当！当！当！敲的，不管什么时候，大家只要听到那紧急钟声，都会很快的从四面八方赶到禾场帮助抢收谷子的。
“快！快！快！大家赶快去禾场帮助收谷子。”金秀的哥哥发话了。
哄！大家立即从田间起来，只见在其他地方干活的社员也都从田间爬上了岸。争先恐后的都往那晒谷子的禾场狂奔。
风越刮越猛，尘土飞扬，灰尘在狂风中卷成了螺旋，小树和竹林被风吹弯了腰。“噼哩啪啦”从树林中传来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果真那乌云在逆风的推动下，飞快的上升，刚才的那烈日，一下被那铺天盖地浓厚的乌云遮得无影无踪了。那滚动的闷雷声是一声接一声，轰……！轰……!…………，犹如战场传来的炮声，那闪电一闪一闪，就像一条条金蛇在天空飞过。
莲子跟在大家后面，对着逆风拼命地跑。她只感觉得呼吸困难，胸口特别闷，鼻孔的通道的气明显的供不应求了，于是她张开大口来帮助呼吸，喘着粗气。两条腿就像捆上千斤重的沙代。越来越提不起来。
那跑在前面的社员们，回头对莲子大声的摧道“莲子快跑呀！快呀！那雨都下脚了呀……”
莲子回头一看，啊！那边的黑云的最下层已经成了灰色了，雾沉沉地，隐隐约约的能听到像推磨的声音，那边已开始下雨了！。
“莲子呀！莲子！谁叫你平时不加强体育锻炼，在学校参加体育考试，跑四百米得了个68分还沾沾自喜呢！反正我又不当运动员，极格就行。没想到在现实中还真的见分晓了啊！”莲子在自责，“但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停在这儿不跑了呀！”
莲子实在是跑不动了，停下张着大口深深地喘着气，“跑呀！莲子！……不能停下的……快跑！跑呀！”莲子给自己下命令。
当莲子跑到晒谷子的禾场时一看，天啦！黑压压全是人，男女老少齐上阵了……。
是啊！这关系到每一个人的生命呀！只要听到生产队这紧急抢风暴的钟声，没有出工的在家的老人和儿童都会自觉的赶到这里来的，来尽自己的一份微薄的力量。
只见那些男人们，一人在前面拉着那收谷专用的抢板的绳子，另一人就在后按住那抢板，飞快的跑着把那些铺开的谷子集中起来，打堆收成一个一个的圆锥体形。
女人和老人们都拿起了竹扫帚，把地上的谷粒往那谷堆的方向扫。
生产队早就准备了很多的抢风暴用的竹扫帚。
这个时候是没有谁来安排谁的，俗语说的好，真的要起眼动眉毛，全要自己灵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莲子赶紧拿来一把竹扫帚，弯着腰一扫帚跟一扫帚的快速用力扫那谷子。
儿童们拖着那稻草，力大一点的两手一下拖拉4－6个稻草把。
那些小孩也学作大人的样子，也一手拖一个稻草把吃力的跑。
此时整个天黑沉沉的，狂风大作。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电闪雷鸣。已经能听到暴雨的声音了。
突然一道红闪电！把天和大地照得通红，好像一把锋利的宝剑把天和墨黑的云层划破成两边，立即又合上了。紧接着，轰！一声震天动地的雷声，有的小孩吓得叫的起来，
“快！快！快！小孩快进队屋去……”有人在大声说。
身上已经感觉到，有蚕豆和黄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此时谷子已全收成堆了。
快！快！快！稻草！大家把那稻草从下至上一个圈一个圈的，一层一层地往上压。越往上就越小，到最上面用一个大稻草把子，就像人戴帽子一样盖上。这样水就顺利的往下流，不会淋湿谷子了。
又是一道闪电刚过，瞬间一个霹雷震得地动山摇。
那狂风转着暴雨就像是天河之水从天而降，哗啦啦下起了烟雾般的雨浪，积雨从那盖好了稻草的谷堆旁流过，暴雨落到那地上流不通的水上一点一个水泡，有好多泡泡还浮在那水上就像那小气球。这个泡泡破了立即又生成一个泡泡。顺着地上的积水由高处向低处奔流……莲子望着那水中的泡泡出神。“俗话的好!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是啊!谁又不想往高处走啊!这往高处走可得脚踏实地的一步步的勤奋努力啊!决不能伤天害理踏着人梯往上走啊!
又是一道接一道的闪电！轰……！轰……！又是一个接一个的霹雷……那烟雨隋着狂风忽东忽西。
莲子和大家一起站在那队屋的屋檐下，望着眼前壮观的一幕，“多么像是天兵天将大会战，雷公合闪，那随狂风忽东忽西的烟雨，就像战旗飞舞，那水中泡泡破了一个立即又生成一个泡泡，多么像前面的士兵牺牲了，后面的增援部队一个一个的继续向前冲啊！……那一个一个的谷堆，就像是那想站领的山头……”啊！好一个风雨雷电战场！
几十人挤在队屋里叽叽渣渣。
“今天的风暴来得好快啊”“是呀！我都快跑死了……”
那狂风暴雨就像天兵天将在这儿没有站领一个山头，只好退兵转战，到别处去了。那乌云雷电狂风暴雨慢慢地向东南方向移去。那东南边仍然是乌云雷电暴雨压顶。
这儿雷雨声，狂风也都渐渐地越来越小了。西北方向又现出了阳光。这江南夏天的风暴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这时那东边的天空中，一条七色艳丽的彩虹，就像一座圆弧的彩桥，气势雄伟的横跨在东边的上空。
“马云朝东，有雨不凶”队长指着东边天上的彩虹对大家说，“天晴了，今天不会下雨了。大家该做什么还是去做什么。”
“我们这一组的还是插秧去……”金秀的哥哥大声的说。
“莲子！我们走吧！”金秀拉着莲子的手说。
大家就像取得了一次战斗胜利。怀着喜悦的心情，各自都回到自己原来做事的地方。
莲子这一组的八个人一起向插秧的田间走去，风雨过后那暑热被这一阵狂风暴雨带走了许多，一阵清风吹来，感到精神换发。
“好凉爽啊！”大家都高兴的说。
“天天打个风暴就好了就不热了”四妹说
“那会把人整死呀！”祝英说。
“天天打风暴，那谷怎么得干呀！”春芝接着说。
“谷子全坏掉了，那你就喝西北风吧！”金秀嫂子笑着对四妹说。
“要是整个夏天都向现在这样凉爽该多好啊！”莲子深深的吸了一口凉风，“可这是不可能的啊！俗话说：不冷不热五谷不结啊！是啊！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没有干过农活的人又怎知粒粒皆辛苦啊！”
“喂！莲子！你在想么得呀！”金秀望着那不说话的莲子。
莲子没有直接回答金秀，指着那五彩缤纷的彩虹。“金秀你看那天上桥多美，要是能飞上去可好啊！站在那天桥上就可以看到天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样了，站得高看得远啊！”
“莲子你想上天呀！哈哈……你想成神仙呀！哈……”金秀用力拍了一下莲子脑袋乐呵呵的笑。
莲了淡淡的苦笑了一下心想“我莲子哪想作神仙啊！可我比凡人还凡人啊！只能算是地底下的人啊！”
大家干完活，傍晚在回家的路上，春芝的男人说“听说双抢结束后，凡是住别人屋的都要搬回自己家住”
“也是的，这些当官的是没事找事，本来住得好好的，原来有么得必要，非要你住我的屋，我住你的屋，”金秀哥哥说。
“是呀！人怕搬火怕翻！”祝英说。
“反正当官的放个屁都是香的……”四妹在乱说。
“天啦！不得了，他们乱说起来了，他们是贫下中农乱说不要紧的，最多也就认个错就了事，我可不能和他们比啊！我本来就出生不好，要是惹到身上说不定会把我打成反革命呢！……”莲子在想，“我得走开”
于是，莲子风趣的双手抱拳对大家作了一个揖，“大哥大嫂姐妹们！莲子我得先行一步，我晚上还要看牛的！”一溜烟的向前跑去，回过头来对着大家作了一个鬼脸，一个飞吻“拜拜了！哈哈！”
大家看着渐渐远去的莲子，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这个莲子一点都不讨厌，很惹人喜欢。”
“就是脾气有点犟”
“要不是生到地主家就好了……”
“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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