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和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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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病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得病可以得到家人和亲人最贴心的照顾。
以前是父母,现在是丈夫。
我自认为身体健壮,而且长得也白白胖胖,能吃能睡。平白无故干吗写这文?
在娘胎里时应该没有得过什么病,所以我出生后是健康的婴儿。想象当中,自己也是被接生婆打上一巴掌后,啼哭声响彻院子的孩子。
接生婆是村子里的一个邻居,娘除了生我前面的双胞胎去了医院接生,其后生我已经很顺畅了。在娘和爹25岁的时候生了我,所以我聪明漂亮。
积聚着足足的能量,我开始学步说话,听娘说,走路和说话我都很快,娘奶水不足,所以吃奶粉为主,娘说我爱吃糖,奶粉活着糖,我很能吃,也很能睡,不是特别难带的婴儿。
后来我不幸感染了一种奇怪的病,那时村子里的小孩子都陆续感染了这病。仿佛这个病是一只恶魔,又像是一股邪恶的烟气,从这家飘到那家,然后孩子们纷纷得上。
病的症状就是双腿发软,全身无力,身上有红豆豆。而痒不痒,我已经忘记了。在我模糊的记忆里,我记得自己蜷缩在家里的土炕上,全身无力,村子里的土医生掀开我的衣服看看,摸摸,然后下上一段话的诊断,而娘和那医生在说着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模糊的记忆里我到底是几岁了。
爹是不在家的,他出外干活,给别人盖房子,而娘叫来了大姨妈,我模糊地记忆里还有大姨妈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要下炕尿尿,可是双腿无力,大姨妈喊着说:别掉下炕去。我端着你尿。可是我还是使劲儿下了炕去尿了。
这个病好像持续了很长时间,我因为这个病似乎休学了。记忆里我得了这个病后,大弟也因为我的传染得上了。
大弟因为这病变得喉咙沙哑,娘觉得自己带着两个得病的孩子生活太辛苦了,急切地需要爹的回家。
于是,爹没办法,只能回家。因为年轻时候的爹想的是能挣很多钱,给家里,而不是守着老婆孩子,浪费青春和能力。
因为后来,爹想起来年轻时因为家里老婆孩子的拖累,他丢失了很好的去山里淘金的机会。或许这是真的,要是娘当时没有死命地把爹从外边拖回来的话,爹说不定真的能淘回来金子。
关于这个问题的争论在日后总以娘的理直气壮取胜:我下地干活,还得带着两个孩子......
我后来想:女人经常说要男人给她未来,给她挣好多钱,可是到最后,女人要的东西就一样:待在女人的身边爱着她。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
我想,娘要的就是和爹一起分担家庭。一起。
后来的记忆就是家里那把二八式老自行车后的车篓子。
那个车篓子是得病的我和弟弟经常坐的地方。一个很大的车篓子,牢牢地挂在自行车的后面的一侧。里边铺上娘缝的小褥子,然后娘把我或者大弟往里边一放,我或大弟就蜷缩在里边。我们的头和车后座是持平的。爹一条腿一挥从我们头顶过去,踩住脚踏板,几里地的路程,到了一个卫生所,爹一把把握或者大弟从车篓子里抱出来。
得病了就要看医生,就要打针,就要吃药。
因为那个持续很长时间,我和大弟都得了的病,我们轮番被放进车篓子里去看医生。
记忆中,这个病之后我就很少再得病,即使得也是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
而因病休学后,再次回到学校,不久便是考试,我竟然也没有因为病耽误,而且考试成绩很好。
中学之后,得的小病大部分都是口舌生疮。记得去过校诊所里买来治疗口舌生疮的那种灰色的粉末药叫做“冰硼散”的。伸出舌头照着发红起疮的地方喷上两下,初始麻木,后来清凉,慢慢开始疼起来,舌头因为受到刺激而口水不断地流下来,反复地在舌头上喷药,然后让舌头上流下口水,在我看来,那些口水就是带着毒气和火气的,流的越多,疮就好的越快。直到舌头因为伸出的太久犯困,我才伸回来,停止这种治疗。可是药苦苦的,加上舌头上残留的合着药的粘糊糊的口水,我经常恶心地想吐。
最厌烦这种病,可是不是舌头烂掉就是嘴角长疱,从而毁容。
可是初中高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口舌生疮这样的病。

因为没法吃饭,稍微硬点的馒头,稍微热点的汤喝下去都要经过舌头,都要磨擦的疼。娘后来说起来,原因归结于吃不好所致。我后来才知道这是缺乏维生素的原因。嘴角长疱是因为上火。
大学时期,再也没有学习的压力,吃的食堂也算饭菜品类丰富,所以口舌生疮的毛病慢慢好了,接下来记忆最深的就是便秘。
便秘到底是有大便拉不出来,还是大便太干燥拉布出来,我没搞明白。可是记忆中总会去医疗室去开“开塞露”这个东西。
手边没药的时候只能凭借自己去努力,最终把大便给逼出来。
记得一次,大家都收拾东西去上课,我锁上卫生间的门,使劲地和大便搏斗。大便就恰死在肛门道里,死活出不来,我听到外边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大家想必已经走光了,心里又着急又没办法把大便再努力缩回到肠道里,当时真的是好痛苦啊。
我只能用自己的手去帮自己通便了。因为记得小时候,我大便拉布出来,娘会用筷子帮我捅出来,现在我就把卫生纸缠在手指上,然后把露出头的那段大便扣下来,能感觉很干燥很干燥。接着,收住丹田之气,再努力一把,再出来一点,再用手指抠下来。就这样,最后努力的面红耳赤,脑门外金星四射,眼泪夺眶而出,一段又粗又干的大便终于出来了。
压缩了两三天的东西终于顺畅了。而后拼命地洗手,才赶紧去上课。
因为发生在宿舍里,抠了大便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很肮脏,所以觉得如果我说出去的话,大家一定会鄙视死我,所以那段日子我过得战战兢兢。
可是,长大后发现,生活对于每个人来说,环境是很宽松的。而和爱人之间构架起来的生活空间会让人回到一种很自然的状态。这种体验和过程是奇妙的:谈恋爱的时候,根本无法想象一个美好的公主或者白马王子会在自己面前打嗝放屁说大便之类的事情,可是随着生活的日益亲密,打嗝放屁抠鼻屎挖脚指头,甚至搓泥,都是很平常的东西。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因为害怕别人知道自己扣过自己的大便而惊慌不安的情绪是多么地好笑和好玩。
24岁,我长出了智齿。在下排牙的两端,分别一颗。而这智齿让我伤透脑筋。
它有那么一个好听的名字,我念着它的名字好像我自己真的生长出了一些智慧的感觉。可是它带来的疼痛让人欲哭无泪。
一次吃饭,一颗没留意的小碎肉塞进了一颗智齿中,肿胀的反应在一夜之间长成了一个在嘴里施法作怪的妖怪,两天之内,我的一边的脸颊凸起,怪异的面容让我被镜子中的自己吓的心情败坏到极点。而治疗它的方法也十分地痛苦,就是拿金属器械在坏的脓包处不断地挑拨,恶心的脓水只能流在自己的嘴巴里,再吞进吐出那恶心的双氧水和牙科医生准备的蒸馏水。
舌头总是在不由自主地想舔那颗遭到细菌侵害的智齿周围,可是这样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而那时正是我面试工作的日子。我奇形怪状的脸只能躲进围巾里低头从人前走过。哪怕嘴里因为吸进一口凉气,进到智齿缝隙里,也是一阵疼。
智齿冠周炎引发腭下淋巴肿胀,而且和上火没关系,喝大量的开水只能导致多上几次厕所。
面试的老总看我脸庞异样,我忙解释:我没有病,就是牙齿的冠周炎而已。很快就好。
新同事的见面会上,也只能肿着脸做自我介绍,出一顿大丑。这些都是面子的事情,最痛苦的莫过于吃饭,得事先把饭菜使劲放在不疼得一边,咀嚼的时候还要时时注意不能把米粒或者更细小的东西塞进去.......
可是我仍然没有拔掉这两颗智齿。因为我是偏执于某种念头的人:智齿似乎真的可以代表着自己身上的一些智慧,拔掉它,自己就会变笨,而我——不能再笨下去了。
记得在一本《从头到脚说健康》的书中,那医生说现在女青年由于生活压力大,节奏快,往往更年期提前来到,我的背脊一阵阵发凉。
————呜呼,还是让我的更年期正常来到吧。我会珍惜现在自己拥有的,好好锻炼自己即将衰老的那些身体器官,为了自身,为了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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