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糜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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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类人,他们深深地厌恶着堕落,但是生活却又让他们找不到奋斗的支点。众所周知,人只有当内心存有希望和寄托的时候才会觉得活得精彩,哪怕这种精彩要背负着沉重的负担;而当这一点点的心愿都变成了泡影时,行尸走肉、生不如死这些词便会出现在他们的字典里,并且扎根在他们的脑海里占据了几乎所有的篇幅。
我和大哥在那一时间段里就这样。他不被世道所容,我被丢弃在求知的路上茫然无措。
他又一次吸毒已经变为历史并被我所接受,不单如此,我也吸上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宛如噩梦一场,在我的人生里只如白驹过隙,瞬间便醒悟了;而在大哥的生命里,却如飞鸟越海般遥遥无期。对当惯了学生的我而言,没有书读是件可怕的事情,尽管之前我很不想读书,也自认读不好书,可是等到出局以后,才发现自己除了能穿一套学生装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事情要从一个多月后的某天晚上说起,这一天是农历的八月十五,阳历已经到了九月下旬,各个学校都已经开学许久了。需要补充一点,这期间我都没有再见过大哥,他连同他的车子一起消失了一个多月,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过些什么;大伯大妈也不知道。我想,他是故意这样的,就像这期间的我一样,故意以沉默抗拒这父亲的责骂,默认了他安在我头上的败家子的头衔。还需要补充一点,父亲之所以会这么说,很大原因是因为一群无聊的老师——职业高中的老师。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他们录取的,只知道他们找到我家,一个个笑容满面地对我父亲说“恭喜!恭喜!”,并递上一页硕大的、做工精致的通知书,说我被他们学校录取了。他们还对我父亲说我没有考上高中纯粹是意外,如果就这样在家里太可惜了,但是复读、自费又都不合算,及不上到他们学校,只需要两年,保证考上大专,保证介绍工作。我父亲就是这样被他们的糖衣炮弹打晕的,而且一直晕了好久,当时还说一定要送我去呢。对于这类学校相信大家都知道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只要不是傻子或者不成器的做官人的子女(这类人要的只是一个名号,不管什么学校,混到一定的岁数,拿张文凭就OK了,反正现在的世道,他的老子绝对会给他们安排)鬼才会去念。为这,我和父亲大干了一场,他说没有我这个儿子,但是他却叫我败家子,我很恨他。基于这一情况,八月十五那天,当我得知大哥回来,想都没想就冲出了家门,那是我上大学之前第一次没和父母在那一天里坐在一起吃月饼。
到大哥家里他没在堂屋,推开卧室门,他正坐在床上,旁边还有一个人,是闰秋,他手里拿着一支小型注射器,针孔扎在大哥手上,里面满是鲜红。看到门开了,他们两个同时愣住,四只眼睛惊愕地看着我,大哥看了一会儿便低下了头,闰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脸上松弛下来,说:“江浪,是你啊!……吓死我们了,你怎么进来也不敲下门!”
我就静静地看着那支注射器走到他们身边,忘记关门,忘记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没想到他突然失踪后的我们的见面,言语会被一支针筒阻隔。我想我当时的眼神是犀利而冷冽的,因为闰秋只是拍拍大哥的另外一只手示意他拿着插在他静脉中的针筒,自己起身默默地去把门关上。这一过程大哥始终不敢看我,或许他觉得这样的场面无需再做解释。
闰秋重新接过那支针筒,就在我的面前,他慢慢地、慢慢地把里面的血推压进大哥的身体里,然后又缓缓地吸出来一针筒、又推进去、又吸出来,如此四次三番,才把针头拔出,放在垃圾袋里。我看到他每重复一次,大哥的脸就变得狰狞几分,到针头拔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铁青,而且扭曲掉了。可能是因为我在,他强忍着坐直不动,一颗颗汗珠挂满他的额头,并因浑重的喘息声带起的脸部**而慢慢下坠;他的另一只手紧捏着针孔扎过的地方,手背上青筋暴涨;那只被针孔扎过的手的静脉,活像一条寄生在它皮下的已长成的肉虫,将皮肤高贵拱起,仿佛随时会撑破了皮爬出来似的。
闰秋收拾完东西后识趣地坐在一旁抽烟。我看了他一眼,他越发清瘦了。
“既然这么难受为什么要碰它?”我打破沉默说道,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生气。看他还是不动嘴,接着说:“好不容易戒了的,大哥,你为什么又要去招惹它呢?你曾经答应过我不碰它的,为什么不遵守……”
“江浪,够了!”我还准备继续问他,却被闰秋喝止了,他声音很大,把我吓了一跳,“你别再说了,你哥他已经够难受的了。走,跟我出去!”说完把我拉着出了卧室。
关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的身体像闭眼的老人一样无力地倒在了床上。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注射的?”出门后闰秋一直不说话只抽烟,而我急于走到大哥的近况。
“半个月前。”他吐出一口烟气,机械地回答。
“现在一天几次?”
“两次!早晚各一次。”
“这一个月来你们都在干着什么?”
“跑车运货!”
“什么货?”
“什么都运,有活就干!”
“是不是都帮着三毛驴运的?”
“是!”
“三毛驴!又是三毛驴!”我咬牙切齿。
“除了他,没有人找我们。”闰秋幽幽地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别人都不相信我们,你以为你哥想这样吗?刚开始他也不肯,但是我和他在停车场摆了几天,没有一个人找我们,人活着总要吃饭吧!更何况你哥还要养家?他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再说连李香都离他去了,换作你,你会怎么想?这世道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情份可讲,跟三毛驴干,至少能够衣食无忧。吸毒又怎么样?大不了少活几年嘛!”听着他将这些字用音符传进我耳朵,并一阵一阵地在脑子里回响。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它分外明亮,可是,又有谁在意那些它照不到的阴暗角落的辛酸呢?
“别怪你哥,他既没害人,又没蒙人。都说吸毒人是社会公害,可是比起现在世道的黑暗,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要说害,也是害自己!”他猛吸着手上的烟,继续幽幽地说着:“你说吸毒的人什么时候断根过?我们不吸,有的是人吸,多我们两个根本不足道。不是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吗?我们两个吸了,说不定就少了两个人吸。你应该知道三毛驴在这里的势力,县上谁敢惹他。是!他是混蛋——最大的混蛋,可是他比谁都过得舒坦,这就叫社会!我们能斗得过他吗?不能!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一开始就是诚心拉我们下水的。可明白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同样的结果!”

我觉得他这些话不单是说给我听,也是在借以安慰自己。十六岁的我经他这么如泣如诉的声调敲击了一番之后又怎么能明辨他这厌世之语呢?所以,我接受了大哥又一次吸毒的事实,而且还在认同他的话的前提下萌生出一个念头——我要和他们一样。这个思想迅速在我大脑里膨胀并占用了大半的脑浆,我给自己的解释是:反正如今书是没得念了,父亲又说我是败家子,那我就破罐子破摔,做得名副其实些好了。都说吸毒的人没有人性,我倒想看看要是自己到了那个地步,还会不会有!
我们都不再说话,他给我他的烟抽,我丝毫不介怀。
大妈从后院来喊我们去厨房吃东西,闰秋再三嘱咐让我别告诉他们,我欣然点头。进去后大哥已经在了,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只是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黑气。他还是不敢直视我,一个人默默地剥花生吃。我故意去和他说笑,这样做的效果是没过多久他就笑了。
我们过了一个看似愉快的中秋。
故事按我设想的轨道发展着。九点多,我们一行三人出了家门,来到了红土地。里面有许多除了服务生和小姐外不愿和家人赏月团圆的人。我们和他们一样,来此寻欢。大哥和闰秋像是还有别的事情不想让我知道,故而他们把我一个人扔在二楼叫白艳来“陪我”,不过我向来不乖,只坐了一会儿便借故让她下一楼给我拿包烟,独自上了三楼。上面又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我上去正看到大哥和闰秋往口袋里塞东西,三毛驴在旁边交待着他们什么。
我的出现给了他们一个不小的意外,三毛驴看见我时看了大哥一下,随即笑呵呵地对我打招呼:“哟!这不是江浪吗?好久没见了啊,来,过来坐!”
我笑着走到他跟前,说道:“是啊,好久不见,难得三哥还记得我!三哥最近好吗?”
三毛驴没料到我会这样好说话,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哈哈!人长大了,懂事了啊!来,三哥请你抽支烟!”说着他递上一支紫云来,斜起头看着大哥说:“双雁啊,怎么江浪来了也不带他上来呢?你知道我一向是很喜欢他的!”
“谢谢三哥!”我伸手去接烟。
“六儿!……”大哥惊惶地看着我,接下来用近乎乞求的口吻对三毛驴说:“三哥,他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三毛驴不理他,而是问我:“江浪,你哥说你还是孩子,是么?”
“不是!”我笑着回答。
“听到没有!他自己都说不是孩子了,难道你还要管他吗?”
“我哥不会的!”说着,我接过他的烟,点着抽了起来。我知道这一支烟不寻常,但这正是我想要的。刚开始几口,它还是紫云的味道,抽到差不多一半时候,我慢慢感觉到恶心,再抽,恶心感更甚,不由停了下来。这种感觉类似我第一次把烟烟吸进肺里,不同的是只过了一小会儿,我便觉得身体轻飘起来,四肢百骸似乎在响,可是又听不见声音;它们慢慢地、慢慢地沉寂,仿佛从我身上一块块肢解掉一般却叫我毫无触觉。
“怎么停下了啊!”三毛驴的话在我耳边响起,我茫然地举起手把烟蒂喂进嘴里,又一口、一口吸起来。这多少带有些梦幻般的味道,因为当时的情况我现在已经不是很明确了。此时回忆起来,只记得当时头晕得不行,迷糊间听到三毛驴对大哥说:“今晚就别回去了,去下面去开几间房,找几个小姐好好玩玩,明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之后再不记得什么了。
昏沉期间我体会到了吸毒者所谓的飘飘欲仙之感,我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学校,坐在教室门外的花台边,那个许久没在我脑海里出现的的被我惦记过的女子出现在我眼前,她笑着朝我走来、和我说笑,可是我听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同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我们谈笑风生,却没有言语。之后我们莫名其妙地搂在了一起,我吻住了她,接着退去了她的衣裳,躺在草坪上和她**。
回忆就是这样的。不可否认,它确实很让人着魔,遗憾的是爱没有做完我就醒了,这又引发出一个后果——我现在欲火焚身。这还不算,更要命的是我身边确实睡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白艳,我不奇怪是怎么和她躺上来的,我奇怪的是刚才有没有被她拿走了我身上的东西。
“你醒啦!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她见我醒来马上娇滴滴的说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小脸红扑扑的,竟让我觉得可爱,但是我马上“奇怪”起来,而且是异常奇怪——我意识到有一个东西多出在我身体上——没错!那是一只手,它正攥着我的小和尚。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实在话,我很想将它放到它想去的地方,可我明白那是一个无底洞,所以我迟疑了几秒钟便把**撅了起来,这样做的效果是那个硬邦邦的东西快速地从她的手里全身而退,躲回小腹与双腿间的深巷里去了。不过我只顾及到下面而忘记了上面,上面是怎么一个情况呢。这得先从白艳说起,她首先是一个错愕,接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又是极富**的一声短促的“啊!”。作为引发这一动作的我而言,下面刚刚摆脱了“魔爪”,脸却又立时“睡”在了她的**上。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突然“啊!”一声的原因,而造成这一原因的终极原因是因为我在撅**的时候体形缩短:脚往上抬,头往下缩,偏偏我和她又都侧身躺着。
这戏剧性的一幕直臊得我如同中了定身术般和木头做了同类,但是我绝对是根有感觉的木头——脸红的同时也传来一种难以言状的快感,而且很想把嘴张开、把舌头伸出来;另外心里那团欲火越烧越旺,仿佛即将由皮肤里钻出来一样把它过渡给紧贴着我的这个人。还有我一直忘记了我的一只手是搭在她身上的,此刻,它上面的神经似乎重新组成了一个系统,正在不听我的大脑使唤慢慢地动起来。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了,事情再发展下去是可怕的,然而它已经不想受我的理智所管制了。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抵就是如此,我不是英雄,但是她可称得上是一个美女,如果单从皮囊上来论断的话。所以可想而知是什么概念的难度,鉴于此,我把她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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