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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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from《叶子》阿桑(《受了点伤》)
醒来的时候人在派出所里。
不算换新身份证拍照片那次,这是我第一次进警察局。
而且是被抬着进来的。
唐糖见我醒来,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断断续续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见我昏倒了,唐糖更加不知所措,呆呆的任凭两个臭流氓抡着胳膊给架了起来,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凌柯和李大钟一人一记的天外飞脚给踹翻在地。
哥几个外加姐几个人仗着人多势众,加上酒精作祟,肾上腺分泌过剩,左一拳,右一脚几乎没把那两个醉鬼打得哭爹喊娘。
只是根本还来不及见好就收,就从酒吧后厨里冲出了好几十号人,个个手里抡着棍子把我们团团围住。
眼看不死也得半残,总算唐糖还没傻到无药可救,趁人不备报了警——谢天谢地,警察叔叔们在关键时刻赶来,拯救了我们这些身陷囫囵的小羔羊。
吃亏是一定的,那些棍子和他们的主人怎么看也不是吃素的——好在女生都没事。只是男生个个都挂了彩,破了皮流了血的,脸上身上到处可见瘀青的,好在都不伤筋动骨,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此刻男生们还在隔壁做笔录,女生除了唐糖因我还在昏迷之中,给我作伴外,都已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扶着唐糖的肩膀细细安慰着,正说她这个生日过的还真是别致,一个瘦高个的警察推门走了进来,见我已经醒了,拿了纸杯倒了温水递到我跟前。
“醒了啊。喝点水吧。”他递过杯子。
“谢谢。”我低着头淡淡的说。眼睛扫过他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的很整齐,很漂亮。
“喝了不少吧!啧啧,现在还一身酒味呢!”他继续说着,搬了椅子坐在我们对面。我看到他办公桌牌子上的名字:江若凯。
“尚传海头上的伤是你打的吧,下手不轻啊!”他说道。我愣愣的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他口中的尚传海指的是横肉男。
“我不是故意的。”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像豹子一样,锐利,森冷。明明是在笑着,眼睛却是不笑的。我想起曾经看过的沧月小说里的听雪楼主。心里反复的回荡过“不笑的眼睛”这几个字眼。
因此不论他表现的有多么平易近人,也不能使人对他多一分好感。他看人的眼神专注而势在必得,就像在盯着猎物一般。
我被这眼光锁住,舔了舔嘴唇,不自觉地换了个坐姿,“当时就是下意识的拿了个东西那么一砸——也不知道居然是酒瓶。”
“所以还是被吓昏了!”他还在笑,带着嘲弄和轻视。“现在的女孩子就是胆子大——仗着长得漂亮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都敢玩。总觉着不惹出点事了就不够酷,可是出了事又扛不住——你吓晕了是没事了,他们倒是差点没上社会版头条呢!聚众械斗呢!”
“不是吓晕的。”我咕哝着。“我晕血。”
他凑近一步,显然没有听清我刚才的话。
“我说我晕血,不是吓晕的。”我站起来,直视着他,唐糖怕我冲过去跟人家掐架,死命的拽着我的衣角。“还有,我不是不三不四的女孩。也没仗着漂亮惹事生非。所以,也请你收回你那种自以为什么都了解的轻蔑眼光。”

似乎没料到我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怔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深沉。我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过了一两秒,他呵呵一笑,“小姑娘脾气挺倔!怪不得连尚传海那种败类都不怕呢!”
这次是连眼睛一起都在笑着。
我给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坐了下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刚才你一直都在昏睡,我们就给你家人打了电话,应该就快来了。”
“家人?”这次轮到我发愣。
爸爸?
念头几乎刚一起就被否决了。下意识的看了墙上的时钟,六点多了——居然已经过去一夜了!
正想着,一个脸圆圆的像大苹果一样的女警推开门,说,“江队,叶蓂子的家人来了。”
“好,让他进——来吧。”他顿了一下,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门外,显然是从床上直接爬起来就赶了过来,看起来还是那么无可挑剔,好像从财经杂志里跳出来的模特一样的杜睿添,平素无波的脸上带着惊慌。
“哥哥。”我唤到。
他也看到我了,疾步走到我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炯炯的眼光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没事就好!”
“我爸知道了吗?”我问。
他细长的眼睛里有我熟悉的笑意,“这个一会儿再说。只要人没事就好。”
我点点头,发觉他和江若凯的眼光一直在空中碰撞。
“杜先生,好久不见!”江若凯道,“认识这么久了,还从没听说杜先生有妹妹。小姑娘好像不姓杜,姓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脑袋,眼光一转就落到我身上。
“我姓叶。”我说,“叶蓂子。”
“呵呵。叶蓂子。叶蓂子。”他反复念着我的名字,脑子里不知转着什么样的念头。“令尊是......”
“江队,多谢你照顾令妹。”杜睿添截断他后面的话,“只是一群小孩打架居然还要劳烦刑侦大队出马,真是大材小用了啊。如果江队在破获大案要案上也能如此神勇,那么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就指日可待了。”
“客气。为人民服务义不容辞!”两个人继续打着哈哈,可眼里都没有半点笑意。“不过,昨天令妹的事说起来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还真得你这个哥哥给主持公道呢!”
“江队这话说得可是不明不白。”杜睿添也是亦步亦趋,话里带着刺。“维护社会治安可是警察的职责,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何相干。”
“呵呵。”江若凯笑了笑,步步紧逼,“杜先生若是管不着的话,我们这些做警察的就更管不着了。杜先生怎么不问问到底是令妹是在哪,跟谁起的冲突呢?杜,不,叶蓂子小姐。”他慢慢的一字一字说着我的名字。“跟你哥说说你是怎么一酒瓶把尚传海撂倒的。”
他的眼光一直停留在杜睿添身上,因此当哥哥以眼神向我确认属实之后,霎那所流露出的僵硬,同样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尚传海,应该是父亲手下的人吧。
所以哥哥才会那样不自在。
而这个江若凯,我打量着他,看他那如偷腥得逞的野猫一样得意的笑容,恐怕已经猜到了我是谁。
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厌烦。
厌烦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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