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与惋惜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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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了,迟了,抱歉撒,^_^】
昌霰已经五天没有出现在祥云殿了,不过每天的三餐都是他派人亲自准备并且送来的。听楚涣说,是跟二皇子一同陪老皇帝去狩猎了。
想必他们也并不轻松,老皇帝虚为狩猎,实则是从一方面探视兄弟二人的才能和品质,这种事情光听人家流言是万万不可的,据说皇帝爷并不打算只把皇位传给长子,而是给了二皇子昌浔同样的机会,由此可见睿炽的皇帝陛下是一个十分明智而且待人公平的人。
“能者居之。”是他留给两个儿子的唯一嘱咐,要求越少,二人的压力就会越大,相反,越容易看出参差来。
对于昌霰多日不能出现,我感到些许失落,但是并不孤单,这五天,我问楚涣要来了长案和文房四宝,以及一面古筝和一盘围棋,这些并不都是我的最爱,可是如果房间了少了这些从小就在眼前飘来飘去的东西,我呆着便很不舒服。
我喜欢走过厅中溪流边时不经意的拨一拨琴弦,没有旋律,单是那清灵悠远的音色便能令我心旷神怡。
棋是饭后和离云吵嘴用的工具,主要起到引爆作用。
这五天里,我完全黏在那把扇子上,为了激动到要死的离云能够共享,同时还能满足楚涣要贴身保护的要求,我将长案落在了前殿的地毯上,我们铺了厚厚的垫子席地而坐,废寝忘食的挥墨进修。
楚涣也在我们的案子一侧席地而坐,研读我推荐给他的《明镜止水之战》,宫里找这样一本精彩的小说竟然出人意料的困难,还是离云抽时间出宫陪他上街买的。
顺便说一句,楚涣和我们已经彻底混熟了,他确实很严肃,但是已经会主动和我们聊一些工作以外的话题了。
殿下不在宫里,成妃那一拨人也没有来闹过,说句实话,有时间在那里争宠斗艳,不如痛快的给昌霰生下一儿半女来的实惠,母凭子贵,难道她们都不懂?
唉……我都在乱想些什么啊……线条都乱了。我提起手中的宣纸,有点绝望的甩到一边:
“又不行。”
离云连看都没有看我,径自埋头挥墨:“小姐,知足吧,珞瑜雅士的手笔,我们能学的上三分,恐怕就能天下闻名了,这几天只是临摹了几十遍,我们的画技便抬升了一大截,收获已经很喜人了。”
“我知道……”我用一只手撑住头:“可是我越来越不上手了,这张画的格外别扭。”
楚涣好奇的凑过来瞄了一眼,中肯的评价:“嗯,似乎没有前面几张圆润。”
离云放下笔,拎起了她刚刚完成的画轻轻吹了吹,然后才将目光投过来:
“啊?怎么画成这幅德行?”
这丫头,用不着有这么糟糕的反应吧?我瞪了她一眼,没有解释什么,因为画的确实不怎么样。
“小姐……你从早上就有点坐立不安,该不是……”离云望向楚涣,楚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没有更多的表情,立刻低下头继续看书。
“我哪里有坐立不安?”我抬眼不满的瞟了她一眼,胡说些什么啊,这丫头……不要乱猜啊,猜中了不好玩的。
“小姐该不是想念殿下了吧?”离云满脸奸笑,用纤长的手指敲着我的画,扣扣作响,这死丫头,我真想用毛笔给她娇秀的脸上添几笔。
“没大没小!”我嗔骂了一句,心里却不经意的充满了温暖,我索性伏在案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唉……想了又怎么样,抵不上江山的魅力,他还要为皇位打拼呢。”
“殿下回来时,属下一定将殿下率先接来。”楚涣突然低低的冒出一句话,认真的令人错愕,我不由得心生感激。
“谢谢你,楚……”
“来人!楚涣!”突然,外面传来昌霰浑厚响亮的吼声,我们三人哗啦一声跳了起来,向外面迎去,这是怎么了?
楚涣脚程快,先行了一步,我们还没有踏出殿门,昌霰便抱着一只染了血的动物快步走进来,他的贴身侍卫和楚涣则拼命的拦住了什么人,将大门紧紧合上。
我与离云没有多问,转身带路,并直接将长案上的东西通通撤下。昌霰一脚踏进殿中便将那动物放在案上。
我好奇的走过去看,却被他伸手喝止:“别过来,咬人的。”
“是什么?”
“狗。”他伸手掸了掸身上的血迹,发现不过是徒劳,干脆作罢,不耐的一挥手:
“青史,回宫去替我取套长袍来,顺便看看昌浔走了没有,如果没有走,就强行把他送回宫里。”
“是。”青衣侍卫抱拳离开了。
“昌浔?这狗是他的?”我踮起脚尖看着那动物,是从来没见过的品种,它大概有小牛那么大,吻部狭长,四肢健硕精悍,全身被着火红的毛,项上有一圈雪白的翎毛,尽管染了血,看起来依然十分华丽漂亮——它痛苦的喘着,眼睛空洞而呆滞,似乎马上就会断气。
“不是,只是一只猎犬,不过他似乎小时候就很喜欢这只。”昌霰瘫在我的大椅里,看起来很疲累,不过他还是耐心的回答着我。
这我就不懂了,为何要带这样一只伤兽来我这里?又为何不让昌浔见它?
“离云,把爹爹备的药取来。”我实在不忍看那动物那么痛苦,不由得想到了爹爹给配的万灵膏,希望至少能为它止痛。
“不用了。”昌霰阻止了离云的脚步:“不用治了。”他从衣服里取出一包东西,丢给我:
“找点肉,撒上这个给它吃了吧。”
我展开纸包,上面是粉红色的粉末,我心中狠狠一拧:“是分魂散?”这是经常涂在兵器上见血封喉的毒药啊。

昌霰挑起眉毛看了看我:“你知道的还不少,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为什么?我们可以试试救它的吧?”我大惑不解,为什么要毒死它?难道因为是昌浔喜欢的狗,所以他……不会,这么幼稚的事,只有我才想的出。
“救?”昌霰紧紧皱起了眉头:“伤口很深,就算救活了也不能再成为猎犬,与其没有尊严的活着,不如让它死掉,这是宫中驯养猎犬的习惯,若不是昌浔那家伙妇人之仁,我们怕他当场昏厥,才将狗送到你这里来处决。”
没错,皇嫂的府邸等于皇子们的禁地,无论是伦理道德要求,还是宫里繁冗的规矩,都对这个有所限定。可是这个刽子手我干不了。
我认真的摇了摇头:
“不,你的理由我无法接受,我要救它,离云!”离云理会的点点头,势不可挡的绕过了屏风。
昌霰的脸上多了一丝怒意:“你敢忤逆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我走向那狗,大狗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似乎拼尽了全力的抬起头,眼睛里有了几分意志,它望着我,警戒起来,身上的肌肉也微微紧绷,似乎随时会攻击过来。
我有些胆怯,回头望了昌霰一眼,却看到他一脸嘲笑:“你敢碰吗?它会咬断你雪白的手腕。”
我心头没来由的一恼,不知为何,我就是不想让这个男人藐视,我要和他平起平坐。我决然的走到案边,慢慢伸出手,试图摸摸它的额头,希望能够安慰它一下。
大狗裂开了嘴呜呜的威胁着我,我吓得缩回了手。昌霰在我身后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上官蜓,你真够倔强的。”他双手按着扶手撑起身体:“你这样子真的能在宫里生活吗?”
他一步一字的踱过来,从我手里接过那包分魂散,抽出腰中别着的剑,回身用剑尖挑了一下溪中的水,将分魂散淬在剑上,递给了楚涣。
“杀了它。”
楚涣看了我一眼,没有犹豫的接了过去,走向那狗,我一急,大声喝道:
“楚涣,你敢!”
楚涣愣住了,停住了脚步,这次轮到昌霰发火了,他愤怒的将剑鞘摔在地上:“楚涣,你反了不成,本王的命令你敢不听?!”
我慌乱的望向楚涣,他没有再犹豫,径直举剑向大狗刺去,一霎那,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不知是直觉还是本能,我一个箭步冲到楚涣身边,举起手臂挡在剑与大狗中间。
楚涣始料未及,收手已经太迟,半个剑刃已经嵌在我的手臂里,好疼啊,我是不是要西去了。
“娘娘——”楚涣惊恐的丢掉了手里的剑。
“上官蜓!”昌霰一瞬间出现在我面前,他拉过我的手臂审视着伤口:“你疯了?剑上有毒。”
“毒……毒只淬在剑尖上,我没有碰到。”当我发觉自己没有立刻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时,我便冷静的寻找原因,庆幸自己没有因鲁莽丢掉性命的同时,我的心里也在暗笑,我赢了这一局。
确认了我只是外伤,昌霰放心的舒了一口气,他刚刚紧张的样子让我十分窝心,他在担心我。
“疯女人,不要再闹了,它必须要死,所以你不可以再阻止。”
行,你行,昌霰,知道我死不了就马上开始吼我,你有种。我自他手中抽出血淋淋的手臂,抬起头反瞪他,他的言论我实在无法接受:
“没有人有权利决定一只动物是否必须要死,动物是没有个性的,它们只有本能,对于它来讲,莫须有的尊严远远不及生命来的重要。”
我望了那狗一眼,它竟然在感激的望着我,大概它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的眼里充满了悲哀……和渺茫的希望,它在哀求我,我的心一紧,眼泪突然在眼眶里转了起来,我知道,如果今天我不救它,恐怕这辈子我都忘不掉那眼神。
“昌霰……你不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其他人或者动物身上,你这样子,做不了合格的君王。”
“上官蜓——本王要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我!”他踢开地毯上的剑鞘,愤怒的离开,正巧青史带了衣服回来,竟然与他打了个照面,只见青史的脸色霎那变得极为难看,他灵活的闪到一边,让出了离去的路,昌霰扯了他手上捧着的长袍,丢到一边:
“走!”
青史无辜的望了一眼楚涣,匆忙的跟随着离去了。
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我有种被掏空的感觉,浑身无力的落坐在地毯上。楚涣不发一言,迅速的拿起桌上杯子旁的丝巾,跪下来为我止血。
“……楚涣……”
“娘娘,属下在。”他笨拙的为我包扎着,而我却看不清周围的事物,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殿下太过自我了……他被宠坏了……”
楚涣为我包扎完毕,却依然半跪在我身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许久,他薄唇微启:
“……这正是殿下致命的弱点!”
哗啦一声,离云手里的盘子落了地,一堆瓶瓶罐罐的药品全数落在地上,幸好有地毯,否则损失大了。
“小姐,你怎么了?”她惊恐的不敢靠近我,站在那里像要哭出来了,她这样子还是第一次,上官蜓,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无论如何,这丫头不是始终陪着你吗?
“摆那样的脸做什么,我又没有死。”我朝她挤了挤眼睛,感觉自己也恢复了精神。
离云一怔,缓缓笑开了,笑得轻灵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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