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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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人?"
知府老爷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然后他又看了看那奇怪的尸体,打着官腔冷冷的道。
"既然是人,那么这就是一起杀人案子了,来人啊,把这尸体带回衙门好好查验。还有,将许家众人全部收监待查,看是哪一人犯下如此罪孽。"
老爷一句话出口,手下的官兵立刻领命行事。
许南凛一见要拿许家全家问罪,连忙快走几步跪倒在知府面前。
"请知府老爷明察,此事绝非我许家人所为。"
"我说许二公子啊,这可是你们家造的酒里出了尸体,难道还能怪到别人身上么?"
"大人,家父年迈且重病缠身。。。。。。若是收监关押恐有不测,还望大人开恩。"
"哼哼,这可不是本官不帮忙,人命官司非同小可啊。"
那知府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逼得许南凛禁不住咬了咬牙,一张清秀的俊脸白了几白,终于下决心道。
"大人,若真要抓就抓我一个人吧,我身为许家代管,出了这种事情理应代许家人受罚。"
他不能让重病的父亲和年幼的弟弟受这种苦,如果这就是爹说的灾难,也由他一个人来承担吧,就算他有个三长两短的,爹至少还有北辰可以依靠。知府听了许南凛的话,双眼微微一眯,似乎在想着什么,然后话音一转。
"你的意思是无论这事是不是你许家的错,你都愿意一人承担?"
"是的,大人。"
"那好,来人,把他带走。"
知府老爷一扬手,上来几个官兵将许南凛押了出去。
秦瑞冷眼旁观着,他自幼在宫廷长大,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一般。刚才许南凛将一切责任承担下来的时候,知府老爷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喜色,虽然那表情转瞬即逝,却逃不过秦瑞的眼睛。然后他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许东启,那个家伙竟然在偷笑,看来这件事里绝对有阴谋。
知府带着人撤离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秦瑞又去看了看许老爷子的情况,很明显老爷子已经知道许南凛被官府带走了,但是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神愈来愈悲伤。秦瑞心里有些纳闷,不过却没有说出来,拉着汝阳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便冷冷的说。
"这件事绝对有阴谋。"
"哦?"
"汝阳,你觉得许老爷子撒手的话,会将这许家的家产托付与谁?"
"当然是许南凛。"
"为什么不是长子许东启?"
"因为他不是好人。"
"那么许南凛如果因人命官司入狱,谁是最大受益者?"
"许东启。他是长子。"
秦瑞与汝阳对望一笑,一起点了点头。
"明天我要去趟杭州府衙,看一看那奇怪的尸体,只要那尸体真的是二十年前的,我就能暂时保住许南凛。"
"为什么不今天?你不怕他们将尸体掉包?"
"今天去会让他们产生戒心,何况我还有点事要去问北辰,至于尸体嘛。。。。。。那倒不用担心,因为许南凛已经承担下了许家的一切罪孽,那尸体被酒泡的越久,就越可以证明是许家人做的,换了反倒没了效果。"
"恩,有道理。那么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汝阳说这话的时候有仔细盯着秦瑞的表情,秦瑞果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随后他便笑了起来。
"你帮我去看着那许老夫人和许大小姐,我觉得这件事她们也脱不了关系。"
"恩。"
半夜的时候汝阳回来了,秦瑞一直没休息就是为了等着他,两个人在灯下谈了很久,时不时的会传出来轻轻的笑声,好在夜已经深了,也不用担心会引起谁的主意。
早上看着许东启出门了,秦瑞才从屋子里走出去,一路跟着发现对方进了知府的衙门。秦瑞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在衙门口斜对面找了间小茶肆要了杯茶喝着。他并不急着进去,等那里面的家伙商量好了再去凑凑热闹也不迟。喝了一碗茶,又歇了一会,秦瑞便晃到了府衙的门口,塞了锭银子给看门的差役,那人立刻将秦瑞当成了贵客,屁颠屁颠的去里面禀告。
知府老爷一听秦公子求见,犯了糊涂,自己哪认得这号人物,那一旁的许东启连忙说此人是许南凛最近新交的朋友,这次来八成是为许南凛求情的,自己不方便遇见。刚想起身告辞,秦瑞却已经走了进来,一见许东启便笑了,说是没想到许东启这么疼弟弟,一大早就跑来衙门找老爷求情了,早知道应该叫上他一起来。这下子,许东启背了个求情的名,反倒不好先走了。
秦瑞看了知府老爷一眼,笑了笑却没有见礼,这一点令知府老爷很不满意,于是说话的态度也带着三分的冷硬,官气十足。
秦瑞从怀里掏出块金牌在知府老爷面前一晃,那还是临出京前,父皇赐给他的。正面是金龙盘绕着一个篆体的"明"字,反面则刻着"御赐金牌,如朕亲临。"知府老爷果然识货,"噗通"跪倒在地,然后就是"恕罪""饶罪"的一通磕头。许东启则呆立在那里,完全没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秦瑞懒得理他这套,找了张椅子随意的一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一副恶霸收租子的德行。

"知府大人,先叫仵作过来吧。"
知府哪敢怠慢,连忙吩咐人传仵作,不多时仵作便走了进来,又是一顿叩拜。秦瑞摆了摆手,示意仵作说一说昨天那尸首的查验情况。
"回王爷,那尸首在酒中浸泡太久了,不过还能看的出来是个女子,年纪大概二十二三,死因是眉心中被钉入了一根铜钉,而且。。。。。。"
仵作有些犹豫,用眼角瞄着秦瑞的表情,不知道下面的还该不该说。
"说。"
"而且,此女子五官都被人用头发给缝住了,身体。。。。。。脖子以下的皮肤淤血斑斑,全身骨头都被打碎了塞进了一条蛇皮里。"
秦瑞听到这里猛的一拍椅子的扶手,谁知那扶手竟然受不住秦瑞的一掌,"咔"的一声裂开了,在场的三人同时抖了一下,深怕明王会迁怒于自己。秦瑞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震惊的情绪,淡淡的说。
"还有什么?"
"在那女人的手里还死死的攥着这个。"
仵作将一块用白布包着的东西双手呈给了秦瑞,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只小巧的金镯,上面的花纹常年被酒液浸泡着,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侵蚀。秦瑞拿着那镯子来回的看,忽然发现镯子里面竟然刻着字。
"除却巫山不是云。"
微微迷上眼睛,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镯子和这首诗,这几天一直在做的那个梦。不动声色的将镯子包好,交还给仵作。秦瑞的目光转向弓腰站在一旁的知府老爷。
"知府大人,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这个,下官。。。。。。下官认为这女子死的如此凄惨,又是在许家酒坛里发现的,必是受许家人所害,下官马上派人上表朝廷,将许南凛治罪。"
"你的意思人是许南凛杀的?"
"许南凛昨日曾经亲口答应一人承担许家的一切罪行,想必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知府大人,你这官当的好明白啊。"
知府老爷脖子一缩,面色惨白,傻子也能听得出来秦瑞这话是反着说的。
"那酒里的尸体封了二十年,二十年前的许南凛还是一个五岁小孩子。哼哼。。。。。。知府大人,若是说让一个小孩子来承担杀人的罪名,很难不让人往栽赃嫁祸这方面去想啊。"
"许南凛虽然说要替许家背罪名,不过是为尽孝道,若是这种人都被治罪,那天下谁还敢以孝为先?何况这件事发生的十分蹊跷,若是被人利用来暗害什么人,岂不是让那背后的主谋渔翁得利?"
秦瑞说这"渔翁得利"四个字的时候,眼睛故意看着许东启。那许东启一听到这四个字,脸色有些发白,他偷偷的抬头看向秦瑞,却发现秦瑞正冷冷的盯着他,连忙将身子弯的更低了,缩在袖子里的双手不停的打着哆嗦。
知府老爷一听秦瑞这话,知道明王是想要插手这件事,不由得一阵心慌。他本来是与许东启商量好的用这件事来除掉许南凛,然后进一步图谋许家财产,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明王这么一个"程咬金"。
两人的脸色变化都没有逃出秦瑞的眼睛,得意的一笑,将王爷的派头把了个十足。
"既然那许南凛不是凶手,就放他回去吧。"
"可是王爷,若是放了他,万一被他跑了,那许家上下皆是老弱妇孺,下官该找哪个出来主事啊?"
"不是还有许大公子在么。"
秦瑞略有深意的一笑,知府便乖乖的住了嘴。结果,许家的两位公子都跟秦瑞回了家。不过知府老爷还是派了几个人守在了许家附近,表面说是保护王爷安全,实际上是害怕许南凛跑了。
跟许南凛一起去见过了许老爷子,老爷子虽然很感激秦瑞救了他的儿子,却没再多说别的,尤其是关于那酒坛女尸的事,更是一字不提。不过秦瑞从老人脸上一闪即逝的犹豫表情看的出来,许老爷子绝对有事情在隐瞒着。
回去找汝阳,汝阳正坐在桌旁翻着一本小册子,见秦瑞来了,便笑着将册子递给了秦瑞。
"你手下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一天的时间就能把事情查的这么详细。"
秦瑞不置可否的一笑,做他的心腹侍卫,没有两下子是不行的。翻了翻册子,上写的是二十年来许家及其附近失踪女子的详细报告,以及许家老爷子,夫人和那位抛家弃子的小妾的家世来历。
"有了这种东西,事情就明朗多了,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许老爷子开口。"
"龙七子认为他是凶手?"
"不确定,不过杀人者跑不出这几个人。"
"恩,再等等吧,也许过几天事情就会明朗了。"
事情其实发展的很快。
第二天一早,许家的下人便发现自家大少爷许东启吊死在了自己屋子的房梁上,而吊死他的正是他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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