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圣马丁教堂 前行三百米”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注明：“已经不再买酒了”。当我看到这块竖在路灯旁已经破破烂烂的指示牌时，一股久违的感情在心底慢慢滋生。
“啊，想不到过去那么多年了还在这里。”在牌子背面，我看见了几个歪歪扭扭用小刀刻在那儿的小字——“安东尼神父是大笨蛋！”。这是我当年被那臭老头胖揍一顿后留下的杰作，至于为什么被揍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因为我趁他酣睡时给他画上他梦寐以求耶酥式的胡子吧？
顺着箭头的方向我走在通往教堂的最后一段陡坡上，儿时难行的道路跨过了数十年的时光隧道后已经变得十分轻松。有点儿像我此刻轻松的心情。
对生存在夹缝中的异类来说，儿时生活过的教堂大概是唯一能够称得上如同“家”般存在的地方吧？（虽然安东尼神父绝对和“父亲”这个词没有一点让人产生联想的空间“十年前从这里走出去时就曾发誓不再回来，可总是每隔一阵子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来到了教堂门口呢……这就是所谓的候鸟习性吗？虽然那臭老头每次见了面都只会问有没有带酒给我？波尔多、威士忌、通通都可以哟！什么的……”我小声发着牢骚并开始考虑等会儿该怎么进入教堂才好，毕竟现在还不到五点正所谓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无论是虔诚或是不虔诚的信徒大概都不会在这个钟点起床吧？更不必说那个嗜酒如命的臭老头了！
经过被岁月洗磨得更加光滑的石板路，我已站在圣马丁教堂紧闭的大门前。十多年过去了那扇厚重的木质大门几乎没有丝毫变样，是伟大上主的庇护让这没有生命的死物抵受住了岁月的摧残吗？我倒更愿意相信这是伊迪丝修女每天勤于擦拭的结果。
在门前台阶上坐了下来，我等待着日出。等待，这个词对大部分人而言就相当于无聊。既然不曾带来献祭的羔羊，不知耶和华是否愿意分享那袅袅上升的香烟？我在口袋里翻出了烟盒，可这小小的亵渎念头最终却难以实现。因为我失望地发现那个从地摊买来的打火装置似乎在不久前丢失在了郊外某处。
“哟嗬，居然连这点愿望都不满足。是惩罚我吗？”轻轻叹了口气我向后仰靠在门板上，除了那股几十年都不曾改变的淡淡柠檬清洁剂味道外还嗅到了若有若无的烟味儿。微甜的醇香还带有一丝醉人的麻痹感的烟味儿。
老酒鬼神父什么时候开始抽这种混合了大麻和低纯度兴奋剂的南美产烟草啦！？难道是被教堂的无牌酿酒厂被取缔后陷入财政危机，要靠走私违禁品来补贴家计？很快我找到了半截剩下的烟卷，从指尖还隐隐传来一丝燃烧后的余温，这正是被称作“伊甸诱惑”的新型迷幻烟卷。而研制它的组织正是……
“对不起了，”我形式上向教堂所供奉的上主道了歉，“因为一个侍奉了你几十年的酒鬼现在有危险，所以——”我以标准的强盗打劫方式破门而入，站在久违的教堂红地毯上面对十字架补充完下半句：“我要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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