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篇 黑色序曲——寻 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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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一个还算年青的女人……”,我坐在残旧的被自己称作笼子的办公室里碎碎念,这个二人组合从细碎和沉重交杂的步伐声很容易就能够听得出来,更何况我现在五感出奇的敏锐。半刻后,门开了,我猜对了。
肥佬的衬衫领子已经湿透领带也被扯开歪在一旁,女人因为穿着较少而没这么狼狈。的确,在亚热带地区的仲夏之夜作正式着装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更不要说来到这样狭隘闷热的办公室来谈生意了。可见那男的是一个很死板固执的欧几桑,而他们此时应该是有着很重要的事需要解决,解决一些平常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解决不了的问题”——这就是我的行业之所以存在的理由,因为我们有着平常人无法理喻的力量。当然在其中也有一部分混吃混喝的人,但是大自然的法则在这里有着忠诚的执行者。贴着伪劣者标签的人往往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情况就糊里糊涂地将生命果实交到了死神的手上,而他们和真正的行家相比却缺少了从死神手上夺回自己生命的力量。
力量,这是种世人无时无刻不在追求的东西。权力、金钱、美貌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都可说是源于力量的衍生与渴求。但某些具有特殊力量的人却几乎从不曾为自己的能力庆幸过,因为从能力觉醒之日起他们就被烙上了不祥的印记。如同将要献祭给神灵们的羔羊总是单独被圈养,在他们身边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亲朋好友都因为对无法理解的事物产生了过大的恐惧感而从心底深处排斥他们。脆弱的人情网从最敏感的中心处呈现蛛网的痕迹,直到最后无声碎裂。
我们这群凭诅咒之力而习惯于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有时也会扪心自问:这种怪异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有人说那是恶魔的力量,心甘情愿使用它的人最终会堕入地狱深处;有人说那是神赐的荆棘花环,只有能忍受孤独与伤痛的人才能领会。
但我显然是一个堕落或倾向于此的家伙,习惯称它为地狱之力。因为恶魔未必全部沦落在地狱,而地狱则肯定是恶魔们的最后一处容身之所。
我喜欢当救世主,可我知道自己不是。
从对方进屋到现在刚好过了一分钟,眼前那不断流汗且分泌出过量汗臭的男人在此期间一直用狐疑的眼神前后打量光着上身的我。虽然我的胸肌很健硕腹部也很平坦,上臂突出的肱二头肌显示着我的性别无庸置疑。可是让这个步入中年相貌还有点儿猥亵的肥佬这样仔细地观察,我不禁有了一点是不是需要脸红的念头。
整个局面变得很僵,双方似乎都没有要先开口或说不知如何开口的意思。我用两天没洗的臭脚丫捅了捅打扮的像个妓女似的助手小红,这个懒婆娘才如梦初醒似的问好、请坐、端茶递水,热情的就好像有客人上门的某种职业女性。
是不是收到反效果了呢?我发现两位来者比刚才更加尴尬。果然,把老宋那只会说话的虎皮鹦鹉用小把戏变成身材夸张的助手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为了不至于被客人把我这儿当成不入流的妓院,虽然我未必会被当成马夫,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亲自开口招呼他们比较稳妥:“请问两位客人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解决的呢?”我问完了,可他们仍然没有开口。
我无奈地挠了挠头,琢磨着他们是不是更加深了那方面的误会?
我挥挥手示意女人外表的鹦鹉出去听信,可她除了端茶递水穿低胸装以外,大脑机能仍然和鸟类没有两样,且是不能算做观赏只能归入食用的鸟类。非要我对着她踢上一脚(难道说鸟类细小的脑容量不可能控制那副拥有36D巨胸的身体吗?),这家伙才懂得像只鸵鸟那样一步一扭的走出去。

我决定把这讨厌的鹦鹉还给老宋之前,一定要教它学会几句诸如:肥婆、水桶腰、大象腿之类,宋太太十分不爽听到的形容词以及人称代词。当然,要用老宋说话的语气和声调。
“唔……,你就是这一行出名的解决麻烦专家,业内人称呼你‘杨’的那位异能侦探吗?”看到自动送上门来的主顾终于说话,我从心里松了口气:果然不是上门收钱的债主,要不然我除了把那倒霉的人形鹦鹉给他们顶债之外实在是连一分钱都掏不出。财政危机时在贫民区办公的好处渐渐显现出来了。
我对“杨”全称“杰克?杨”或者“杨杰克”,这个一时随便取的名字形式上点了点头。随着我头部的第二次均速点动,那位穿着打扮都很入时与身边男人相比年轻许多的少妇,快步冲到我面前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因为时下高级女装都流行V字低领的关系,我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她那还算诱人的乳沟上去了……
大概是83到84,罩杯则介于B或C吧,不算太丰满,还好我讨厌胸部特大的女人!作为一个好侦探必须拥有高出常人的观察力,就像夏洛克能够从一双靴子和手套上看出对方的职业和习惯,那么我也能够从一个女人的胸部看出她的……哦,算了,还是趁人家老公没开始注意之前暂时收回我明察秋毫的视线吧!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慢慢对顾客说道:“这位夫人请坐下来慢慢说,本人以专家的身份保证,只要你们的委托在本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切都会圆满解决的。”女人没有更正本人的话,看来他们很明显是夫妻的关系。
也许是我毫无任何新意且滥用“本人”这俩字的蹩脚台词破天荒地具有了说服力,更大的可能则是他们再没办法可想,所以只有依靠眼前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值得相信的小伙子吧?总之他们到底是在不到十平方且堆满杂物和空瓶子的办公室里坐下了,我也能够更仔细地欣赏夫人那还算保持得很好的身材。
“请问这位客人您尊姓?”过了好半天,在胖男人的耐性用尽之前,我尽量礼貌客气的问。
“姓洪。”对方的回答简短而有力,好像多说一个字都会浪费。我猜这男人大概是公司经理一类比较有钱的人。
为什么说比较有钱而不是很有钱呢?显而易见,真正的RHMAN又怎么会亲自跑到这样龌龊的难民营里来委托事务?难道市区里的福尔摩斯们都休假了吗?
从两夫妇脸上紧张的神情大致上可以看出他们的心情十分激动,不过却不是有关他们自己的切身问题。否则的话,人们应该表现得害怕不安而不是激动。大概是他们的儿女身上有一些非比寻常的事件发生吧?凭经验,我这样断定。
这到底算是一种讽刺还是一种悲哀?这些事业有成的中年人平常十分相信法制的力量,法律就是物质社会立足的根本,而他们却又明白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能靠权利和虚伪的法律来解决的。至于道德……这种连自己都没有的东西又怎能指望它能够解决麻烦?每每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斥之于各种怪异无聊的玩艺。
就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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