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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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舟,辗转来到达川,下了船,自有大臣和王府管事带了软轿迎接玥王回府,我们一堆人也同去了,因为玥王的邀请。
玥王只对我发出了邀请,但我答应了去,星朗星阔当然是要跟着去的,星朗去了,那天上人间四人组就一定会随侍的,所以到最后就变成了一堆人。
浩浩荡荡,五光十色,高矮胖瘦,叮啉哐啷……好不热闹。
原本带着星朗和星阔,我还有点小得意,一个长得俊,一个长得酷。
现在加上四人组……不提也罢,幸而他们按照星朗的要求拿了块布蒙住了脸,但……拜托!不要蒙脸也蒙得这么与众不同神奇怪异好不好?!
小溪……唉……小溪,要我怎么说你呢,亏你能把一块布染得五颜六色七彩纷呈,抽象画也没你抽象,还不知打哪儿弄来些七彩小铃铛挂在布上,搞得跟七彩铃音似的。
海头陀……唉……海头陀,要我怎么说你呢,你倒是省事儿,拿了个布口袋剪俩洞就往头上套,当然了,我还得庆幸,你是白色系的,若是照何道士的颜色偏好弄个黑的……所以我真是十分的万分的庆幸。
湖师傅……唉……湖师傅,要我怎么说你呢,原来大叔您是丝巾控呀,我先前怎么没发现呢?你到底有多少条丝巾能不能告诉我先?还有,可不可以不要半个时辰就从怀里掏出一条更换?就算你家是开丝巾铺子的也不用这样频繁多变吧?再有,行行好,学谁都好就是别跟着小溪学,您还每条丝巾颜色都不重复,难道这些丝巾都是她提供的?!
河道长啊河道长,不愧是四大护法的领头羊,要不怎么说您是领导呢?领导就是相对正常些,坚决不哗众取宠,坚决不搞那些个歪门邪道,您是多么的朴素呀,只找了块长条黑布夹在道冠里侧,随着绵长的呼吸,布条起伏颤动,相信我,绝对不会有人把您老人家当作是僵尸的……
因为有了他们四个,人拘在船上倒也不寂寞无聊,星朗会听他们讲些教内的事情,常常看见他们五个人猫在一块儿,唧唧呱呱。
而星阔,这家伙有心事,发愣发呆发傻,虽然他平时也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但那只是表面,最近,他的心常常恍惚。
我自然还是和玥王呆在一起的时间多,基本上可以说是有玥王的地方就有我,我俩已经发展到手牵手了!
不要误会,作为医者,我当然有责任时时刻刻关注病人的身体状况,尤其是随时都会有病发可能的病人!
开始我只在无人的时候才会握住他的手,有时候输入内力,有时候仅仅是传递热量,他的手总是冰凉冰凉的。
后来有一天,大家都在的某个场合,玥王突然说不舒服,我很紧张的握住他的手,发觉没什么大碍,不过他却悄悄回握了我的手,说是有点冷,敢情拿我当暖手宝了。
然后,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俩就公然“手牵手”出现在人前了,当然,我郑重地告诉自己……还有大家,这纯粹是为了他的身体的原故。
说老实话,我喜欢和玥王呆在一起的感觉,很亲切,很自然,甚至,很有安全感,虽然他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更加不会武功,还随时一副要死翘翘的样子。
但只要和他在一起,我的心就会很安定,很平静,很……温暖。
我们常常在他寝室聊天,临窗而坐,江风习习,窗外有流动的风景,舱内有幽香的清茶。
除了我是带着前世记忆投奔今生身体的这件事儿外,我什么都和他讲,通常他提问题,我就滔滔不绝的说,他就静静的淡淡笑望着我听。
说到碰见宋老头的桥段,他戏谑着轻捏我一下似在夸我“太顽皮”。
说到和欧阳悯“不打不相交”,他微笑着若有所思低垂了垂头。
说到救了安太妃还半夜跑到尸横遍野的案发现场找东西,他大笑着直呼我“胆子大”。
说到星朗,说到星舞,说到星阔……
说了很多,从小到大,零零星星,简直可以媲美回忆录,直到提起祁盈川。
“你说安王长得和谁很像?”
“和……我哥哥。”
“你哥哥?”
“嗯……我哥哥……只是哥哥。”低下头,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在口里说出的。
“你喜欢你哥哥吗?”
什么?我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玥王少有的虽面带微笑却用透着无比严肃和认真的眼神注视着我。
我偏转头,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轻声说道:“他是我哥哥,我怎么会不喜欢。”
“是啊,你只把他当作是哥哥。”喃喃的声音似有丝丝苦涩,玥王也走过来,扶着窗台,和我并肩站立。
“那……你喜欢欧阳悯吗?他和你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
“悯……也是哥哥,但和子悦……不一样,对了,我哥哥也叫子悦,和你同音不同字,很巧吧。”
“嗯,的确……很巧。”他顿了顿,又问道:“那安王呢?”

“他咋啦?”
“他……他不是和我……我是说……你哥哥长得很像吗?你……喜欢他吗?”
“他俩确是长得十分相像,甚至可说是一模一样,”不禁回想起初遇祁盈川时的场景,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但他不是子悦,只是面孔一样的一个人罢了,对我而言,子悦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取代和假装。”
听完了这话,玥王不知咋的竟浑身颤抖起来,手紧紧地抓着窗台,指节越发白了,青筋曝露。
“你怎么了?”我连忙伸手去扶他,却被他双手握住肩,我只得抬着他的胳膊支撑着。
“我没事,不用担心。”他低头默不作声,好一会儿似乎平静了,吐出千篇一律的“不用担心”。
接着又抬起头看着我缓缓说道:“你哥哥已经不在了,你现在有了自己的新的生活,我感觉……欧阳悯和安王都很喜欢你,就连星阔……也待你极好,你应该多给他们……也给你自己一些机会。”
不知为何,他虽用鼓励的语气说着这番话,也努力地笑着,但我却仿佛感到他内心涌出了深深的悲伤。
而那时候,我根本没留意到他话中有话,以及,他怎会知道我哥哥不在了,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过的事情。
感觉气氛有些压抑,我于是调笑的说:“呵呵,堂堂的昊国前太子怎么也婆妈起来,逍遥王也不想当了吗?要改行做媒婆啦?”
我在他面前自在惯了,说话也越来越没顾及,这话若在别人听来可是大大的犯上的忌讳。
“呵,”他轻笑摇头,无奈的看了看我,“女孩子总归是要有一个知心的男人来疼爱比较好吧。”
女孩子?好久没听人这么叫了,大家都姑娘姑娘的称呼。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我扶他坐回到软椅上,握着他的手,心思却已百转千回,目光也飘向往外,漫无目的。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起来,感觉到他气息颇弱,看时间也差不多该休息了,我便拉着他上床,呃……我是说,拉着他的手扶他上床。
临走前,玥王突然对我说:“以后叫我的名字……只叫我的名字,好吗?”
我定定地看了看他,柔声说道:“好,快合上眼睡吧,紫玥。”
玥王于是带着满足的笑容睡着了,看着他陌生又熟悉的脸庞,我不禁问自己,我是在叫“紫玥”还是在叫“子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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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有人来了!”星朗蹦蹦跳跳跨进来,“星舞派人来请您去引凤阁一趟呢!你猜派谁来啦?”
我前脚刚迈进玥王府,茶还没喝完,宋之问就跑来了。他还是温文尔雅进退有度的老样子,据说是以半个娘家人的身份随庞大的嫁妆团一起来的。
还说同来的安国使臣是谢贵妃的哥哥,统领禁卫长谢扬,他大概比我们早到个五六天,现下也在引凤阁,负责安保工作。
引凤阁是与王宫比邻的一处高档住宅小区,专门接待外宾、贵族和大富豪住宿玩乐的场所。
由于婚礼还未正式举行,所以星舞现在还只是名义上的太子妃,故而依礼暂住在引凤阁。
我前脚刚进内室,简单梳洗换了身干净衣裳,头发还没梳好,又有人来了,说是太子珉请我进宫叙旧!
而且软轿就在门外!
我这厢还没来得及说话,静王竟也带了施先生和常飞跑了来,本来就够乱的了,他还过来凑热闹!
要不怎么说静王爱热闹呢?真是千真万确的对!
我想了想,让星朗随宋之问去了引凤阁,他们本就是老相识,也能聊到一块儿去,顺便帮我给星舞解释解释。
再打发星阔去招呼静王,让他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个够!
然后上了欧阳悯派来的软轿,如今是太子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轿子一路向王宫疾行,这速度,难不成抬轿子的轿夫也会轻功?咋走的这快呐,简直像在平地上飞。
我无聊的掀起搭帘,咦?前面那牌匾上写的,好像是引凤阁,快到王宫了吧。
忽然引凤阁大门旁边人影一闪,那身形……怎么瞅着有点像祁盈川?!
我忙转头再看,哦,不是的,是一个黑脸大汉。
我说嘛,堂堂安国君主,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来昊国国都,于国于己,都太危险了吧。
恍惚间已然进了王城,又一路东行约一盏茶的时间才停下来。
已有人上来帮我撩起轿帘,我起身跨出轿子,只见一人玉树临风立在身前,淡紫色的眼眸温柔似水。
“左儿,见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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