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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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团独立营在何世昌的带领下连轰带赶地把杨家大院的人都清到了里院。里院的空当处,站满了被扔的满地都是的家什物件,住在前面的老妈子、家丁什么的都矗在院里的树下,大伙不知该往哪搬。也是的,这里院是杨家自己人住的院落,是不让家奴住的。杨二爷这时已经醒了过来,隔着窗户看着院子里这仨一群,俩一伙的家奴,也不该如何是好。
屋里,杨二爷的两个儿子、儿媳妇都站在床前,神情沮丧,个个都耷拉着长脸,大伙都知道了柳小会这个杨家大院的冤家做了官军,这时找事报复来了,可是老二杨天贵自从和文静离了婚就再没回过家,不知道找他是不是能帮的上忙。
杨二爷收回了目光,看着面前的哭丧个脸的俩儿子,咬着牙,说到:天满、天堂啊,爹寻思着,就是找到县政府,这恐怕也是勾结着的,咱占不了上风,还得吃亏窝火,看来能收拾这事情的还得是你二哥那,要不,天满,你骑匹快马,去你二哥的驻地看他有啥法子。
当杨天满一身尘土从马背上跳下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杨天贵部队驻扎的兵营前。杨天满牵着马径直奔向了兵营大门口,刚要张口打听杨天贵在哪,就听到哗啦一声,哨兵已经子弹上膛,指着他的胸口勒令他退后说话。杨天贵心里着急,还想往前,不成想哨兵火了,大喝一声:再不退老子毙了你!
杨天满看见哨兵已经做了瞄准的姿势,吓得赶紧退后了几步,但他还是底气十足地问道:兄弟,杨天贵营长在哪办公?
“你说啥,杨天贵营长,没有!”哨兵操着浓重的河北口音说到。
“没有,咋会没有,就是杨天贵营长,那个带兵在良庄小学剿匪炸死杨大麻子的杨营长。”杨天满一脸狐疑地解释着。
“我们是刚换防来的,之前那个团开拔走了,你找的可能是那支部队的。”哨兵依然提着警惕地说着。
“兄弟,哪你知道他们往哪开拔开了吗?”杨天满脸上堆着笑问到。
哨兵有些不耐烦了,又比划了一下枪口,直瞄着杨天满的胸口,说到:这是军事机密,你该不会是日本人的密探吧!
“不,不,我不是,我是找我哥哥来的。我这就走。”杨天满看到房子上的岗哨也把机枪瞄准了自己,吓得赶紧牵着马离去了。回到大院,杨二爷听了之后,苍白的老脸一下子变得铁青铁青的。许久,说了句话:这可咋办呢?
院外来了大队的骡马车,拉的都是白灰、砖头、石块、木材、水泥等建筑炮楼用的材料,院里的长工都被何世昌的兵丁抓去卸车了。杨二爷看到这样子,只好对着俩儿子说到:儿啊,这柳小会今天没露面,还不定有啥损事憋着呢,你们两家我看收拾一下值钱的细软,趁乱赶紧各回各的老丈人家躲躲吧!我担心柳小会这个家伙会来个灭门之招。
当天,杨天满、杨天堂就赶紧各自收拾了自己家所有值钱的东西,拿上杨二爷给的每家二十根金条,乘着夜色走了。春草出头找到了自己舅舅,何世昌还算是开了颜面,没拦阻,放了行。的二天,杨天满就和自己老婆就在天津上了回她娘家西安的火车,老四杨天堂的丈人家则是东仓镇董氏的一个亲戚家,所以,当夜就到了。
杨二爷只留下了一个做饭的,还有所有的看家护院的家丁,大伙忙活着,和保安团在村里抓的人一起把里院和外院相连的所有门都砌的结结实实的,自己则在朝东的里院院墙处开了一个小门。
董氏依然和海棠来喜每天早上相会在当街,一路高骂着,游荡着。几天后,保安团的炮楼已经开挖地基,可是没挖下两尺,就发现了一个蛇**,里面缠绕着十几条蛇。挖槽的水淀村民们,还有杨家大院的长工们一见这一堆蛇,利马想到了杨天福被蛇咬死的事情,一个个吓得都退后了好几步,恐惧地望着土坑里蠕动着地蛇群。
柳小会和杨玲玲带着大队人们这时刚刚带着大队人马进了水淀村。他和杨玲玲在骑在马上说笑着,神气十足地慢悠悠地走着。海棠、来喜,还有董氏也刚好骂着走到了柳小会队伍的前头。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时,海棠不走了,也不骂了,她傻笑着望着高头大马上的人。后面的来喜和董氏听到海棠不骂也不走了,也抻个脖子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柳小会正和杨玲玲在打情骂俏,余光中看到马前面有三个满脸污垢。头发乱蓬蓬的疯子,其中一个最前面的肚子还很大,便一下子勒住了马,举手就要用马鞭抽搭。就在柳小会马鞭刚刚举起,还未落下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哭声。
“小会哥,你是小会哥吗?我是海棠啊,这肚子里是你的娃啊!”海棠不再疯颠颠地喊着要杀死杨大麻子了,街边的相亲看到她冲着骑在马上的保安团的军官泪流满面的哭喊着,也都觉得新奇,心想:海棠这咋的啦,怎么换词了!乡亲们和柳小会一样,带着一脸惊疑看着。当柳小会看清马头前面站立着的大肚子蓬头垢面的女人是海棠时,他的心还是哆嗦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骑在旁边的杨玲玲,刚想让她带队先走,不知那么巧,自己又打起了哈欠,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人也差点没掉下马去。杨玲玲见状,赶紧叫卫兵扶住了柳小会,自己则点燃了一支雪茄递给了柳小会,柳小会顾不得那么多了,趴在马背上,闭着眼使劲地抽着。后面过来几个穿着黑衣服的卫兵,一把推开了海棠他们她们三个人。杨玲玲牵着柳小会的马又往杨家大院去了。

海棠不疯了,但依然像一个疯了的女人一样,追着柳小会的大马,她嘴里哭喊着:小会哥,我是海棠啊!就在海棠挺着大肚子要抓住柳小会马尾巴的时候,她又被刚才的那几个穿黑衣服的警卫给架住了,扭在街边。海棠看清了,这几个人就是大年三十给她磕头的那几个年青人。这几个人也认出了海棠,但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孙向红正走在街上,他是去学校上班。他也看到了趴扶在马背上拼命抽着雪茄的柳小会,他觉得有些恶心,就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海棠继续挣扎着,哭喊着,孙向红看到前面被几个保安团士兵扭拽着的海棠,心里又是一酸,心疼起海棠,便快走了几步,走到跟前,说到:你们走吧,把她交给我吧!
海棠真的清醒了,她看见孙向红站在自己面前,哇的一声,就扑在孙向红的怀里,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委屈地说着:孙校长,小会哥没死,真的,前面骑马的就是他,可他怎么不理我呀?孙向红看着围观的村民们,有点生气地说着:去去去,还不下地干活,看啥看,越看海棠不越受刺激嘛。村民们平时都很敬重孙向红,听他一说,都当了真,四下散去了。董氏依然大骂着杀死杨大麻子自己往前走了,来喜则站在孙向红旁边,傻乐着。孙向红扶着海棠回了家,让赵四保夫妇锁紧了门,安慰着哭泣的海棠。自己则又折回去奔了学校。
孙向红到了学校,刚坐下,李青就进来关了门,小声汇报说:孙校长,我一直没跟您说,上次教育局送来的张老师,有夜游的毛病,他刚来的不久,有一次半夜我起来去厕所撒尿,看见他一个人在学校里溜达,东瞧瞧,西看看,我不知咋回事,就喊他,他也不理我,依然如故。后来,每隔几天,就发现他半夜在学校里游着,还有几次看他从学校外爬墙进来,可是每次任凭我叫他,他都跟没听见似的,我觉得这人可能有夜游症。
孙向红默默地听着,他还在想为什么柳小会会选择水淀作为他的据点。他百思不得其解。李青看孙向红没有言语,继续汇报说:最近,这个张文军总是拉住我找个地方大谈爱国,话语中对国民党充满了愤恨,什么日本侵占东三省,他的老家在那边,母亲妹妹都被日本鬼子给糟蹋杀害了,而张学良和蒋介石一枪没放,就让给了日本人,他要寻找真正的爱国组织,准备为母亲和妹妹报仇。可是我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知该咋说。不过看这人平时教学还真是有实力,他教的课大伙普遍评价很高,也很积极,白天可卖力,啥活都抢着干,和大伙关系混的不赖。孙校长,我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可以作为发展对象,我入党后还没发展一个党员呢?
孙向红这回有反应了,他沉着的目光紧盯着李青年青而又充满**的脸庞,低声说到:李青,目前局势比较混乱,我和淀北党组织自从良书记牺牲后,只是前些天张排长冒着大雨晚上来到我家报个平安,一直和任何人都没有联系,所以,我们目前的一方面要保存好已有的党的组织力量,一方面要谨慎地发展革命事业,但良书记的牺牲还未查明原委,所以,切不可大意,对这个张文军要谨慎小心,不可随意暴露自己身份。记住了。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孙向红办公室的门。
“请进”,孙向红洪亮地喊了一声。
门吱溜一声开了,张文军站在了门口,怒火冲冲地冲着孙向红说到:孙校长,我看到了保安团强行占领杨家大院,他们也太无王法了,这民宅咋说占就占呢?那老杨家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呢?我想了几天,我想组织学生老师来个示威游行,把保安团赶出杨家大院。
孙向红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摆了一下有力的大手,示意张文军进来。张文军依然显得很激动,他大步走了进来,嘴里又冲着李青说到:李老师,怎么样,和我一起组织老师学生游行示威,赶走保安团。
李青看了看张文军一眼,又看了看孙向红,没有言语。孙向红上下打量着张文军,委婉地说到:张老师,做事切不可太懵撞,这保安团占领杨家大院,据我所知是保安团独立营柳小会和杨二爷私人恩怨,你说我们学生老师搅和进去了,有啥好处?还不是人家一怒了,给你几枪,伤了老师和学生,一是我们怎么向家长交代,二是你又找谁说理去?
“他柳小会敢,还没了王法了,他一个土匪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张文军依然很激动。
孙向红看张文军如此激动,也一下子变换了脸色,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一下子就板起了面孔,严肃地说到:张文军老师,县教育局派你过来,是让你帮助水淀小学提高教学质量,不是让你组织什么游行示威的,你请回办公室备课吧!李青,你同志其他教职员工都来我办公室,从今天起,我要宣布一条纪律,任何人不得在学校内谈政治,搞学运,想搞,现在就滚出水淀小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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