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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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良锦程和孙向红打开柳小会留下的信封时,在一张发黄的信纸上他们看到了这样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尊敬的**代表阁下,
我们聚义寨的弟兄们认真商议了贵党提出的收编条件,鉴于我们游击散漫惯了,身上恶习太多,很难达到贵党的军纪要求,所以,众多兄弟不愿意参加贵党组织。但我们这次和**接触之后,觉得贵党是一个为穷人而生的政党,所以我们愿意与贵党建立友好合作关系:
一、聚义寨坚决不与贵党为敌,不与贵党发生任何冲突,不残害贵党同志;
二、聚义寨愿意和贵党建立互助的友谊关系,如果在紧急关头,我们愿意与贵党合作,共同打击土豪劣绅和反动势力。
聚义寨柳小会
民国二十四年
良锦程看完这封短信,脸上流露出一些遗憾的表情,但还是兴奋地一拍大腿说到:能够合作互助,这就是进步。我们一定让他看到我们**是他唯一的选择和依靠。这支队伍有希望。
孙向红也很赞同良锦程的看法。之后,两个人又坐下来商讨如何发展和壮大淀北地区农民武装的工作。两个人分析了一下淀北淀南地区的革命形式,认为淀北地区和淀南地区地主武装相比其它地区是强大的,又属于平原地区,而且距离有着重兵驻扎的城里较近,故目前只能采取地下发展壮大的工作形式。同时,应积极寻求良机歼灭个别弱小的地主武装或者反动武装,抢夺枪支武器,发展积极进步的农民加入,发展工作将依靠现有的党员同志。有关这支武装组织的军事训练,良锦程将请求上级给与派遣一位懂军事的干部来,其隐蔽身份就是良庄行知学堂的体育教员。最后,俩人还给这支队伍起了个名字叫淀北地区农民自卫队。
正月初十,一名英俊有些干瘦的体育老师到良庄行知学堂报到了,他的名字叫邵德玉。良锦程在办公室里握着邵德玉的双手,目光里充满信任与期望地看着他,说到:德玉,非常感谢你的到来。目前,淀北地区农民自卫队共有六名队员,两支长枪,十发子弹,一支火枪和三把钢刀,有三名同志有武术功底,能耍大刀。
邵德玉显的非常兴奋,激动地说到:谢谢良书记对我的信任,我一定要把这支农民武装训练好,我们随时听候良书记的指示,听候党的调遣。说着,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下子把良锦程逗乐了,他用力地拍了拍邵德玉的肩膀,自信地说到:德玉,我相信你,相信我们自己的武装一定会非常强大的。
五天后,也就是正月十五元霄节当天,一辆大马车缓缓地行驶在水淀村北的大堤上,车上坐着城里三庆班的演员们。原来,杨二爷今年心情特别好,一来是去年的收成太好了,二来儿子杨天贵已是营长,而且带兵回乡剿匪光宗耀祖,三是自己又纳了一房姨太太柳红,柳红是个戏迷,所以杨二爷一高兴就听了柳红的枕边话,让天福到了城里请了三庆班的戏子,要在杨家大院前的空地上唱他三天大戏。
戏班子在杨家家丁的帮助下,很快搭好了台子,挑好了灯。杨二爷这次是花了一些银子,台口不光挂上了红彤彤的大红灯笼,还买了几盏汽灯。
天一擦黑,就见杨家大院的李管家带着两个背枪的家丁,一人提着一面铜锣,一边敲,一边大声的吆喝着:乡亲们听着呦,今天元霄节杨二爷花重金给大伙请了三庆班唱戏,再过一刻就开演了,老少年们都去看戏啊!
正在家吃饭的乡亲们听到要开戏了,纷纷撂下碗筷,穿好衣服,拿起板凳马扎出了家门往杨家大院门前的空地涌来。一下子空地上挤满了看戏的人们。台口,所有的灯笼都点着了,汽灯也嗤嗤地燃烧着射出雪白的光来,把个舞台和台前杨家的正席照个雪亮。
孩子们在台下人群中打斗穿梭嬉闹着。海棠也领着狗儿挤在站着的人群中等待开演。杨二爷带着全家老少出了黑漆大门,在家丁的护卫下入了正席。台下总共设有五张黑漆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有鲜果瓜子之类的零食,杨二爷和董氏就坐中间的桌子旁,其余人则按辈份大小一一落座。几十个家丁则持枪围绕四周,将水淀村村民与杨家大院的人隔离开来。

戏在一通锣声中开演了,演到精彩之处,村民们不时发出阵阵叫好声。就在人们都聚精会神看着台上演出的时候,人群中忽然有几个年轻人开始了激烈的群殴,他们追打厮杀着,很快就靠近了保护杨家老少的家丁旁边,这时,“砰、砰、砰”几声枪响,人群中有人大喊:土匪来啦,快跑呀,顿时看戏的人群如受惊的牲口群一般四散开来,人们慌不择路的呼喊着亲人的名字乱跑乱撞起来,一下子把保护杨家老少的家丁们冲乱了阵形。杨天福哥仨见此情景,赶紧扶着杨二爷和老太太往杨家大院里跑。
当杨二爷家的黑漆大门轰隆一声重重地被关上,插上横杠的时候,杨二爷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让大儿子清点人数,结果,大孙子杨玉伟,和四姨太柳红,还有杨天福刚纳的小婆春玉不见了踪影。杨老太一听大孙子没了踪影,急的直跺脚,嘴里不停地骂着四姨太柳红,翠花则一下子背过气去了。几个下人赶紧俯下身去,抱起躺在地上的翠花,又是垂胸又是掐人中,终于把翠花救了过来。醒过来的翠花一下子扑在一个老妈子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杨二爷铁青着脸,一语不发。杨天福此刻也傻了眼不知所措。精明的李管家见此情景,赶紧在杨天福耳边耳语了几句,就带着几个家丁提着枪往院外冲去寻人。杨天福则指挥着家人各回各的屋,自己扶着直哆嗦的杨二爷和母亲董氏进了卧房。
当黑漆大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刚才还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空地上已是空空一片,只有红红的灯笼和嗤嗤燃烧着的汽灯。李管家在台上台下转了一圈,根本没有发现杨玉伟和两个姨太太的影子。三庆班的人都蜷缩在后台,见李管家上来,知道土匪已经散去,便纷纷卸妆更衣,收拾行囊。
班主随着李管家下了台子,讨好地问着李管家,是继续唱还是不唱了。李管家也正心烦,丢了大孙子和两位姨太,他又要挨罚,气头之上,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班主的脸上,大骂着:唱,唱你个逑!
三庆班班主捂着个脸,哭丧个声音说:你怎么动手打人啊?
“打你,我还崩了你!”说着李管家举起了手中的驳壳枪。班主吓得一下子尿了裤子,讨着饶跑回了后台,连夜收拾家伙带着人回城里了。
杨二爷坐在太师椅上,眼睛望着前方,还在发抖,董氏则抱着床上的枕头喊着大孙子玉伟乳名嚎啕大哭着。杨天福和杨天满、杨天堂则低着头站立一旁。
“哭,你个妇道人家就知道哭。”沉默良久的杨二爷终于咆哮了,他瞪着大眼珠冲着董氏喊叫着,吓得前脚刚迈进屋门口的李管家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就在杨家大院里乱成一团的时候,刚才几个看戏打架的年轻人则背着被堵了嘴的杨二爷的大孙子、四姨太柳红和杨天福的小婆春玉越过荷花池,翻过南边的圩堤钻进了密丛丛的芦苇丛。柳红和春玉没有被堵嘴,但吓得在背他的男人背上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水淀村的黑影慢慢从她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停停歇歇大约走了四十多里路,来到了荒野里一处废弃的村落里,柳小会和军师张排长坐在漏风的破土屋里,见大海带着几个弟兄背了三个人回来,眉头紧蹙的脸上立刻绽出了笑模样。
二当家的大海和几个兄弟将杨二爷的孙子杨玉伟,还有柳红和春玉放在了已经塌了一角的土炕上,就去吃饭了。柳小会一脚站在地上,一脚瞪在炕沿上,静静地看着炕上的两个女人,突然,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着柳红惨白光滑的脸蛋说:杨二爷身子还行吗?
春玉见状,则一下子吓的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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