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救火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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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丽霞和毕丽静失去了母亲,失去了最痛爱自己的英雄母亲。内心的悲痛在幼小的心灵上已经种下了伤痛的烙痕。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对着这一对苦命的孩子是格外的垂怜。两家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刘英兰的死去而生疏,相反,因为两个苦命孩子的缘故。两家人的关系反而比从前更加进了一步。忠厚、老实、本分的亲家走动来往的反而更加的勤了。无论怎样,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与两家的老人无关。对毕克仁杀害了自己的老婆,两家的老人是毫不知情。依旧一如既往的生活,一如从前的劳作。只是对于孩子,两家共同的孩子更加的关怀,更加的照顾。
毕克仁已经打了转业报告。对于毕克仁家属的去世,部队里的领导也深表同情。毕克仁是部队里的骨干,在工作和技术上是有一套的,这一点不能因为他丧心病狂的杀害了刘英兰和毕建安,就把他说的一无是处。我们公正的看待一个杀人的凶手。也正是毕克仁在部队中良好的表现,才蒙蔽了所有人的视线,让他逃脱在法网之外。善良的人们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的身边,隐藏着一条披着羊皮的恶狼!
毕克仁因为情况特殊,老婆被害,两个女儿还小。部队里也不能过多的挽留,虽然缺少了这样的技术人才对于部队国防是一种损失。上级领导原则上是同意了毕克仁提出的转业报告,就等着新兵的到来,适当的对部队中的基层干部做一些适当的调整后,就让毕克仁转业回地方。
毕克仁所在的部队是海军雷达基地。虽然是海军归属,但是营房和雷达基地是在远离青岛海滨的一座陆地深山里。深山远离都市,没有喧嚣和繁华,加上由于是专业保密的军事基地,所以建立在深山的半山腰上。山顶上就是转动的雷达。周围是高山。村庄稀少,人烟罕迹。但是这里的胶东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年的清明时分,往往要在坟前给故去的亲人烧纸上香。就在部队营房的外边,是一片的坟地。坟地的周围栽种着松树,松树是部队栽种的,也起到遮挡外界视线的作用。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刘英兰也远离人世间快一年了。复杂的心情缠绕着毕克仁。一开始的时候毕克仁并没有想杀人,就是自己的鬼迷心窍动了邪念,才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内心中的悔恨、自责不敢对外人诉说,毕克仁的头发白了许多。吃完晚饭,毕克仁走出营房,到驻地的供销社买了两包烧纸,说是破除迷信,但是自己快要离开部队了,快转业回地方了。毕克仁对于自己的妻子、老婆还是有着感情和怀念的,对于死去的灵魂,赎罪也好,保佑鬼神不缠自己也罢。毕克仁决定明天在部队营地外给死去的刘英兰烧纸。
四月里,春天的故事很多。毕克仁就是其中的一个。天干物燥,就在大清早的毕克仁拿着烧纸走出营房外,准备点着给刘英兰烧纸时,一股浓烟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树枝燃烧声,大火从半山坡顺着东风向西边的营地扑了过来。也是本能,毕克仁丢下了烧纸,顺手抢过营房哨所旁打扫卫生用的扫帚,迎着火星扑打着山火。山火是清晨上坟烧纸不小心的乡民们给点燃的。
毕克仁发疯似的扑打着山火。人都是怕死的,但是当恐惧害怕战胜了自我时,死也就变得无所谓了。毕克仁也怕死,就是因为怕死,毕克仁设心积虑的干掉了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的毕建安。人的心里世界是最高级的专家教授也无法破译。一个突然冒出的念头能支配着自己的大脑。毕克仁发泄的、疯狂的挥动着扫帚,任凭浓烟熏黑了自己的耳鼻,任凭火星迸溅在自己的军装上,烧焦了军装,烤糊了眉毛,脸上的皮肤被烤红了,亮晶晶的油和汗渗出皮肤,又极快的被蒸发,被烤干,皮肤卷起了,手和脸上布满了豆粒大的水泡。刘英兰,毕建安。毕建安,刘英兰。毕克仁在内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不管死活的冲进火海,拍打着燃烧的松树,阻挡着火苗向部队里营房里蔓延。
毕克仁的内心世界是极为复杂的,毕克仁的内心世界现在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着。所有人都具有的喜怒哀乐,毕克仁在一天的时间内都经历过。在那个晚上,在那个不堪回首的晚上,一步做错万般错的毕克仁杀害了自己的老婆,杀害了自己还没有出世的儿子。报应呀!毕克仁的大脑被一幕幕想忘记、但是却不能忘记,也根本不可能忘记的血腥场面所刺激着。毕克仁面对山火发泄出自己所有的怨恨和委屈!

被吓傻惊呆了的村民们目睹着救火英雄毕克仁的壮举。后续赶到的部队人员也参加到扑灭山火的行动中来。在见义勇为、奋不顾身的救火英雄毕克仁的带领下,一场差一点引燃部队存储在半山腰汽油库,引起爆炸的恶**故被解除了。浑身烧伤的毕克仁被紧急的送往了医院。所有人对着火场中表现出英雄气概的毕克仁所折服着。军民们钦佩着英雄的毕克仁!
在医生和护士的拼力抢救下,救火英雄毕克仁被保住了性命,但是满脸烧伤,再也看不到昔日英俊的模样了。是毕克仁救了那一片山林,是毕克仁救了部队里的汽油库。周围的乡亲们自发的组织成一支慰问救火英雄的队伍,把鲜艳的锦旗送到了部队的所在地。部队里的首长自豪的接过了乡亲们对于肯定部队光荣成绩,值得骄傲的锦旗。鲜花和掌声献给了声带严重烧伤的救火英雄毕克仁。
部队里的嘉奖令很快的就下达到了毕克仁所在的部队。原来是排级干部的毕克仁被提升了一级。声带严重受损的毕克仁面部的烧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揭开纱布,是一张肮脏丑陋的脸,但是毕克仁心里却充满了欢喜。这么一张丑陋的脸,走在路上,行人唯恐避之不及,再也没有人能猜测刘英兰的死因。再也没有人能计较毕克发是不是真的冤屈。毕克仁再一次的用手提起了笔,写下了要求转业的请求。
这一次部队答应的很快。因为毕克仁需要疗伤,需要到地方去调养。部队中也就是不太适合毕克仁继续的呆下去了。部队里没有人忘记过每一个有着功劳的军人,无论是前方的流血牺牲,还是后方的默默无私奉献。部队里分管后勤的部长和转业干部处处长一起,亲自把部队的英雄送到了地方,送到了毕克仁的故乡胶东那个小县城。如愿以偿的毕克仁终于转业回到了地方。
面对着有着火海抢救功劳的转业干部毕克仁。民政部门是相当的为难,分派到哪个单位好呢?其实毕克仁声带虽然受损,但是依然能够开口讲话。但是在住院期间,听说了医生们之间对于自己病情的情况交流后,毕克仁决定永不出声,当一个会说话的哑巴。医生们普遍认为面部这么严重的烧伤,在扑灭山火的过程中,口腔内肯定也接触了大量的烟尘。
因为吸入了太多的烟尘,刺激烧铄了口腔中的声带,那么就很有可能引起失声和哑语。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毕克仁就是需要这样的结果。毕克仁开始装哑,“呜呜“的出声。毕克仁从此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民政部门分派工作好分派,但是一个连级干部的哑巴,往哪里分派好呢?谁都也是为难!。
毕克仁又拿起了笔,写下了几个大字。毕克仁要自己找职业。找自己最愿意工作的职业。到自己最想去的单位去。毕克仁要到民政局工作,到民政局下属的火化场殡仪馆工作!只有在哪里和死人打交道,才是自己最好的职业。毕克仁不想接触社会,毕克仁想隐藏自己,只有把自己隐藏在谁也想不到,谁也接触不到的地方,毕克仁才能活命。经历了一场山火的考验,在活过来之后,毕克仁不想死了。他要苟延残喘。他要以死为生!
经过仔细的考虑,民政局的领导们最终答应了毕克仁的毫不过分甚至是委屈的请求。从此火化场殡仪馆内多了一个看门浇花扫地的面目狰狞,口不能言的哑巴中年老头。
心怀愧疚的毕克仁,拿起了扫帚,认真的清扫着火化场水泥地上的落叶。年复一年。
立志赎罪的毕克仁,拿起了喷壶,仔细的喷洒着殡仪馆苗圃场院中的花草。日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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