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红尘之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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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灭无人声的夜,似乎只有风在呜咽。
一轮圆月斜斜挂在枝头,把笔直挺立在一旁的树影拉得好长,掩去了地面上那些仍未干涸的水渍。
雨仍未停,淅淅沥沥下个没完,似乎也有好些时日了。
望眼是一片废墟,似乎几日前这里曾经历过一场大火,到处是被烧过的灰烬,也许也曾有人救过火,至少保留下几栋完整的房子,可终究也是有些残破的。
庭院之中,一池腐朽且稍带有血腥味的水面上布满了薄薄的青苔,青苔之下能隐隐见到很多红色鲤鱼的尸体,不知已死去了多久。
废墟前此时安安静静地停着一顶轿子,通体漆黑,就连那轿帘也是深黑色的,虽然这时帘子已被撩起勾在了一旁,但是里面的人影却因为背着光的缘故依旧看不清楚,只觉那人是斜斜撑额倚着一边,看上去总有一种很雍容闲适的样子。
站在轿旁的是一名男子,他负手而立,一席青衣修长整洁,点尘不沾,最惹人注目的便是他脸上那张面具,银色质地的面具透着神秘的气息,让人总忍不住想要一探面具之后的风采。
可通常,这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少到今天为止,碧云就从没有见过一次他脱下面具的样子。
最令她觉得郁闷的,是她连轿子里面那人是什么样子的都没见过。
她目前只知道,这两个人要命的好,具体说来是这个带面具的人对那个轿中人,要命的温柔,要命的体贴——这当然是看在她眼里然后反应到她脑中又经过她修饰之后的看法,但是这个带面具的人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就连对她一个美丽娇小可爱的弱女子说话也是完全无动于衷,仿佛很勉强的样子,可每当他跟那个人说话,语气就变得很不一样,害她通常都羡慕得要死。
“看来雁门一家……也因九爷的事惹了一身的祸……”轿子里面的人低低叹息,声音低哑,带有很明显的疲倦之意。
“你在担心。”面具下的声音接近华丽,简单而利落。
“……嗯。”
“九爷?”碧云不禁插嘴道,“你们说的九爷我知道,我家老爷经常提到他,二小姐来了之后老爷也问过她很多关于九爷的事。”
“是么……”出声的是轿子里面的人,“他们一定也提到了乾坤令吧。”慵懒的声音,却有着很确定的口吻。
“你怎么知道?”碧云不禁睁大了眼。这个轿子里的人好厉害,他哪里也不去似乎就能猜中好多事,尤其是雁门山庄内部的事,有些事连她也不太清楚,可这个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句话自然是没人回答她的。
“走吧……”轿中人抬手揉揉眉,低语道。
这时带着面具那人便微微一拍手,瞬间有四个黑衣人从黑暗中飘忽而现,将轿子抬起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又不理我。”碧云撅起了嘴,暗自气恼,直到见他们都走远了才一跺脚跟了上去。
哀叹也没用,遇到这两个人,她只有认命。
他们歇脚的地方是荆州最大的客栈,碧云觉得最夸张的就是整家客栈的住房跟后院全部被他们两个人包了下来。
碧云见识过那个带面具人的大手笔,因为他无论点的菜还是选用物品,一律都挑选最好的,买最贵的,偏偏他还有很好的鉴别能力,没人幌得了他。
她在雁门山庄呆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哪个人花钱是这么花的。
就连那个一向最挑剔的雁门大小姐也没这样花过钱。
雁门在荆州一带是有头有脸的武林世家,不仅身份不一般,在武林中的地位也不低,不过看来还是没他们有钱。
这是碧云的结论。
回到客栈,碧云照样没来得及瞧见轿中人的样子就被那个带面具之人弯腰抱出了轿,稳稳走上楼去。虽说这个举动有点奇怪,但是碧云知晓轿中那人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而且通常都已是睡去了的。
不过她确实也没见过哪个人是这么爱睡觉的。
一个出手无比阔绰,只关心另一个人,一个嗜睡,无论到哪里都要以轿代步,同样都不多话,这个组合总让碧云产生莫大的好奇心。
二小姐只吩咐她在固定的地方留下讯息,三日后必定有人前来找她,却没想到她等来的竟是这样两个奇怪的人。
“喂,已经第三天了,你们除了休息就是休息吗?”二小姐说他们会帮忙找到庄主的,怎么现在看来根本是一无所获。
第一天来了之后就包下客栈安顿那人休息,第二天算是出去了一趟,不过也只是去购买一些衣物,直到今天第三天晚上才算是去了一趟雁门山庄,可也就瞄了一眼而已。
带面具那人这时已经上了二楼,似乎仅仅朝碧云看了一眼便径自推开房门走进了房间。
碧云一咬牙,她忽地冲上楼去打算敲那个房间的门。
可手还没碰上房门房门竟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那名男子似是预料到她接下来的动作一样正好伸出手阻去了她握拳敲门的手。
“若吵醒他休息,休怪我翻脸。”冷冷的声音,不带一点点的温度。
面具下那双晶亮瞳眸盯着她,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
好冷。
“我……”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语气里面似乎很不耐烦,话音刚落他便将门合上了。
碧云瞪着此时被关的丝毫没有缝隙的雕花房门,不禁一阵气闷。
什么嘛!真讨厌。
碧云嘟起了嘴。
阖上了门,男子顺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那张脸,带着一股凌厉煞气,端端正正的脸庞有着说不出来的好看,更有一种漠然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空寂一片,仿佛什么也不存在,只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床上那人的时候,神情一瞬间就变了,说不上温柔,但是,却是绝对的在意。
似乎在他的眼里,只有这一个人而已。
而床上那人的脸色比较苍白,此刻正闭目睡着,表情安详沉静,眉梢眼角中总有一种慵懒的味道。
注视他良久,男子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若非拗不过你的坚持,实在不该带你来的。”他低喃。
可是又不能放他一人独自留在枉生楼。
他不放心。
曾几何时,他心底似乎放满了全部的在意,一刻也不能让眼前之人离了他的视线。
对本无心的他来说,又怎能想得到?
他自然就是枉生楼楼主——黄泉。
“你醒了。”床上的人稍一有动静,黄泉就察觉了。
“……嗯。”朱濂之见他眉宇间有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担忧之色,不禁抬手轻轻替他拂去,看着这个人,他几乎要叹息了,从他睡了许久醒过来以后每每他再睡去这个人就会静静陪在他身畔,不言不语,不响不动,而眼底的担心尤其怵目,他本不会在意任何事情,却因他嗜睡的病症没有一天不是处在心惊胆战之中。
“你不睡一下?”他轻问道。
黄泉摇头,他睡不睡都没关系,只要这个人能够睁开眼睛,能够醒来便好。
朱濂之知道劝也没用,只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才一动黄泉便扶住了他,因为他的右臂仍不能太用力。
身后垫上了软软的垫子,朱濂之便拉他坐了下来,“魑魅有消息了么?”
“有了,凌晨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黄泉点头。
“哦?怎么说?”朱濂之抬眼。
“他们的目标,正是‘九爷’。”黄泉道。
朱濂之悠悠地笑了起来,眼底闪着戏谑的光芒,嘴角也带着一丝玩味说道,“看来挖出了埋在归藏冢底下的尸体之后……他们还是不肯罢休啊。”
黄泉静静凝视他,却道,“看来你也还没玩够……”
朱濂之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上次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有你相助,你说他们还有胜的机会么?”他的自负,于生俱来。
黄泉注视他的笑,神情极为认真道,“我早已下令整个枉生楼的人都归你差遣调用,包括我在内。”
朱濂之扬起优美唇角,“那我岂不是人财两收了?”
人财两收?黄泉闻言心中禁不住一动,双眸凝视他不语。
朱濂之淡淡地笑,可眼底却没了笑意,“人不犯我我自然也不会去为难别人,九爷跟江湖人一向和平共处,只是这次他们设计掳了我的人,后果恐怕承担不起。”他的话虽随意,里面却带着不可忽视的杀意,因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谁都知道卓红衣是九爷身边的人,这次因为红衣出现在雁门山庄之中不知引起了什么风波,导致雁门山庄被烧毁,雁门无恨跟红衣失踪,下落不明,而雁门山庄此时的产业都被操纵在了原本为雁门无恨管家的陶玉秦手里。
再联系到归藏冢底下各大门派掌门的尸体被发现之事就不难猜出整件事情都针对了一个人而来,那便是九爷。
因归藏冢被埋的尸体当中,独独少了九爷一人的。
“饿了吗?”黄泉看着朱濂之半响,忽然出声问道。
朱濂之点头,黄泉便起身欲出门,却被朱濂之叫住,“对了,碧云那丫头你一会儿找她上来,我有话要问她。”
黄泉点头,随后出了房门。
朱濂之疲倦地闭了闭眼,他一身的倦意,似乎已很难消去了。
碧云闷着气正在用早点,这时见黄泉缓缓走下楼只当没看见,瞥了一眼之后继续啃着手里的包子。
“掌柜的,给我一碗鱼翅淡粥,再来一碗清蒸豆腐,三两锅贴,做好之后送到房间里来。”黄泉这时吩咐。
“知道了,客官请稍等。”掌柜回答道。
鱼翅淡粥?碧云的耳朵竖了起来,竟还有这样的早点?
想那用鱼翅做的粥一定很好吃。
之前她就在厨房里面偷偷吃过鱼翅,味道真是极鲜的。
正闷头想着也没注意那名男子向她走过来,“你上去,他有话要问你。”
忽然传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男子又头也不回的上了楼,留她一人呆呆站在桌前,手中的包子已经掉在了桌上。
“什么嘛,你叫我去就去啊?我偏不去!”她气鼓鼓的说。
心里却偷笑道,啊哈,终于来了吧,就知道你们也是要找我问话的。
“随你。”黄泉却淡淡说道。

啊?
碧云愣住了。
难道她又猜错了?
她不禁垮下了脸。
俗话说“好奇心杀死一只猫”,这样的话是不会有错的,碧云在原地胶着了好久,终于还是很没面子地爬上了楼。
她还未敲门,门便由黄泉打开了。
碧云见着他想到适才自己的话脸没由来就红了起来,不由垂下头走了进去。
“你坐。”出声的是躺在床上那人。
碧云闻言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深邃到让人无法直视的眼睛。
好、好慑人!
她心跳忽地加快,便感觉到自己的双颊顿时就像是火在烧一样。
此际的碧云,竟觉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她不敢再看那名男子,待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之后走到床畔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觉得二小姐她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人又出声了,他的声音碧云是听过的,但此时在那么近的距离之下听来却感到异常的低沉,还夹杂着丝丝倦乏之感,但始终很是好听。
“她……碧云虽然跟二小姐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二小姐是一个很好的小姐,她待碧云也很好。”碧云垂眸回答道。
朱濂之微微一笑,看着碧云道,“你在雁门山庄多久了?”
“有五个年头了。”
“五年……”朱濂之沉吟着,“那你觉得你们庄主是个怎么样的人?”
碧云抬眸想了想,说道,“庄主很沉默,不常笑,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不过自从二小姐来了之后庄主的心情好像好了许多。”
刚说着,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客官,您要的早点。”
黄泉本来沉默地站在窗前,一听敲门声便走到门旁打开门,接过小二送上来的早点,又把门关上了。
早点一进来碧云就闻到一阵香味,视线不由自主移向了黄泉手中那几样早点上。
那鱼翅粥看起来好滑嫩,很好吃的样子。
黄泉这时把托盘放在了一边的桌上,端起那碗鱼翅粥经过碧云走到床畔面对朱濂之坐下,用勺兜起一瓢轻轻吹了吹,竟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喂了过去。
“小心烫。”他边说道。
碧云的脸瞬间又发红了,一开始她并不晓得黄泉这是要做什么,现在却一目了然,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倚在床头那人。
她忽然觉得他不仅神态跟说话的样子优雅,就连吃东西时的样子竟也是怎么看怎么优雅。
“让你见笑了,我的右手不太方便。”朱濂之自然不会在意这般小节,一口鱼翅粥吃下去之后对碧云笑笑说道。
“啊?”碧云怔住,她万万想不到眼前之人竟然手带残疾。
朱濂之也不多解释,黄泉轻轻吹粥的时候他又问了,“二小姐是什么时候吩咐你留下那些讯息等我们来的?”
“就在庄园被火烧的前一晚。”碧云回忆道。
“那晚前有什么人来过吗?”
碧云点点头,说道,“嗯,但是碧云没看清楚是谁,只知道有好几个人被庄主带进了房间,他们好像聊到了很晚,就连什么时候走的碧云也不清楚。”
“是这样……”朱濂之垂下眸,随即又问,“你也不能描述出他们的样子来?”
碧云摇了摇头,“不能。”
“我知道了。”朱濂之点点头说道,“红衣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一定会尽全力找到她,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们有诸多不便,现在雁门山庄产业暂时被夺,你自己好好打算一下吧。”
碧云一听这话猛地抬眼问道,“你……你是要赶我走吗?”
朱濂之淡淡一笑,“这是你的自由,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事,希望你不要干涉到我们。”
他的话让碧云一阵发怔,因眼前之人笑容亲切,说的话却又是那样疏离,可仔细一想她的确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被抛弃,怔了怔之后她站起来说道,“我一定要留下来,等你们把庄主救回来。”
朱濂之又是一笑,“你错了,我们要救的人是红衣,不过看在雁门无恨是她父亲的份上顺带一救。”
碧云又是一愣,她忽然迷糊了,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看似亲切却让人觉得无情。
“如果你想也可以留在客栈里,不过不要到处乱走,可以做到么?”朱濂之注视她问。
“……好。”碧云点头,先留下来也好,至于该怎么做之后再决定也无妨。
朱濂之应了一声便专心吃粥,似乎再没什么问题要问的了。
碧云一见这样的情形不由了然,便道,“那我先出去了。”说着她就退了出去,回头又看了一眼房间里那两人,这才将门轻轻阖上。
“还要吃别的么?”黄泉这时才开口问道,他似乎完全没有将刚才的对话放在心上,只一味专注眼前的事了。
“你快去吃吧,只顾着我,早点都凉了。”朱濂之看着他笑道。
“无妨。”黄泉只道。
朱濂之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无奈摇摇头,苦笑道,“你有时候太认真了。”
黄泉的认真就连他也感到吃惊,从未想过自己的身边竟会出现一个对他那么认真照顾的人,似乎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无不在他的关怀之下,而他细心的程度也让他觉得吃惊。
虽然黄泉对于他的受伤也有大部分的责任,可说起来,若非他心甘情愿,并且为了亲手毁去那块乾坤令也不至于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但不可否认其它更多的因素,是他朱濂之对黄泉的好奇。
这个好奇,便是来自于那时的一见。
“我睡去的那段日子里,你做过什么?”朱濂之忽然出声问他道,因他听红衣提起过黄泉曾离开过三天,而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守在了他的床前。
黄泉已将空碗放下,这时顺手拿出一块方帕替朱濂之擦拭了一下嘴唇,这才看着他回答道,“我去找药。”
“药?”
“肖易曾告诉过我,香里面有斫冰、鬿堆、雪殇几味药,我读了几本医书,发现上面记载着克制这几味药药性的草药,于是就上山去采草药。”黄泉道。
“你怎么没告诉我?”朱濂之注视他问。
“因为药还没炼成。”黄泉回答的时候眼神没由来闪烁了一下。
朱濂之看着他,忽地伸手摸进了他怀里。
再伸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已多了一个玉瓶,朱濂之一手打开药瓶嗅了一下说道,“是湮汲跟名色。”
他闻香那么多年,医书也读了不少,早已能分辨各种不同的药味。
而且他也知晓有些草药能克制那三种药的药性,可因有些草药本身就带着剧毒,是绝对不能胡乱混合跟服食的。
黄泉这时却是默认。
他不是不会说谎的人,但对于眼前这个人,他一句谎言也说不出来。
“原来……你竟是为我在试药?”朱濂之凝视他,脸色微变道。
依稀觉得有一人,每晚都会守在自己床畔,所以他才会睡得无比安枕。
“那个人,也是你吧……”朱濂之低低叹息了。
黄泉没有出声,却忽地抬手拂开了朱濂之遮于额前的发,那里有一道深红色的痕迹,看上去像极了一道伤口,这道红痕一直延伸到眉心,平常时候被头发盖住并不惹人注目,可一旦撩开发丝,便能被这道红痕吸引了,那样的深痕只要懂得武功之人一看便知是某种毒药毒发所致,而朱濂之身上的毒虽被抑制,红痕却是留了下来,也无法消去。
凝魄噬心,这种毒的毒性,是常人都无法承受的。
朱濂之知晓黄泉极度在意这道红痕,才会用头发盖住,这时见黄泉的表情,只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放心,凝魄之毒也奈何不了我,这些草药一样伤不了我。”黄泉定定的声音传来,一字一句打在朱濂之的心上。
“你啊……”朱濂之扬起唇,他跟黄泉的关系,从真相大白那日开始似乎就在逐渐地转变,两人似乎天生便是要在一起的,对彼此的想法竟都了若指掌,丝毫瞒不了对方。
黄泉注视朱濂之,静静说道,“你身体未好,不能在这里久留。”
“我知道,若我算得不错,今晚他们就会有所行动。”朱濂之淡笑,眼底的光芒看上去竟是玩味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要见一个人。”
碧云百无聊赖地踢着小石子在客栈后院闲逛,总觉得憋的慌。
耳中忽地有一丝动静,她不禁跑到稍近的假石后面张望。
只见客栈门口轿子已摆好,那名青衣人这时抱着那人入了轿,碧云不禁好奇,现在是大白天,难道那人双腿也有不便不成?
让我不要乱跑,可你们要出门,我跟着去看一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心里想着的同时脚步早已不由自主跟上前去。
一路跟着轿子,却发现轿子在一个官家府衙前停了下来。
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一见便上前去问话,便听轿中有一个倦乏的声音说道,“这个拿去,叫你们总兵来见我。”
说话时便有一样东西从轿子里递了出去,碧云站得远也看不清楚,只见到那名侍卫慌慌张张跑进了大门急着去通报。
不多时,却见一个一身官服模样的人迎了出来,脸上带着诚惶诚恐的表情,跟之前那名侍卫如出一辙。
“王爷大驾,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那名官员如是说道。
王爷?
碧云惊地捂住了嘴。
难怪那名男子身上总有一种优雅尊贵的气质,也难怪会那样花钱,若他是王爷的话那倒是不足为奇了。
正发着愣,忽觉一道视线隐隐看向这边,她猛一回头,发现青衣人面具下的双眼似乎正是盯着她的藏身之处。
被发现了么?
碧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再稍稍露出头看的时候王爷跟青衣人已被迎进了那位官员的府邸。
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这个人……他如果是王爷的话……那么……
总是有点心虚的,轿子回来的时候碧云就躲在了房里闭门不出,她之前曾想过这个人应该就是九爷,可现在他的身份来了个大转折,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无论怎么说,这王爷跟九爷确实很难让人联系在一起。
可——
若真的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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