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冰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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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今天咋这么勤快来?一大早就出来,不去打麻将了……”
“咳,这两天手气不好……”刘老汉蹬着一个三轮车,眼睛在马路两边不停的张望。
“手气不好?我就没见你手气好过!”张妈是侧身坐在三轮车边上,“唉,刚下过雨路滑,小心点!”
“知道,知道……”正好是长长的下坡,刘老汉紧一下松一下的踩着刹车,一边紧紧握着车把,“你说啥,我手气一直不好——你来?连着买了10年彩票,每星期都买,可你中过啥?!五块的买,十块的买,你算算看,这钱加在一块也有好几千了,也够的上咱闺女一个学期的学费了!”
“那也比你打麻将赌博强!”马路不是很平,三轮车有点左右摇摆,张妈一边瞪着眼睛说,一边扶着车斗里的一台旧电视机和半个破自行车。
“唉——你还别说,我打麻将是技术活儿,我水平在不停的提高,哪像你摸彩票,纯粹是瞎碰!”
“呸!反正你那赌博——唉,老头子小心点!”又到上坡了,张妈赶紧跳下车,用力推着车斗。刘老汉身子向前爬,**将要离开车座的样子,一边使劲蹬,一边扶着车把小心翼翼的绕过马路上的一个水坑。
“唉,老伴儿,那边好像有房子也被拆了,你看——”
刘老汉踩住刹车,喘了口气,顺着张妈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一排房子中间有一撞屋子剩下了半拉墙。
这会儿刚下过雨,天还有点阴,废墟远远的看上去还有些模糊,像个垃圾场,对于刘老汉和张妈这老两口来说,可是财富的来源。
滦平县这段时段时间到处都在拆迁,老城改造工程对于当地官员来说,那是一项重要的政绩,可对于下岗职工刘老汉来说可突发现了一条财路。他们买了个二手的大三轮车,一有机会,就骑着在全城到处转,看能不能在被拆毁的老房子中找点值钱的东西,拿回家修修补补,再倒手卖掉!不要小看这些废品,从刘老汉的手中一过.利利运是相当不错的.
现在还是前期工程,老房子老街都得统统拆掉!但是当老两口跑道跟前一看,废墟里很多地方都是黑乎乎的像是被烧过一样,有些地方还似有似无的冒着青烟。
“老头子,我看着这个不想是被拆的,怎么像是发生过火灾一样?”
“什么火灾,昨天夜里下那么大雨,什么火都着不起来!”刘老汉踩在湿漉漉的瓦砾上。
“那,是爆炸?昨天夜里一直打雷,所以又没人听见?”
“什么啊,别瞎猜了,快,趁还没人来,我们先搬走点值钱的大东西。”
“嗯,好——”张妈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冰箱!
“就这个!”刘老汉目光在废墟上扫视了一番,最后也落在这个大冰箱上面。
于是,老两口几乎用劲了所有的力气,终于把冰箱连滚抬推的搬上了三轮车。
“我说老头子,咋这么沉来?”张妈扶着三轮车,大口喘着气说。
“唉,你不懂。”刘老汉也气喘吁吁的说,“东西越大越重就越值钱!真不行了,当废铁卖总可以吧!”
老两口稍歇息了一下,又把小破电视,等等旧东西,填满车斗里剩下的空地儿,就一个在前蹬着,一个在后推,急匆匆的赶回家去了,他们要抓紧时间,争取再多赶回来几趟。
但是,当老两口再到这里的时候,一条黄色的胶布带就把这块废墟围了起来,几个穿公安制服的人,带着白手套在里面挑挑拣拣,旁边还停着两辆警车,在清晨淡淡的雾气中警灯一闪一闪,发出火红色的亮光。
老两口一看,就装作路过的样子,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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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求你们,别再往家里拖着这些垃圾了,整得屋子里、院子里,到处都乱七八糟,如果同学来家家里玩,我多没面子啊!”
“咋,嫌自己家里脏,嫌你爸妈脏,是不是?那话怎么说来着,狗不嫌什么脏来着……”刘老汉脸一沉,瞪着眼睛说。
“是狗不嫌家贫!”张妈顺嘴给老伴补充到,她正在厨房刚刚煮好茶叶蛋,腌上之后,又把一只鸡扔到砂锅里。
“对,别忘了是谁把你养活这么大的!”
“哎呀,咱家现在还没穷到这个份上,我现在的学费都是自己打工挣的,不用你们操心,这些东西才能卖几个钱!就说这破冰箱吧,都拣回来三天了,门都给砸变形了,连门都打不开,要它有什么用!”刘亦婷拍着大冰箱,生气的说,“啊,摆个冰箱的样子,就等于咱家有冰箱了!也不怕人家笑话,你们看看,家里给整成什么样子了,里里外外像个大垃圾场,嗯,是狗不嫌家贫……我看这跟狗窝差不多了!”
“啪!”刘老汉一巴掌打在闺女脸上,“狗屁!怎么说话呢,跟谁说话呢?!”
“哎呦哟——”张妈立刻从厨房里跑出来,扶住闺女,翻着白眼瞪着刘老汉大叫,“有话说话,你动什么手啊!”
“唔——”刘亦婷一边捂住脸哭,一边跺着脚,跑到里屋,往床上一趴,拿被子捂住头,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我的好闺女啊,别跟那个糟老头子一般见识,你爸爸就那个驴脾气!”张妈赶紧跟着闺女跑到里屋,坐在床边,疼也不是爱也不是的摸着蒙在闺女头上的被子。
“哼,我看她是越来越不像样了,都是你给惯的!”刘老汉坐在椅子上生气的说!
“唔——”刘亦婷捂在被子里一听,哭得的声音更大了!
“你闭嘴——”张妈冲着外面喊,“有本事你给我高考个名牌大学看看——咱闺女多有出息啊!”
“哼,上大学有个屁用……”刘老汉不吵了,但还是小声的在嘴边嘟囔着,“还不如嫁个有钱人……”
“闺女啊——”张妈轻柔的拍着女儿说,“你不喜欢,咱们马上就把这东西都买了,等下次收破烂儿的来的,不管多便宜,咱们把这些东西,给卖掉,统统卖掉!”张妈又提高了嗓门对着外面老伴喊,“不管多便宜都卖!”
听到这话,女儿的哭声终于变小了。
就在这时候,胡同里传来叫卖的声音,“……旧家具,旧电器喽——”还夹杂着“当当”敲铁片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到,真巧,收破烂儿的真的来了!
“快,快,老头子——”
“知道,知道——”刘老汉一溜烟就蹿出门去了。
“不行,这个老笨蛋,我得出去帮你爸搞搞价!”张妈一拍大腿,也赶忙跟了出去,临出屋时,还回头喊,“亭亭,厨房我给你炖的鸡,你看着点,别炖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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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哟——老刘,这是清仓大甩卖啊!”胡同里的邻居老田头摇着芭蕉扇笑呵呵的说。
“清——清,再不清,闺女就给我清了!”刘老汉一边和旧货贩子一起,往他车斗里搬着他多天积攒的旧货,一边抱怨的说。
“反正都要被拆迁了,旧家具都快给卖掉吧!到时候新房子都改换新家具……”老田头坐到树荫下的石头上,懒洋洋的说。
“唉,咱们这条街不是说不拆了吗?”王妈突然问。
“是啊,不过,有个房地产商看上这块地了……”老田头那芭蕉扇侧挡在嘴边,小声的喊,“他贿赂了当官儿的,就把咱们这块地给买了。”
“拆就拆把,只要把钱给够就行,正好换新房,如果不给钱,就原拆原迁,在这里盖什么楼,咱们就住什么楼!到时候,咱们还是邻居,呵呵……”刘老汉突然又说,“唉,这会咱们可说好了啊,都不搬!他们好处不给足,怎们就是不搬家,看他怎么拆?!”
“快干活吧,你!”王妈在老伴背上拍一下,“就是好挑头,就你好出风头。”
“你懂啥……”刘老汉顺口说了一句,就闷闷不乐的干起活儿来。
“那个冰箱价钱还得在高点,你刚才也看了,跟新的一样,就是门有点问题!”张妈把一个破电风扇递给旧货贩子的时候突然说。
“大姐,我也是倒手卖给别人,五十块钱不低了,在高我就赔了!”
“不行,怎么地也得一百!东西你也看了,回去稍微一修,插上电就能用了!”
“稍微一修?说的轻巧……”旧货贩子,把车斗里的旧货往中间塞了塞,一扭身子说,“大姐,这么着吧,我给你个痛快价,60!”
“70!”张妈顺嘴就往上拉价。
“唉——你这不行啊……”旧货贩子把破帽子一推。
“好好……60……”刘老汉不耐烦的一摆手。
看刘老汉话还没说完,张妈抢着冲旧货贩子说,“你等着,我们去屋里看看,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说着,张妈一转身,给刘老汉递了个眼色,拉着他就进屋里。
“老头子,不就是个门儿吗,你把它撬开,咱们最少又多赚10块钱!”说着,张妈把一个扳手递给刘老汉。
可是,老头子“吭吭哧哧”的费了半天劲也没弄开。
“用劲的地方不对。”亦婷突然出现在身后,冷冷的说。
亦婷接过扳手,没有在变形角上敲,而是在与它相对的另一个角上使劲一敲,由于铁板的波动,门“砰”的一下,自动就振动开了。
“哼,老头子,这下知道上学有啥用了吧——”
“啊!”王妈话还没说完,只听亦婷啊的一声惊叫,扑到身后老爸的怀里。只见一个人从冰箱里“噗嗵”一下倒了出来。
那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迷彩服,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他闭着眼睛,全身有气无力,像是已经昏死过去了。
关键的时候孩子还是孩子,爹还是爹。刘老汉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在她背上安抚了两下,慢慢蹲下身子,他刚想伸出手指摸摸的他鼻子,看还有没有气。
但是,只见那人手臂轻轻一抬,吓得老汉也猛地往后一退。
随后,他们三人干忙七手八脚的把他往床上抬。
这时,外面传来吆喝的声音,“大姐,东西还有吗——”
刘老汉赶忙跑出去,对旧货贩子说,“哦,东西就这些了。”
“冰箱……”
“不买了,我们自己用。”
“70,就按大姐说的价……”
“我说了,不买了,没听见吗?!”
“好好……”旧货贩子把刚才搬上车的东西,指给刘老汉说,“两个电视机,一个半自行车,一个沙发……”
“不要算了一共230。”刘老汉迫不及待的结果对方手里的钱,转身就跑进院子。
“唉,我看你院子里还有几个旧电器呢……”
刘老汉根本没有理会旧货贩子的吆喝,把大门“啪”的一关,从里面狠狠插死,嘴里还在嘟囔,“妈的,什么都比不上救人重要。”
老田头摇着芭蕉扇,从树荫底下站起来,对旧货贩子喊,“老刘就这样,总是神神叨叨的,来看看我们家有什么旧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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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老伴端点水来,快!”刘老汉以前当过民兵,多少知道些急救的常识。
这个人虽然面色苍白,但身上没有伤口,怕是困在冰箱里不知道有多少天了。
刘老汉一手把那人挽在怀里,一手接过王妈递来的一碗温水,慢慢的在那人的嘴边灌了两下。
“咳咳……”那人急促的咳嗽了几下,果然醒了。
“孩子,你干什么的?当兵的?”王妈看着这个冰箱从冒出来的陌生人爱怜的问。
那人微微正睁开眼睛,摇了摇头,他下嘴唇有点厚,显得有点傻傻愣愣的,眼神中又充满了天真、诚恳和迷茫。
“你叫什么?你名字?”刘老汉急切的问。
“不知道。”
这男人刚刚从嘴角吐出一个字,就昏昏迷迷的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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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国是白天的时候,在地球的另一半,美国却是在黑夜当中,然而,弗吉尼亚州中央情报局的对称式大楼里灯火通明,周围寂静的山林里,偶尔响起几声夜莺的啼鸣。
一个办公大厅里,乱七八糟的摆着大大小小的电脑屏幕,文件、纸片、电话……在精干的工作人员手中来回穿梭,墙上一个大屏幕里,显示着蓝色线条勾出的亚洲地图,边框上还滚动着各种密密麻麻的数据。
一个略显疲惫的人,走到房屋一角,那里有烤箱、微波炉、咖啡机等简单的装置,让工作人员可以快速的填饱肚子。他微微伸了下懒腰,端起一杯冒着热气的浓咖啡,马上转身,走回自己的工作台。
这时,一阵皮鞋敲打地方的声音,从走廊里越来越急促的传里,“唰”的一声,带有黑色条纹的玻璃门被猛的一下推开,他西装革履,进来后,习惯性的把门随手关上,匆匆穿过大厅,“当当”敲了下里屋办公室的玻璃门。
隔着玻璃门可以看到在一张宽敞的办公桌前,有一个侧靠在椅子上的身影。那是张亚洲人的面孔,但却有着令所有美国人都不敢冒犯的威严。
亚洲面孔的人没有吱声,看着门外的他通信员格尔。
格尔知道自己的上司一直在等着这个消息,他推门而入,“长官,已经得到确认,任务失败了!”
李长官依然侧着身子沉默不语,外面滴滴莎莎琐碎的声音,像是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片刻之后,他眼睛微微往下一颤,手里捏起一张简报,上面的标题是:中**方激光摧毁卫星技术已经十分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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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他醒来了,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个躺在一个半旧不旧的小床上,他坐起来,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屋里是还有一张大床是,刘老汉和王妈老夫妇睡觉的地方,亦婷住在另一个单独房间,屋子里摆着大大小小的柜子和桌子,是很普通的家居环境,但对于这个刚刚醒来的男人来说,缺陷的极为陌生,他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用稚嫩好奇的双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透过窗户,可以到外面的月光中的小院子,模模糊糊,安静而神秘。

他站在床边看着在熟睡中的老夫妇,也许他觉得这是他的父母,或者他的同类……他不清楚,对一切都感到很陌生和不确定,这会儿,他唯一确定的是:自己饿了!
看来,他的鼻子还比较灵敏,他随着一股香味就钻进了的厨房。哈哈,这里砂锅里有一只鸡,本来是马南朋要被全家人吃掉的,但王妈觉得,火候还每到,她就执意把鸡闷在砂锅里,放齐了佐料,温在火炉边,等着第二天全家人享用。
可是,个这刚刚醒来的男孩儿,他可当不住这种香味的诱惑,他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知道自己饿,就得吃东西。于是,他从砂锅里抓起鸡就一顿乱肯……
刚刚打了个饱嗝,他扭脸一看,在傍边一个大瓷盆里还黑色的酱油茶叶水泡着几十个茶叶蛋,亦婷就要开学了,这是王妈特地为女儿准备的,装到大罐头瓶里,可以带到学校去慢慢吃。
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些,拿起来剥掉鸡蛋壳,就往嘴里塞,可能是他渴了,也可能是酱油茶叶水很香,抱着磁盆,咕嘟咕嘟就喝了两口,“噗……”不好喝,他又吐了一地,接着把砂锅里的鸡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老两口也被厨房里的动静吵醒了,他们披着衣服出来一看,满地的骨头和鸡蛋壳,一声惊叫,立刻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本来王妈想大吵一架,可是当她看到这个陌生人一脸无辜和惊恐的样子,只是报怨了两句也不说什么了。
第二天,全家人认定这个是个陌生人是个走丢的傻子,于是,让亦婷领着他到当地公安局去查询失踪人口,可是查来查去,也没有跟他情况相符的人。
这样的查询其实,是个漫长的过程,人口查询科的小张为了不这个好奇心极强的“傻子”到处乱动,就给他本带图片多的杂志翻看,还叮嘱他不要把里面夹着纸条给弄丢了。谁知道他几下就翻完了,又随手拿起小张的另一本书看“唐诗宋词选”,傻子竟然看的津津有味,这跟小张的看书风格形成鲜明的对比,小张总是几天看一页,反复把味诗词中的韵味,而这个傻子就是不停的翻,于是小张说,这个傻子肯定有“翻书”的好坯子。
“傻子,你看到哪了,看的是什么?”
“我看的是符号,表达的意思很奇妙,我就看不懂……”
“呵呵,这傻子还挺谦虚的……”小张笑了笑,好为人师的说,“你看的什么啊?说了,我兴许能帮你解释一下。”
“好。”傻子高兴的点点头,他合上书本就开始哇哇的背出他看不懂的句子,“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谁曾想到这个失忆傻子,把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一口气就背了出来,15句诗一句都不错,210个字一字都不差!
“嗯,脑子一片空白的人记忆力是好!”小张点点头故作深沉的说了一句,就扭头去工作了,他也不提什么帮人“解释一下”的事情了。
惊奇之余亦婷,对这个失忆的傻子突然有点好感,因为《春江花月夜》真是她喜欢的一首诗。
但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人口查询科纵然可以连接到全国的而网络上,也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公务性的记录一下,就让亦婷把他又领回家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像是第一次坐公家车一样,东瞅瞅西看看,坐在椅子上十分兴奋,特别是当公交车靠站,开门的时候,每一个上来的人,他都会对人点头微笑,就像大家都是他的老熟人,这让亦婷坐在他旁边感到格外别扭。
“别老看人家!”亦婷憋了他一眼。
“为什么啊?我刚才在杂志上看到,要用微笑对待每一个陌生人!”傻子一脸无辜的看着刘亦婷。
“呵呵……要用微笑的对待每一个陌生人……”刘亦婷看着傻子茫然的目光,嘴里小声的重复着个这句话,突然觉得有些道理,“唉,傻子,我觉得你挺酷的……唉,以后不能要叫你傻子,嗯,你从电冰箱里钻出来的,以后就叫你冰人吧!嗯,对,就冰人,这名字多酷啊!喂,你是不是失忆杀手啊……唉,你要是007就好了!”
“哎呦——新找个007当男朋友啊。”赵敏拉着许智的手刚刚走上公交车,看到离门口不远的刘亦婷和刚被改名的“冰人”,她一边噱着冰激凌,一边笑眯眯的对刘亦婷说。
可是刘亦婷看到他们却像是撞了一鼻子灰,一脸不高兴。
原来,赵敏和许智是她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当时,三个人的关系有点复杂,总的来说就是刘亦婷和赵敏都喜欢许智,但是后来,赵敏和许智一起到别的城市去上大学了,他们就在一起了,虽然那时顶多是拉拉手,一起看场电影什么的,可是两个小女生争风吃醋起来,还真是比成年人都上心!
这会儿,赵敏正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斜眼瞄着傻子冰人。
他脸颊有些瘦长,两眼很宽,但总是半张着,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你这007也真够帅啊!”
“赵敏!”许智甩开赵敏的手,微笑着对刘亦婷说,“亦婷,最近还好吗?”
在跟许智对视的那一瞬间,刘亦婷感动到脸上猛一热,她又看看得意洋洋的赵敏,靠的离冰人更近一些说,“这就是我的007咋了!告诉你,他比007还酷,他呆冰箱里好几天都没事!诗词看过一遍就会背!他还能吃……”
“吃,我想……”突然三个人发现冰人在眼巴巴的瞅着赵敏手中的冰激凌,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你想吃吗?”赵敏看出了点苗头,立刻举着冰激凌扇风点火的说,“给,想吃,就给你拿去好了……”说着,赵敏又舔了一口冰激凌,把它朝着冰人的方向高高举起。
虽知道,这个神秘的冰人竟然真的伸出手去,要拿赵敏手中的冰激凌……
刘亦婷一看眼珠子差点都掉出来了,她马上抬手拦住冰人的手臂,“行行行,跟人打招呼不用把手抬这么高!”刘亦婷又看着一脸渴望和疑问的冰人,马上抢在他说话之前说“哦,天热,等会下车我们买冰激凌吃!”
刘亦婷把等会两个字说的很重。
“哦,许智,你最近也还好吧!你在南方上了几年大学,感觉如何?”刘亦婷又马上转换话题。
“呵呵,好着呢?本来我们想去你家看看老同学,可是你们家到处都是垃圾破烂,我们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张敏又抢在许智前面说。
“张敏,你闭嘴!”许智有些生气了,他扭过头瞪了张敏一样,又回头微笑着对刘亦婷说,“呵呵,广州离家远,那时候就是一心想着上学离家远点好玩,可真的到了那里,还真是有点想家呢!”
“呵呵……看,当时,我考北京的学校是明智的吧!”刘亦婷笑着说。
“哈,是啊!唉,亦婷,你知道吗?想家的时候,我常常想起你最喜欢的那句诗!何处春江无月明!”
冰人坐在一边真的跟傻子一样,竖着耳朵听,听得津津有味儿。
而赵敏在一傍看着许智跟亦婷越说越开心,就生闷气似地大口啃着冰激凌。
“呵呵……这你还记得啊。”亦婷看着许智也眉开眼笑。
“哈哈,是的,我还记得你写过一篇作文,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轮明月,当时我觉你在故弄玄虚,现在我真的很佩服你……”
“行了,别翻老黄历了。”赵敏突然打断许智的“怀旧和抒情”,看着在一边傻愣愣的冰人说,“刚才你不是说你的007会被诗词吗……”
“是啊,是啊……”亦婷立刻兴奋对着许智喊,“他可厉害了,《春江花月夜》看一遍就能背!来冰人背一遍……”
“喔,背什么?”
就你刚才,看到诗词!”
“都背吗?”
“啊,你都能背下来啊,好好,都背……”
“好。”冰人一点头,笑呵呵的就开始背:“今天别忘了,给买菜,老婆想吃芹菜,儿子想吃蘑菇,老婆说芹菜不能买带黄叶的……”
“哈哈哈……”赵敏笑的前仰后合。
亦婷立刻打住冰人,她满脸通红,他知道这是刚才小张夹在书里,嘱托他翻书时不要弄丢的东西,这冰人,能过目不忘却布不能分清楚什么是诗什么是便条!
“呵呵,你这个朋友,可真是幽默啊!”
许智连忙出来打圆场!
这时,只见冰人突然一侧身双手扒在车窗玻璃上,显出很着急的样子。
“停车,我们得下去帮忙!”冰人急促的喘着气说。
这时,三人也往外来看。
只见这是上坡,公交车开的比较慢,可是外面有辆三轮车骑的更慢,山轮车上有一个大大的电冰箱,和其他一些零碎的电器。前面只见一个老汉站在脚蹬子上,**高高的立刻坐垫,头向下使劲勾着,胳膊和腿上都露出黝黑的肌肉块。
“唉,现在人挣个钱可是真是不容易啊。”
“就是,没文化的人只能卖苦力了。”
而这时,叶亭一句话也没说,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虽然没有看到那人的脸,他再也清楚不过的辨认出,这个老汉就是他爸爸。而后面那那个旧冰箱和旧电器,就是昨天他跟老爸吵着嫌家里不好看的东西。
而冰人着趴在玻璃看,眼睁睁的看着三轮车和刘老汉离自己越来越远急的就要哭了出来。
这时,车还在开着,四个人坐在一起并排面向里的座位上,陷入了暂时的沉默。
突然,一个人老上车,许智立刻站起来,给老人让位置。
“你还是那么有礼貌。”刘亦婷看着帅气的许智淡淡的说。
许智看着亦亭笑了笑,伏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每人心中都有一轮明月。”
这确实亦亭高中时写过的一篇作文,这会儿想起来,却让她莫名其妙的感到脸上一整燥热。
滦平小城虽然人不很多,但却什么都有,正当他们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扒手,就在他们的眼前,把一只手悄悄的伸进了半边一个妇女的挎包里。
于是,他们都立刻不约而同的把眼睛移到了别的地方,这种时候,大家不需要什么提示,周围的人都知道装作没看见,可是,傻子冰人却直勾勾的看着。
亦亭和许智都给他递眼色,他不明白,还是再看着。
而那个小偷,突然扭脸,狠狠的瞪他一样,他也不理会,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并且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那个小偷的手。
那个妇女扭头一看,怪快捂着抱躲到了一边。而冰人还在死死的抓着小偷的手。
“小子,你活腻的吧!”小偷压低声音,对冰人恶狠狠的说。
冰人没有理会他,还是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腕。
这个僵持,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当然都知道小偷了。
但是反倒小偷像这里的老大,他瞪了周围人一眼,“看什么看!”
但冰人还是看着他,手里捏的更紧了,小偷突然觉得不对劲,感到对方的手指头像老虎钳一样夹着自己。
终于,周围有人看不下去了,突然从背后踹了小偷一脚,高声大叫“打小偷了!”
“就,打他!”
“打!”……
这下子,大家像是在心里憋了很久怨气,终于都爆发了,你一脚我一拳的把小偷围在中间,打的满地找牙,最后,被人死死的嗯住,用皮带栓在车里。
司机,也非常配合的早就报了警,他听到远远的警车鸣笛的声音,就立刻停下了车。
这时,大家才想起刚才,勇敢的抓住小偷的那个人——冰人。
可是,当公交车门刚刚一打开,冰人就一溜烟的窜了出去,他一边往路边的冷饮店奔跑,一边流着口水喊:“冰激凌,冰激凌……”
刘亦婷赶忙追了出去。
许智本来也想追亦婷,但被张敏一把就抓住了。
亦亭没有多少零花钱,但满足冰人吃冰激凌的**还是没问题的,冰人似乎终于找到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了,晚上亦亭他们一家三口在围着桌子吃晚饭的时候,冰人去蹲在一边美美的噱冰糕!
晚上,亦亭还发现,屋子里的冰箱没了,院子里堆放的“旧货破烂”又少了很多,按照,她应该高兴,可以叫同学来家里玩了,可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天夜里,亦亭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会想起这一天来在冰人身上事情,他天真无邪的眼神,他对着自己老爸着急样子,对着小偷疑问的神情……这让亦亭感到心里一阵阵火热……
突然,亦亭发现冰人站在院子里像是在看着什么,她披上衣服,到院子里。
院子里有可大枣树,它别亦亭的年龄还得,这季节正好北方的大红枣输了,虽然夜里,但明亮的星光中看到到枝头一串串红枣格外诱人。
“呵呵,冰人,你是想吃大红枣吧?”
冰人没有吭声,摇了摇头,还是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往上看。
亦婷感到奇怪,她顺着冰人抬头注视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轮明月挂在枣树的一侧,在沙沙晃动绿叶傍,显得分外皎洁和明亮。
一股暖流在亦亭的心中荡然而起,他扭头十分感动的看着冰人。
冰人还是那副傻傻的样子,他扭头看着亦亭天真的一笑,突然举起双手,弯起食指和拇指相互扣成一个心的形状,举在空中,正好把圆圆的月亮罩在中间,“亦亭,每一个心中都有一轮明月,是吗?”
刘亦婷伏在冰人的肩头,向上看着他挽起的那颗心和心中的明月,嘴里小声的回答,“冰人,你是真的是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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