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顺 魂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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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在所有的准备工作中,我认为这一条是最难做到的。你总不能在街上去拉着每一个人问:你是处男或者处女吗?你确定你没有性经验吗?是的,好,给我一滴你的血吧!人家当你是疯子才怪!扇你个巴掌,算是客气!
更大的问题是,你不知道哪里有一千个处子在那里?成年人肯定不考虑了;大学生,拜托,他们的性经验不亚于三四十岁的壮年人;中学,你真能保证,你能确定?小学,学生保证得了,你能保证没有那么一两个禽兽教师;幼儿园,这年头禽兽可是无处不在的。这一千滴血可不是用来做毛血旺的,是用来引魂的,必须至清至纯的。错一滴的后果不是打九九九折,这不是商场促销,我们的引魂计划不但会全盘皆输,并且可能把命都搭进去。
哈哈哈,看着我认真的样子,次仁把熊一样墩实的后背放心地交给了老板椅。等他笑够了,他才说:“我只当我没什么想像力,原来你跟我一样。”说起来还是我们不够专业。不过我们不专业有专业的。谁?惠姐,柳大人也!惠姐早就控制了武汉及近郊县所有医院的妇产科。每个新生儿出生五天后必然会查一次血,我们伟大的惠姐居然把这些血收集起来了,按照这个进度,到腊月二十三,我们还不止一千滴。这要再不是处子之血,我就彻底无语了。
天才!当然,也要感激七部的权力!不然这根本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腊月二十三,送灶神君的日子,人间小年,雪晴。
家家户户小团圆的日子,我们却不能休息,分外紧张。次仁将弹药库里的所有存货都准备上了,以防不测。我们引魂的时辰定在亥时。上午十点,我和白芳开车去接贱三爷。
贱三爷问了天生和天养的情况,就不再多说什么。贱三爷拒绝我们接他,说乞丐没福气坐小轿车,要自己去。我没有丝毫怀疑贱三爷,因为麻脸和独眼龙告诉我,自上次江餐后,贱三爷不再进食,每日只让麻脸他们取院中那棵老梅树花上的雪化水以供他饮用。这种辟谷跟明昌大师有异曲同工之妙了。我跟贱三爷谈话的时候,老人的精神矍铄,神清气爽。《庄子•逍遥游》所描写的“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仙人行径正是如此。据百丐宴的日子已经过了一星期还多,普通人哪经得起这般断食,贱三爷的确不是一般人。
转身我去接昌明大师,却被告知已经一早带众僧出外办事去了。想必是赶往贺家湖了。我心里一阵惭愧。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贺家湖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一旦旁人比自己积极,比自己做得好,我就会自责。
到贺家湖这一趟不易,次仁把戒严又增加了二级。一级是交通封锁,通往贺家湖的主干道皆被封锁,车辆和行人必须绕行。二级封锁是法区外圈封锁,即法区影响得到的人已经输散,以防万一失败影响附近的居民,尤其是他们的性命。当然肯定会给他们一个过得去说法,比如说有害工业原料泄漏啊什么的。三级戒严就是贺家湖封锁。就算通过了一、二级戒严,这一级里也要严查死守。我和我的车被检查了半小时才放行。我不万后悔没有带贱三爷来,不知道他怎么通过这么严格的守卫。

我进入贺家湖封锁区的时候,还没近湖,就听见和尚的诵经声涌来:……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世尊!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则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世尊!是实相者,即是非相,是故如来说名实相。世尊!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则为第一希有。
何以故?此人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何以故?须菩提!如来说第一波罗蜜……
这是《金刚经》的《离相寂灭分》,对于现代人来说,十分晦涩难懂,却是和尚们第天必做的功课。《金刚经》经题的意义,指以金刚一样无坚不摧的大智慧,破除一切烦恼执著,超越生死而达到永恒安乐的归宿。对于人类来说,是最好的劝教范本。
贺家湖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和尚们成方阵盘坐于冰上,嘴里不停地念着经。方阵旁边,明昌大师闭目盘坐在一把木制的轿椅上,双手合十,想一路上是由和尚们抬来,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围观。惠姐的助理抱着一个箱子,惠姐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个小压容管,里面有血。一个小沙弥递过一部经卷,惠姐把血滴在经卷上,然后又递给一个中年和尚。仔细看那中年和尚,有点面熟,想想后才明白是留印。留印和尚身披袈裟,手握禅杖,比那日在归元寺见时,又威严了许多。
留印手中的禅杖,长约两米,乌钢所制,渡金而成。这原是明昌大师所用,看来留印就是明昌大师的接班人了。想来,归元寺也得托付于一个这样的人物,才衬得上华中名寺的名声。只见留印大师接赤经卷,放于面前,若有物托,空置不落。留印对着经卷,右手执掌,左手执杖,念着佛经,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经文,我没敢靠前,所以听不见。留印念毕,举左手之杖一挥,划半弧一个,经卷随之起落,最后铺于地面,形成块块“金砖”朝西铺去。一本经完,惠姐和留印再操作下一卷,如此周而复始。这就是铺顺魂道了。已是中午,顺魂道却铺得并不够长,看来这项工程也不简单。
湖中央,也是本来四个“烟”柱的中央,已经打好了一个桩孔,并排好水。找最好的打桩设备,对于地产公司并不是难事。桩孔旁边,林登城和次仁在谈着话,我和白芳朝他们走了过去。
也许是和尚们诵经的缘故,四个女鬼很平静,恢复了本象,安分地“看”着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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