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钟开始，武汉往汉阳的公交差点挤瘫痪了，全市的乞丐蜂涌朝同一个方向挤去。相信在个时段赶公车的人要恨死天华地产了，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白芳、林登城早就赶到小白鲸点好菜，次仁也带着一个连的武警，穿便装来维持秩序。
和我们一样早，甚至比我们还早的，就是各媒体敬业的记者了。一直是大雪天，每天的新闻不是这里撞车，就是那里受伤，郁闷透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个认亮点，别说下雪，就是下刀子他们也会拿着摄影机、摄像机和麦克锋在此等候。我相信，起码一星期之内，天华地产都会成为武汉甚至全国的焦点，
我捏着指头悄悄问林登城：“子弹备足没？”
林登城扯过我的耳朵：“放心，我带的是支票，我准备至少拿出贺家湖三亩地来给大家吃。”
天呀，我都想像不出来武汉居然有这么多的乞丐。小白鲸酒楼一共有六层，居然坐无须席。人们潮涌进来，闹着，笑着，叫着。也是，这样的好事也的确千古难遇。五点四十分，贱三爷牵着天生和天养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独眼龙和麻脸他们。
众人安静下来，凡贱三爷走过的地方，在座的乞丐皆连连起身打招呼，就算是坐得远的，也忙着行注目礼。我已经看见在场的记者私下耳语，想必他们认为他们总算见到了丐帮帮主。我看了看那样子，也的确象是洪七公视察，一笑迎了过去，把贱三爷他们领进事先准备的包房。
我把菜单递给贱三爷过目，菜单有：玉米粥、酸辣萝卜丁、沔阳三蒸、口磨菜心、香煎大白鲷、清炒筒蒿、毛公烧肉、蔬菜圆子、东坡肘子、松子炒玉米、党参汽锅鸡、泥蒿炒蜡肉、酸辣红菜苔、金银馒头和清汤挂面。
贱三爷看完菜单，问：“是按顺序上吗？”我点头说是。
贱三爷笑道：“给穷人还吃玉米粥呀！素菜也不少。”
我赶紧解释，是考虑到大家平时没吃惯荤的，而且有人为了吃这一餐空腹了一整天，先来一碗玉米继养养胃。荤素搭配更是考虑到长期缺营养的人的吸收和消化问题。
贱三爷赞许地点点头：“真的是个有心的丫头啊！”又对独眼龙说：“给大伙儿说说，有饭好好吃，不准喝酒撒野。做叫花子有做叫花子的本份，要知道感恩。”
独眼龙走出门去，不一会儿，斯哑的喉咙扯着嗓子喊遍了全场，楼上楼下地把贱三爷的指示一字不漏地传达到位。
菜有序地上着，乞丐们安守本分吃着饭菜。服务象平时接待一般客人一样，笑容可掬，相信这些良好的素质都来至于孔令辉的训练。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呀！我原先还担心，会有服务员心里承受不了服务于乞丐，看来我多虑了。
我走到一楼，没轮上吃饭的乞丐站满了整个停车场，大门外面也有不少人，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地递增。孔令辉叫人买来馒头发给大家，让大家先垫垫，免得等的过程中饿得受不了。孔令辉一边亲自发馒头，一边对大伙儿说：“我也是讨饭起家的！大家放心，绝对有得吃，我们餐钦协会昨天开会了，大家一致保证小白鲸的原材料供应，就算大家把我准备的东西都吃光了，我还能打电话从别的酒楼调！”
当大家吃得正酣畅时，大堂经理走过来，问我：“白小姐，来了帮新疆人，让进不让进？”在武汉人心中新疆人的形象不太好。严格的说没人当他们是乞丐，而是当他们是黑社会，他们团结在一起，占地盘，偷盗甚至抢劫，当地人是能不惹他们就不惹他们。
我望了林登城一眼，林登城狠狠地一点头：“进，只要不是鬼子和棒子，咱都让进。新疆人就是咱的亲兄弟，给他们另开几桌，不上猪肉。”我亲自把几个新疆人领到一个包房，并告诉他们，他们的饭菜单独做，尊重他们的习惯，不上猪肉上牛羊肉，只是可能要等稍稍久一点点。几个新疆人本来只是来试试运气，没想到还得到了这样的礼遇，自然高兴。老老少少行抱胸礼，连声对服务小姐说：“安拉保佑善心人。”乐得服务小姐面飞桃花，手勤脚勤地忙前忙后，还连身说：“新疆人素质其实挺高的嘛！”
有贱三爷安排人巡场，我轻松了不少，站在露天处跟林登城聊天。这时，只见几辆装架车开到小白鲸门口停下来，我心一紧：哪方面的神没拜到，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找麻烦？
却只见吴文和张声东笑盈盈地从一辆车上跳下来，看见了我，立即指指点点，笑骂：“做人欠厚道呀！白玛！做宣传不带上我们。”
林登城笑道：“记者我是请来放在那边了，至于怎么宣传得看你们怎么表现了。”
吴文和张声东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吴文知道我们这一义举后，干脆组织了十车棉被，只要乞丐需要，就可以领取，但人限一床，以保证大多数人都有机会得到温暖。张声东更厉害，一下午擂得市领导的新笔批条，组织人马在武昌，汉阳和汉口的江滩上各搭建了二十间临时板房，供乞丐们度过严冬，等回春过后再拆除。
我并没有去安排吴文他们做什么，一切自然地发展着，却又在我的意料之中，一是因为人性本善，二是有一个大好的宣传机会，没有任何开发商会放过的。事情在扩大，连武汉服装界的几大巨头也安排了几辆车在大白鲸门口发放棉衣（都是过时的存货，反正也是甩，不如做人情），谋杀了记者们不少的菲林。这种感觉很好，虽然很功利，但的确很温馨也很实用。
酒席翻了三轮，才到尾声，我和林登城抱着专门给贱三爷他们留的棉被和棉衣，走进贱三爷的包间。为了坐镇，老爷子一真没走，下面的情况早有人给他汇报了。贱三爷叫人接过我和林登城手上的东西，夸奖我：“丫头，厉害呀！说到做到！”
我笑道：“厉害的不是白玛，是三爷，可以成就人心。”
三爷习惯性地摸了摸胡须，脸上泛出酒足饭饱的红来，笑道：“嗯，人心！如此人心，人间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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