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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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撩人,秋风殇。壮士怒火,须眉涨。
宏滔马首正对黑驹的大帐,白光一般疾驰。“不好,”巴特拉大嚷道,“这小子直奔中军大帐,众将随我宰了他。”数百人一起挥舞着火把照亮了这人迹罕至的天尽头。满怀忿恨的宏滔杀进黑驹的营帐,势如破竹。巴特拉带着大队人马紧随其后,所过之处一片火海。
黑驹和刘民正在帐中商议抓杀宏滔之事,兵器放在庭案之上并未随身。忽然四下尖叫声起,刘民掀开帐帘正欲观瞧。霜刃为血,白马最红。黑驹束手,刘民的人头咕噜噜滚到他的脚下。一张惊恐万分的眼睛,死也不相信宏滔敢杀回来。
黑驹看着满脸血迹,骑在红马上的宏滔手里握着滴血不沾的弯刀。黑驹用余光捎了一样,庭案上的苏鲁定长枪。刚欲动,宏滔人马一横,弯刀指在黑驹他的两眼之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知道巴特拉带人将帅帐团团围住。
“记住一句话——玩火者**。”宏滔憾恨焦急,挥刀斩断了黑驹的锁子甲,跃马踏碎了庭案。那银色金黄穗的苏鲁定被他抓在手里。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流淌全身。黑驹再看宏滔,恍如隔世。宏滔夺枪狂舞,一道气旋荡开帐篷,**的卢长鸣一声,好似前一任主人萧瑟的纵情驰骋般,风驰而去。少了萧瑟那“怒放的生命,纵情的宣泄”,却多了宏滔的几分理解和责任。巴特拉望尘莫及,只好先去看望黑驹。
黑驹看着满地狼藉,抬头看着冷如银的天空。“黑……”巴特拉没有出声,地下刘民的头颅让他嚎啕大哭。哭声中带着无尽的愤怒,唤起了天尽头几声狼啸。“明早,我们去为刘民报仇。”巴特拉含泪地说。黑驹黯然神伤,在宏滔弯刀在自己的眼前时,高傲无惧的他颤抖了也害怕了。“你说我们是在猎杀宏滔,还是在被宏滔猎杀?”巴特拉一愣,说道:“当然是我们杀他。”“你错了。”黑驹说道,“大错特错。”巴特拉不明白,黑驹道:“宏滔,他是天地间一只孤独的狼。一只孤独的狼……”是夜无话。
冷风吹醒了刚刚合眼的彩儿,疲惫不堪地整理下衣裳,立刻赶往族长的毡房。“族长,族长,这是不是最后一天了。滔,还活着吗?”一连串的问话,老族长一时懵了,笑呵呵地说:“活着。”彩儿又问道:“是不是,只要过了今天就……”老族长扶住摇摇欲坠的彩儿,吩咐道:“老婆子,赶紧弄点热奶。”
话说宏滔得到苏鲁定长枪,人精神马欢腾。“呜呜呜,”的卢仿佛哭泣一般,把宏滔栽下马去。狂吐几口黄沙,身在茫茫戈壁。真壮丽:辽阔天,龟裂地,地球的伤疤,人间的绝域。光秃秃毫无生机,冰凉凉神仙叹息。宏滔爬起来,拄着苏鲁定一步一步走向那块饱经风霜的界碑。
“莫遣只轮归瀚海,仍留一箭定天山。”宏滔带血的手抚摸着石块,暂时带走了他现实里疲惫的灵魂。幸福总是短暂的,灾难才是不变的。不是万匹马踩不出丝绸之路,不是千年期等不来沙尘骇浪。命中注定事,恰巧该发生。
百条黄龙拔地起,卷起尘沙冲天极。大声无声闷雷动,大势无势席地崩。震撼心魄的自然奇观面前,宏滔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这么一个渺小的人竟还被一群同样渺小的人追杀,天道何在?宏滔没有犹豫,飞身上马。那黄色的巨浪完全遮蔽了青天,宏滔在浪脚下格外显眼。拨转马头,看似近在咫尺的黄沙其实离他还有百里之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宏滔感慨罢,扬鞭而去。
“报告,前面猎狗嗅到宏滔的踪迹。”巴特拉听完,下令追赶。手下的骑手慢道:“哈哈,照这速度,我们马上就能送那小子去死了。”巴特拉大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风有点奇怪?带着一股土腥味儿。”骑手说道:“大哥,别犹豫了。一定是那小子的血腥味儿。”巴特拉报仇心切,也没验证自己的判断,快马追赶。
黑驹失去了苏鲁定长枪,也就失去了往日人们的尊敬。一个连自己武器都守不住的男人,是不配指挥骄傲铁骑的。黑驹率领着少数死心塌地的部下,踉踉跄跄地尾随着巴特拉。
宏滔玩命狂奔,黄沙咬得很紧。“浮光掠影。”人马一体,的卢也不想这么快就上天找大圣爷玩,也是拼了命。

“吁……”巴特拉等先头的人纷纷止住马脚。“你看那是什么?”“流星吧,好快。”巴特拉一看,正如所言。一个白色的光球正从山坳上直冲而下,快得肉眼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究竟裹着什么东西。宏滔变调的声音喊着:“闪开,沙尘暴。”转瞬之间,宏滔已经和巴特拉擦肩而过。“什么味道?宏滔,给我追!”巴特拉大叫一声,全军奋起。忽然之间,天地变色。太阳的光舞动着黄色的沙浪,瞬间冲毁了山坳,那黄沙里就是死亡之火。
哪里还有心情追杀什么白羽,名利与生命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数千大军夺路狂奔,挣脱着死神的爪牙。巴特拉的马快,由倒数第一名变成了正数第一名。到底是训练有素的骑兵,虽然马匹有差异,但是还好没有掉队的。
宏滔看着那与死神争分夺秒的众人,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兄弟们。“爱吾爱以及人之爱。要是彩儿看到自己的亲人正在和沙暴战斗……”拽住的卢,宏滔回首凝视。人们惊慌失措,自相奔逃。“患难与共,生死相交。”宏滔嘟囔罢了,矛盾地迎向漫天的风沙。
黑驹敏锐地察觉到沙暴的脚步,及时地止住部下。“大家听着,沙暴来了。前队变后队,速速撤离。”“族长,那巴特拉和其他兄弟正追进沙暴中,我们岂能一走了之。”黑驹拨开左右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安全离开,保留力量。如果我们此次全军覆没,岂不是葬送了草原未来的防御力量。”“贪生怕死,枉我奉你为尊。不怕死的兄弟们,我和去寻找巴特拉……”经此一事,黑驹在草原的领导地位荡然无存。
风越来越快,马越来越慢,零星开始有人掉队。巴特拉虎背熊腰的,逃起来特别的扎眼。宏滔第一个逮的就是他。“小兔崽子,你还有胆子回来。”巴特拉大骂道,“老子今天就算喂了黄口,也要杀你为刘民报仇。”宏滔没有示弱,反问道:“大熊,你可死不死无足轻重。但是你身后都是长生天的子民,你敢扔下他们苟活,你该何罪?”
巴特拉看着身后狼狈奔逃的部众,心有不甘地说:“你小子有什么办法,与我说来。”宏滔沉默不语,抻着巴特拉。“哎,也罢。请告。”勉勉强强地宏滔一拱手,巴特拉是威风丧尽。宏滔还是默不出声,只是眼睛转了转。巴特拉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白羽,您……”“好了,没时间了。”宏滔打断道。
当你白发苍苍,回忆风华岁月之时,也不会忘记那长枪所指的方向。“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宏滔一展歌喉,安抚了所有疲于奔命人的心。高高举起的银色长枪,是乱世新军新的太阳。所有的骑兵重新找回了自信,纷纷聚拢到宏滔的麾下。
“随着这只歌我们踏破山河碎,随着这支枪我们扼断昆仑山,我们是长生天的儿子,是天地间的主人。”宏滔拨马逡巡。这里所有的人都想杀死的白羽,如今回到他们身边,只是感动。怎么让人承认,那就先让人感动吧。
“你是草原上真正的白羽,天空上守护大地的雄鹰。”
宏滔挥舞着手中的长枪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化作雄鹰的羽毛,随我一起割破这昏黄的天。”雁型阵,的卢是白色的鹰喙,周围是七彩的羽毛。移动速度提高百分之百,只限于冲锋。
漫天的黄沙就是一道巨大门,没有人知道门的后面是什么?财富,名誉,死亡,或者还是一道门。宏滔精神百倍,大喊道:“苏鲁定长枪所指的方向,就是胜利。”巴特拉备受鼓舞,迎合道:“白羽无敌。”白羽无敌,行进中攻击力提高百分之百,只限于冲锋。
西京,司马和要去东瀛参加围棋决赛的方梭对弈。
“先生的天道果然厉害。”司马惨败拱手道。白发老者笑着说:“你的人道以致化境,为何兼有霸道之术。若非老夫的天道专克霸道,只能算是平手。”
“先生的天道非晚辈所能看透。人和天之间,究竟孰高孰低,孰优孰劣?”司马谦卑问道。“人定胜天者天必惩治,天地不仁者命有定数。人到及天道,天地本大同。”
“那败天者何如?”司马无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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